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代替小顧

倒在軟墊上後, 力度沒掌握好，撞的手肘有些疼。四周的工作人員紛紛圍了過來, 一只修長的手卻穿過人群, 最先伸到了他的跟前。

葉紹期眨了眨眼睛，看見顧潭握住他的手，輕柔地把他拉了起來。

周圍人都在誇他剛剛演的好, 只有顧潭什麽話都沒說，低下頭檢查着他的左胳膊。這場戲拍完就沒任務了，顧潭小心翼翼地将襯衫袖子挽上去，見繃帶纏的地方微微有些滲血，低低道：“可能是要結痂的地方又蹭破了。疼麽？”

葉紹期想搖頭, 但本能地覺得顧潭可能不會喜歡這個答案，停頓了一下, 不太習慣地輕聲道：“好像有一點。”

顧潭看了他一眼, 轉身對梁佑卿說道：“梁導，我們先走了？”

“行！天黑，路上回去小心點！”這場戲完成的很完美，梁導和兩個副導還在看鏡頭回放, 越看越興奮。

顧潭拿了外套直接罩在了他的身上，“先穿這身走吧, 省的換衣時又蹭到傷口。”

今天他是開車來的, 把人塞進副駕駛，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打了一個電話。如今他持因有在W國常居的身份, 配有專門的私人醫生，葉紹期覺得大晚上的打擾人家不太好，顧潭卻固執地聯系好，然後直接将車開到了醫生家中。

醫生看過傷口的形狀很是吃驚，“葉先生，這種傷是應當進行傷口縫合的，你們當時是怎麽處理的？”

“塗點酒精，用紗布和繃帶纏好。”

光聽這個描述，醫生就覺得渾身一疼——這麽深的傷口，還直接用酒精，那可得怎麽忍？

可是葉紹期卻一副這很正常的模樣，讓他把指責的話又咽了下去，回身取來工具，“我要幫您重新處理一下傷口，開始結痂的地方可能會有些疼。”

“沒關心，有勞了。”

顧潭輕輕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醫生的手法很快速老練，可他還是看的眉頭蹙着展不開。

一直到離開醫生的家中，顧潭都沒怎麽說話，上車後才開口道：“想吃什麽？”

葉紹期微愣，看向後車座上還沒動過的保溫桶，“這個不是給我帶的嗎？”

“……”顧潭發動車，“放的久了，味道怕是不好了，去C國城轉轉？”

“別跑了，我們就回家吃吧，也有些累了。”

顧潭心裏想着他的傷，這次也就依着點點頭，把車開回了家。

把保溫桶裏的外賣擺在桌子上，看着那人安靜文雅地吃着東西，顧潭的眼神漸漸放柔。

僅僅是簡單的飯食，因為正在吃的是那個人，就好像不一樣了。

這種每天都能看到他，長久的陪伴在身邊産生的幸福感，實在是很難用語言形容出來。

“怎麽了？難道還在生氣？”葉紹期放下了筷子，用紙巾沾了下嘴，擡眼問他。

“誰在生氣？”顧潭沒反應過來。

“你啊。從見面到現在話都少了。”

顧潭嘴角彎起，“沒有，我這不是在跟你學習呢嗎。”

葉紹期也笑了，“哦？那你說說，從拍戲中學到什麽了？”

“電影裏的人都厲害很多，要是我失去了愛人，可能整天都想着等死，哪還有那麽大的幹勁兒。”

“埃蒙德和秦川只是摯友，不一樣的。”

顧潭不置可否，挑了挑眉，“我不管，反正我只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葉紹期聽着他孩子氣的宣誓，不由想到了自己的過去，他似乎很久沒有想起過南華了。那段作為修士度過的漫長歲月，也一直都是一個人，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可若是現在讓他再一個人無欲無求地活下去，就覺得有些難以想象。

顧潭就像是一顆美味的糖，讓他嘗到了甜頭，又攪亂一池平靜的水，從此甜味滲透到了裏面，無處不在，仿佛連空氣裏都是甜的。

習慣了他的存在，就有些離不開了。

那麽以後，就一直一直在一起吧。

***

葉紹期劇組殺青後，因為國內有幾個通告不得不趕，無法繼續留在W國了。

顧潭有些悶悶不樂。

訂好機票後，他輕嘆一口氣，輕撥了下青年柔軟的短發，問道：“今年過年能回去嗎？”

“應該可以，按照慣例年初沒有集訓和巡演任務。”

“那我在國內等你。”

顧潭眼眸溫柔，看着他，認真地說道：“好。”

葉紹期回國後，又開始了不算很忙碌卻又閑不下來的日子。葉盈盈和葉紹致快放假了，頂着期末考試的壓力還不忘打電話回家開始商量今年過年去哪裏玩。

葉盈盈本來興奮地想着今年可以去W國找潭哥了，可是聽哥哥說潭哥會回來，出國計劃落空後失落三秒，就又開始計劃着去國內哪個人少的度假村或者海邊。

就在這大家都滿是興奮和期待的階段，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把這一切都打破了。

陶晉文的聲音帶着慌張和哭腔，“前輩！你快來顧奶奶這兒，奶奶下午突然暈倒了！我們現在在縣醫院……”

葉紹期二話沒說，叫上司機直接趕到了現場。

“怎麽回事？”看到手術室外走廊上站着好些人，岳亮和陶晉文都在，葉紹期走向他們肅聲問道。

“我們剛從浚縣山裏度假回來，帶了好些新摘的水果，想着正好路過奶奶這兒就拐來送一點。中午吃飯時還好好的，下午奶奶去澆花，忽然就暈倒了，還是老雨點兒狂吠我們才及時發現……”岳亮揉了把臉，眉頭皺着，“是腦溢血，縣裏的條件不及聿京，但這種病又忌移動，怕在路上……顧潭的小叔趕來了，現在還沒敢跟小顧說，他離得遠，知道了也只能幹着急。”

“前輩……”陶晉文眼眶紅紅的，想說什麽又不敢開口。

葉紹期看見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着的顧爺爺，走過去蹲下身子，輕聲跟他說着什麽。然後又喚來小陶，拍拍他的腦袋，“沒事的，你去陪着爺爺。”

小陶強作精神，用力地點了點頭，“放心吧前輩，我會照顧好爺爺的。”

這時候又從外面匆匆走來了兩個戴着口罩的醫生，還有一個清瘦的男人一路跟着，被擋在了手術室門前。

葉紹期認識他，他正是顧潭的小叔，在大學中做音樂教授，顧潭小時候上學期間都是住在他家。男人醉心于音樂事業，目前還是個單身。

他看見葉紹期過來了，疲憊地對他點了下頭。

“院裏最好的醫生都在裏面了，先等手術結束，再看情況決定是否能夠轉院。”

“先做好要轉院的準備。”葉紹期聲音沉穩，“縣裏的急救車不行，奶奶受不了颠簸，我從聿京找人來接。”

這一點小叔倒是沒事先想到，急忙點了點頭。

葉紹期打給了南鐘瑾，通過南家部隊上的關系，批來了一輛醫務特權車。随車前來的還有南鐘瑾本人和華亦盛。

“大鐘你們部隊不是要求不能離開所屬的軍區嗎，怎麽……”岳亮看見來人，愣了下。

“偷跑來的。”南鐘瑾鎮定道，“先把奶奶安全接回去再說。”

“華子你呢？”

“老七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跟他在一起，看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華亦盛道，“醫院那邊已經聯系好了，沈閱和他女朋友在那兒看着呢，醫生随時就位，就等着這邊的情況了。”

“嘿，還全都驚動了……”岳亮不知該說什麽好，又擡頭看了眼還亮着的手術燈。

“小顧不在身邊，我們得替他看好奶奶。”南鐘瑾站在門口，軍人特有的挺拔身姿讓他有種十分可靠的氣質。

衆人一片安靜。

這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