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個任務
“負重越野拉練二十公裏吧。”
劉教官擡手挪了挪帽檐,嘴角含笑插話。
暴漫臉教官愣了愣,皺眉不贊同的看了娃娃臉一眼:“這個太過了,他們還只是才軍訓沒幾天的學生娃,會出事。”
“他們的行為決定了他們所需要受到的處罰程度。”
棺材臉教官始終不動如山目視前方,聲音也跟他本人一樣冷冷淡淡的:“今晚8點會有雷陣雨,現在是6點48分,越野拉練二十公裏按照他們的體能全程需要最少六個小時。”
棺材臉教官說完,轉頭看娃娃臉:“如果你準備讓他們在雨夜的荒山裏猝死,我沒意見。”
雖然性格惡劣了些,小心眼愛記仇了些,劉教官還不可能明目張膽的說自己要把幾個學生娃弄死,于是挪開視線沉默不語,算是棄權不插手如何處罰人這個事了。
唐嘉學左右看了看棺材臉的自家教官以及娃娃臉的劉教官,若有所思。
最後的結果就是岑溪三個人在衆目睽睽之下,圍着訓練場跑了十圈一萬五千米。
王明川平日裏上學都得徒步行走幾十裏的山路,一萬五千米跑下來也是累得只剩弓腰撐着膝蓋喘氣的份兒。
唐嘉學就慘了,雖然他雙商高,然而抵不過他體力只是平常人的程度,跑完一萬米之後幾乎都是岑溪給扛着跑的。
饒是如此,唐嘉學此時也是感覺缺氧得厲害,渾身的肌肉細胞都失去了力量,大腦一片轟隆隆。
“你還好吧?”
反觀全程照顧了兩個人的岑溪,跑完之後也就是氣息粗重臉色紅潤了些。
此時岑溪也沒及多想,雙手從側後面整個的抱住唐嘉學,讓對方緩慢挪動腳步行走,而不是直接癱軟在地。
過了好一會兒唐嘉學才緩過神來,面色蒼白,連一貫肉粉色的嘴唇都透着股缺氧後的烏青色,“沒事,感覺好多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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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好,沒事。”
岑溪扭頭看了看王明川,發現對方比唐嘉學狀态恢複得快多了,這才放心了。
說到底,這次跑去看周凱威,始終是他開的頭,岑溪心裏還是挺內疚的。
旁邊一直一邊訓練班上學生一邊遠遠監督的劉教官此時也踱步過來,轉悠着看了看三個人,末了十分驚嘆的伸手啪啪啪大力拍岑溪的肩膀:“不錯嘛小個子,沒想到這麽矮這麽瘦,體力居然這麽好。有沒有興趣來部隊發展?”
岑溪感受着落在肩膀上的力道,有些反感的皺了皺眉。岑溪還是第一次有些讨厭一個人了。
在慢跑的過程中岑溪腦袋放空,然後就後知後覺的想起之前劉教官要求的負重越野拉練。
作為一名老資格的軍人,岑溪不覺得對方在冷臉教官提醒前就真的不知道那樣的懲罰對于他們三個學生而言意味着什麽。
岑溪不知道劉教官是不是只是說說不會真的執行,不過岑溪還是決定不對他抱有那種對軍人的好感了。
另一邊遠遠看着的冷臉教官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準備回去之後詢問一下劉教官怎麽回事,總覺得這次軍訓劉教官态度不太對勁,特別是對待這個叫岑溪的小孩兒。
跑完沒多久,天上就轟隆隆的下起了雷陣雨,本來還有半小時的常規訓練也臨時取消了,每晚一次的聚會也挪回了室內提前進行。
鑒于岑溪三人的特殊性,冷面教官特意過來讓三人提前回宿舍休息去了。
“你在針對那個岑溪?”
冷面教官在報亭遮雨的撐蓬下攔住了劉教官,直視對方突兀開口,雖是詢問,語氣卻是陳述。
劉教官雙手環胸突然一笑,粗短的眉頭一挑,十分欠揍的斜視對方:“嘿我還就是針對他了,怎麽着?”
冷面教官疑惑的沉思,“岑溪,岑溪,很熟悉的感覺。以前我們認識或者說,我們通過誰聽到過這個名字,而且還挺頻繁?”
劉教官頓時就不爽了,臉一沉十分不爽的樣子:“聽了十幾年了,能不熟嗎?”
聽對方這麽一說,冷面教官李澤國想了想,而後恍然:“是舅父一直念着的那個小娃娃?”
李澤國的舅父就是劉教官劉建軍的父親,劉建軍是軍人世家,父親爺爺都是軍人,算是紅三代。
而冷面教官李澤國則是劉建軍的表兄弟,雖然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可兩人私底下關系還是不錯的。
這也是之前為什麽李澤軍要出口反駁負重越野拉練的懲罰,以及為什麽李澤軍反駁之後劉建軍也沒有不高興之類的小情緒。
然而知道岑溪就是舅父念了十幾年的那個雙親去世的小娃娃,李澤國還是不能理解自己這位表弟為什麽要針對對方。
想不明白,李澤國就直接問了。
劉建軍老臉一紅,而後不爽的哼了哼:“我爸十幾年前腿受傷退役了,我就要遷怒這個岑溪,你能把我怎樣?”
劉建軍的父親在十幾年前的那場救援中不小心被餘震波及,小腿粉碎性骨折,盡量治療之後依舊不再适合回歸部隊,于是轉了文職。
然而這樣胡攪蠻纏的回答并沒有起到轉移李澤國注意力的作用,看着對方窘迫的樣子,李澤國恍然的點了點頭:“原來你是吃醋啊。”
想想也是,自己老爸好不容易退役可以長期待在家裏了,結果有事沒事的老是拿出一張十幾年前的老照片摸着上面一個眼睛清亮的小男孩兒念叨挂念着。
作為親兒子的表弟卻從沒有受到過自己父親這樣的慈愛對待,十幾年了,本來就小心眼的表弟記仇記到現在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現在在惦記了十幾年後終于一朝得見“仇人”,想不做點小動作都難。
心思被拆穿,劉建軍頓時窘迫得恨不得鑽地縫,窘迫過後,好歹為了保住最後一點面子,冷哼一聲故作驕傲的扭頭轉身走了。
冷面教官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後腳步一轉往學生宿舍走了。
雖然跟表弟關系不錯,但是既然是舅父念叨了十幾年的人,李澤國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去做點什麽。
然後岑溪就十分意外的從冷面教官這裏得知了十幾年前将他從深埋的廢墟堆裏把他抱出來的那個軍人叔叔的消息。
驚訝之後就是驚喜,岑溪簡直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來表達自己心裏爆棚的興奮喜悅。
抖着手揪了揪衣擺又擡手摸了摸腦勺,岑溪好歹緩過了點神,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李教官,手無意識間就緊緊的拽住對方衣袖:“那個,叔叔現在怎麽樣?身體還好嗎?方不方便我去看看他啊?真沒想到叔叔居然就是平城的人。”
說實話看見岑溪這個反應,李澤國還是挺懵逼的,他來找岑溪說這個事只是抱着一種讓自己舅父老有安慰的那種心态。
畢竟十幾年前岑溪也就是個三四歲的小屁孩兒,加上經歷了十幾年前那樣的大地震,父母還是為了救他才去世的。
就算是岑溪現在對那時的記憶完全模糊沒反應甚至表現出排斥不耐之類的情緒李澤國都覺得可以理解。
然而現在這樣,明顯是當年那個還年幼的孩子跟自己舅父一樣記挂了十幾年。
李澤國看着岑溪的眼神漸漸柔和了。
旁聽的唐嘉學跟王明川也是有些驚訝岑溪的經歷,畢竟岑溪看起來這麽溫和,脾氣好,對人也溫暖得跟個時時散發熱量溫暖別人的小太陽。
之前知道岑溪是孤兒的時候就已經很讓人驚訝了,現在得知岑溪是十幾年前那場大地震的幸存者,甚至他的父母也在那場災難中去世,唐嘉學覺得自己都不能用目前自己所知的一切知識來解讀岑溪這個小弟了。
然而這樣逆境中依舊暖融融的小太陽,不得不說,對于唐嘉學而言,更多了幾分暖心的治愈感。
之後李澤國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舅父的情況,就留下了聯系方式讓岑溪挑個時間,或者這次軍訓結束他可以單獨開車帶岑溪回平城的時候去看看舅父。
這次軍訓完,他們這些教官也能休息幾天。
似乎是知道了之後李澤國來跟岑溪說過他父親的事,劉建軍在接下來軍訓的時候多少收斂了些,雖然還是喜歡惡搞自己班上的學生,但至少沒有莫名其妙的針對岑溪了。
嗯,至于是真的羞愧了還是害怕自己針對岑溪的事被自己老爸知道了要挨揍,這個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周凱威是第二天出操的時候才知道岑溪他們三個受罰的事,當時就愧疚得不行,大少爺的脾氣頓時收斂了個幹淨。
一到休息的時候鞍前馬後的照顧三人,讓岑溪他們三個簡直是到了口渴了要喝水都不用起身的地步。
倒是叫岑溪他們哭笑不得,王明川更是十分不習慣,還一度納悶兒是不是病一次周凱威就轉性了,然後毫無疑問的被周凱威瞪了一眼,總算是安心多了。
“嗤,以前是暴發戶,現在是狗腿子,是不是感動得恨不得撅着屁股求操啊?”
食堂裏大夥都在排隊打飯,因為周凱威班上訓練任務完成得不錯,所以提前了十分鐘解散,于是周凱威早早的就端了托盤把四個人的飯菜都給買好了。
說話的那個是周凱威一個班的,好像是個什麽高考省狀元,本身家庭條件不怎麽樣,除了學習一無是處,性格還爛得掉渣。
才軍訓沒幾天,除了跟他抱團的老鄉,其他人幾乎都得罪光了。
不知道是不是穿着一樣的軍裝也閃爍着金光,自從知道周凱威是個暴發戶煤老板的兒子,這個“狀元郎”梅若西就處處針對周凱威。
像這種話,以前周凱威是不樂意計較,自從那天因為自己害得朋友們受罰,周凱威就愧疚得不行,處處收斂,就怕連累了兄弟。
可今天梅若西這話說得太特麽的惡心了,周凱威心裏噎得慌。
梅若西的老鄉見周凱威背對着他們站住了腳,心裏怕得不行,抖着手怯懦的急忙拽梅若西衣袖,壓低了嗓音的勸:“喂若西,你別說了,這種話怎麽能亂說呢!”
梅若西被這麽一拉,更來勁兒了,好像吃準了周凱威會像前幾次那樣“怕”他,甩開老鄉的手,反而小人得志臉的扯高了嗓門兒:“我就是看不慣他這種黏黏糊糊的樣兒,跟條狗一樣圍着三個男人轉悠像個什麽樣兒?端茶倒水做盡了娘們兒該做的事,這不是賤是什麽?”
大庭廣衆之下敢說這種話,高分低能本質可見一斑,甚至他最後一句大男子主義的話更是引得在場女生甚至一些男生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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