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代價

然而事實證明秦少想得太多了。

覺得自己從秦宇峰嘴裏知道了目前最關心的兩人的消息，岑溪決定拔X無情的走人。

當秦宇峰把車停在燈火炫目的金碧輝煌門口的時候，岑溪打開門走下來好奇的擡頭看了看夜色中已經熱鬧起來的傳說中的銷金窟，而後回頭十分理所當然的笑着說對秦少揮手說再見。

“原來秦少是要來這裏玩兒呀，不過我不太喜歡這種地方，那我就先回去了。”

秦宇峰正動作潇灑的擡手一扔要将車鑰匙扔給車童，結果一聽這話手一抖，鑰匙十分丢臉的當啷當啷掉在了臺階上。

門童似乎也意外的懵了一下，而後尴尬的搓了搓手埋頭嘚嘚下了臺階佯裝無事的把鑰匙撿了起來，招呼也不敢跟秦少打了。

開車離開的時候門童還一邊暗自埋怨自己好不容易搶到了秦少這活，怎麽這麽倒黴遇上秦少丢臉的檔口！

現在吧不說小費了，門童簡直恨不得把腦袋埋褲裆裏，好叫秦少看不見他長什麽樣兒。

恰巧馬路對面一輛的士有客人在那裏下車，于是岑小溪就這麽笑得純善的跟秦宇峰揮了揮手，麻溜的擡腳小跑着過了馬路上了的士，走了。

秦少想了許多，最後竟然完全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這麽當着他的面明目張膽且還态度随意理直氣壯的放了他鴿子，秦少表示不服。

暫且不說不服也只能暫且憋着的秦少，岑溪回了宿舍，開電腦的時候又給敏薇姐打了電話，這次通了，卻一直到最後都沒人接聽。

單調的來電鈴聲不斷重複，高敏薇背靠在洗手間隔間門板上，垂頭隐忍的看着手機，直到一分鐘後鈴聲自動停止。

高挽的發鬓此時已經有些淩亂，額角特意做卷的發絲垂在臉側，明明應該妩媚動人，此時卻顯得整個人越發落寂。

門外有女人的高跟鞋嗒嗒嗒的走近，之後又嗒嗒離開。

高敏薇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進來二十多分鐘了，頓時心頭一跳。

出了隔間，對着鏡子小心的用吸汗紙巾壓了壓略有些濕潤的眼眶，發現面色太過蒼白落魄，高敏薇連忙掏出化妝鏡給臉上補了妝容，而後扯起唇角勉強讓自己看起來好一點，這才出了洗手間，回了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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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薇薇安去得夠久的啊，我還以為是誰把咱們的薇薇安勾搭走不回來了呢。”

一個頭發茂密卻“珠圓玉潤”四十多歲的男人擡眼看見了推門而入的高敏薇，稀疏的短眉頭一挑，展開一條手臂迎向高敏薇，一邊故作幽默的哈哈開玩笑。

高敏薇臉上一僵，眨眼間又挂上妩媚的笑，修長的手指一撩耳側卷曲的發絲，渾身都是讓人骨頭都酥了的風情，“劉局真是會埋汰人，今兒劉局在這裏，還能有誰能勾得走我啊？”

劉局一聽，笑得舒暢，雖然知道這是拍馬屁，可拍得他高興就夠了。

一旁站着的一個着黑色西裝大晚上還戴着墨鏡的男人微微偏頭隐約一瞥高敏薇，高敏薇頓時渾身一僵，而後身段更放柔了幾分，順勢依偎進劉局張開的臂膀，細語柔聲嬌嗔媚顏，哄得劉局暈頭轉向，今兒被請來要辦的事自然就半推半就的大開方便之門。

酒到酣暢之後，劉局暧昧的上下撫摸高敏薇細軟的腰肢，而後大掌下滑……

高敏薇面色一變，而後嬌笑着不動聲色的抓住對方的手掌佯裝不舍又惋惜的将對方那只手雙手捧在胸口：“劉局的勇猛真叫人念念不忘，上次的lucy可還時常念叨您呢。”

高敏薇不多言語，動作表情卻十分到位，叫劉局雖是有些可惜今晚還吃不到這娘們，到底是想起了上次那個小嫩yin娃。

眼見劉局動容，高敏薇機靈的讓人叫了lucy過來，等到lucy來了，兩人勾勾搭搭的就去了早就開好的房間。

像這種溝通關系的事，高敏薇沒少做，或者說，像高敏薇這樣做着這種事的女人，在秦爺手下，并不算少。

區區一個片區局長，倒還輪不到秦爺親自出馬，不過能像高敏薇這樣單獨一個女人接手這種事，卻是第一人，其他女人，多半是作為酒宴單純“三陪女”，而高敏薇還有轉圜的餘地。

劉局今晚肯順坡下驢，也有因為高敏薇做了多年秦爺情婦卻越爬越高越走越穩的緣故。

高敏薇送走的人，心下一松，卻還沒來得及歇口氣，之前離開的黑衣墨鏡男已經收到了對講機的吩咐，冷聲硬氣的走到高敏薇身邊，“高小姐，秦爺有請。”

頓時，高敏薇猶如被人倒了盆冷水在頭頂，渾身冷得發僵。

高敏薇心神意亂的胡亂應了一聲，站起來的時候腳下一軟險些摔倒，旁邊的黑衣男人紋絲不動，依舊站在身旁，不像是保镖，倒像是看守。

高敏薇忍痛站直了身，拎着手包胡亂的整理了一下衣裙，而後捏了捏手上的手機，想起了那個眼神幹淨有着傻氣笑容的少年。

定了定神，高敏薇深吸一口氣，漸漸冷靜了下來。回眸瞥了一眼這個昨天才到她身邊的“保镖”，高敏薇知道，秦爺已經知道自己這近一個月的動作。

坐在車上，街道上各色絢爛燈火透過半降的車窗打在高敏薇臉上，斑駁深邃。

及至出了繁華的城區到了一所位置偏僻的低調會所外，車停了。

高敏薇擡頭看了看這個民國西洋風格的小三層獨立建築，心中打定了注意又反複捋了捋等會兒要說的話。

捏緊了手包鏈，高敏薇踏下了車門，盡量挺直了腰背，進入了這座地下會所，背影堅定，猶如多年前第一次走進這裏的那個尚且稚嫩的她。

這裏是近郊區，環境是特意買下來建造的人工森林，而這座獨立的西洋建築外表看來只是一般富人的小別墅，地下卻是平城圈子裏有名的賭場。

除了一般的賭場的項目，甚至還有黑拳甚至血腥的鬥犬。

而秦爺的辦公地點，則是地上建築體的第三層，環境優美，裝修風格也格外低調典雅。

然而推開雕花紅木雙開門的高敏薇，卻沒有被這樣恬淡氣氛所安撫，反而在看見那個背對着她站在窗口單手撚動着佛珠深色祥和的男人時，渾身止不住的發冷，就連之前打了一路的腹稿，此時也亂作一團，不知該如何開口。

感受到門口的動靜，秦爺緩緩收回眺望窗外寂靜深林的目光，轉身看向這個從十八歲就跟了他的女人。

明明是個野心勃勃又聰明又心狠的女人，居然也會有這一天，果然是女人啊！

秦爺目光淡淡，高敏薇卻感覺到沉重的壓力，捏着手包的手一松，整個人踉跄着往前走了兩步，最後脫力的趴跪在地，再沒有絲毫預想中的心思清明，只有無力的哀求：“秦爺，秦爺，求求你了，我，我不想做了，求您看在多年的情份上放了我吧。”

高敏薇都沒想到自己對秦爺的懼怕居然如此刻骨，不過是被對方淡淡的掃視，就怕得骨頭都軟了，腦袋裏一團漿糊，如此想想，之前一路琢磨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簡直可笑。

秦爺五十來歲，除卻微微泛白的鬓角以及眼尾的紋路，并沒有多少老态，眼角眉梢依舊可見年輕時的英俊潇灑，年逾無視依舊身材依舊高大挺拔。

不過因着歷經滄桑，倒是看起來十分祥和。然而那雙明明淡然的眼眸，卻能在一個對視間氣勢迫人，猶如被猛獸盯視。

秦爺垂眸看着跪倒在地無聲流淚顫抖的女人，悠悠一嘆好似憐惜，眼神卻紋絲不動的淡漠：“小薇，沒想到你也會有為了個男人放下一切的時候。”

這話淡淡淺淺，落在高敏薇耳中卻猶如雷霆閃電，驚得高敏薇擡頭看去，卻在看清秦爺雙眼後連忙收回視線，面上的肌肉都因過度的驚懼而不受控制的抽搐顫抖：“秦秦爺說說的，說的是哪裏的話。只是小薇自覺年老色衰，想要回老家過過平淡的日子罷了。”

哪怕明知秦爺已經知道小少年的存在，高敏薇依舊不敢多提，轉而表示自己只是想回老家，并沒有其他心思。

或許一開始只是感興趣，而後是渴望那片幹淨純粹，可慢慢接觸之後，高敏薇卻是用了真心。饒是她自己也想不到，只是平平淡淡甚至連暧昧都不曾有多少的一個月相處，自己竟然就投入了感情。

想起那個懵懂傻氣的少年，高敏薇慢慢平靜下來，無論如何，都不能連累了他。

見高敏薇的反應，秦爺有些詫異，手上轉動佛珠的動作頓了頓，朝高敏薇走近了兩步，微微弓腰湊近高敏薇看了看，而後站起身俯視卑微伏跪的高敏薇，幽幽道：“我倒是有些好奇那個男人是誰了。”

此言一出果然驚得高敏薇慌忙擡頭，臉上的焦急一覽無餘，倒是叫秦爺對那個“聞名已久”的男人多了兩分好奇。

半個月前就有手下說高敏薇情況有些不對勁，之後每逢辦事，都不再像以前那般豁的出去，剛開始秦爺并沒有太在意。

當初高敏薇十八歲北上闖蕩，落魄的時候在會所做服務生的時候被秦爺看上了，第一次發生關系之前秦爺就将他的規矩擺了個明白。

那時候高敏薇在金錢和自我兩者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金錢，于是這麽些年下來，無論是剛開始的陪客，還是後來的做商業間諜甚至色誘謀權，都是出手幹淨利落。

曾經秦爺以為，這個對自己都狠得下心的女人必定野心勃勃，眼中心中全是權勢金錢。然而到了如今都快三十了，竟然也會有追尋“真愛”的一天。

無疑這種舉動，在秦爺看來實在是可笑。

不過不管可笑與否，秦爺并不在意這些，他只在意自己在意的東西。

秦爺好奇不過一閃而過，看着高敏薇吓得慘白流汗的模樣，絲毫沒有動容，轉身踱步回到巨大的紅木辦公桌旁，聲音從始至終都是淡淡的：“你該知道我的規矩的。”

在黑虎幫權勢越大，離開就越難。不過只是越難，并不是不能。

雖然高敏薇不算什麽中心人物，可她手上捏着的關系網，卻是巨大的，幾乎一大半靠財色拉起來，都在高敏薇手上。

而若是高敏薇執意離開，恐怕就不是缺胳膊斷腿能補上的。

高敏薇自然明白這些，頓時絕望委頓在地，不敢多言。

秦爺見高敏薇不再執意離開，憐憫的一嘆，複又走近高敏薇，單腳跪地擡手捏起對方精致的下巴，視線在高敏薇雖然妝容狼狽缺依舊美麗的面容上逡巡。

“既然已經決定留下了，那就乖乖的。噢對了，啧，好像時間太久小薇忘記了一些規矩，今晚就重新溫習一下如何？”

秦爺說完，不顧吓得猛然擡頭渾身哆嗦的高敏薇，自顧站起身，摸出條潔白絹帕慢條斯理的擦拭捏過高敏薇下巴的指尖。

“不不，秦爺，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高敏薇回過神來，不顧一切的爬行向前抱住秦爺的腿，聲音尖銳情緒激烈的哀求叫喊。

秦爺聽得尖銳的聲音，不悅的皺眉，指尖一動，等候一旁跟木樁一樣的黑衣保镖們立馬上前将哭求的高敏薇拉開拖了出去。

及至聲音消失，秦爺這才轉身回到窗旁，望着遠處黑黝黝的樹林，指尖一動，依舊潔白的絹帕随風飄飄蕩蕩，飛出了窗戶，消失在夜色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