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四個世界

慈寧宮內, 太醫院所有的人都在這裏,輪流上去診脈。

坐在不遠處的太後娘娘早就哭腫了眼睛, 此刻她用帕子輕輕擦拭掉下來的淚珠,瞧着十分憔悴。

桂嬷嬷彎腰,将一盞溫茶遞過來,心疼的道:“娘娘,您喝口水潤潤唇吧。”

今天黃昏時分,太後娘娘将安王殿下叫來, 母子倆不知說些什麽,等到安王出來的時候面色不好,身子搖晃幾下就要倒地。

一個宮女上前扶住, 卻不想被安王一掌拍飛, 而于此同時,那名宮女手中的匕首也劃破了安王的掌心。

匕首淬了毒,安王很快就昏了過去。

太醫來了後包紮傷口,及時阻止毒素蔓延,卻說什麽這毒從未見過, 怕是無解。

太後娘娘登時就哭暈了過去,不一會醒來後叫來所有禦醫, 讓他們挨個看看。她不信無法解毒, 若是真如此……

太後向來活的精致,便是手指甲都要每日保養一番。但是此刻紫紅色的指甲黯淡無光,她精致的眉眼也瞧着沒了活力。

桂嬷嬷心疼, 想說什麽勸勸, 卻又不知說什麽, 只能陪伴在太後左右, 時不時的替她擦擦眼淚。

“太後娘娘, ”

一個頭發花白的禦醫走過來跪下,身後齊刷刷的跪了一片。

禦醫斟酌着開口道:“王爺的傷勢止住了,毒素也用藥加上穴位針灸逼退至左臂。”

太後看着他為難的神色,将眼淚擦幹,接話道:“本宮要你們來是解毒,讓安王醒來。”

禦醫的頭更低了,諾諾的開口:“這……王爺中的毒屬實罕見,還需要些時間來調配解藥。”

那就是暫時沒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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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眉眼淩厲,一把将帕子甩在那禦醫的臉上,厲聲道:“本宮告訴你,若是安王的毒解不了,你們都要掉腦袋!”

衆禦醫哆哆嗦嗦,得了令之後趕忙都退下研究解藥去了。

人一散開,便露出床榻上安靜躺着的安王。狹長的的眸子緊閉,瞧着面色只比往日白了些。此刻若不知他是中毒昏迷,還只當他是睡着了。

太後幾步走到榻前,撫摸着他的臉,淚水再也忍不住,順着臉頰往下淌。

今日她将安王叫過來,本意是想修複一下母子關系。剛開始還好好的,後來她就提了一嘴攝政王,安王笑容就淡了。

太後不想他們二人隔閡太深,便有意為攝政王說話,卻不知哪句話惹了安王,他行禮之後告退,剛出門便發生了這麽大的事。

“胤兒,都怪母後,是母後不好。胤兒,你醒醒,看看母後啊。”

太後在榻旁哭的泣不成聲,桂嬷嬷也跟着一起掉眼淚。

得了消息的舒菡立馬往皇宮趕,但是她只是安王府的小侍女,宮人說什麽也不放她進去。

站在宮門口,舒菡眼眶紅紅,顯然是已經哭過了。不過此刻倒是沒掉眼淚,一直想着該怎麽進去。

就在這時,一輛華蓋馬車從不遠處駛來,到了宮門口後,走下一位身高腿長的男人。舒菡掃了一眼,便随着其他人一起行禮。

攝政王揮揮手,朝着宮門口走去。

舒菡見此,咬咬牙,直接幾步湊到攝政王的面前,垂頭道:“王爺,奴婢是安王的貼身侍女,安王殿下出了事,奴婢便趕忙來此,但是無法進入皇宮。”

“若是王爺方便,奴婢請求王爺帶着奴婢一同進宮。”

攝政王腳步頓了一下,他知道安王有個寵幸的宮女,想來就是這個丫頭了。不過,現在是特殊時期,宮裏人心惶惶,不可再讓外人進去。

所以,攝政王擡腳,沒理會舒菡直接進去了。一個小侍女罷了,還不值當自己說話。

舒菡失望萬分,但也沒有法子,只能在心裏祈禱,他一定要好好的。

攝政王輕車熟路的來到太後的宮殿,小皇帝正從裏面出來。

“皇叔,”小皇帝到底是年歲小,此刻抽抽涕涕的向他行禮。

攝政王安撫似的拍拍小皇帝的肩膀,道:“陛下莫急,微臣會想辦法。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小皇帝乖巧的點頭,走了。攝政王則是直接進去,就見太後守在床榻旁,面容憔悴,瞧着就讓人心疼。

桂嬷嬷識趣的帶着宮人退出去。

攝政王放軟了聲音,安慰道:“你莫急,此事定然會有辦法的。”

不想太後轉過頭,眸子中帶着他看不懂的神色。淡了顏色的紅唇微啓,她道:

“是不是你?”

攝政王蹙眉,“你在說什麽?”

太後站起身,笑容凄厲,“胤兒向來與你政見不和,且這些日子清了好些個官員,大多出自你的手裏。所以你懷恨在心,派人刺殺他,是不是?!”

說到最後,太後的臉上留下兩行淚,痛苦的閉了閉眼,“你怎麽能這麽做啊。”

攝政王嘆了口氣,“婉兒,你我總角相識,我是什麽人你清楚的,便是對安王再不滿,我也不會用這種手段。”

太後不信。

她已經思考了許多,最有嫌疑的人便是眼前的男人。心裏痛苦萬分,眼淚掉的越發的多了,将衣襟都洇濕了一片。

攝政王心疼的上前,想要給她擦眼淚。

太後退了一步,繼續指責他,“我本想着慢慢修複你們二人的關系,一心一意的為你着想,可是你呢?你竟然如此作為!你可知……你可知……”

太後說不出來,哭的更加厲害。

燭火搖曳,将宮殿裏映的更加明亮。

然而女人的指責卻讓攝政王心裏蒙上一層暗色。

攝政王直接上前将人拽在懷裏,不顧她的掙紮撫摸後背予以安慰,“別哭了,再哭我心都要碎了。”

說不出的情緒蔓延,還有種別樣的恨意。

太後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攝政王吃痛将人松開。

太醫說了,此毒不一定能解開,說不定胤兒一輩子都要躺在床上,再也醒不來。

得了自由的太後擦了一把眼淚,往日裏豔麗的眉眼此刻帶着瘋狂。她說出未說完的那半截話:

“你可知,胤兒是你的親骨肉!”

轟————

攝政王如遭雷擊.

看着她一張一合說着什麽,卻又覺得一切都是幻覺,是假象。

當年,他和太子同時認識婉兒,因着他猛烈的追求,最後婉兒被他打動,二人心意相通。

本來是想着直接向父皇請旨,卻不想早就有旨意下給婉兒,她被封為太子妃。

一位是未來皇帝,一位只是閑散王爺。

年少的攝政王雖難受了一會,但還是勇敢和父皇提出,想要娶她。卻不想被父皇數落了一頓,無非他是纨绔子弟,這輩子就這樣了。

被罵了一頓的少年跑去找心上人,想着就算抗旨也要帶她走,但是連面都沒見到。

後來,他自請去了邊疆,眼不見心為淨。

等他再重返京城時,婉兒的二兒子都已經周歲了。

攝政王緩過神來,眼眸看向太後。

太後嘴角挂着凄慘的笑,“是,就是那日,我有了胤兒。”

她本以為會和情郎成親,卻不想一道聖旨将二人分開。她反抗了,但是家裏将她禁足,更是說出,若是她不嫁,他們的家族便會沒落下去。

甚至他的父親母親以死相逼。

家族的複興,承載在一個嬌弱女子的肩膀上,多麽可笑,又多麽的現實。

最後,她屈服了,甚至在太子來看望她的時候,要求提前成婚。

胤兒出生的時候是足月,可太子對外說,是早産。

他都知道,可什麽都沒說。後來和太子有了第二個孩子,她也接納了他。

可惜,事與願違。登基之後沒幾年,先帝病重,去了。在他走之前,還囑咐,說是讓胤兒登大寶。

她不願意,畢竟胤兒是那人的骨肉。但是先帝一直勸說她,最後她同意了。她想的是,這個秘密永遠不會有旁人知道,那麽胤兒便永遠是先帝的嫡長子。

太後眼淚滾滾,模糊了視線,“若是當年,同我成親的是你,那他便是你的嫡子啊。”

是不是胤兒就不會受傷,更不會昏迷不醒?

攝政王高大的身影晃了晃,轉頭看向床榻上的安王。

是了,要不然為何安王屢次和自己作對,但是自己從來不會發怒。本以為是因着安王是她的孩子,所以他才縱容,原來一切冥冥之中都有了答案。

嘴唇顫動,攝政王轉回目光,“這麽多年,你為何不告訴我真相?”

太後此刻已經冷靜下來,她冷笑,“告訴你又能如何?父子相認?”

說完這句話,二人陷入沉默。

半響之後,攝政王眼神堅毅,他道:“我對天發誓,此事與我無關,不過我會找出幕後真兇,給你和胤兒一個交代。”

“我會找到辦法,讓胤兒醒來。”

宮門外,眼看着到了落匙的時辰,舒菡焦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不遠處又駛來一輛馬車,寧王從車裏下來。

舒菡抱着試一試的心态上前行禮,“王爺,婢女乃是安王府的人,不知可否請王爺将奴婢帶進宮裏去,以方便照顧安王殿下。”

寧王自然是認識舒菡,那日安王一怒為紅顏,壽王的胳膊都脫臼了。

沉思片刻,寧王點頭。

舒菡大喜,緊緊跟着寧王,順利來到宮裏。

只不過她并沒有見到安王,而是被攔在了慈寧宮外。好在李公公出來,倆人到一旁說話。

“公公,王爺現在如何了?”

見她面色焦急,李公公也不啰嗦,直接将情況告知,末了他道:“暫時怕是不能讓你進去,不過半夜時分應當可以,只是要苦了你在此等候了。”

舒菡乖巧的點頭。

紫蘇沒進來,所以舒菡自己在門口不遠處的角落裏等着。累了就靠在牆上,歇息一會。

眼看着宮人來回走,舒菡有些等不及了,但是又沒辦法。

盼着盼着,終于等到李公公來叫她,舒菡跟着李公公來到殿內。

因着已經是半夜時分,太後等人都去休息,殿內只餘一些侍候的宮人。直直的往裏走,待瞧見躺在榻上的男人時,舒菡忍住沒掉眼淚。

李公公低聲道:“舒姑娘,今晚怕是要苦了你,在此照看了。”

舒菡點頭,李公公識趣的退到遠處,不過他就站在外室門口,怕有什麽事情吩咐。

等人走遠了,內室也安靜下來。

舒菡走到床前,坐在腳踏上握住男人的手。

他的手很大,舒菡兩只手才能包裹住。好在摸起來溫度如常,瞧着他就像是睡着了。

自從進了安王府,舒菡覺得在府裏的生活很好。後來,不知是什麽時候她喜歡上了安王。

騰出一只手去撫摸男人的臉,用指腹去繪他的輪廓。

杏眸微紅,掉下一串淚珠子,砸在二人交錯的手上。

舒菡擦擦眼淚,扯出一個笑容,“看我,眼睛都哭腫了,就不好看了。”

“等你醒了,我們一同去找賣花燈的小販,怎麽剛許過願,一點都不靈。我不管,我要讓他給我退錢。”

她眼睛一直看着安王,從來沒像現在這般,想要依賴對方。

有眼淚灑在皓腕處的珠子上,舒菡沒看見,那白玉質地的珠子散發微弱的光,不一會又恢複正常。

舒菡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的話,後來趴在床頭,枕着安王的手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和安王已經相識了三次。

第一次,她是小藥童,他是大将軍。

第二次,她是師娘,他是她徒弟。

第三次,她是員外繼室,他是屠戶之子。

每一個都是他,都是霍胤。

被堵住的喜歡,一旦拉開閘門,便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絕,攔也攔不住。

舒菡猛的驚醒,肩膀顫動,是她在平複呼吸。半響之後,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原來她和霍胤已經相識了這麽久了,也相愛了這麽久。

只不過二人的記憶被封住,都忘了彼此。

舒菡盯着珠子,低喃道:“我在以前就說過,我愛你。”

寂靜的屋內,忽地響起一道清冽的聲音,“是嗎?”

舒菡手抖了一下,緩緩擡頭——-床榻上的霍胤不知何時醒來,正勾唇看她。

舒菡呆愣了一會,随即猛的朝着人撲過去。安王被壓的悶哼一聲,不過笑意更濃。

“霍胤,太好了,你醒了。”

她這麽一哭,外面的李公公聽見動靜,匆忙走過來就見安王醒了,然後趕忙叫來禦醫。

舒菡被屏退到外室等着,太後小皇帝在內室,眼巴巴的看着禦醫診脈。

“奇怪,王爺身上的毒素好像自行消散了。”

太後臉上帶着劫後餘生的笑,笑了一會又開始落淚,問道:“可有留下什麽病症?”

禦醫點頭,“微臣熬幾副湯藥,王爺按時喝下便好。”

等禦醫退到一旁,太後急忙上前,溫聲問道:“胤兒,可有覺得哪裏不适?”

安王搖頭,唇角的弧度不大,瞧着有些疏離和冷淡。

太後心念一轉,晚上的時候她和攝政王在此說過的話……

“胤兒,哀家在你昏迷期間訓斥了一個小宮女,沒煩到你吧?”

見安王笑了笑,有氣無力的道:“母後,兒臣昏迷着,又怎麽能聽見外面的聲音。”

太後松了一口氣,旁邊的小皇帝關心皇兄,上前說了好一會的話。

因着安王剛醒,身子還虛着,禦醫讓多休息,所以太後讓小皇帝去歇着,自己在此守着。

安王無奈,“母後,去休息吧,明早起來兒臣就好了。”

桂嬷嬷也在旁邊勸,畢竟太後之前曾有過心口不舒服的時候,最怕休息不好。太後瞧瞧外面,再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所以她囑咐安王躺下休息,有什麽事情天亮再說。

人群散去後,安王壓下唇角,看着帳頂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麽。

舒菡從屏風後探出一個小腦袋,安王若有所感的轉頭。

“過來,”他剛醒,聲音還帶着點啞。

舒菡提着裙擺小跑過來,坐在床榻邊上。

安王打量她一番,怎麽感覺一覺醒來,這個小宮女膽子好似越發的大了。

正想着,就見她腦袋一歪,竟然靠在自己身上。

柔軟的手指攀上胳膊,她軟糯的聲音道:“霍胤,好想你。”

安王身子一震。

被全身心的依賴着,就像是泡在溫泉裏一般,渾身上下都感覺異常的舒适。

伸出大手撫過她的發頂,又滑到她的臉頰,懲罰似的捏了捏她的小臉,道:“直呼本王名號,是要掉腦袋的。”

“下次莫要如此了。”

安王心想,她只是小宮女罷了,肯定是不知道規矩,所以這次就原諒她了。

手中的觸感滑膩,讓人舍不得松開。舒菡被他指腹的粗粝刮疼了,所以不滿的嘟嘴,下意識的和他撒嬌:

“可是,以前我都是這樣叫你的。”

安王好笑的看着她,小丫頭怎麽開始說胡話了。

舒菡有點煩躁,憑什麽她記得他,而這個男人卻把自己忘了這好像不公平吧。

想了想,舒菡擡起腦袋,打算和安王說出他們的事情。然而剛要開口,眼前一黑,直接暈倒在安王的懷裏。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了。

看着熟悉的帳子,知道這是回到安王府了。腦袋還有點疼,舒菡想,這是不允許自己洩露天機。

可是,兩個人明明是相互喜歡的,現在她記得之前的所有事情,他不記得。那豈不是自己的喜歡要比對方多?

杏眸眨了眨,舒菡覺得不可,霍胤也要同樣的喜歡自己才行。

正想着的時候,就聽得腳步聲走近。

“姑娘,您終于醒了。”是紫蘇這個小丫鬟,高興的鼻子都紅了,眼看着就要落淚。

“好啦,我這不是醒了嘛,對了,王爺在府裏嗎?”

紫蘇點頭,“在呢,王爺從宮裏出來後回府休息,說是要修養十日再上朝。”

舒菡從榻上下來,洗漱一番後換了套衣裳,出門去了安王那。

站在門口處,李公公通報一聲後笑着将舒菡迎了進去。

“姑娘,請。”

等舒菡進去後,李公公退了出來關好房門,還讓侍衛站的遠一些。

熟悉的屋子,裏面也是熟悉的氣味。舒菡朝着內室走去,就見安王坐在床榻旁,顯然是剛起來。

是了,他還中了毒,想來身子正虛着。

見他要起來穿衣裳,舒菡快走幾步拿過旁邊的衣裳遞過去。

安王揚眉,總覺得她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舒菡也擡眸看他,見他似乎心情好。

安王當然心情好,因為攝政王辭官了。

第二日将舒菡送回來之後,他和攝政王談了一番,要麽他退隐山林,不再當大顯的安王。要麽,攝政王辭官,不許再插手朝政。

攝政王一聽,就知道安王已經了解自己的身世了。

細細想來,這麽多年都是自己虧欠安王,所以攝政王同意了。處理了幾個和刺殺有關的官員,替安王和小皇帝掃清了道路後,攝政王交兵權,退朝堂。

利用父子親情來要挾攝政王,安王覺得愧疚嗎?并沒有。

若是不用此法,他也有旁的法子讓攝政王主動退出,只不過這法子更加簡便,有用。

解決了這一個大患,本來是該高興的。但是欣喜之餘又有點讓人難堪的悲傷。

“王爺?”

一道軟糯的聲音讓他緩過神來。

安王笑笑,還是那副溫潤的樣子,他道:“禦醫說你是心力憔悴導致的昏迷,這幾日多歇息,補品多用一些。”

舒菡看着他的臉乖巧的點頭,克制自己翻湧的想要親對方的情緒。

安王自然察覺到了,只見小宮女杏眸裏都是愛意,濃稠的要将他淹沒了。

心底那點惆悵被沖散,他好笑的點了點她的鼻子,“就你膽子大。”

舒菡笑眼彎彎,才不理會旁的,順從本心的親了上去,雙臂也如藤蔓似的将人纏繞住。

不知怎麽,安王覺得心裏又熱又脹,本能的将人抱住,緊緊貼在懷裏。

唇齒之間飄出細碎的聲音,她道:“霍胤。”

他輕笑,小丫頭膽子比人還大。

掌心一動,将她壓在榻上,他眼裏含了笑意,“現在,要懲罰你。”

未等他話說完,底下的舒菡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而後将喉結含住。

安王身子緊繃,面上瞬間就染了情1欲。

她就知道,這是他的弱點,只有她知道的弱點。

狹長的眸子裏紅了一片,他勾唇湊在她耳邊說道:“你勾我。”

舒菡嗯了一聲,再然後,便是細細碎碎的低泣聲。

在最後的時候,舒菡眼尾發紅,她的聲音又軟又媚,“霍胤,我好喜歡你。”

經受不住撩撥的安王讓床帳瘋狂擺動了一會,一切歸于平靜。

他俯身親了親她的眼睛,鼻子,最後是唇。

“未曾想過你膽子如此之大,不怕嗎?”

二人氣息交纏,安王有種想和她在一起到地老天荒的想法。

舒菡被撞的杏眸裏都是淚水,随着她轉頭,一滴淚順着臉頰滑落,她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那你呢?可有喜歡我?”

安王唇角勾起,眼裏漾起笑意,“你看本王的榻上可曾有過別的女人?”

大手拂過她被汗水打濕的額頭,他低頭和她額頭相碰。

剎那間,白光閃過。

等舒菡再睜眼時,果然見四周的一切都歸于平靜,霍胤也是保持貼着自己的動作。

伸手摸摸男人的臉頰,她竟然舍不得離開他。

親親他高挺的鼻梁,她取過白色珠子,然後低喃道:“我們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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