28 桂花乳酪
霍震也想不明白,幾人都是自己的忠心手下,萬萬不會供出自己的,可為何老侯爺還是知道了這件事。
這幾日侯爺就不曾給自己好臉色,還讓自己多像庶弟學習。霍震煩躁攥緊手裏的缰繩,向他學習什麽?
他只是一個庶子罷了,在戰場上立功也是得力于那幾百人的精兵營。若是自己帶兵定然也是大捷,何來還有他霍胤的名聲?
想到侯爺的警告,“這次為父就幫你遮掩,莫有下次了。”
霍震臉上還是那副溫潤的樣子,甚至嘴角還帶着笑意,可眼眸垂下,蓋住閃過的恨意。
車裏的老侯爺也心裏不是滋味,白将軍腿上有傷,因此一道和老侯爺坐馬車。見他嘆氣,白将軍問:
“侯爺,您可是哪裏不适?”
老侯爺搖頭,他思慮片刻而後和白将軍聊家常,“你府裏的女兒及笄了吧?”
白将軍憨厚的笑了笑,“大女兒十六了,小女兒十二。”
白将軍跟着老侯爺多年,說是有親兄弟的感情也不為過。而且老侯爺府裏只有兩個少爺,別提多羨慕有女兒的白将軍了。
要不是侯夫人生完嫡子霍震後傷了身子,而老侯爺與夫人伉俪情深不納妾,侯府怕是早就添了幾個嬌嬌的姑娘了。
老侯爺笑笑,“震兒十八,看來和大姑娘年齡正好。”
他說完這句話便不再說了,倒惹的白将軍想了一路,老侯爺這是有結親的意思?
霍震出身侯府,是世子的不二人選且将來也是要繼承侯府的,對于當女婿來說屬實不錯。
可不知為什麽,白将軍竟然更屬意庶子霍胤。
但是這番話萬萬是不敢拿出來說的,白将軍笑笑就将此事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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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午時,隊伍停下整頓一番繼續。舒菡其實有點想如廁,但是覺得不方便就憋着了。
倒是霍胤也不知為何沒動,舒菡看了看桌上的茶盞,他已喝了一杯。此刻正閉目休息,也不知是睡着了沒有。
剛才天一來過,送來些吃食,吃完之後繼續趕路,想來下午便能抵達桐城。
馬車搖搖晃晃加上實在無趣,舒菡見霍胤抱着胳膊靠在車壁上休息,她也躺下彎曲身體睡覺。
過了會,馬車許是碰上了石子稍微颠簸了一下,霍胤下意識的睜眼朝着對面伸出手。
好在她已經熟睡并未驚醒,身子也穩穩當當沒有掉下來。
她背對着霍胤側躺着,彎曲腿後本來肥大的衣裳看起來有些貼身,凹凸起伏的身子就暴露在人的眼前。
舒菡身子骨嬌小,任誰看都是個唇白齒紅的小郎君罷了。再加上她前襟處一馬平川,所以才能在軍營混了這麽久。
可霍胤卻掃了一眼她的後背,似是看了什麽燙人的東西,趕緊将眼睛移向別處。
等到馬車慢慢停下的時候,舒菡才咂咂嘴醒過來,用手随意的擦了擦嘴角,舒菡覺得身上有點沉。
側頭望去,身上蓋着一件長袍子,看樣式和顏色就知道是霍胤的。
舒菡起身,見對面的霍胤衣衫完整,看來應當是他取了包裹裏的。
霍胤還不錯嘛,知道關心手下。正當舒涵想問問的時候,外頭天一掀開簾子,“少将軍,小舒,到了。”
舒涵正睡的手腳發麻,無聊至極,她趕緊先一步下車,去呼吸新鮮空氣,“終于到了。”
而馬車裏,霍胤一臉坦然的将榻上的衣裳折疊好,又塞回到包裹裏,宛若什麽事情也沒發生。
兵馬太多,城裏自然是住不下的,所以将領們進城去,士兵在城外安營紮寨。
舒菡作為霍胤的小厮自然是要進城裏的,而且住處便是知縣大人的後院。
他們分到一個獨立的小院子,但是只有兩間房,所以需要一人住在外室小榻上。
天一去取了熱茶回來,放在桌上後擔憂的看着舒涵:“小舒,要不我來吧,夜裏若是少将軍起高熱我再叫你。”
進城裏的時候曹大夫過來,還給了舒涵幾瓶藥丸,說霍胤傷勢重,加上趕路辛苦吹冷風怕夜裏高熱。
生病最怕的就是起熱了,若是處理不好輕則燒壞腦袋,成為癡兒。重則直接丢了性命,再無生息。
舒涵暗嘆等霍胤受獎賞之後,自己一定讨些來當薪水。
“無事,我在就好。”
霍胤受邀去赴宴,院裏只剩下他們兩個。
坐在屋裏倆人飽餐了一頓,舒菡摸着肚子躺在榻上。天一像是不知勞累似的,又去送餐具然後才回房休息。
即便坐馬車裏,一路趕來也是辛苦的,所以舒菡躺在榻上睡着了。
宴席上,桐城知縣王大人熱情的招待衆人,當然,這裏霍老爺子官銜最大,又是出身貴族,所以王大人着力奉承他。
“霍家兩位小将軍果然都是人中龍鳳,瞧着相貌俊朗非凡啊!”
王大人邊說邊給侯爺倒茶水,被誇贊自然是高興的,而且又是誇贊自己的孩子,比誇自己還高興。
老侯爺笑眯眯的看着坐在對面的兩兄弟,不過看了一會,他笑容凝住。
王大人不察,還在吹捧着:“此次與匈奴一役,多虧了諸位将軍,下官以茶代酒敬諸位将軍一杯!”
在場的多少都有傷,自然不能飲酒,所以全是喝清茶了事。
霍震拿起茶盞,心裏很不是滋味。要知道在京城裏,像霍胤這種庶子是沒資格和自己平起平坐的。
更別提與自己共同參加接風宴了!
此刻霍震還沒注意到老侯爺看他的眼神已經不對勁,一心沉浸在自己被侮辱的憤恨情緒裏。
推杯換盞之間,霍震借口身子不适就先行離去。衆人也沒懷疑,畢竟他确實傷勢較重。
過了會,一個副将道飲茶無趣,不若喝些果酒也比清茶有意思的多。
老侯爺颔首。
王大人招招手,侍女端上早就準備好的酒壇子。
酒色微紅,帶着桃花的清香。王大人介紹道:“這乃是本地特産,名為桃花釀,對傷勢有益處,所以各位将軍可盡情飲用。”
一旁候着的孟乾和曹大夫上前,驗過之後點點頭。
王大人這才親自倒酒。幾杯酒下肚,衆人開始熱絡的聊起來,只霍胤默不作聲的喝着。
從宴席出來的霍震沒回住處,而是直接出府,将身後跟着的随從屏退,他獨自迎着冷風漫步在街上。
天色擦黑,路兩旁有讨生活的小攤販,霍震随意掃了幾眼就又往前走去。
身為侯府嫡長子,便是宮裏的東西也常見。所以這些小玩意,并沒有吸引到他。
最後,霍震的目光落在一處角落裏。
幾個仆從打扮的人正在圍着一個女子,那女子側身站着,即便是只露出半張臉也能看出她姣好的容貌,更別提窈窕的身段。
見幾位仆從似要動手,霍震腳步一擡走了過去。
宴席散時,天色已然黑了。
霍胤沒用侍女引路,自己拎着燈籠往回走。他甚少喝酒,在侯府裏是沒機會喝,而到了軍營則是不敢喝。
喝酒誤事,他是深知此道理的,所以在席間只淺淺用了幾杯。
快走到自己的住處時,霍胤恍然間好像看見霍震剛從外面回來。
不過霍胤并不感興趣,掃了一眼就腳步調轉進了院子。
院裏沒有燈籠,屋裏也沒有燭火亮着,瞧着黑漆漆的一片,唯有霍胤手中的一點光亮。
宛如汪洋中的一葉輕舟,孤獨又寂靜。
霍胤定了定神,習以為常的扯了扯唇角。過去的十幾年都是如此,他早就習慣了。
邁步朝着房間走去,還未到跟前便見屋裏映出昏黃的光,霍胤推門的手頓住。
“少将軍,是你嗎?”
舒菡剛才榻上醒來,見四周一片漆黑有點慌亂,後來才想起這是何處,掏出火折子将蠟燭點燃。
聽見外頭有腳步聲,她試探性的喊了一句。剛睡醒的小姑娘聲音帶着點沙啞,又夾雜着說不出的輕柔。
霍胤唇角勾起,待推門見到前來迎接的小藥童,他狹長的眸子裏閃着光亮。
有種隐秘的愉悅感。
“真是你呀,”舒菡笑着接過他手裏的燈籠,接着說道:“我還想着呢,天都黑了你怎麽還不回來。”
見霍胤坐在桌前,舒菡上前問他,“要喝水嗎?”
霍胤颔首。
舒菡拿起桌上的茶壺想給他倒一杯水,卻發現茶水早就涼透了。“是涼的,我去看看哪裏有熱水吧。”
說着她拎起茶壺就要往外走,霍胤将人攔住。
“不必,喝一口便好。”
到底是在外,舒菡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倒了兩杯,其中一杯給霍胤,自己抄起一杯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霍胤想阻止時她已經喝完了。
舒菡放下杯子,見霍胤未動,便問道:“怎麽了,不是剛才還想喝水嗎?”
霍胤坐着,舒菡站着,但是看起來并沒有比他高多少。
剛喝過茶水的嘴唇潤潤的,晶瑩剔透的模樣像是宴席間吃過的那道菜品---桂花乳酪。
顫顫巍巍的甜品上澆了一層桂花蜜,含在嘴裏軟滑即化。
許是喝了酒水口有些幹,霍胤喉結下滑動,狹長的眸子暗了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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