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惡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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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夫郎共白首》

明月挽棠/文

永昭十七年，冬。

街上的寒風似長了眼睛一般的直往人衣服裏鑽，凍得路旁的小狗都蜷縮在角落，原本熱鬧的村子如今寂靜無聲，留給人的都是瑟瑟風聲。

這個時節，一切的農活都已經停下了，家家戶戶都躲在家裏籌備過冬的事物，天陰沉沉的，沒有人願意在外面多待，生怕一會下雪得了風寒。

可來儀村旁的小河邊，河面被鑿開一個洞，冰冷徹骨的水流淌，竟是有一個瘦弱的男子蹲在那裏洗衣裳，木盆之中的衣服早已經不知道破了幾個洞了，男子的手也已經凍的通紅，細細看去竟還在輕顫。

當然，這男子的身旁還站着一個女子。

女子手握木棍，神情惡狠狠的，下一刻便咬牙切齒的将木棍毫不留情的打在男子身上，嘴裏粗俗的話語不停：“敗家東西，我娘救了你，還從青樓裏把你這個戲子贖出來，結果你就是個克星！！！！！要不是你，我母親也不會這麽早沒了，她身子BBZL  骨素來硬朗！怎麽會因為一場風寒而沒了命！定是你！！還想用熱水洗衣裳？想得倒美……”

提到“戲子”二字，女子似是想起來什麽可恨的事，她更加生氣了，擡起腳來就狠狠向男子那單薄的身子上踹，幾聲悶哼過後，男子低聲求饒，卻半點不中用，女子反而更加生氣，整個人如同癫狂了一般。

“給老娘去死！！”女子這次是狠狠踹了一腳上去，男子沒有反抗，閉上眼睛絕望的向河中倒去。

打人的是村裏村醫許望月的女兒許願，她母親在村子裏德高望重，女兒卻不成器，整日賭博喝酒，經常混的一身傷回來讓自家母親醫治，後來許望月為了讓她盡早成婚收心，這才把自己救下來的人給了許願做夫郎。

本以為能讓許願就此收心，好好做人，卻沒想到宋修塵一過門就整日遭受毒打，連許望月這個做母親的也阻止不了。

寒風吹過，河水徹骨冰冷，卻都抵不過男子心冷似灰，他任由自己浸泡在河中，想着這樣結束生命也好。

就在這時，離着河邊最近的幾戶人家一手一根棍子沖了出來，對着女子就打，嘴裏也是咒罵不停：“許願你這個惡霸，欺負夫郎你算什麽女人！！”

後來這些沖出來打許願的人再罵的什麽便聽不清了，還有幾個人慌慌忙忙的把許願的夫郎宋修塵救了上來，幾番商量之後，決定扭送許願入牢。

“這個惡霸……不配在我們來儀村生活了！”

“對！！”

幾聲附和後，已經被打昏迷的許願就被他們送到了牢中。

“哪家醫院長這樣？”許願捂着腦袋醒來的時候就是一臉的懵逼，她四周看了看，除了老鼠的屍體和那些發黴的飯粒子根本沒有別的了，她不是出車禍了嗎？還能活着是個奇跡，可是為什麽自己坐在這個地方。

還沒有思考好，就聽到外面幾聲鳥叫聲，這是重返大自然了？

許願忍着身上各處疼痛站起來，透過鐵窗向外看，外面全是墳頭，雜草叢生，天色黑着，誰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淩晨還是夜半三更，幾聲凄厲的鳥叫更是滲人，無神主義的許願都忍不住有些害怕。

腦子裏還在想着那些紅毛綠鬼的故事，許願剛剛打算離開窗戶旁，就發現了遠處墳頭那裏好像站着一個人……

那人身形瘦長，被月光将影子拉的老長，像極了來索命的無常，許願怔住了，她甚至挪不動腳步，極度的恐懼從心底升起。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啊……”許願咽了口唾沫，剛剛打算扶住牆坐下，就發現那身形瘦長的人周圍突然來了好些人，那些人對着他拳打腳踢，從他身上搜刮到了那一點可憐兮兮的錢財之後才吐了幾口唾沫走了。

許願突然心中升起一陣的心酸，可晚風吹過，許願這就想明白了，自己還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呢，與其心疼別人，還不如心疼心BBZL  疼自己。

啧了一聲之後，許願就要坐下，可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又讓她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自己現在應該是在牢裏，難道那些腳步聲是來給自己用刑的嗎？

想到這，許願有點害怕，她雙腿有些發抖，屏住呼吸靜靜的聽着。

“惡霸配戲子，果真絕配……哎，你說這些來贖許願的銀子，是不是宋小賤人又去哪個地方……”後面的話，獄卒沒有說出來，而許願更是聽的一頭霧水，還沒等她梳理好什麽情況就看見幾個五大三粗的女子前來給自己開門，鑰匙在她手中叮當亂響，卻一度成為了許願的救命天籁，她想要離開這裏，去哪裏都行，只要離開這個壓抑的鬼地方。

咚的一聲，牢房門被打開，那串鎖鏈落地，許願此刻像受驚的小兔，見到那幾個女子進來的瞬間躲到了牢房一角，那幾個獄卒也有些驚訝，這……關了幾天人傻了？

“喂，許願是吧，你家那位就在外面接你呢，快滾出去，反正過幾天還得再進來。”女人的聲音響在頭頂，許願卻什麽也顧不得了，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來跑出去，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要被抓回去。

可惜許願身上布滿傷痕，一跑動便會牽扯到傷口，疼的她呲牙咧嘴。

為了能夠跑出去，許願只能咬牙忍着疼痛，直到跑出去的那一剎那，許願只覺得渾身沒了力氣，撲通一聲跪倒再地上，手支撐着身子，膝蓋上的淤青又開始疼痛，這一下子的劇烈撞擊讓許願的眼淚瞬間滾落下來。

牢房大門早已緊閉，沒有人上前來扶一下她，許願也确實疼到完全站不起來了如今外面一個個鼓起的小墳包讓許願完全不敢擡頭看，她只敢低頭看着布滿石子的土路，月朗星稀，寒風鑽進許願單薄的囚服裏，凍的她瑟瑟發抖，而月光煞白的灑在地上，景象令人不安。

而這時，在許願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雙腳，那雙腳上青痕累累，竟是光着踩在了着粗糙的土路上，沒有青痕的地方倒是潔白又好看，難想眼前這人到底經歷了什麽。

許願也顧不得害怕和疼痛了，她大腦飛速猜測着這雙腳的主人到底要幹什麽，就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一道動聽又有些怯懦的聲音。

“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