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更合一】 (2)
心他露宿街頭,所以要收留他?這也太可笑了。顧意輕輕揚唇,更多的感覺……卻是因為她的想法,覺得心情大好。
雖然很呆,但似乎……也蠻可愛的。
但顧醫生天生就是,想一套做一套。心中溫柔的可以泛出水來,面上仍是十裏寒冬。
顧意輕咳了一下:“秦末末,你想多了。”
秦末末不解地看着顧意越過她,走到家門口,繼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大約兩秒中後,她聽到了隔着門傳來的響亮電話鈴聲,不是那種悠揚的自定義手機鈴聲,而是那種只會“鈴鈴鈴鈴……”的老式電話座機專用鈴聲。這種鈴聲的特點就是,單一,且聲兒大。就算是隔着一道防盜門,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秦末末想起來了,在顧醫生家的客廳,就有這麽一臺座機。
果然,在刺耳的鈴聲連續2分鐘的轟炸後,顧盼頂着一頭蓬亂的頭發和惺忪的睡眼來開門了。顯然是從夢中被吵醒的。
他怨忿地對顧意說:“哥……你就不能打手機嗎?打這電話也太不厚道了。”
顧意毫不在意:“對于連設8個手機鬧鈴上課仍遲到的人,這招顯然最管用。而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
顧盼欲哭無淚。
看了這麽一出後,秦末末回自己家時,開門開的格外小心,生怕把方靜媛給吵醒了。結果,當她一打開房門,就看見黑漆漆的客廳裏,有一個人影在端坐着。
聽到這邊的聲響,那個人轉過來,語氣幽怨:“我等你很久了。”
秦末末的魂差點給吓沒了,一秒後,客廳電燈被打開,方靜媛從沙發上站起來,人口普查似的:“上哪兒去了你,這麽晚才回來。”
秦末末猛撫了撫胸口,前一刻被吓到的勁頭一下子沒緩過來,哭喪着臉說:“你怎麽就一聲不吭地坐那啊,也不開燈,要被你吓死了好嗎。”
方靜媛認真地回她:“我吭聲了。”
是,突然發出那麽句怨氣十足的,還不如不吭聲呢。秦末末很幽怨:“你怎麽不睡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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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靜媛在口袋裏找了找,摸出一個手機來遞給她,無奈地說:“我想睡,也得他讓啊。”
秦末末疑惑地接過,看到了一排的已接電話,名字都是“顏朗”。她驚惶地看向方靜媛:“什麽情況?”
“你手機不是關機了嘛,他不知道從誰那兒問來的我電話,非要找你。”
“找我?”
“是啊,我跟他說你有事出門去了,他就非守着,讓你回來了給他打。每15分鐘一個的頻率……我本來還想拒接,他又說,如果我不把他的話傳到,他就去找顧醫生了。”
“啊哈?”這事兒跟顧醫生又有什麽關系?秦末末有點頭疼,顏朗喜歡她她是知道的,但他以前看起來沒這麽難纏吶。
由于自己的手機沒電,秦末末用方靜媛的手機給顏朗回了個電話,只等待了兩秒,那頭就接了起來:“末末回來了嗎?”
男子的聲音說不出的着急和期待,秦末末頓了頓,用盡量平靜的口吻回答:“顏朗,是我。”
顏朗的聲音明顯的松弛下來,帶着點了卻心事的如釋重負:“末末,你到家了。”
“媛媛說你有事找我?”
“嗯,明天晚上,你有空嗎?”
秦末末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第二天晚上沒有課,剛好有空。遂低低地“嗯”了一聲。
顏朗的聲音明朗了一些:“一起吃個晚飯吧。上次連累你住院,我心裏一直過意不去。”
“你不用那麽在意的,是我自己的疏忽啦。”每每說起過敏,秦末末都是一陣心虛。
“末末,就當是給我個機會讓我釋放下自己的愧疚感吧。”
電話那頭的顏朗,姿态放的出奇地低,秦末末推脫的話都不好意思說了。只得含糊地應下。
電話挂了後,方靜媛問她:“他找你做什麽?”
秦末末為難地別了別嘴:“請我吃晚飯。”
方靜媛頓時仰天長嘆,無法理解地暴走了:“這不就是一個短信的事嗎!”
“我也覺得奇怪,顏朗今天的情緒特別奇怪……”
方靜媛無法忍受地揉揉自己的頭發,喪着臉糾正她:“應該說,你身邊的人都奇怪。”
“哪有?”
左右已經淩晨了,方靜媛索性也不睡了,直接盤腿在沙發上坐下:“那好,秦末末,我們來談談鑰匙的事情吧。”顧盼八卦的時候雖然方靜媛無視了他,但作為秦末末的好友,對于這件事卻是不可能不在意的。
“你能不能跟我解釋下,為什麽顧意會有你家的鑰匙?”
秦末末窘迫地捂住臉,将自己幾次丢鑰匙後又把備用鑰匙交給顧意的整個過程簡略地陳述了一遍。
方靜媛覺得自己的人生閱歷簡直要被秦末末刷新了,她頭疼地揉搓了一下額角,側着腦袋問她:“秦末末,你到底知不知道一個女生把家裏鑰匙給一個男人意味着什麽!”
秦末末答不上來,看着方靜媛那怒氣騰騰的樣子也不敢答,只小聲地說:“媛媛,你說的話和那會兒顧醫生說的話一模一樣诶。”
方靜媛無奈地捂着眼睛,已經不想理她了。
“秦末末,我這麽說吧,你對顧意,究竟有沒有超脫師生和醫患的感情?”
秦末末很努力地思考,然後很較真地問:“什麽是……超脫師生和醫患的感情?”
方靜媛不說話了,徑直走進秦末末的房間,半晌,一床被子扔了出來。
秦末末動作慢了半拍,被子在被她接住前,全蓋到了她的頭頂上,她将它扒拉了下來,抱在懷裏靠在沙發上陷入了深思。
其實,方靜媛問的話她聽明白了,她是想問,她對顧意有沒有師生、醫患之外的感情。
怎麽會沒有呢。
在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她第一個抓住的,就是他的手。在她沒帶鑰匙被關在門外,是他收留了她還把自己的床借給她睡。在她被關在圖書館裏,是他大半夜趕到學校将她從黑暗和恐懼中帶出去。在她因為過敏反應吐的不省人事時,是他第一時間發現并救了他……
他永遠都是一副拒人千裏的表情,但她卻知道,在他高冷的皮相下,有一顆多柔軟的心。
她喜歡叫他顧醫生,因為那樣,她可以沒有任何顧慮的去依賴他。
她對他的情感,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她不知道他對自己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只知道,他很重要,非常重要,特別重要。
她不敢回答方靜媛,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直就這樣,至少,她不用擔心他會讨厭她,或是遠離她。就這樣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哪怕只是挨訓也很滿足。
夜,靜谧,時鐘滴答滴答地走。秦末末看着窗外的月光,雙手合十,做了一個很規範的許願動作。她在心裏暗暗祈禱,老天爺,既然你已經讓我來到這裏,就讓我長久地呆下去吧。我知道這樣很貪心,但是,求求你……
半晌後,房間那頭響起方靜媛的怒吼:“秦末末,你還進不進來睡了!”
☆、35|5.6
第二天秦末末是頂着一個大黑眼圈去醫院的。
護士們都知道她剛出院不久,也沒給她安排什麽重活。帶幾個病人領了藥後,秦末末坐在候診區小憩了一會兒。
剛坐下不久就有人來拍她的肩膀,回頭一看,卻是林潔。
“班長,你怎麽會到這兒來?”秦末末很是驚喜,連忙将她拉到了一旁人跡罕至的走廊上,打趣道,“不會是來抽查我實習情況的吧?”
林潔直笑:“別自作多情了,我就路過這兒,沒想到正撞見你在上班時間偷懶。”
秦末末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好奇地問:“班長,你來我們醫院是有什麽正事兒嗎?”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啦,主要是校慶快到了,各個學院都在準備活動,學校裏的場地大多都被占了,我只好到外面來找找。”
“你不會是想借醫院的活動室吧?”秦末末想到醫院活動室需不應求的狀況,語氣有點讪讪的。
“原本是這麽想,畢竟醫院的好些醫生都是我們學校的老師,也能說的上話。不過一看你們人滿為患的活動室,我就放棄了。”林潔輕快地笑了笑,“總不能和醫院的病人搶地方吧。”
秦末末亦認同的點頭,忽然想到什麽:“額,班長,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們可以去我的公寓排練。雖然不大,但是基本的東西還是齊全的。”
“你的公寓?”林潔對于這個提議剛開始有點訝異,但細思起來,倒真的可行,秦末末是一個人住的,在她家排練的話,束縛肯定比租的場地少,而且又省了費用。
但同時她也有擔憂,“會不會太打擾你了?”
“當然不會啊。你們過來的話,我那兒也熱鬧一些。再說了,我還指着班長你把我加入成員團隊裏蹭點素質分呢。”秦末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秦末末這麽說,林潔也就不推托了。因為時間很趕,當下就通知了參演的成員。
秦末末有點意外:“班長,你們是今天就過來嗎?”
“嗯嗯,剛剛已經通知了其他人,下午就去你那兒排練。沒問題吧?”
秦末末頓了一會兒,突然記起顏朗前一天約了她一塊吃晚飯,但轉念一想,林潔他們是在下午排練,關系應該不大。旋即笑着回她:“我下午不上班,沒問題呢。”
臨近中午下班的時間,秦末末蹑手蹑腳地走到了顧意的診室外,裏面還有一個病人在看診,顧意正很認真地替那位病人拿捏手臂,查看傷勢好轉情況。
她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等病人家屬将病人攙扶着走出來,她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顧意還在低頭登記前一個病人的病歷,頭也不擡的說:“先坐吧,哪裏不舒服?”
秦末末忍着笑,在他對面坐下,掐着嗓子說道:“顧醫生,我的腿骨折了……”
顧意手中正在疾書的筆忽地一頓,擡起頭來,微蹙了眉頭:“秦末末,現在還沒下班吧。”
秦末末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一見顧意這麽嚴肅跟她說話,立馬端正了口氣:“顧醫生,我是有事找你。”
“什麽事?”顧意将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擱,身子微微後仰,以一個比較閑适的姿勢靠在椅子上,“說吧。”
“你下午有沒有時間,我想……邀請你來我家。”
顧意此時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聽到秦末末說的,喉頭輕嗆了兩下,他別過身平了平氣息,然後問她:“秦末末,你又在折騰什麽?”
“不是啦,總之……你有空的話,一定要來一趟!”最後一句收尾,秦末末說的擲地有聲。而後,有條不紊地離開了顧意的辦公室。
見秦末末走的遠了,顧意端起茶又啜了一口,這丫頭,又在搞什麽?
固然心裏有疑問,但出于對秦末末的不放心,顧意還是去了。
到秦末末家門口時,隐約聽到裏面傳來嘈雜的聲音,顧意猶豫了一下,按響了門鈴。
過了一會兒,秦末末來開了門。
“秦末末,你……”
顧意剛想數落她兩句,秦末末忽地向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小心地往裏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對顧意說:“你跟我來。”
顧意不明所以跟着她走了進去,還沒到客廳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小嚴是吧,這裏你的語氣不對,你演的是一個進谏的大臣,說話要有自己的氣勢。就算皇帝向你扔板磚,你也要堅持己見的那種氣勢。”
顧意懵了一下,随即看見了自家爺爺正在一堆學生的簇擁下一板一眼地向他們講戲。
“爺爺?”
顧意疑惑的一聲打斷了顧鶴章講戲的思路,他有點不快:“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顧爺爺,顧醫生知道你在這邊幫我們排練覺得很感興趣,也想和我們一塊聽呢。”秦末末反應很快地接了上去。
“你……是這麽想的?”顧鶴章有點狐疑,但語氣明顯地緩和了很多。
秦末末在一旁急急地拽顧意的袖子,顧意輕咳一聲:“爺爺覺得開心就好。”
顧鶴章滿意地點頭。繼續說戲。
顧意将秦末末拉到了陽臺,緩聲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上午我答應了把房子借給林潔她們排練話劇,正好林潔跟我說,大家的專業性太差,演起話劇來太外行,所以我就想到了顧爺爺。他在演話劇這方面經驗比較足,請他來指導自然是最好不過啊。”秦末末生怕顧意嫌自己多管閑事,眼睛甚至不敢直視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陽臺底下川流不息的車輛。
“我覺得這或許是你和爺爺多多親近的機會,就自作主張叫你來了。”
話落,女生顫顫巍巍偷瞄了顧意一眼,正和他打量的目光撞個正着。頓時驚的低下頭去,顧意忽而心情大好,輕輕揉過她的頭發,出奇的寬容:“走吧,進去了。”
更出乎秦末末意料的事,之後的時間顧意果真如她之前跟顧爺爺胡謅的那樣,專心致志地聽起了顧爺爺對每一個人的指導。
她托着下巴看着他,喜滋滋地發了會兒呆,滿心歡喜地回房間畫圖了。
給班裏話劇設計的小工藝品的樣板圖稿都已經完成了,但送給顧醫生的挂件紋案才畫到一半,她得趕緊去補全了。
一畫起來入了神,秦末末便忘了時間,直到傍晚的時候,顏朗打來了電話,她才驚覺自己忘了重要的事。
“末末,你現在在哪兒?我過來接你吧。”顏朗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愉悅。
秦末末卻仿佛嗓子被梗住一樣,一時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林潔和顧爺爺她們都還在這兒,怎麽說她先走了也不太好,正在猶豫怎麽和顏朗說,那頭又響起了召喚她的聲音。
“秦末末,原來你窩這兒來了。別磨蹭了,我們打算請顧爺爺和顧老師吃飯呢,你趕緊收拾了跟上。”
“可是,我已經……”
秦末末剛想說明,電話那頭的顏朗已經聽出了端倪:“末末,怎麽了?”
“顏朗,不好意思啊,是我的同班同學,她們下午在我家排練話劇,讓我晚上一塊去聚會……”
“你的同學現在和你在一塊兒嗎?”
“對啊,我的素質分不夠,他們一直很賣力地幫我想辦法來着,所以我就把公寓借給她們排練了,等一會兒送她們離開了,我再聯系你吧。”秦末末有點為難,因為難得顧爺爺和顧醫生都在,她其實很希望能參與他們的聚會。再者,對于和顏朗單獨在一塊,她亦本能地有點逃避。
顏朗也聽出了她尴尬的小情緒,很善解人意地說:“既然你的同學都在,你要是先離開只怕也不太好吧。不如你先和她們去參加聚會,我們改天好了。”
“顏朗……”雖然眼下的問題解決了,但秦末末卻莫名有種自己愧疚顏朗更多的感覺。
“別多想啦,你和同學聚會比較難得嘛,我們倆随時可以再約哈。”說着,顏朗又寬慰了她幾句。
秦末末最終還是和林潔他們一塊去了。因為顧鶴章的身體不太好,有很多忌口,他們去了一家口味較清淡的中餐館。顧鶴章嫌顧意太冷清,又拿主意喊來了顧盼。顧盼和秦末末班上的人原本就相熟,來了之後也很快就融到了一處。
飯後,顧意送顧鶴章回醫院靜養,顧盼和秦末末卻随林潔他們一塊上ktv玩去了。
回到小區樓下,顧意擡頭看,發現秦末末公寓的燈仍是暗的,想起晚飯時那一群鬧哄哄的男生女生,又想起秦末末慣常的畏縮模樣。
他終究是不放心,輕嘆了口氣,掏出手機又看了一眼顧盼發給他的地址,驅車過去了。
☆、36|5.6
顧意到ktv時,顧盼正霸着麥在唱《浮誇》,唱到副歌處,顧意推開了房門,顧盼驚了一下,頓時唱破了音。底下一片唏噓聲,起哄讓顧盼讓位,催促顧意點歌。點歌臺正好在門邊,顧意順勢在那裏坐了下來,調出已點的歌單看了一眼。下一首是《女兒情》,很古韻的歌曲。
他扭頭問旁邊的人:“下一首《女兒情》是誰的?”
秦末末讷讷地舉起了手:“我點的。”顧意略為驚訝地看她一眼,繼而跟着衆人一塊輕輕鼓掌作為鼓勵。
前奏開始,秦末末握着話筒,神情專注地跟着音樂數着節拍,仿佛這并不是在ktv而是在什麽歌曲大賽的現場。
“鴛鴦雙栖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秦末末的聲音軟軟糯糯的響起,一字一頓的認真唱腔,将原本帶着一點點悲傷哀怨的愛情歌曲,愣是唱出了類似兒歌的曲風。
偏偏她還專注的很,仿佛沉浸在歌曲中,外面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其餘的人原本的輕嘲調笑,在她幹淨的聲音的熏陶下,竟也漸漸安靜,被帶入歌曲的意境中。
“說什麽王權富貴,怕什麽戒律清規,只願天長地久,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随……”唱到副歌部分,歌詞有點直白,秦末末的聲音明顯地變輕了一些,像是有點不好意思。但完全沒有影響到整首歌曲完整的發揮。
《女兒情》是劇版西游記的插曲,是女兒國的國王對唐僧唱的。電視劇中飾演女皇的演員秀麗端莊,和這首歌的氣質相襯,互得益彰。而此刻,當秦末末唱起這首歌,竟也給人一種無法言說的和諧感。
沒有高超的唱歌功底,沒有繁複的技藝修飾,更沒有誇張炫目的舞臺效果。只有她清清淡淡的歌聲,像是她原本就屬于那個時代,将那時女子們的婉約和柔美都最真地呈現在了大家跟前。
顧意倒是很少看到這樣的秦末末,在昏暗的ktv包廂裏,炫彩的霓虹燈光下,秦末末始終一瞬不瞬地盯着電視上的歌詞,吟唱悠揚的歌聲。他才發現,原來秦末末也有這樣閃亮的時刻。
直到歌曲結束,秦末末還沉浸在電視裏唐僧和女兒國國王告別的畫面裏,是以并沒有發現顧意看向她的目光裏,不經意流露出的驚豔。
一曲唱罷,底下的人都很捧場地賣力鼓起掌來,秦末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撓撓頭将話筒轉給了林潔。坐到了顧意的旁邊。
對于顧意的到來,秦末末是有點意外的,她原本以為,顧意不會喜歡這樣嘈雜的場合。便故意找話題問他:“顧醫生,你覺得我剛剛唱的怎麽樣?”
對于秦末末總是改不了對自己的稱呼,顧意已經放棄了,但到底心情也不大好,手指在點歌臺的屏幕上反反複複跳躍着翻看歌曲,他微側過頭,不留情地潑了盆涼水:“不怎麽樣。”
秦末末倒是想不到顧意會這麽直接,嘟囔着說:“有那麽差嗎……”
顧意很客觀地評價:“你的聲音不差,但這歌不适合你,你唱這首歌的感覺就好像一個6歲的小女孩偷穿她媽媽的高跟鞋一樣。苗子挺好,但毛沒還沒長齊。”
秦末末猛烈地咳嗽了兩聲,顧意總是能将好好一句話說的氣死人,好在她已經習慣了。秦末末知道,顧意的意思是,她的年齡和閱歷還不足以表達這歌曲。
這個理由馬馬虎虎還能接受,秦末末撇了撇嘴,自我安慰道。
實際上這首歌也是她在無意中聽方靜媛哼的,覺得旋律挺美,就暗暗地學了。後來才發現,現代的音樂也是一片令她驚嘆的神奇領域啊。
想明白了,心情就不堵了,秦末末笑嘻嘻地問:“那你覺得什麽歌比較适合我?”
顧意聽到問話很明顯的征愣了,在3秒的沉默後,他順手在點歌臺上點了幾下,選中一首歌,置頂。
他轉頭對她說:“去唱吧。”
秦末末欣喜地看電視,一屏幕的喜羊羊背景,和歡快的兒歌背景令她頓時咋舌。她恨恨地沖顧意瞪了一眼,傾過身子搶先一步點了“切歌”。歌曲自動進入下一首。
這頭兩人的打鬧還沒結束,那邊林潔已經想了新花樣。
“老是唱歌也沒意思,我們玩會兒游戲吧。”
秦末末頓時将注意力從顧意身上轉移了,興沖沖地湊到林潔身邊:“玩什麽游戲啊?”
林潔狡黠地一笑,突然從玻璃茶幾底下掏出一盒特制的紙箋:“當當當當!”
秦末末不解,翻開來看了看,一張張小紙箋上都标注了不同的號碼,她疑惑地問道:“不會是要打牌吧?”
林潔笑着說:“這個啊,就是我們接下來的游戲裏要用到的道具。”
見秦末末仍面露不解,林潔進一步地解釋說,接下來他們要玩的游戲叫做國王游戲,那是聚會上比較風行的一種游戲。
規則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要随機抽一張紙箋,紙上的號碼就是自己的編號。而所有的紙箋中,只有一張是沒有數字的,上面寫着國王兩個字,那張就是國王簽。抽到“國王”的人在不看其他人編號的前提下,可以指定其中任意編號的人做某件事。被指定的人不能拒絕。
聽完規則後,秦末末咽了咽唾沫:“那要是抽到“國王”的人指定別人做很丢臉的事情怎麽辦吶?”
“這就是這個游戲有趣的地方啊。”這時卻是顧盼回答了她,顯然他已經是這方面的老手了,他笑着說,“每一輪都會抽出不同的國王,所以,即使國王指定別人做了很誇張的事情,自己也是有可能被報複回來的。所以,分寸大家都有的啦。”
規矩講開了,大家也就都不拘着了。在場的人都表示願意參與。林潔禮節性地向顧意征詢:“顧老師,你看這……”
顧意面色平靜地直接上前抽走了一根簽。
這就是也要參加咯。林潔笑起來,将剩下的簽分給其他人。
第一輪只是熱身,林潔班上的嚴時越抽到了國王簽,他沉思了一會兒,下了個保守的指令,指定了2號和3號做40個俯卧撐。
正好2號是林潔,3號是顧盼。林潔苦笑着嗔罵嚴時越:“你出點靠譜的任務好不好,不知道我是體育廢啊!讓我做俯卧撐還不如讓我把他給撲倒呢。”
周圍一衆人跟着哄笑,顧盼平常就很注意運動,40個俯卧撐做的輕而易舉,林潔則連一個也難,非讓嚴時越換條件。
游戲才剛剛開始呢,怎麽能壞了規矩。周圍的人當然不同意。秦末末倒是有心想幫林潔,便小聲地開口:“不然,讓嚴時越代替班長做俯卧撐吧。”
“那怎麽行!”剛做完了40個俯卧撐的顧盼故作嚴肅地提出反對,“這麽随便就能代替的話,對我也太不公平了。除非,讓林潔坐在嚴時越的背上。”
大家一聽顧盼的提議就都笑了,他這哪裏是要放人家一馬,分別是故意來找茬的,蔫壞蔫壞的。
嚴時越沉默了一會兒,卻答應了。畢竟讓女生受罪也不是他的本意。
于是,在大家的起哄聲中,林潔紅着臉側邊坐到嚴時越的背上,好在她雙腿都踩在地上,努力地分走了一部分的重量。她一面掩着臉哭笑不得,一面糾結地跟着嚴時越起起伏伏,總算是将40個俯卧撐挨過去了。
顧盼率先誇張地叫着起哄,周圍的人随即迸發出如潮的掌聲和叫好聲,林潔嗔笑着瞪他們,這群人哪裏是在為自己鼓勁,是來感謝她上演這麽一出好戲的:“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等着,別落到我手裏!”
果真第二局,林潔時來運轉,抽到了國王簽。
“哼哼,你們都給我小心了。”她美滋滋地沖他們發狠話,眼角睨了一下顧盼手裏的簽,底下有點輕微的折痕。她認得,那是她剛剛拿過的2號簽。
呵呵,剛剛出馊主意和起哄最厲害的都是他,這局怎麽也要治治他。
“都聽好了,我的要求是——2號和6號,接吻!”
這話一出,現場的人都坐不住了,左顧右盼地看着各自手裏的簽。
秦末末覺得自己有點握不住簽了,那個大大的“6”字,簡直要閃瞎她的眼睛。
“誰是2號,還有誰是6號!別藏着掖着了。快點拿出來!”
“我是……”秦末末硬着頭皮将紙條舉起一些,突然,不知誰撞了她一下,簽掉到了地上,她下意識俯身去減,有一只手同時伸了過來。兩人的皮膚輕微的接觸了一下,秦末末觸電似的縮回手,惴惴不安地擡頭看了對方一眼,卻是顧意。
顧意若無其事将地上的紙箋撿起遞給了秦末末,秦末末哭喪着臉将它交給林潔:“我是6號。”
林潔略微驚訝,她剛剛只是想整顧盼,可沒想整秦末末吶。展開秦末末的簽看了一眼,林潔凝重的神情頓時舒展開了,将紙箋遞還給秦末末:“你弄錯了,你這是9號,6號的上面我加了個勾的。”
☆、37|5.6
“啊哈?”秦末末愣了,剛剛她抽到的是帶着勾的“6”沒錯啊。懷揣着疑問接過紙箋,秦末末定睛仔細看了一遍,勾居然不見了!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手中的簽仍舊是個“9”。她不由生出懷疑,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那頭林潔已經直接無視她,繼續向其他人叫嚣:“快快快,誰被抽到了,主動點站出來!”
“顧盼是2號!他把簽子藏起來了!”有人突然吶喊起來,顧盼頓時漲紅了臉,不情不願地地将2號簽子往桌上一扔,“好好好,老子認栽!誰是六號,今天就便宜一下你好了!”
大家被顧盼的自嘲逗的一樂,紛紛追查起6號來。
顧意慢條斯理地将紙箋往茶幾上一放,清泠的眸子微微擡起:“我是6號。”
現場的氣氛頓時凝住了。
顧意平常給人的印象太冷清,大家都有點擔心他會不會突然翻臉。只見他涼涼的瞥了顧盼一眼:“你剛剛說,誰要占你便宜?”
雖然語氣還是他一貫的冷冰冰,但內容已經讓在場的人都笑慘了。
顧盼嘿嘿笑了一聲,走近顧意的身邊,鄭重道:“對別人那叫占便宜,對哥你的話,那就是給我機會表達我對你拳拳的愛意啊。”
雖然知道這是顧盼一貫的娛樂精神,但周圍還是笑趴了一片,更有甚者誇張地做起了嘔吐的姿勢。秦末末也笑痛了肚子,彎了眉眼,目光緊緊随着兩人,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錯漏了兩人的互動好戲。
“哥,我來了啊。你不要緊張,我很快的……”
顧盼反複反複地對顧意做着心理建設,行動上卻是不敢往前一步。顧意等的不耐煩了,不等他把話說完,先一步将人按到了沙發上,撲了下去。
秦末末頓時瞠大了眼,這真的是顧醫生嗎!
這也太……生、猛了!
只可惜,因為角度原因,她只看到了一個後背,錯過了歷史性的瞬間吶。但衆人的惡趣味已經得到了滿足,又是狂笑不止,又是熱烈的鼓掌叫好,游戲進入下一輪。
中途秦末末去上廁所,正好在走廊上碰到顧意,想到之前的場景,秦末末的臉還是有點燒紅。雖然這幾個月來,她對于現代人的開放和自由天性已經有了一定的認知,但今天這樣的場面對她來說,還是有點大了。
她畏畏縮縮地上前問:“顧醫生,剛剛他們那麽玩……你沒事吧?”
在她的記憶裏,顧意有相當嚴重的潔癖,雖然顧盼是堂弟,但作為一個性向正常的男人,這樣的狀況都會受不了吧。
顧意看了她一眼,她水亮的眸子裏透着深深的擔憂和同情,他忽而笑了,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笨蛋,借位懂不懂。”
實際上他不過是趴在顧盼耳朵邊嘲弄了他一句就起來了。
顧意的聲音懶懶的,聽起來很是淡薄,但這個淺淺的笑容,卻讓秦末末輕易地恍了神。她看的出,他這個笑容很是真切,是發自內心的。或許只是覺得她的反應有趣吧,但即使如此,她的心頭也仿佛被春風拂過一樣,暖融融的。
征愣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話裏的內容。
“原來你是……”秦末末露出恍然的神情,不知怎的,心中竟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顧意點點頭:“嗯。”
正要往包廂走,他忽然又停住步子,走回秦末末跟前,居高臨下地:“秦末末,以後別玩這樣的游戲了。”
“為什麽?”
因為你智商不夠啊!想到之前秦末末居然真蠢蠢地把6號簽交出去,顧意的情緒簡直無語,還好給換了,如果是她的話,怕是那群人起哄讓她做什麽,她都不會變通吧。
想到這兒,顧意很粗暴地攏了兩下她的頭發,鄙夷地說:“玩多了智商會變低。”
“哦,我知道了。”秦末末明白了,雖然顧醫生面上沒說,但心裏還在腦別扭呢。她很有自覺,這時候還是不要頂嘴說話的好。
然而女生的一雙眼睛生動的像是會說話,一下子把她心中想的全給漏了。顧意油然而生一種無力感:“你又知道什麽啊。”
回到包間時,他們已經開始玩更出格的了。幾個幾個一堆的劃拳玩篩子拼酒。
看着茶幾上七零八落歪着的酒瓶,秦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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