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邁克小公舉
看着指尖的唇膏,邁克有些嫌惡的皺了皺眉,抽出襯衣胸口兜裏裝飾性的錦帕一邊擦拭指尖一邊琢磨着早上岑溪說的話,覺得好像是有點道理。
反正又不準備給那賤人看了,幹嘛折騰自己啊?
想着這幾天每次他化妝岑溪都會站在一邊皺眉說什麽“你還是不化妝更好看”、“我還是喜歡你原本的樣子”,邁克有些別扭的眼神漂移別開臉不再看遠處的某人,喉結滑動了一下,耳垂微紅。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因為一個十八歲小屁孩兒的話心裏在意這麽久,又感覺老臉挂不住了,也不知是氣別人還是氣自己的哼了一聲,轉身拎着托盤大搖大擺的往後面烘焙室躲閑偷懶去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第三天的時候責編就說合同已經到了,正在走最後的程序,謝玉庭已經直接給他準備了個位置最好的榜單把《成仙》挂上了。
之後還提前吩咐了岑溪存好稿,等幾天時機到了上架的時候盡量多的爆更新沖擊首訂榜。
另外,對于岑溪居然真的是貨真價實的小新人,謝玉庭感覺十分意外,畢竟《成仙》看起來文筆老辣且文風也沒有小新人的那種摸不着門因而飄忽不定的感覺。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樣一個完全屬于域冉的潛在大神,謝玉庭還是十分高興的。
于是就一反平時的語言簡潔幹練的作風,絮絮叨叨的跟岑溪解釋起域冉的各種榜單啊各種頻道啊之類種種,簡直比奶媽還細致——他這是把岑溪當成未來的搖錢樹呢。
當然,對于這樣一個完完全全的新人,更重要的是這個新人剛巧還一點也不愛惹麻煩且本身能力出衆,謝玉庭這個自認為是個生理年齡三十二心理年齡四十二的成熟老男人還是有點愛護幼崽的那種保護欲的。
看着球球號上乖乖聽他絮叨了一大堆然後特別乖巧懂事的回複“好我記住了”“恩一定注意”“哦原來是這樣”,謝玉庭靠在椅背上注視着聊天框一邊喝了口咖啡。
看着對方默認頭像一致傻企鵝,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聊了一大堆的對話,謝玉庭心中莫名湧起種被人仰着頭滿心滿眼信任崇拜的敬仰着的感覺。
似乎網絡對面那個仰着頭眼神軟糯乖巧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的少年形象也鮮明的浮現在眼前。
嘀嘀嘀……
另外幾個對話框響起的聲音驚醒了發呆中的謝玉庭,回過神來回想起剛才那瞬間的幻想,謝玉庭忍不住失笑的搖了搖頭。
按捺下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以及心中那種獨獨面對這個小新人才有的奇怪感覺,謝玉庭放下馬克杯有些意興闌珊的單手敲着鍵盤回複其它幾個找他有事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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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謝玉庭沒有發現的是,在回複這些一直跟了他好幾年的作者時,他的回複總是簡短幹練的,甚至連眉頭也微微皺起,完全沒有之前面對小新人的輕松惬意——對他來說,這些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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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生活已經算得上一切入軌,岑溪的事就剩下等錄取通知書以及,咳,三個月內攻略進度達到百分之五十了。
可惜最近半個月老板都只是來轉了轉就走了,偶爾的眼神對視對方也只是給岑溪一個風情萬種的笑。
岑溪之前的約會借口也是發了工資請客。
現在麽,岑溪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好借口跟老板搭讪呢,每次都只能眼巴巴打開看着老板離開的背影發傻,惹得邁克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每次都要轉彎抹角的問岑溪是不是對老板有想法,問得本來就對老板“心懷不軌”的岑溪面紅耳赤,吭吭哧哧說不出話來。
至于跟其他同事的相處,入職以來因為本身就經驗豐富,加上又有邁克這個被一群人排擠不喜卻又莫名忌憚的老油條,岑溪接下來的工作都挺順利的。
沒有生手什麽也不懂的尴尬,也沒有每個新人都會經歷的被人言語試探然後不動聲色或排擠或拉攏。
咳,當然,其實最後一點并沒什麽必要的,因為岑溪從第一天開始,就被大家都默默看成了邁克那個讨厭鬼死基-佬一組的。
“本來還以為這次新來的長得不錯,結果竟然是那個!”
“就是啊,好可惜啊,明明還是剛剛綻放的祖國花朵嘛~”
“你們這些女生啊就知道看人表面,那個家夥不也是長得不錯嘛,還不是惡心死了,天知道傑森怎麽還不把那家夥踢了。”
“聽說是有什麽背景,不過我覺得這就是扯淡,要真有什麽背景,還能來這地方端杯子伺候人?”
……
這天天氣太過炎熱了,就算是待在空調房裏看着外面的太陽都覺得熱得慌。
下午輪到岑溪他們白班換班休息的時候,岑溪跟邁克準備去後面茶水間兼休息室拿兩罐冰飲再上樓休息,結果還在門口就聽見了裏面鬧哄哄的紮堆說閑話。
岑溪對于這些人說自己什麽的倒是沒多在意,反正他從小到大就更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于他人的喜歡或者讨厭并不敏感。
岑溪擔心的是邁克。
停下腳步轉頭擔憂的看着邁克,岑溪糾結一會兒要是打起來是要拉架還是護短,拉架的話邁克一個人肯定要吃虧,護短幫着幹架的話邁克跟自己興許就真得直接走人。
短短的幾個呼吸間岑溪又飛快的合計了一下自己的錢,于是決定還是先幫邁克吧。
然而對于這些話邁克完全無所謂,往前邁的腳連一絲停頓也沒有,臉上的表情也沒變。
突然走過來的邁克吓得抽空紮堆在後廚休息室的一群男男女女瞬間噤聲,卻只見邁克态度從容的拉開冰箱拎了兩罐汽水,轉身離開的時候還十分嚣張且飽含輕蔑的留下一聲“呿”,把一群背後說人壞話還剛好被正主逮個正着的一群人心裏邪火更甚,卻又不得不憋着。
這群人精雖然口頭上是那麽說,可誰都沒當真,就算那個邁克有背景的消息是假的,可這群人也沒一個準備自己親身上陣驗證事實真相的。
兩人一路無言回了樓上宿舍,岑溪關上門背靠着門板站着,有些糾結苦惱該怎麽安慰邁克。
雖然邁克沒有表現出來,可岑溪覺得不管是誰聽見背後被人說那樣的話,心情肯定是不會好的。
至于岑溪自己為什麽沒有因為那些話生氣?
或許下意識裏,岑溪就覺得自己跟邁克不一樣,他自己就是只粗神經的糙漢子,而邁克卻是內心敏感的小公舉。
而邁克卻以為岑溪這樣的舉動是嫌棄避諱甚至連臉上的猶豫都是在糾結怎麽跟他表示要換宿舍離開這裏。
此時此刻說不難受是假的,可邁克經歷過之前衆人白眼厭惡甚至被迫拖去看心理醫生的經歷,跟那些直接當面指着他鼻尖罵他“死基-佬”“攪-屎-棍”“欠-操-貨”的人比起來,岑溪這種糾結猶豫的小表情倒是算輕的。
——邁克小公舉死活不承認其實對于岑溪的反應他是格外在乎的。
說起來兩人只是搭夥住了半個來月,可邁克就是莫名其妙的讓岑溪這個總是反應遲鈍還老實得讓人忍不住欺負的人走進了他的心裏,成為了一個比家人都還重要的一個人。
說是朋友,或許還不夠,可說是心上人,又太過了。
當然,邁克自然知道後一個關系完全是他一個人腦補出來的,在岑溪看來,或許兩人也就是普通朋友的關系。
邁克此時心直沉谷底,卻死倔着不肯表露,一邊唇角勾起,面上扯出個諷刺意味十足的笑,手上卻不自覺的起起落落抛着兩罐冰飲,試圖掩飾自己內心的翻騰。
“怎麽,你也覺得GAY惡心?哦,鄉巴佬的小岑溪是不是也在擔心會被傳染Acquired Immune Deficiency Syndrome?”
通俗的艾-滋被邁克故意用标準的倫敦腔念出來,不得不說這是一種高雅的蔑視。
一般的高中畢業生,還真沒幾個能聽懂這種程度的英語的。
岑溪不贊同的皺眉,卻被邁克當成了惱怒的前兆,見岑溪張了張嘴要說話,也不知是為了氣勢上壓倒對方還是不想聽見對方口中說出那些他心知肚明的話,語速急切的接着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
“之前你不是早就看見我嗎,我就是娘娘腔死GAY,說不定一起住了半個月我每晚上夢裏都要艹你幾遍,怎麽樣,是不是惡心得午飯都要吐出來了?要吐就給老子滾出去吐。哦還有,老子看了你半個月的LUO體,怎麽樣,有沒有惱羞成怒啊?不過就你那身材,看了老子也不會負責的……”
其實邁克自己腦袋裏都是一團漿糊,連自己說了什麽都搞不清楚了。只覺得心裏難受得厲害,整個人跟要爆炸了一樣,堵在心口那兒那團氣要是再不發洩出來,邁克都想要去撞牆甚至跳樓了。
說着說着,幾個月前家裏發生的那些事就一幕幕的跳了出來,讓邁克情緒越來越激動,手裏的罐裝雪碧都被他捏得凹凸不平了。
要不是因為裏面是滿的,說不定現在就已經被捏扁了。
岑溪覺得邁克的情緒不太對勁,皺着眉聽着對方完全潑婦罵街的勢頭想要讓對方發洩發洩,結果沒想到對方竟然情緒越來越失控,整個人坐在床邊暴躁的動來動去,眼睛都充血了,似乎下一刻就會沖過來打他一頓或者發瘋一般。
簡單的情緒發洩似乎已經完全不能讓對方恢複冷靜了。
一直圍觀的009都有點怕怕的小聲建議岑溪趕緊離開。
岑溪看着似乎已經完全将自己封閉在不好回憶中随時會爆炸的邁克,淡淡劍眉皺起,最後抿唇肅容,腳步堅定的往邁克床邊走了過去。
岑溪嘴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用最原始的安撫方式,展開雙臂将邁克抱住,一手壓着邁克的頭輕柔卻不容拒絕的按在自己腹部貼着,一手有些生疏的輕輕拍打邁克背部。
被人珍重的用在懷裏,臉貼着對方柔軟的腹部,背上還有輕柔的拍打,邁克漸漸被安撫了下來。
等到邁克安靜下來,岑溪這才有些慢吞吞的一邊思索組織語言一邊說起話:“我早就知道你是同啊,不過我沒有在意,只要自己過得開心就好,幹嘛要在乎別人的看法呢?要是別人說這樣做是對的所以你就去做,別人說那樣做是錯的你就不去做,那你一輩子,到底是為別人活着還是為自己活着啊?沒有人有權利操縱他人的人生,就算是給予生命的父母都沒有權利,更何況是那些人生過客?”
絞盡腦汁說了這些話,岑溪挖不出其他雞湯喂給邁克小公舉了,于是只能僵着身子盡量維持現有的安撫動作。
低頭看了邁克頭頂發旋好幾眼,岑溪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忍不住說了:“雖然我是個鄉巴佬,可我也知道Acquired Immune Deficiency Syndrome的傳染渠道。”
岑溪用全稱完全是覺得這樣的稱呼顯得自己的發言更正式。
“而且你也沒看我LUO體,我換衣服都有穿四角褲好嗎?”
岑溪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自己的清白可是要留給未來孩子媽終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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