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顏如初不繼續教了

顏如初的睫毛微微顫抖了兩下，陳默在側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那落寞的眼神深處帶着的那濃濃的羨慕。

顏如初手搭在窗戶的臺子上面，轉身回眸，眼帶星光，就那樣看着他，用着那麽堅決的語氣說道：“上了大學一定要上完！一定！”說完，又重重地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自己說的話，對他微微一笑，然後邊又轉身看向窗外。

陳默看到站在窗戶前面的她，不知道為什麽她明明是在微笑，但是周圍卻是那麽一層悲傷的氣氛。他就那樣看着她，不知道明明同在一個屋子裏面，她的聲音卻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不要浪費了你的天分！一定要好好學鋼琴！”帶着格外空曠的味道。

她的眼睛裏面帶着那麽濃濃的哀傷以及懷念還有那微微的不甘，外面的陽光打在她的側臉上面，陳默可以清楚的看清她那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是要流淚。

直到很多年之後，陳默站在金色維也納音樂館裏面彈奏鋼琴的時候，他終于明白為什麽顏如初在跟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明明是微笑着但是卻是快要哭泣的表情。

人人都曾身不由己，由不得我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而又過了很久之後當他知道顏如初雙手廢掉，再也不能彈鋼琴的時候，他也明白為什麽她當時的歇斯底裏。

當生命中唯一的美好也從生命中消失的時候，身邊那全部的黑暗足以淹沒一個人所有的希望。

陳默這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子落寞的顏如初，一向在他面前表現的都是樂觀向上，從不言敗的她讓他第一次看到了類似負面情緒的表現。

他站起身想走過去安慰她，但是一向不愛表達的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去做，站在原地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直等到敲門聲響起，這兩個都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人，才回過神來，兩個人的視線不由得在半空中相碰在一起，先是愣了愣，然後各自笑了笑。

然後就在顏如初轉過頭剛想擡腳邁向門口處去開門時，陳默便大步地往前緊走了兩步，先她一步打開了門，他剛把門打開，就看到媽媽正端着一盤水果滿臉笑容地看着他，然後透過陳默手臂和門之間的空檔，探着頭看了看顏如初，邊走進來邊說着：“上課上的很累，來吃點水果吧！一到冬天天氣這麽幹燥，多吃點水果對身體好的！”說着便将水果盤放在了桌子上面。

顏如初看着笑了笑，沒有拒絕陳媽媽的好意，看着盤子上面洗得幹幹淨淨還帶着水珠的果盤，一掃剛才陰郁的心情，換上了一如往常的燦爛笑容，走到前面，拿起了一顆葡萄放在嘴裏面，咀嚼了兩下，然後微微睜大眼睛，臉上一副滿足的表情，看着陳媽媽贊美道道：“哇，好甜啊！您真會挑水果！”

被人誇贊的陳媽媽心裏面頓時升起了一股滿足感，拉過顏如初讓她坐下多吃點，然後開始絮絮叨叨地向她說着挑選水果的技能。

陳默站在一旁，看着顏如初正一臉興致勃勃很感興趣的模樣坐在母親身邊，專心地聽着這“竅門”，時不時地還贊嘆一番！他看着她那帶着濃濃好奇的表情還時常會問母親一些挑選水果的注意事項，如此自然随意歡脫的樣子仿佛讓他以為剛才看到的那個渾身周圍都充滿了哀傷氣息的場景是一個錯覺。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一邊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和母親說話，說的什麽內容他根本就沒有聽進去，直到她對他媽媽說了一句，“我以後不再教陳默了”，他的臉上才出現了裂痕，看着顏如初的眼睛微微睜大。

之後又說了些什麽，陳默好像都聽不進去了，他就只看到媽媽一臉不舍得點了點頭，還有顏如初時不時回頭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模樣，他就那樣愣愣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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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初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陳默，沖他豎了豎大拇指，然後便拿着自己的東西往門外走去。

陳媽媽一邊嘆息着一邊跟在顏如初的身後，不舍地說着：“小顏，你今後真的不來了？”

顏如初笑着點了點頭，“不來了！再來那不就是坑你們了嘛！”說完，俏皮的吐了一下舌頭。

看到顏如初搞笑的模樣，陳媽媽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然後感慨地說道：“像你這樣心善的女孩子不多了呀！”說完，便往後皺着眉頭看了一眼一直也沒有出來送行的陳默，“陳默這孩子，也不出來送送你！真是的！”

顏如初透過她的肩膀看了一眼不遠處那仍舊開着門，站在屋子中央處的陳默，轉過身子朝向陳媽媽笑了笑，說道：“陳默本來就話少！有什麽事情都藏在心裏，我很理解！”

陳媽媽嘆着氣，關上門，跟着顏如初來到了電梯門口，“下午小默沒回來的時候，你跟我壓提了一嘴，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說真的，我還是挺舍不得的。即使不繼續教了，也不用這麽快呀，最起碼我可以給你炒幾個好彩我們一起聚一聚呀！”說到這裏的時候，陳媽媽握緊了顏如初的手，然後不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麽擡眼擔憂地看了顏如初一眼，繼續說道：“這麽突然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顏如初一頓，然後立即搖了了搖頭，安慰着說道：“沒有事情！我很好！真的很好！”話說完，電梯便下來了。

陳媽媽剛想跟着她進去，送她到樓下，便被顏如初一手擋在了電梯外，“陳媽媽您不用送我就成！這麽長時間都多虧了您的照顧，這麽突然之間跟您說不教了，說實話我也很抱歉！”說完，站在電梯裏面深深地朝着陳媽媽鞠了一躬。

看着顏如初這麽正式向自己既道歉又感謝的模樣，陳媽媽湧起了一絲異樣，剛想說什麽，顏如初便關上了電梯的門，在電梯門即将關閉的時候，沖着陳媽媽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