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心動過速一

陳冬臨晚上還要趕回去醫院那邊的租房，晚飯就提前吃了，他吃飯的時候不怎麽說話，但是心裏憋着話又難受，因此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老太太知道他晚餐不怎麽吃，但是今晚還是吃得比平時少，她看着陳冬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不好吃啊？不好吃我再炒個別的菜？”老太太問他。

“不是，媽，今天你和劉阿姨說的話我聽見了一些。”

“哦，那正好，剛好我還不知道怎麽和你說呢，今年你該不會又要值班吧？年年值班，都值了三年班了，醫院沒你還開不下去了？”

“媽，您真是料事如神，沒錯，前幾天主任跟我說值班這事，我答應他了。”

“現在還離過年還早，你把主任電話給我，我和他說說，這不是欺負人嗎，年年都你值班，就你不要過年？”

“不是，是我自願的，過年加班費高，而且調休不也挺好的嗎…”陳冬臨越說越小聲。

“我們家缺你那點加班費嗎？今年不行，你去跟主任說，今天劉阿姨介紹的那兩個女孩子都特別好，你不接觸怎麽就知道不喜歡呢？你都三十好幾了，還沒個對象，說出去好意思嗎？你要不去也行，除非你能說服我，不然到時候我直接去你們科室找你主任。”老太太一開始還和顏悅色，後來越想越氣，老劉孫女都到處跑了，自己兒子又不差，連個對象都沒有。

“其實吧，我覺得孩子有自己的……”陳爸爸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老太太一個眼刀飛過來，他低頭默默的吃飯，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媽，我現在不也挺好的嗎，這麽些年我也一直這樣過來的，沒有比別人過的差吧？”

“對啊，天天吃外賣地溝油，不會做飯不懂生活，一件毛衣穿兩年，這還能不叫差？”

陳冬臨無語，其實他只是懶，而且毛衣穿兩年怎麽了？誰家毛衣穿個冬季就丢了？但是他知道老太太現在正在氣頭上，就是雞蛋裏都能挑出刺來。

“媽媽不是一定要你結婚生孩子，當年養你的時候看着你就頭疼，事特多，我也沒想着要抱孫子，媽媽就希望你能早點安定下來，不然一直這麽飄着沒人照顧你，兩個人過日子總是比一個人容易點的。”說到最後動情處老太太都紅了眼眶，背過頭偷偷抹了抹眼睛。

陳冬臨對老太太的演技還是嘆為觀止的，這樣的戲她已經演過很多回了，面對老太太的良苦用心他不忍拆穿，以往都是他最後妥協答應了，但是今年，他不想再這樣無休止盡相親下去，其實每個相親的對象都很好，甚至有些讓他眼前一亮甚至心動，但是相處起來，雙方又會有些刻意，然而陳冬臨最不喜歡這樣，他喜歡随緣，順其自然，而不是人為刻意的拉攏，也許在生活中，他遇見了這樣人會欣賞喜歡，但是一變成相親，感覺反而就不對了。

陳冬臨借口要回去早點休息，就匆匆走了，既沒有答應相親，也沒有拒絕，老太太知道此事多半沒有希望，以往陳冬臨早就被磨得答應了，今年卻始終沒有松口，但是老太太又想到事在人為，總能找到方法讓他答應的。

陳爸爸在旁邊都看不下去了，等陳冬臨走後，他就提出意見：“兒子不願意你勉強他做什麽，說不定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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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一想覺得也對，如果不是因為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怎麽會這麽排斥相親，以前也不這樣的。但是如果他真的有了喜歡的人，為什麽不帶回來給他們看看呢，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兒子還沒有把人家追到手。

老太太又不開心了，想他兒子名牌大學碩士，月入過萬，人又高大帥氣，家世也過得去，兩老人家都是退休公務員，對方還看不上自己兒子，這将來要是追到了，該不會要說他們家攀高枝吧？

陳爸爸看她那樣知道老太太又想多了，人到年紀了就愛瞎操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兒子自己高興就好。陳爸爸年輕的時候正是吃過父母過多幹涉的苦，當時他追陳冬臨媽媽的時候，可是在家裏跪過一天一夜的，那時候他不明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什麽錯，就因為對方比他大嗎？因此陳爸爸在這些事上一點也不拘着他，甚至有時候還幫着陳冬臨說話。

陳冬臨回家就給主任打了電話，問他過年的班排出來沒有，主任在那頭嘿嘿嘿笑個不停，叫陳冬臨放心，今年一定讓他過個好年，連二線班都沒給他排。就是這樣陳冬臨才不放心啊，他義正言辭的要求，他要值班，要在新年時站在最前線！

主任心裏也是很郁悶的，他好不容易和其他同事說好過年值班的事，陳冬臨又主動要求值班，主任排班倒是小事，就是覺得挺委屈陳冬臨的，他父母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怎麽虧待他呢，但是陳冬臨态度堅決，主任只好在過年前一天給他排了夜班，然後初一排了二線，後面就直接從初二上到初八，這樣還有兩天時間能陪陪家裏人，陳冬臨看主任都為他想到這份上了，只好答應了。

今年春節挺晚的，過了元旦還要一個月，但是大家都已經開始計劃春節要去哪裏玩了，黃珍珍和淩霜兩好姐妹終于湊到一起，以前總黃珍珍一個人喊辛苦，現在總算有人陪着她一起喊了。黃珍珍問陳冬臨過年要不要值班，陳冬臨說要，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并且對他表示了同情。然後她又說到，東湖公園這幾年過年都特別熱鬧，特別是公園中心的這幾年新建的大型噴泉廣場和摩天輪，而且背後雲鼎大廈的LED巨幕正對着，過年的時候巨幕開啓，東湖公園就人滿為患，特別熱鬧有氣氛。

陳冬臨還真沒去過，這些年他一直在值班，都好久沒感受到過年的氣氛，剛好今年有兩天空，也可以去看看，但是他還是打算先回家吃團圓飯，雖然值班，每年的團圓飯還是吃了的，畢竟家就在本市，不過離醫院遠了點而已。

晚上的時候何建鈞意外的打了個電話，說自己過年會回來，陳冬臨問他具體時間，他說還沒确定，但是假期還挺長，差不多有十天左右。十天确實挺長了，陳冬臨上班來，還沒享受過十天的假期。

“還有十多天就春節了，快半年沒見到你，真是想死你了。”何建鈞在那頭感嘆道。

“是嗎？首都美女那麽多，你還能想起我啊？”

“首都美女再多，也不及你啊。”

陳冬臨一陣沉默，自從出了秦許告白這件事後，平常朋友之間的打趣話他都敏感不少。

“果然是好朋友！”陳冬臨幹笑道。

“我才不要當你好朋友！”

陳冬臨：“……”難道他這麽招同性緣？

“我們是好兄弟啊！哈哈哈哈哈！”

陳冬臨放下心來，看來這個世界還是正常的。何建鈞講到自己還去了首都醫科大學，陳冬臨記得，秦許好像就是那個學校畢業的，不知道他回了首都是否回了母校，也許秦許和何建鈞兩人擦肩而過也不一定呢。他這頭思緒已經跑遠，何建鈞還在那頭說醫科大學如何如何，陳冬臨一句也沒聽進去，兩人就這樣東扯西扯然後挂了電話。

陳冬臨拉開抽屜，看着放在最角落裏的書封，然後打開，他突發奇想，秦許送了四本書，其他三本書封上會不會也寫有字呢？他匆匆跑到書櫃然後把那三本書都拿下來，然後一本一本拆開看。

什麽都沒有，他不禁有點失望，就像拆開禮物，卻發現盒子裏是空的。他把有字的那個書封看了很多遍，到最後心裏已經能一字不落的記下來。他打開電腦，無所事事的翻着自己拍的照片，秦許的照片突然就跳了出來，還是他P過的，戴着蝴蝶結的秦許特別的萌，一點也不像他平常內斂的樣子，然後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後面的冷戰和争吵，他想起那天晚上，秦許對他告白，然後做出那些難以啓齒的事，而自己雖然抗拒，卻依然在他的撩撥下起了反應，以及他掉着眼淚親吻着自己絕望的神情，這些曾經讓他不堪回想的往事，現在想起來，只覺得心酸和感慨，時光飛逝，物是人非。

他最後一遍看過秦許的照片，然後關上電腦。房間裏安靜的能聽見他心跳的嘭嘭聲，腦海裏回憶的都是他和秦許的點點滴滴，兩人認識的時間不長，回憶來去也不過記憶最深的那些事，而且還算不得好事，越想越覺得，真是一點也不想原諒他。

而在感情上，內心總是要比理智先一步做出反應，愛情的開始總是如此地讓人後知後覺，當他在猶豫是否有可能會喜歡上這個人的時候，其實早已把心交了出去。

後來老太太還打過幾次電話來，問他過年到底回不回，陳冬臨都以值班為由拒絕了，但是老太太好像并沒有再催他相親，反而打探他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陳冬臨全部否認，并且讓她不要亂想，如果自己真的有喜歡的人一定會告訴她的，說清楚後，老太太直接挂了電話，再也沒打過來，陳冬臨樂得清靜。

去值班時街上很多店面都關門了，街上人也比平時少一些，醫院住院樓繳費大廳門可羅雀，急診過年的時候反而還忙一些，總有些喝酒喝多的，被魚刺卡着的，去年有個人還被魚刺卡了三次，陳冬臨一晚上見他三回都認識他了。

過年期間陳東臨在搶救室，他畢竟年輕一些，熬夜還熬得起，icu裏都是些老醫生，身體到底是不如年輕人，在裏面沒事還能眯一下。不過陳冬臨無所謂，在裏面他也很少睡覺，因為怕睡了起不來。

陳冬臨覺得自己運氣挺好，從下午五點半坐到晚上十點都沒來什麽病人，他拿出手機刷微博，首頁刷出來全是吃餃子的圖片，他們這邊沒有過年吃餃子的習俗，就是平常偶爾吃幾次，看着這些圖片，陳冬臨突然也想吃餃子，他随手轉了張圖，然後加了一句想吃和饞嘴的表情。沒多久，之前點贊他的那個人就評論說想吃可以自己做呀，陳冬臨飛快的回複他還在上班呢，然後對方很久就沒回信了。

沒多久就收了個一氧化碳中毒的，經檢查後并不嚴重，陳冬臨給他開了氧療，留在了留觀室。後來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病人，雖然不是些什麽嚴重的病，但是也讓他忙得腳不離地。等他再次歇下來，都快二點了。

外面護士問他吃不吃零食，陳冬臨拒絕了，他現在連餃子都不想吃，就想坐一會。剛坐沒多久，就聽見外面護士喊陳醫生，陳冬臨一抹臉就往外走，以為又來了病人。

剛到護士站，護士就指着他背後說有人找，陳冬臨一回頭，就看見秦許提着個袋子，坐在等候椅那裏，朝他笑了笑。

“你怎麽回來了？”陳冬臨走過去問道。

“明天就要過年了，突然很想你，就回來了，我給你帶了餃子，你吃嗎？”秦許聲音不大，就他倆能聽見。

陳冬臨帶他到側邊走廊去，在大廳裏兩個人坐那說話總覺得不太合适，周圍都是護士。

“我十二點剛下的飛機，聽主任說你今天值班，我就給你買了點宵夜。”陳冬臨看着他一言不發。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看在我一路奔波的份上，你賞個臉吧？”秦許苦笑。

陳冬臨從他手裏接過餃子，然後坐到他旁邊，吃了一口然後道：“冷了。”陳冬臨沒有察覺，自己說話的時候自然的帶上了一絲委屈和親昵。秦許愣了愣，讓陳冬臨等一會兒，然後把餃子拿到值班室去熱了下。

“你怎麽知道我想吃餃子？”陳冬臨問他。

“我不知道，我走前阿姨做了很多餃子，但是我趕飛機沒吃到，後來下飛機後不知道你想吃什麽，就給你買了餃子。”

“難道不是你自己想吃？”陳冬臨挑眉。

“也是有點這個原因的吧。”秦許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陳冬臨沒說話，用叉子戳了餃子幾下，然後叉起餃子默默地遞到了秦許嘴邊。

秦許一愣，然後忍不住咧開了嘴，他張口吃了餃子，但是很注意沒有碰到叉子，他不斷地咀嚼，卻吃不出餃子的味道，但是心裏卻甜得仿佛要膩死自己，來之前飛機上的一路期待就在此刻被一個餃子填滿，他突然很想抱着陳冬臨親一口，然後告訴他，自己多麽想他，但是顯而易見，兩人的關系還沒到這一步，不過秦許已經很滿足了。

陳冬臨飛快的把餃子吃掉，感覺自己又滿血複活，原本總覺得恹恹欲睡，現在卻突然覺得精神抖擻。

“你要不要找個酒店睡會兒？”陳冬臨問他。

“沒關系，我等你下班吧，在飛機上我睡了一會兒。”

陳冬臨看了下表皺了皺眉，才三點鐘，離他下班還早呢。

“等我下班做什麽？如果是想和我吃早餐的話，我現在就拒絕，如果你執意留在這裏，那請便。”陳冬臨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态度冷漠得猶如剛才的溫情都是錯覺。

但是秦許心裏卻暖暖的，他知道陳冬臨的好意，也覺得他別扭得可愛，明明是關心，卻要表達得這麽無情，他在醫院旁邊找了個酒店安頓下來，躺到床上就進入了夢鄉，今天一路來他實在太興奮了，想到能見到陳冬臨，前一天夜裏就一直在半夢半醒間，夢見他和陳冬臨親吻，一起吃飯，一起旅行，後來見到真人了，忐忑的心才慢慢放下來，而且他們的關系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秦許都做好如果陳冬臨不理他他就在小區蹲點的打算了。

陳冬臨一下班就直接打車回家，老太太給他買了早餐他也沒吃就睡了，一覺睡到下午，還是被餓醒的。老太太給他下了碗面條讓他先将就着，等晚上吃團圓飯再多吃點，老太太有陳爸爸打下手，陳冬臨都插不上手，幹脆就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秦許給他發了好幾條微信，他才回了句，問他吃了沒有。秦許拍了張照片，就是普通的一份外賣。陳冬臨覺得他有點可憐，大過年的，一個人在不熟悉的城市，還得吃外賣，他心裏忍不住又糾結起來，然後跑到廚房門口晃悠來晃悠去。

“乖兒子你出去等着好吧？別在這裏擋着了。”老太太第三次繞過他去拿菜時終于忍不住了。

“媽，我有個外地的朋友，過年一個人在這邊，團圓夜吃外賣真是太可憐了。”陳冬臨撿了顆蒜邊剝邊說。

“那你請他到我們家來吃啊。”老太太頭也沒回。

“不太好吧？”

“這有什麽不好的，都說是朋友，一個人在外多不容易啊。”

陳冬臨默默的把剝到一半的蒜丢到一邊，然後跑回沙發上躺着，給秦許發了條微信。

時至冬臨：新年發財，紅包拿來，順便贈送你一餐年夜飯。

秦許：？？？

雖然不明白，秦許還是給他發了個紅包，陳冬臨馬上發了個定位來。

秦許：什麽意思？

時至冬臨：吃年夜飯的地方啊。

雖然陳冬臨沒有明說，但是秦許卻十分肯定這是陳冬臨的家，比起之前的喜悅，他感覺到現在更多的是感動，這種感動非常的純粹，無關情愛，而是人與人之間的真心，他正準備答應，手機就來了電話，是主任打的。

“小許啊，你爸爸說你回了廣山？今年我在醫院這邊過年，你在哪啊，到我家來吃飯吧，今天你阿姨做了好多菜。”

秦許突然想，也許這就是天意吧，注定他和陳冬臨之間不會那麽一帆風順，連一起吃個年夜飯都不容易，但是主任對他關照頗多，又是爸爸的好朋友，于情于理，他都不應該拒絕。

“好，那就打擾老師和師母了，我就在醫院這邊馬上過來，老師，祝您和師母新年快樂。”秦許等主任那邊挂了電話，然後才放下手機，接着飛快的回複了陳冬臨的信息。

秦許：老師，您是要帶我見家長了嗎？

時至冬臨：哦，那你別來了。

陳冬臨不開心的坐起，覺得秦許是故意的，他明知道自己還沒有答應他，就問這樣的話，明顯是不想來了，想到他生平第一次請人來家裏吃飯，還是年夜飯，居然就這樣被拒絕了，對方還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簡直就是虛僞！

秦許：雖然我很想飛奔到老師你的身邊，但是林老師打了電話來，請我去他家吃年夜飯，我沒辦法推脫。

時至冬臨：哦，你滾吧。

秦許：冬臨，新年快樂。

陳冬臨一點也不想回他，但是心裏還是舒服了一點，至少事出有因，可以諒解。

“兒子，你同事什麽時候來啊，菜快做好了。”老太太在廚房裏喊。

“我又沒喊他，又不是多好的朋友，年夜飯我們自己吃，幹嘛要叫他來啊。”陳冬臨對着電視調臺飛快，他才不要說自己其實是被拒絕了。

等到一家人坐齊，老太太給了陳冬臨一封利是，他順手接過然後塞口袋裏，動作娴熟流暢，老太太每年都給他利是，小時候是長輩對晚輩的祝福，長大了就寓意催促他早日結婚生子，一開始他還不肯接，後來實在拗不過老太太就只好接下，現在對他來說，接利是早已駕輕就熟。

廣山這邊沒有看春晚的習慣，但是地方臺還是有跨年晚會的，相對于春晚，他們更喜歡自己本土節目，老太太和陳爸爸都喜歡看戲曲，還能跟着來上一段，陳冬臨對這方面倒是不感興趣，只是在旁邊跟着他們看。

老太太看了時間，問陳冬臨今天回不回醫院那邊，陳冬臨想了下還是決定回去，初一有很多親戚來拜年，避免不了被催婚，與其這樣，他還不如回醫院那邊，而且他還是個二線班，如果有大搶救，回醫院都趕不及。

陳冬臨磨磨蹭蹭夜裏快十一點才出的門，到了春節天氣反而不那麽冷，他擡頭看了看，皓月當空，萬裏無雲，明天估計是個好天氣。陳冬臨坐上的士，準備直接回租房那，半路上又想起黃珍珍說東湖公園過年很熱鬧，于是又讓司機直接去東湖公園，他不是愛熱鬧的人，但是過年回到租房裏一個人又确實太過冷清，不如去東湖公園看看也不錯。

東湖公園确實很多人，而且亮如白晝，很多家長帶着小孩在公園玩，玩裏面走人更多，到了噴泉廣場幾乎人滿為患，廣場旁邊的樹周圍都挂上了紅燈籠，石柱上還纏着電子鞭炮，很多人在噴泉前留影紀念，不遠處的摩天輪上也坐滿了人，雲鼎大廈的巨幕正在轉播地方臺跨年晚會，人聲鼎沸，都蓋過了廣播聲。

陳冬臨沒逛多久，很快就要跨年了，在離新年還有100秒的時候，巨幕開始倒數，人們跟着一起呼喊，陳冬臨雖然沒有喊出聲，心裏卻也在默默跟着倒數，到最後十秒時大家紛紛閉眼許願，陳冬臨也許了一個願望，從小到大，他許過最多的願望，就是希望父母身體健康，這次也不例外。

鐘聲敲響，巨幕開始播放禮花晚會，大家開始歡呼，新年快樂。新的一年，新的開始，大家都滿懷希望，認真而又努力地期待着，到處都充滿了新年的喜悅，這種情緒也感染着陳冬臨，他的眼角眉梢都滿是笑意。

電話聲響起，他沒看來電直接接起。

“新年快樂。”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陳冬臨嘴角一揚。

電話裏電子鞭炮的聲音和這邊重合，他轉過身，就看見不遠處，秦許拿着手機望着他，然後用口型說了句：

冬臨，新年快樂。

他看着秦許一步步走來，電子鞭炮聲不絕于耳，巨幕裏主持人還在激動地述說新年祝詞，大家追逐，嬉戲，打鬧，都洋溢着歡喜。

“你怎麽也來了？”陳冬臨問。

“我來許願啊。”

“許什麽願？”

“第一個願望就是：希望能遇見我喜歡的那個人。”

“第二個願望就是：希望第一個願望實現。”

“第三個願望就是：希望第二個願望也實現。”

“哦。”

“看到你，我的願望就全部都實現了。”

陳冬臨胸膛發熱，心髒砰砰直跳，可能是夜色太美，模糊了他的感情，竟然讓他有種想要擁抱眼前這個人的沖動。

“冬臨，我喜歡你。特別喜歡你。”秦許亮晶晶的眸子注視着他。

陳冬臨轉身，努力繃直想翹起來的嘴角。然後邊走邊問：“哦，你喜歡我什麽？”

“不知道。”

“不知道？”

“嗯，看到你，就想靠近你。”

“可是我不喜歡你怎麽辦。”

“那我就一直努力，努力到你喜歡我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