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頭痛欲裂……新的後遺症嗎?
“醒醒啊,喂!”誰在說話?
“哎,難道這回送過來的除了死人沒別的了?真令人失望啊。”是誰?
“嘿,這個好像快醒了。”努力想睜開眼,卻感覺身體突然懸空,接着重重的掉在了一個柔軟的東西上,是床嗎?等等,哪裏來的床?
安靜寧猛的睜開雙眼,視線所及之處都是些泥土穢物,這裏明顯不是他想象中舒服的卧室,也不會有柔軟的床。
他很快坐起來,這個動作使身體與他所坐地方的接觸變得更明顯了。
這麽柔軟的到底是什麽?想到這,心底浮上一抹不好的預感,他低下了頭。
屍體,一具又一具屍體,或者說一座屍山也不為過,有些屍體甚至已經不能叫做一具,許多缺失了手或者腳的身體夾雜在屍體堆裏面,還有不少形單影只,早已變成一截截、一塊塊的肢體,安靜寧盡量讓自己身體動作的幅度縮到最小,因為他不想這些屍體失去平衡後變成多米諾骨牌把他埋在裏面。
他只看了幾眼的功夫,一股像是很久沒洗澡的酸臭味和人肉腐爛的氣味鑽入口鼻,安靜寧努力讓自己忽略掉這些尋常人難以忍受的異味,他眯起眼睛擡頭看向上方,終于确認自己是被人扔進了一個埋屍體的大坑裏的這個事實。
不過,這種程度的土坑可難不住他,安靜寧站起來靜靜地等待了幾秒鐘,幾秒之後他的腳已經踩在了剛才還需要仰視的地面上。
他剛想邁動腳步,忽然聽見一個輕微的聲響,那是……裝在槍械內的子彈上膛的聲音。
早該想到的,這些會費勁挖坑的人不可能那麽早就離開。
安靜寧背對着對方,緩緩地把雙手舉起到腦袋兩側的位置上,接着身後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對方的腳步沉穩有力,明顯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對方搜身,直到那個人檢查完畢,并且從自己身邊離開,邁開腳步走遠了。
想稍稍松口氣,現實卻不允許他這樣做,他很确定剛才朦胧間不止聽到了一,兩個人的聲音,對方也不是随便湊到一起的烏合之衆,會這樣迅速作出反應還能鎮定的應對突發狀況,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們人手不多,但是對自身的能力很有自信,二是他們的人非常多,再加上全部都訓練有素,所以有恃無恐,總而言之,無論哪一種情況于他都很不妙。
因此并不難想象得到,大概現在還有不少像這樣拿着槍的人正警惕着他,彼此間平和的氛圍沒有持續多久,很快,有個年輕女人以不冷不熱的聲音說了一句話,“嗨,那邊的朋友,轉過身來好嗎?”從這句話裏感覺不到任何友好的成分。
他的腦海冒出四個大字,來者不善。
安靜寧依言照做,維持着高舉雙手的姿勢轉過身體。
和猜想中的情景差不多,這群人的數量很多,即使粗略數去也至少有十四五個,每個人都或端或拿着一把槍,被當作靶子的是自己的腦袋,他對于槍械沒有研究,所以分辨不出它們的類型和好壞,在他看來反正一般的槍長得差不多,自己只需要知道,無論哪個人對他來上一發子彈都能要命就行了。
唯一不同的是服裝,不光整齊合體的像是專門定制同批生産出來的,而且在設計上異常的統一。
安靜寧不合時宜的想起了校服,當然這些人的衣服絕對要比校服質量好的多,穿在身上也不會變成會走路的麻袋,毫不誇張的講,如果換上軍裝,這俨然就是一個部隊。
他收斂起漫不經心,目光掃過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對上了叫自己轉身的年輕女人,第一眼的感覺是女人非常有氣勢,這股驚人的氣勢甚至令他在最初時忽視掉了她那張動人心弦的臉,之所以他能這麽快認出說話的人,是因為對面的隊伍裏只有一個是女人。
站在她周圍的男人可真不少,無論老少都給人一種很精悍的感覺。
“嘿,小子,你叫什麽?”女人旁邊的一個持槍指着他的男人笑着問。
年輕女人雙手環胸以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一眼持槍男人,“現在你應該問的不是他叫什麽,而是他到底是如何做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獨自從十米深的坑裏‘爬’出來的。”
“老大,我可是替你問的耶?”
“少來!我看你是替你自己問的吧!”年輕女人瞪了持槍男人一眼,收起玩笑的心思詢問安靜寧,“我的問題你都聽到了,現在,你的回答呢?”
安靜寧還沒回答她,年輕女人又補充了一句威脅的話,“別敷衍我,除非你想嘗嘗子彈的滋味。”
“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爬上來的。”安靜寧争取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很無辜。
“你以為我會信這種話?”年輕女人大笑。
“我的确是這樣認為的,而且我并沒有對你說謊。”
年輕女人想了想,換上歉意的口吻道,“哦?是這樣嗎?看起來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沒關系。”安靜寧暗道不妙。
果然,接着安靜寧一句沒關系的話是年輕女人的但是兩個字。
“但是,只有我相信你也沒用,這裏在場的人都是我的兄弟們,你得想辦法讓所有人都信服是不是?而且也不能僅聽你的一面之詞。”她說,“不過這樣一來,我們雙方很麻煩,還費時間,不如這樣,我給你出個折中的辦法,現在你當着我們所有人的面再演示一次剛才是怎麽做到的,如果你說的是真話,那麽我可以保證沒有人會再懷疑你,對嗎阿海德?”
“是的頭兒。”持槍男人回答。
這女人翻臉的速度都快趕上光速了。
安靜寧感嘆完畢後認命的轉過身體,準備往大坑裏跳,畢竟敵衆我寡,自己現在的身體又已經……不适合跟他們硬碰硬。
“等等!”年輕女人突然出聲叫住了他,“別轉身,就這樣跳下去吧,我想我會永遠記住你的。”這時如果有不了解情況的人在場,肯定會以為年輕女人是在和情人說悄悄話,因為她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溫柔了。
年輕女人像是擔心安靜寧會臨時反悔一樣,又對他露齒一笑,“真正的男人不會用後背對着朋友,你說對嗎?”
“可惜的是,面對你,我的年齡最多只能算是個男孩。”安靜寧說話時很清楚的看見年輕女人臉色微變,但是,一個能在一群很有能力的男人中當上首領的人,又怎麽會這麽簡單就被他激怒?果不其然,年輕女人很快又恢複了開始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仿佛在嘲笑着只能逞口舌之快的安靜寧。
安靜寧目不轉睛的直視着年輕女人,兩只腳往後慢慢倒退着走路,直到他感覺腳下踩空,身體以大頭朝下的姿勢倒栽進了大坑。
“真可惜,甚至還不知道那個小美人的名字。”阿海德惋惜道。
人群當中有個長相柔美的青年輕咳一聲,“阿海德,今天回去基地以後晚上來我房間,我有事和你說。”青年說完話,不等阿海德回答就轉身離去。
年輕女人望着青年漸行漸遠的身影,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阿海德,“怎麽了這是,我們親愛的費恩還沒習慣你那每天都會挂在嘴上的玩笑話?”
“老大,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和費恩是清白的。”阿海德無辜的攤手。
年輕女人重重的捶了一下阿海德的肩膀,“如果費恩從今天開始消極怠工,我可饒不了你,快去用身體安慰好你的小寶貝兒!大家都收拾一下,準備回去吧,算算也快到晚飯時間了,我好像都聞見親愛的拜吉娜做的美味晚餐的香味了!”
其他人見老大和阿海德沒有要走的樣子,全部都心領神會,他們知道這是老大和阿海德有重要的事情要談,需要單獨待會,于是所有人沖老大一點頭就上車走了。
不過,對于躺在大坑裏的屍山上裝死的安靜寧來說,此刻如果有誰能給他兩個耳塞,讓他塞住耳朵聽不見那些不太和諧的聲音就好了,對于地面上那兩個人正在進行的某項運動,他真的一點也不感興趣。
他躺在一堆越來越臭的屍體上邊數數邊計算時間過去了多久,數到第二十七分鐘的時候上面那二位終于完事了,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的安靜寧終于松了一口氣。
雖然他自認心理承受能力還算可以,但是一直躺在別人屍體上的滋味也絕對不會舒服,因為只要稍微動一動,不是碰到了某個人的腦袋就是摸到了誰的胳膊腿,他只能一直催眠自己這些都是壞掉的仿真模型,就像電影裏一樣看着像真的死人實際上都是假的。
快走吧快走吧,天都要黑了。
安靜寧痛苦的發現,完事是完事了,人家兩個又聊上天了。
“據說時間太長太短的都是身體有病。”年輕女人喃喃道。
阿海德輕笑,“老大你喜歡短點的?”
“不,你的剛剛好,我是在擔心你今晚還能應付的了費恩寶貝兒嗎?”
“兩個他也沒問題。”
“哈哈,費恩真可憐,阿海德你就是個渣男。”
“好吧老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不過真的不用……嗎?”
“你好好的護住自己的手別被怪物啃了就行了。”
阿海德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詫異,“可是……這樣你能滿足?”
年輕女人哈的笑了一聲,“當然,我又不是你。”
“好吧。”
“聽着,除非你能找到足夠的安全措施,否則免談,我可不想為了一時享樂把命丢了。”年輕女人冷哼一聲。
“我知道了,老大。”
“盯緊點費恩,別讓他饑渴到随便找女人或者是野男人解決,你也不想得上什麽不幹不淨的病吧?我為什麽要嚴令大家都忍讓他那怪脾氣的原因你很清楚,目前他對于我們還很有用處,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再加上那小子找上你的時候還是個雛兒。”年輕女人說到最後嘆息一聲。
阿海德鄭重道,“我有分寸。”
“我相信你的能力,該回去了。”
年輕女人利落的穿好衣物收拾完東西,突然間想起了什麽,她用胳膊勾過阿海德的脖子給了他一個深吻,然後在他耳邊說了句話,阿海德略一點頭,她這才滿意的走了。
她說,記得給坑底的客人補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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