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翔一覺得給松田搓背是個錯誤的決定,他一走進霧氣缭繞的浴室,就覺得視野有些搖晃。看到松田大咧咧的坐在小凳子上,大腿就蓋着條毛巾,傷腿架在架子上,面朝着長身鏡,痛苦的單手捂着臉。

松田透過鏡子看了他一眼,咂舌道:“別告訴你要暈了。我叫你一聲大哥,大哥,您堅持住,我就是想蹭個按摩浴缸而已!”

翔一撇了撇嘴,取了條小凳子坐在他身後,打濕搓澡布,擠了沐浴露,雙手并用上上下下機械性的給他搓背。

松田龇牙咧嘴:“好痛!別這麽大力,你當我的後背是搓衣板嗎?”

翔一放輕了力度,眼珠子左看右看,寧願看地磚都不想去看他的後背,卻無意間看到了後腰淺淺的兩個腰窩,還有深深的股溝。

翔一:“……”要不還是讓伊達航進來吧。

他現在可是良民,不想成為變态。

他閉了閉眼,最終還是選擇了視線對準某個笨蛋的後背,盯着背闊肌的位置,眼裏泛着幾絲絕望。

提前知道自己未來的對象是誰,其實并不是什麽好事。雖然青春躁動期的參考自助對象是有了,不用漫天的去雜志找參考物,但對方毫無自覺的模樣,就會給他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入江翔一覺得自己就是個俗人,罪不至死!

“你的皮膚挺白的。”他在沒話找話。“我看降谷的皮膚就很黑。”

松田看了眼自己的手,覺得翔一的眼睛有毛病。他這叫白皮的話,天底下就沒有真白皮了。道:“他那是天生的。還有,沒你白。”

說着扭過頭,看了眼翔一的胸腹,道,“啧,我還以為你瘦得就剩副排骨,還是有點料的嘛。當然,肯定比不過我。”

這肌肉看起來就軟趴趴的,松田有點嫌棄。皮膚也是,白嫩得跟女孩子似的,該不會這小子偷偷用了什麽護膚品吧?嗯……洗手臺就放着簡單的男士洗面奶和護膚霜,難道面膜啥的藏在櫃子裏?

翔一:“……你幹嘛?”

松田擡手捏了捏他的上臂肌,說道:“別這個反應,大家都是男人,摸一下怎麽了?果然,你皮膚挺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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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天生的。”

“我不信。”松田翻了個白眼,“你用力點啊,剛才不是吃過了嗎?”

“一會兒嫌重,一會兒嫌輕,你好難伺候。”翔一嘴上說着,動作确實加重了一些。

松田勾起嘴角,這幾天被怼習慣了,難得這小子會這麽聽話。他轉了轉眼珠子,目光停留在翔一的大腿上。

翔一:“……你看什麽?”

“你哪來那麽多問題。洗澡為什麽要穿胖次?還在上面搭一條毛巾,你是那種泡溫泉要穿泳褲的邪派主義嗎?”

翔一強忍着翻白眼的動作:“我擔心你中途摔了,扶不動你,得喊人進來,這是一道保險,懂不?”

“哇,這個說法有點意思。”松田擡起眼眸,眼裏似乎有星光在閃爍。

被水打濕的頭發搭在腦門上,看起來更卷了,眼睛大大的,明亮清澈……這小子上輩子肯定是狗吧。

翔一忍無可忍的用手将他的腦袋扭回去,對着鏡子:“繼續欣賞你那發達的胸肌和強壯的腹肌,別打擾我工作。”

松田覺得自己的身體沒啥好看的,但既然被誇了,他自然很高興:“你也可以看,這是你這輩子都得不到的快樂。”

翔一:“哦。”得不到你個鬼。

畢竟不熟悉,松田摸不準翔一的性情,他這人思維方式比較簡單,對方是自己的債主,又是梅子一號的‘爹’,為了心底那點誰都懂的小算盤,他還是希望能和翔一處好關系的。

于是腦子裏努力的想着話題,終于想到了一個:“唉,你說為什麽浴室要裝長身鏡啊。”

翔一:“方便臭美?”

“可自己的身體有什麽好看的,一個人的時候尴尬,兩個人的時候更尴尬。”

翔一看了眼鏡子裏倒映出來的松田的臉,嗯,是有點紅,大概率是被熱氣熏染的。說道:“你還會有這種煩惱?看不出來啊。”

“……你是不是想說我臉皮厚?”

“臉皮厚是誇獎,冬天的時候不會被刮傷臉。”

松田心裏升起的郁氣刷的一下降下來,琢磨着:“有道理。男人的面部脂肪比較少,皮厚一點的話能擋風。”

“……我真的對你很服氣。”

但翔一不肯說為什麽服氣。松田沒糾結,對着鏡子認真的端詳自己的臉:“男人和女人的臉不一樣,年紀大了後皺紋會更細更密一點,啊,我還沒長皺紋。”

“青春是有保質期的,不管好不好看老了都一樣是個皺巴巴的老頭子。”

“咦?”

“嗯?”翔一被他這個反應弄得有點迷茫。

松田道:“我還以為你會很在意容貌上的問題,所以是不看臉的嗎?”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你的理想是找富婆啊。如果臉上生了皺紋不好看,對你的理想不太好吧。”松田說道。

翔一覺得自己和他聊天就是個災難。他抿了抿嘴角說:“也……也不用那麽富。只要賺錢給我花,工資卡上交就行。我對物質要求不高。”

松田:“別啊,我這人很開明的,不會因為你想找富婆就看不起你。就你這副弱雞的樣子,就算出去工作也沒人要,找個女人養你什麽的,我能理解。”

翔一:“……我有工作。”額角的青筋在脈動。

松田很懷疑:“對自己要求別那麽高。”他覺得自己很委婉了,“反正中介所就開在你家,不用交房租,就當打發一下時間吧。哦,你可以清個地方出來,賣點零食飲料的,應該也能賺點。”

翔一拿起噴灑,對着他發頂就是一陣沖。偏偏松田還毫無自覺地說:“啊~好舒服~你繼續舉着,我順便洗個頭。”說着還真的擠了團洗發露,對着自己的頭發就是一陣旁人看了慘不忍睹的蹂/躏。

在對方眼裏是個精致boy的翔一,默默地将噴灑塞進他手裏,拍開他的手接替了這份洗頭的工作:“臉是不怎麽重要,但頭發還是很重要的。作為一個社畜警察,你要更愛惜自己的發量。”

浴室外,伊達航一臉無語的看着蹲在門口,耳朵貼着門板的三人。“不用這樣吧,他們要是有事的話會喊的。”

萩原比了個噓的手勢:“我不是在擔心這個……奇怪,小陣平竟然沒吵起來耶。”

景光紅着臉,顯然覺得自己聽門板這個動作不雅,說道:“小房東是個穩重人,他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的。”

降谷零也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蹲在這裏,但萩原招手了,他下意識的跟上,現在就這樣跑了感覺更丢人。于是清了清嗓子,小聲說:“畢竟浴室嘛,地滑,空間又不大,要是松田動手的話小房東肯定是打不過他的。”

伊達航抱着雙肩,來了點興致:“怎麽說?難道松田還真的說過要給小房東套麻袋?”

他覺得降谷零話中有話。

降谷零,捂住自己的嘴,想說話,又覺得還是別說了比較好。萩原滿足的站起身道:“總之他們能和睦相處就好,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他們兩個獨處會發生什麽事了。”

松田很喜歡跑到房東這邊來,萩原擔心他和房東會起沖突,也不得不像個跟屁蟲一樣跟着。現在知道這兩人獨處也不會發生什麽事,他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借着傷假的時間出去約會了!

他的女性好友聽說他受傷之後,可是很心疼呢,邀約都能排到下個月了。雖然幼馴染很重要,但作為一個單身狗,也要抓住能脫單的時機啊!

他已經受夠了班長時不時的秀恩愛喂狗糧了,切~別以外他不知道,班長每天晚上都會和娜塔莉煲上兩個小時的電話粥呢!

确定兩人不會打起來後,這幾個人終于能安心的各幹各的。萩原調制自己剛修好的電視,見信號正常,對自己的技術很滿意。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癱倒在沙發上,說道:“我發現小房東還挺會享受的,就這個沙發,躺着真舒服。電視機和音響的位置也是,這樣躺着看電影也是一種享受。”

“享受嗎?”降谷零有不同的看法,“他屋子裏的東西很少,沒什麽雜志。我以為他那麽喜歡看動畫,應該收藏了很多手辦。”這些也沒有。

“會不會是原本有,只是賣了?”景光提出一個思路。

伊達航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還是別讨論這些了。”感覺好可憐。

但四人的腦海裏已經忍不住的飄出一個畫面——年少喪親、體弱多病不能幹重活的小房東,守着一家沒生意的中介所,對面住着不懷好意的反社會炸彈犯,生活拮據只能靠着變賣以前的東西過日子。

萩原于心不忍:“我會和小陣平好好聊聊。”拌嘴就行了,可千萬別和房東先生動手動腳。

幸虧對面中介所已經沒了,不……現在自家幼馴染盯上了人家的機器人梅子啊!

萩原連忙在室內找梅子一號,就看到對方雙手抱着迷子的腦袋,躺在陽臺上曬月光,作為機器人肯定是看不出它是什麽表情,但那雙眼睛已經變成了愛心桃的形狀。

降谷零:“我在想,梅子一號是不是能通過月光充電。”雖然這個猜測有點離譜,但自從出了迷子一號沒電後慘遭松田‘大卸八塊’的慘痛事跡,又有房東先生付不起高額電費的現實考量,傳說中的天才入江博士,說不準還真的會發明月光充電這種黑科技。

這麽想着,降谷零忍不住的挪步過去,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好奇寶寶,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至于怎麽驗證,直接開口問不就行了,嘴巴長着是擺好看的嗎?

還沒等他打開陽臺門,門鈴卻在這時候被按響。景光看了眼挂鐘:“都快十一點了,還有客人?”

離得最近的伊達航率先去開門,萩原也慢步跟在後面,只見門外停着一輛黑色的豪車,一個茶色頭發的清俊小豆丁就站在門口臺階上。

對伊達航來說,确實是小豆丁,看起來也就十歲差不多。

小豆丁先是一愣,又似乎推測出什麽,露出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他擡起雙手,手上還捧着一個食盒,可能是因為動作幅度大,一只老鷹的幼崽從他毛茸茸的發頂冒出來,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小豆丁:“您好,我是白馬探,聽說翔一哥哥這邊出了事,特地從英國過來探望他的。”

伊達航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幹巴巴的說:“啊,那、那可真是有心了。”

英國到日本坐飛機也要十三個小時吧,這……這可真是太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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