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遺書

霍靖南其實不知道，心裏也沒有數，這個時候他心裏各種猜測都有，好好的怎麽會無緣無故失蹤呢？

再加上發生連環殺人案的位置就在他所在的城市，距離鎮上也不遠，不擔心是假的。

裴仕哲訂了最快的一趟航班，倆人馬不停蹄趕回來了霍靖南老家。

段飛來機場接上倆人，飯都沒來得及吃又趕回了鎮上。

家裏燈滅着，店鋪裏也沒有人，上了鎖，一路上霍靖南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沒有一個可以接通，進門後茶幾上放着兩個手機，一個是霍文的，一個是李從秀的。

“會去哪裏呢？外婆家也沒去，周圍鄰居也沒見，兩個那麽大的人，怎麽會無緣無故不見了呢？”

霍靖南着急的在客廳裏團團轉，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天色大黑，三個人把家裏翻了個底朝天，任何蛛絲馬跡都沒有。

“你再打電話問問你姑姑呢？”段飛說，“上次我聽阿姨說你姑姑家兒子考了大學，會不會你爸去隔壁城市吃酒去了？”

霍靖南又從霍文手機裏翻到姑姑的號碼，把所通訊錄好友都打了一遍，得到的答案依舊是沒有見過，很久沒聯系了，都已經忘了霍文是誰。

裴仕哲左思右想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對，他拿出電腦立馬查看連環殺人案的最新進展。

按照鄰居提供的時間，霍文和李從秀至少半個月前就沒再見開店，家裏挂鎖也十天了。

如果是被殺，警方肯定會追蹤到，死者人數也會增加，但是最新進展發布，死者依舊為三人，兇手尚在追蹤。

“報警。”

裴仕哲擡頭看向霍靖南，雖然他很想安慰小豹子，但現在人失蹤這麽長時間，必須做最壞打算。

“馬上報警，聯系二叔來家裏一趟。”

霍靖南從裴仕哲眼中讀懂了什麽，握着手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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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仕哲起身過去抱住他：“小九，報警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人多，我們得到的希望也就越大。”

“是啊小九，報警吧。”

段飛也開始勸霍靖南，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連環殺人案的事情，雖然事情已經發生一個月了，但突然失蹤兩個大活人，任誰都害怕。

霍靖南鼻子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報警就代表着他的爸爸媽媽百分九十都出了意外，在某些方面，他比任何都知道這個結果，他不想這樣，他要爸爸媽媽。

“我已經報警了，警方馬上就會過來。”

霍靖南擡頭望去，霍東行色匆匆走了進來，他往前幾步，委屈道：“二叔……”

“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我最後一次見你爸是半個月前，他讓我來店裏給孩子們拿吃的回去。你媽媽一周前去找了你二嬸，給他一個包裹，說是交給你的。”

霍東把東西遞給他：“我帶來了，我們沒動過，你打開看看，或許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裴仕哲看了眼那包裹接過來遞給霍靖南：“先打開看看，說不定叔叔阿姨真去旅行了。”

霍靖南抱着那不大不小的包裹放在茶幾上，費了好大勁才把他打開，并非難解開，是他手在發抖，好像從心底裏在抗拒這裏面的東西。

裴仕哲握住他的手，七月天的手居然冰得像塊冰塊。

“不想看我們就不打開，不要勉強自己。”

裴仕哲這麽一說，霍靖南便想打開了，因為這可能是他最後的希望。

霍靖南小聲說：“……你陪我，別走。”

裴仕哲：“我不走，我們一起打開好嗎？”

裴仕哲把包裹打開，裏面是一個鐵盒子，看樣子年代有些久遠了，都生鏽了。

霍東看到那盒子突然臉色一變，和裴仕哲不約而同想起了什麽，倆人對視一眼，都知道了裏面可能會出現的是什麽東西。

裴仕哲突然握住霍靖南的手，看着他，考慮過後才慎重道：“Darling，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霍靖南不懂他意思，以為裴仕哲是怕他難過。

“……我知道，這是最後的希望，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他們。”

裴仕哲便松開了他的手，盯着那鐵蓋打開，果然一眼看到了幾張照片。

“這是……小九？”段飛拿起一張照片對比了他一下，不解道，“可是……這衣服，不像是你穿的，也不是我們這個年代的衣服。”

裴仕哲投去目光看了眼，幾乎确定了這就是霍靖南的生父，和他長得很像，但仔細看看，還是有不同之處。

霍靖南面相很嚴肅，而照片上的人，是面帶微笑的。

“……這不是我。”

霍靖南看了半響後把照片放下，又翻了翻裏面其他東西，裏面有很多信，還有一個相冊，這些他都大概翻着看了看，在最下面找到了最新一份信。

裴仕哲把霍靖南翻到桌面上的東西全部仔細再一一查看過，他猜測的沒錯，這些東西都是關于霍靖南生父的，照片，用過的鋼筆，還有一些筆記什麽的。

霍靖南看完相冊似乎知道了些信息，腦海裏翻騰着一股烏雲，他把所有的信都拆開快速看完，最後在盒子最底下找到一份最近的信，上面寫着他的名字，還有寫信日期。

“是最近的……”

霍東看了眼滿桌子的東西，這裏沒什麽重要的，那麽所有的一切，大概就在這份信裏了。

他是知道霍靖南身世的，所以不再催促，而是起身站在門口去抽煙了。

裴仕哲坐在旁邊整理其它東西，那份信的內容大概他也猜到了，如果是霍文留的，很有可能這是一份遺書。

所以只是保持着沉默，這個時候，他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沒用。

只有段飛湊過來坐在霍靖南的另一邊和他看那份信。

霍靖南顫抖着手把那份信拆開，裏面足足有五六張信紙，每一張都寫得滿當當。

——小九啊，我是你爸爸霍文。哎呀，這麽多年爸爸都沒給過你父愛，實在慚愧啊。你的婚禮爸爸也沒臉去參加，我知道你恨我，甚至都不想看到我，但咱父子哪有隔夜仇是吧？

小九啊，爸爸以前打你，罵你，你別恨爸爸好嗎？爸爸不是不喜歡你，也不是不愛你，從得知有了你的那一刻爸爸就期待着你的到來，爸爸只是跟自己過不去連累了你吶。

一轉眼我的小九都結婚了，爸爸好像很久都沒好好看看你了，小時候坐在爸爸背上吹風車的小豆丁，一下子就長大了啊。

時間過得太快了，爸爸都快忘了……以前是什麽樣的了。

寫下這份信時爸爸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但我想，應該尊重你，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爸爸有個愛人，他也是男人，名字叫沈成憶，小九，你要記住這個名字，他，才是你正真的爸爸。”

……

霍文把所有的心裏話都寫在了這薄薄的幾張紙上，他對兒子道歉，對兒子做的過往一切感到愧疚。他告訴個霍靖南身世真相，把他和沈成憶的故事從開始到結束全部寫在了這張紙上。

他說他活夠了，這輩子對他來說太長了，他也有想去見的人。

如今看到霍靖南成家立業，身邊也有這麽靠譜的男人照顧他，再也無憾了。

裴仕哲已經見過了，也替他考驗過了，是個可靠的男人，讓他好好跟着裴仕哲過日子。

他把所有的家産都給了霍靖南，把過往一切悔恨都訴說在這些紙上，說了無數句對不起，也道了無數遍我愛你兒子，爸爸永遠愛你。

霍文甚至以他的名義存款，乃至于自己出事以後也不會牽連到兒子。

——小九，爸爸最後喊你一聲，看到這份信時，爸爸可能已經走遠了，別來找我了，安心過日子，爸爸永遠都愛你。

兒子啊，爸爸走啦，記得去留給你的地址看看你父親，我也想他了，該是時候去見見他，他應該……很想見見你——

爸爸：霍文絕筆。

“爸爸……爸爸……爸爸！”

霍靖南突然嚎啕大哭起來，跪在地上抱着那幾張紙撕力竭地的吼着。

他是那麽的無助、痛苦。

他不在意自己是不是霍文親生的，他在意的是霍文真的出事了，他沒有爸爸了，兩個爸爸都沒有了！

“小九……”

段飛站在旁邊已是滿臉淚痕，信上的內容他一字不差全部看到了，從驚訝到驚吓，霍靖南不是霍文親生的，霍文死了……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霍文往日的笑臉依舊清晰在他腦海裏，導致他一個外人都緩不過神來，何況那麽愛爸爸媽媽的霍靖南。

裴仕哲起身連忙抱住情緒失控的霍靖南，将人緊緊摟在懷裏。

“小九，老公在。”

“老公……爸爸……”霍靖南死死拽住裴仕哲的袖子，啞聲道，“……爸爸他自殺了！”

裴仕哲面露難色，其實他已經猜到了霍文會死，但沒想到是自殺，看着淚流滿面的霍靖南還沒來及仔細詢問，霍東突然撲過來拿起信飛快看了起來。

“……怎麽會？”

霍東雙手顫抖拿不住薄薄的那幾張紙，全部落在了地上，随後霍東也一下腿軟跌落在地上。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啊？！”

裴仕哲抱着痛哭流涕的霍靖南無法冷靜下來思考這一切，霍文為什麽會自殺？為什麽要自殺？

他自殺了，那李從秀呢？

不可能兩個人……都死了？

霍靖南此時完全就是個孩子，他沒有了理智，沒有了前身訓教帶給他的堅強，抱着裴仕哲一邊又一遍喊着爸爸，眼淚像噴泉一樣不斷落下。

“爸爸……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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