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阿辭。”

黑皮少年——洛音音,語氣溫柔地喚了已然全身顫抖的黑衣少女一聲,又飛快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地将其攥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輕聲道:

“別怕,一切有我。”

她的聲音稚嫩清亮,語氣卻是沉穩鎮定。就猶如一道柔和的白光,瞬間刺透層層濃霧,讓原本已然陷入一片混沌瘋狂中的阿辭倏然驚醒。

阿辭紅着眼,悄悄擡起頭來,見着面前少年纖細單薄、卻又挺拔筆直的脊背,就如同一座山那般安全可靠。

此時,洛音音水潤清澈的眼眸,緩緩地掠過衆人。明亮澄澈,讓人相形見绌、自慚形穢。當即,便有人不大自然地垂下頭去,試圖回避她的視線。

“你!”

洛音音擡手一指,指向人群後八卦最熱鬧的那幾名妖修之一,揚聲道:

“你是躲在人家床底下了?還是你就是那只馬桶啊?你怎麽就知道人家的家世呢?!道聽途說、添油加醋,毀人清譽,當下十八層拔舌地獄。”

“你!”

帶着黑色鐵戒指的手指白皙纖細,漂亮得猶如是白玉雕成。洛音音纖纖食指一指,又指到了另一名妖修身上:

“自一個月前,阿辭姑娘就一直與我在一起。冰若城全城幾日前被屍魔吃盡,又關阿辭何事?信口雌黃、含血噴人,當下十八層油煎地獄炸個體無完膚。”

“還有你、你、你!”

洛音音一一點過那些在暗地裏發言最積極的,唯恐天下不亂的幾個妖修: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人雲亦雲,不知所謂。說人家該死,我看你們這幫烏合之衆才該死。”

那些被指到的妖修本想着洛音音,不過是合歡宗修為等級最為低微的小妖,能有多少能耐,他們豈會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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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少年目光明亮清澈,所說之言條理分明、頭頭是道,字字句句都讓他們無言以對。

而更要命的是,與此同時,一道冰冷霸道的強大威壓突如其來,瞬間就讓他們喘不過氣來,眼前仿佛都産生了幻覺:

一個,便覺得自己仿若真的進入了拔舌地獄。舌尖被惡狠狠地拖拽出來,用冰冷的鉗子夾住,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的舌頭連根拔起。

另一個,則猶如被投身進了巨大的油鍋之中,翻滾的熱油煎炸着他的每一寸皮肉,簡直生不如死。

而另外幾個被洛音音直接點名的,但也被那無盡威壓壓得捂住了胸口,“砰砰”幾聲,直接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原來說得最歡的幾人瞬間偃旗息鼓,見他們此時痛苦無比的模樣,其他不明真相的群衆自然也是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大放厥詞。

洛音音心中驚訝,她也不明白那幾個妖修是怎麽了。

但是,他們都不重要。

重要的還是……

洛音音眼波流轉,指尖一轉,直接指到了大師姐的面前。

“還有你……不分青紅皂白,沒有任何證據,就敢憑空捏造指認阿辭姑娘為兇手。這是誣蔑,我大可以說是你嫉妒妹妹婉兒的美貌。所以,昨夜乘着混亂,将她殺死,還要嫁禍給我們家阿辭……”

“你!你!你!”大師姐全然沒有想到洛音音會如此說,大驚之下簡直目眦欲裂,“你含血噴人!我與婉兒從小一起長大,情同親姐妹,我有什麽理由要殺死她!?”

“為什麽?”

洛音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以為然道:

“你們素女族那麽多人都住在一塊兒,為何偏偏要将婉兒特地安排到阿辭姑娘的旁邊?難道你素女族占據了那麽大的一片地方,就擠不下你一個妹妹了?!”

“那……”大師姐梗着脖子道:“那還不是她那邊清淨。”

“清淨?呵!”洛音音輕嗤了一聲,“你之前口口聲聲說阿辭姑娘是災星,卻單獨将婉兒安排住在她的旁邊,那不是居心叵測想害婉兒,又是什麽?!”

“不是!我沒有!”大師姐大喊,“冤枉啊,我真的沒有那樣的想法。”

洛音音卻秀眉微挑,慢條斯理道:

“族中聖女失蹤,現場血腥慘烈,你想得第一件事情,居然不是通報虛谷主,派人趕緊查找聖女的下落,而是帶着所有族人,來此對阿辭姑娘興師問罪?你就不怕誤了解救聖女的最好時機?”

“或者說,你根本就知道聖女已死,即使尋找,也是無濟于事。”

聽到這話,在場衆人皆是一愣。

特別是那些素女族族人。

他們今日一早見到婉兒鋪位上的慘狀,皆都六神無主。又聽大師姐說,那兇手極有可能便是睡在婉兒旁邊的阿辭,他們便憤憤然地來了。

根本沒有想到要去報告迷疊谷谷主虛若懷,也并沒有派出一個人去尋找過婉兒的蹤跡。

這、這太可怕了,要不是被那少年一語道破,他們只怕現在還蒙在鼓裏。

當即,便有幾名素女族族人跑出去,前往禀告虛若懷,并尋找婉兒的下落。

大師姐沒想到,這少年短短幾句話,居然就動搖了她在族人面前的威信。心中即使再不爽,卻也無法出言阻止。

而更可怕的是,洛音音接着又幽幽道:

“那你說,你平素裏就沒想過,為什麽婉兒會是素女族聖女,而你卻偏偏不是?明明是你在照顧所有族人,為什麽還要尊那小丫頭為上,事事以她為先?”

“為什麽別人喜歡婉兒,要超過喜歡你?明明她都不在了,卻還不肯把一點眼神放在你的身上?!”

“什麽?!”

大師姐聞言,瞬間大驚失色。

她全然沒有想到,自己心裏的那麽一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居然在這看起來稚氣可欺的小少年面前一覽無餘。

他、他、他是如何知道的?!

他怎麽知道,她喜歡烈焰狼族少主霍見多年,可惜在霍見的眼中,只有他的婉兒妹妹,完全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

明明她那麽好,那麽強。事事又小心謹慎,就怕行差踏錯。可是,不管是已經故去的族長大人,還是她心儀的少年,都對婉兒妹妹青眼有加。而從來沒有多分一點眼神給她。

為什麽?!

大師姐一下被人說穿了心思,只覺得肝膽俱裂、面色慘白。

可偏生,洛音音說着又緩緩地上前一步,漆黑瞳仁直視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你說午夜夢回之時,有沒有意難平?有沒有輾轉反側,不得安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婉兒,那該有多好啊……”

“你、你怎麽知道?!……”

“砰!”

大師姐猛地向後一退,腳下踉跄,便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我、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有害死婉兒妹妹……”

大師姐堅決否認,可是,她一眼望過去,就見素女族的其他族人皆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沒有人過來攙扶她,甚至還悄悄地遠離了她一步。

其中一名族人更是遲疑道:

“昨夜,婉兒妹妹也說她想跟大家夥呆在一起,并不想孤零零的一個人住在角落裏。是你……逼着她去的。是你跟她說,她身為聖女,身份尊貴,不能跟我們睡在一起,會辱沒了身份!”

聽到這話,衆人一片嘩然。

就連原本一直站在大師姐身邊的紅發爆炸頭,也是難以相信地望着她。

“不是……我只是一片好心……”

大師姐吞咽着口水,好不容易回過了神來。

她萬萬沒想到,洛音音一語中的,直接戳穿她的心思,将目前整個形勢瞬間反轉。眼見着大勢已去,大師姐卻還在負隅頑抗。

她連喊冤枉之外,還對紅發爆炸頭——烈焰狼族少主霍見,哭訴道:

“霍見,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想害死婉兒啊。”

霍見也是神色猶疑,半晌才低聲道:

“其實,昨夜我去找婉兒妹妹前,見到你也離開了挺長的一段時間。那段時間,你到底去幹了什麽?”

“我……”

白衫素女聞言,整個人都慌了,臉色更是一陣紅、一陣白。她“我”了半天,終究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音音,你還是有點厲害在身上的哈。你是怎麽知道她那麽多事情的?”

系統眼見這一幕,也是嘆為觀止,在洛音音的腦子裏不由地感嘆道。

洛音音撇了撇嘴,她只不過比旁人會更留心觀察周圍的環境,與人們的微表情而已。

俗話說: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大師姐與霍見之間的互動,以及身旁素女族族人的言談舉止,就不難看出大師姐目前的處境。

她妄圖禍水東引,将聖女婉兒之死嫁禍到阿辭的頭上,那就休怪她用魔法打敗魔法。

至于那些在背後暗地裏辱罵、诽謗阿辭的,對付他們就更簡單了,

他們就跟現代那些躲在電腦後的鍵盤俠一樣,向來只敢藏頭露尾,躲在暗處,造謠、诽謗、潑髒水、網暴……

即使将人逼死了,也只會說一句,都怪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那麽差。這麽多人都這麽說,怎麽可以就怪我一個?法不責衆,是不是?

洛音音私以為,越說得起勁者,就越沒本事。你只要一強硬,他就會服軟。只有痛打落水狗,才能大快人心。

“牛逼哇!”

系統越發覺得自己能找到洛音音這個宿主,真是三生有幸,統生圓滿了,遂無比認真道:

“音音,你是我永遠的神!”

洛音音:“……”

其實,洛音音攥着阿辭姑娘的小手,手心裏早已冒出了一層冷汗。

洛音音從前也是遇到争執,自己先會把自己氣哭了的主。等到回過頭來,再想一想,還會因為自己發揮不好,而悶悶不樂上大半天。

但是現在,洛音音孤身一人穿越到了羲和大陸,已經逐漸學會獨立、開始慢慢地成長了。

終有一天,她會發現,自己的實力有多強,甚至強大到連劍尊展羽翮都無法比拟的地步。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現在,洛音音都沒有發現,始終站在她身後、默默無語的阿翼,慢慢地收回了他散出去的威壓。他那墨黑視線時刻凝結在她的身上,竟然沒有片刻轉移。

“砰!”

突然有人猛地撞了一下他。

阿翼巋然不動,耳邊已然傳來了陸扶風疼地龇牙咧嘴,卻還在兀自逞強的聲音:

“哥哥是我的,管好你的眼睛。”

“呵。”

阿翼輕嗤了一聲,不為所動。

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妖而已,何足為懼。

只是,小騙子似乎十分喜歡毛茸茸。

這只小妖別的都不行,偏生就長了一身好皮毛。而他卻……冰冷尖銳,大抵是不符合她的審美。

阿翼活了那麽大年歲,還是第一次對自己的血脈,感覺到不滿起來。

正如此想着,眼前一道青影掠過。

原來是合歡宗長老佘雲夢,妖妖嬈嬈地走上了前去,一把摟住了洛音音。

佘雲夢也是越看洛音音越歡喜,聰明機智,敢擔當、有作為。看起來軟糯可愛,實則十分有主見。

只恨如今合歡宗被滅了門,否則,她定是要将他收進自己門下,好生培養。說不定還是下任宗主的最好人選。

佘雲夢上得前來,顯然就是給洛音音撐腰的意思。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合歡宗雖被滅,但佘長老的餘威尚存。再加上還有一衆身如鐵塔的熊獅幫幫衆,顯然也是站在洛音音這邊。

兩方實力,不容小觑。

當即便無人再亂說一句。

而素女族族人回過神來,也自覺理虧。只有大師姐還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哭個不停,嗚咽之聲着實令人心煩。

洛音音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覺得這婉兒姑娘無論是失蹤了、還是被人殺死了,都太過蹊跷詭異了。

要知道,曲蓮苑極為闊朗,大通鋪一排接着一排,就跟現代的大土炕仿佛。

妖修們一人占據一張鋪位,若是睡相不好,還極有可能把腳踹到人家的嘴巴裏去。

剛才洛音音飛快地問過了阿辭,确認她那晚并沒有睡在曲蓮苑中,而是外出修煉了。之後她是直接來到五味堂中吃飯,途中根本沒有回過曲蓮苑。

所以,她也不知道婉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撇開阿辭不在現場,曲蓮苑那麽多妖修,若是婉兒真的會是在自己的鋪位上慘遭不幸,她為何不喊、不呼救呢?

而且,四周的妖修皆都渾然不覺,直到第二日清晨,素女族前去才發現了慘狀。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虛谷主,到——”

就在洛音音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大群迷疊谷之人自五味堂外魚貫而入。為首的便是迷疊谷谷主虛若懷。

素女族聖女婉兒在曲蓮苑中無故失蹤,出了那麽大的事情,虛若懷得知之後,第一時間便去勘察了現場。

之後,他聽說素女族族人都在五味堂中,便又飛快趕來了。

虛若懷一身月白錦袍,頭戴白玉發冠,手持一柄玉笛。站在一群奇形怪狀的妖修之前,顯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

洛音音見了,都忍不住腹诽:

難怪原文女主當初會看上他,須知鮮花也要綠葉來襯托的。

很快,虛若懷便了解了來龍去脈,他也十分贊同洛音音的看法:

茲事體大,絕不可以妄下論斷。

當即,虛若懷便讓素女族族人與阿辭、以及昨夜住在曲蓮苑中的妖修們,統一接受問詢調查。其餘衆人則各自散開,等待午時的妖丹試煉。

洛音音原本還擔心,阿辭會因為此事而耽誤了妖丹試煉,卻不想,他們的詢問進行得十分迅速。

——是虛若懷特地囑咐了執法堂長老,先行問詢今日需要妖丹試煉的妖修,餘下者則可以慢慢來。

于是,大概只花了半天的時間,阿辭與素女族族人便一同出現在了當歸堂中。

“阿辭,怎麽樣?”洛音音忙迎了上去。

阿辭神色略有些疲憊,但精神頭還不錯。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讓洛音音不要擔心。

這迷疊谷的妖丹測試,并不是日日都有,而是執劍長老統計了谷內新近妖修之後,統一開放一次谷中秘境。

所以,要是阿辭錯過了這次測試,只怕在迷疊谷中的境遇會更加不堪。

洛音音自然也說不出讓阿辭好好休息,明日再來的話,便在她耳邊小聲道:

“別擔心,到時候我們找機會組隊,定能萬無一失。”

阿辭聞言,飛快低下了頭去。只有通紅的耳尖,洩露出了她此時的心情。

就在這時,虛懷谷與一衆迷疊谷之人也緩緩步入進了當歸堂中。

洛音音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緊随其而來的白芸大人。

這次白芸大人依舊是一身紅衣,卻一改之前趾高氣揚、衆星捧月般的氣質,喏喏跟在虛懷谷的身後,倒好像個聽話小媳婦似的。

虛若懷見到了洛音音與阿辭,便停下腳步,與他們寒暄了幾句。

白芸大人便豎起了耳朵,不善的視線在他們的身上流轉。

就是這個黑小子,弄得她昨日狼狽不堪,但是,這事傳到了谷主的耳中。谷主非但沒有安慰她,還語氣冰冷地說教了她一頓。

谷主一直寵愛于她,何曾如此對待過她。白芸大人越想越氣,愣是一個晚上沒有休息好。

如今她在臉上快上了一斤的妝粉,才堪堪遮住了眼下的青黑。

谷主向來最愛她這張皮囊,她可不能讓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優勢,有一點瑕疵。

這黑皮小子的長相也相當不錯,五官精致漂亮,特別一雙水潤杏眼明亮清澈,笑起來時眼眉彎彎,似是一彎上弦月,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要在往日,若是長得如此紮眼的小妖要出現在谷主身邊,她定是要讓那小妖生不如死。

只是,這黑小子皮膚黝黑,又身量未足,帶着少年氣的青澀,對于熟知谷主喜好的白芸大人來說,黑小子不足為懼。

那她便大方且仁慈地放了她一馬。

白芸大人如此想着,視線一轉,卻見到阿翼緩緩地自後方走了過來。

如今整個冥界暗無天日,當歸堂作為迷疊谷的演武場,四周都點燃着許多火把,用來照明。

此時,火光熊熊,将四周照得一片紅彤彤。

而阿翼便似從火光中走來,身姿挺拔,長袍飄逸。

他不笑時,臉色冰冷肅殺,有一種生人勿進的陰鸷。但這一切都無法掩飾他長相精致眣麗,居然有一種雄雌莫辯、妖孽般的吸引力。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尊貴的琅玕後人。

白芸大人目不轉睛地盯着阿翼,一時之間,竟然失了神。

她原以為自己的這張皮囊已經是百裏挑一,卻不相信這世上居然真的有如此完美的皮囊。

與之相比,白芸大人瞬間有了一種相形見绌的焦慮感。

谷主向來喜歡美好明豔的事物,琅玕後人長得如此漂亮,日後她若是留在谷中,必是心腹大患。

白芸大人自認不露聲色地收回了視線。

那合歡宗的黑皮小子,與突然冒出來的醜丫頭,與琅玕後人相比,完全不值一提。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處理掉她……

白芸大人正如此想着,突然便有一道極為冰冷霸道的強大威壓襲來。就像是一條冰冷的巨蟒,一下子用粗壯的蛇尾纏繞住了她的脖頸。

“唔唔唔……”

白芸大人瞬間就感覺到不能呼吸,想要伸出手來解救自己的脖子,卻摸了一個空。

那裏什麽都沒有!

非但如此,這威壓是如此強大,已然完全超過了她所想象。她只能直挺挺地站在那裏,就連呼救都喊不出來一聲。

更可怕的是,她能聽見谷主與琅玕後人、黑小子、醜丫頭的對話。

雖然只是普通的寒暄,但也聽得出谷主十分看好他們,并且還囑咐他們到時候到第二關時,要注意自身安全,不要為了強行過關而傷了自己。

谷主語氣溫柔,一如往常的善良。

可是,這一切明明都應該是她的,谷主怎麽可以對待其他人,像對待她那般溫柔。

不可以!

白芸大人目眦欲裂,卻始終動彈不得。

她只覺得自己的全身上下都爬滿了那種冷冰冰、恐怖生冷的爬行生物。那些醜陋的東西俱都張開了血盆大口,在她的耳邊發出危險的嘶鳴聲。

誰?!

是誰?!

“……那我便拭目以待諸位的表現。”虛若懷笑容和煦,對洛音音如是說道。

“多謝虛谷主關心。”洛音音心不在焉地應道。

她還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面對着她的白芸大人突然臉色一種紅、一種白,還好像生了痢疾一般,全身大汗淋漓,還在瑟瑟發抖。

莫不是她突然生了急病?

可是,白芸大人既沒有呼叫,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猶如泥胎木塑一般,直愣愣地被釘在了原地。

再看虛若懷與其他人,也都對此毫不在意,簡直可以說是熟視無睹。

他們是沒有看到嗎?

洛音音才懶得在那個白芸大人身上耗費心力,但她随意一瞥,就瞥見了白芸大人的身上似乎籠罩了一層紅色的迷霧。

那迷霧猩紅危險,仿若一張巨網,便要将人片片淩遲。

可她一恍惚,再定睛一看,那紅色迷霧卻恍然間是當歸堂中的火把光芒。

而白芸大人還好端端地站在那裏,只是低垂着腦袋,默不作聲而已。

嗯?這怎麽回事?難道她剛才眼花了嗎?

洛音音心中疑惑叢生,忙問系統,他有沒有看見?

“看見了。”系統慢悠悠道,“我只看到了女人的嫉妒。”

洛音音:“……”

系統還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譜,洛音音懶得再問他。

只不過她也覺得很奇怪,面對只見過寥寥幾面的虛若懷,向來沉默安靜的阿辭卻略有些活躍。

她不像往日那般羞澀,甚至還能對虛若懷道:

“我等定不會辜負谷主期望,會竭盡所能突破試煉關卡,拔得頭籌。”

洛音音:“emmm……是哪裏搞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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