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周圍的空氣黑壓壓的,倪喃幾乎感覺自己的腰要被折斷了。

時卿吻得重,嘴唇像在被人碾來碾去。

暴烈的索取和擁有,才是情緒最好的排解方式。倪喃的脖子酸累,幹脆就踮起腳尖,雙手摟住時卿的脖子回應。

她也去咬時卿的唇,一點都沒留情。

黑暗給本就燃燒旺盛的暧昧添了把火,倪喃好幾次感覺快要窒息,時卿便松開了她,低頭去吻她的脖子和耳後,輾轉回來,待她喘口氣,再繼續接着吻。

時間在這一刻被緩緩拉長,外界的一切與他們無關。

時卿的腿不能長時間站立,這麽久已經是極限。忽而,他松開倪喃,拉着她往裏面拽。

這間房很小,或許是個倉庫,堆了很多東西。桌椅板凳、沙發小床、清掃用具。時卿扯着倪喃的手臂把她拉到沙發上,然後推了她的肩膀往下躺。

坐在這裏,雙腿不必使力。時卿壓着倪喃将她抵在扶手之上,然後傾身下去。然而唇還未碰到,門口卻突然叩響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緊接着,外面響起道懶洋洋的嗓音。

“人都走光了還不出來呢,非要我找人過來撬門是吧。”

“撬門可以,萬一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我可不負責啊。”

時牧也話裏帶着幾分調侃,邊說着,還真去扭動門把,咔咔兩聲,沒開動。

方才接吻時時卿順手鎖了門,也難怪他現在被關在外面。

“行啊,裏面還真有人呢。”時牧也靠在門口,“不是我說,你們好歹也挑個好點兒的地兒啊,在倉庫算怎麽回事兒,這麽不講究?”

時卿低頭看着倪喃,見懷裏的人抱着他的袖子笑個不停,肩膀上下來回起伏着,像是樂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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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警告般,時卿捏了下倪喃的耳後,力道不輕不重,還有些癢。

倪喃用膝蓋磕了下時卿的腹肌,暗戳戳表達自己的不滿。

時卿起身坐回沙發上,整理自己散亂的袖口和衣領,然後淡淡道了句,似是說給門外的人聽,“等着。”

沒了身上的桎梏,倪喃坐起身,打算過去開門。然而手腕被人扯住,時卿又把她拉了回來,“這樣能出去?”

冷冰冰一嗓子,方才的溫存和熱烈消褪了不少。

倪喃低下頭,這才注意到身上的禮服淩亂,領口微敞。她拿出手機對着屏幕一看,才發現脖子和鎖骨上更是慘不忍睹。

紅得明顯的印子,那是時卿留下的痕跡。

這下是真沒法見人了,倪喃側頭瞪着時卿,很是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

被踢了一下,褲腿上沾了灰,時卿面不改色地将灰土拍了下去。他解了西裝的扣子,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往倪喃身上一蓋,“穿着。”

肩膀上覆上來重量,還帶着男人的體溫。時卿把外套往倪喃身上裹了裹,還把她頭發也撥到了前面,全副武裝。

倪喃睨着他,輕哧了聲,“掩耳盜鈴。”

在時牧也以為他們可能不會出來的時候,倉庫的門終于打開,時卿和倪喃一前一後走了出來,也不知道這倆人在裏頭都幹了些什麽,怎麽時卿的衣服還跑到人小姑娘身上去了。

時牧也好奇地往後瞥了眼,結果時卿步子一邁,擋了個嚴嚴實實。

“得得得,不看不看。”時牧也瞥過腦袋去,“走着呗,老頭子那邊還有點事兒要說叨,估計得有一會兒。”

走出門外,倪喃才發現時牧也身後的柏易,原來他也在這兒等着。

時牧也揚了揚下巴,“怎麽着,要不先把人送回去呗,總不好讓人在這兒生耗吧。”

思量了片刻,時卿轉過身正對着倪喃,“我這裏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先讓柏易先送你回酒店。”

“行。”

稍頓,時卿又加了句,“在那裏等我,別亂跑,有事直接聯系我。”

他的眸色認真,不是在和倪喃開玩笑,也沒有調侃的意思,倪喃看得出來。她拉緊衣服點了點腦袋,笑道:“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那兒等你回來,真的。”

回了酒店,倪喃第一時間踢了高跟鞋。這麽高的跟走幾個小時,還真是要命。

身上一股濃重的酒水氣,倪喃換下衣服直接進了浴室。不是自家的水龍頭,用水還真是不心疼,嘩啦啦的熱水沖到身上,一天的疲憊都能得到消解。

倪喃吹頭發的時候下意識看向了鏡子,霧蒙蒙的鏡面上人影綽綽。身子纖瘦的少女穿着條薄睡裙,指縫滑過發絲,半幹的頭發因為吹風機的熱風而在空中飄散。

吹風機的轟聲停止,倪喃撥了撥發絲。看着鏡子,她伸手過去擦了層水霧下來,畫面頓時變得清晰。鏡子裏的人皮膚白皙,奈何脖子上有幾個惹眼的紅印,平添了幾分欲态。

輕撫上那幾處印記,倪喃輕哧了聲,口中喃喃道:“怕不是屬狗的,這麽能啃。”

估摸着時卿回來時間晚,倪喃也沒打算一直等着。從浴室出來,倪喃還有些燥熱。剛才水溫調得有些高了,喉嚨發幹。

人還沒坐到床上,倪喃便聽到門鈴響起的聲音,照理說時卿不應該這麽早就回來才對。

一開門,是個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拿着個果盤滿臉微笑。

倪喃疑惑道:“我沒叫果盤啊。”

“是時先生點給您的,您看我放哪裏好?”

聞聲,倪喃愣了下,而後很快回過神來,“行,那你放桌上吧。”

果盤的分量不小,水果種類豐富,還外加了半顆西瓜。

西岚溫度比栖塢要高得多,晚上更是熱浪連連。倪喃把果盤放進冰箱裏,只抱了半顆西瓜回了房間。

空調開着,她盤腿坐在床角的地毯上,從床上撈過了手機。倪喃一手抱着西瓜,一手打開手機相機,咔嚓一聲,對着鏡頭和那顆西瓜一起來了張合照。

而後,倪喃把照片給時卿發了過去,還配了句文字。

[倪喃:謝謝老板的大西瓜!]

誠懇質樸,言簡意赅。

好一會兒對面都沒回複。

倪喃估計時卿也不會回,可能看到照片就會直接關掉手機。

沒管那麽多,倪喃抱起西瓜津津有味吃了起來。清甜爽口的西瓜多汁解暑,嗓子裏一片涼意,消解掉不少燥意。

沒吃幾口,倪喃放在地毯上的手機突然猛烈震動了起來。震動音刺耳,順着地毯往人身上的每個角落鑽。“嗡嗡”的架勢甚至有種直沖人頭皮的逼迫感,倪喃皺了皺眉。

她的手機屏幕朝下,倒扣着,并沒有立刻看到來電顯示。

莫名的,倪喃不想接,也不想看是誰。本能的排斥讓她遲疑了幾秒,心裏下意識覺得現在打電話來準沒什麽好事兒,倪喃有一瞬間甚至想直接當做沒聽到。

然而手機的叫嚣聲強烈,倪喃終究是沒了吃西瓜的心情。她把西瓜放在一邊,拿起手機,入目的來電顯示直接讓她靜默了兩秒。

随後,她迅速按了接聽鍵,肩膀緊繃,習慣性地緊張起來。

聽筒放在耳邊,首先聽到的是一陣哭聲。

對面似乎在壓抑着情緒,但卻抽泣不停,叫倪喃名字的時候帶着濃烈的恨意,“倪喃,你憑什麽還好好活着。”

微弱的電流音在聽筒間作響,女聲嘶啞,聽起來竟不像人聲。

“憑什麽,憑什麽你爸還能好好活着!”

“我這麽痛苦,我媽那麽痛苦,都是因為你爸!”

有段日子沒見褚之藝,倪喃自私地想要忘記她對這件事的愧疚。每個月月末,倪喃都會給褚之藝的賬戶打過去一筆錢,只是沒想到,這個月還沒過去,她就提前打了電話過來。

對面的聲音有隐隐的回聲,應該是在醫院的走廊裏。

褚之藝深吸一口氣,呼吸在發抖,“你以為,每個月轉點錢過來就能贖罪了嗎?倪喃,不可能。”

“要不是因為你們,我爸就不會去賭,我媽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快死了,你們是不是很高興啊!”

耳邊話落,倪喃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滞。

對面的聲音漸漸變得尖利了起來,褚之藝哭得更兇,幾乎上氣不接下氣。

倪喃指尖攥緊,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她沉默着聽着對面的控訴,雙唇緊抿,偌大的羞愧幾乎要沖垮她這些日子以來勉強建立的心理圍城。

神經又一次繃緊,倪喃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在她看來,她也沒資格說什麽。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騷動,急促的腳步聲讓倪喃的心間一緊。緊接着,她聽到褚之藝匆忙的呼叫,“醫生!醫生!我媽怎麽了!”

“醫生!”

“褚之藝!褚之藝!”倪喃急切地叫她的名字,然而對面仍是紛亂的嘈雜和哭喊的人聲,沒幾下,電話被挂斷。

聽筒那邊傳來電話的忙音,倪喃卻再無法平靜了。

心髒被一種巨大的恐慌所籠罩,倪喃腦子裏冒出無數種可能,每一種她都不敢細想。

倪喃的臉色慘白,方才的動靜讓她失了神,心髒跳得飛快。

靜坐了沒幾秒,倪喃猛然站起了身,快速開始整理行李。

無論如何,她得回去。

時卿回來的時候已是半夜,顧慮着倪喃應該已經休息了,時卿開門的動作很輕。

屋子裏的燈黑着,時卿在玄關處換了鞋,小心翼翼地往主卧的方向走。他的拐杖使得也極為小心,碰撞地面幾乎不發出聲響。

步子緩慢地走向那間房,好不容易在門口站定,時卿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往玄關處的方向看。

那裏擺放着他方才換下來的皮鞋,還有雙女士拖鞋。盯了片刻,時卿眉心微蹙。那是倪喃昨晚穿的那雙,怎麽在那兒放着?那倪喃的鞋呢?

心裏閃過絲想法,時卿眸子一凜,立刻擡步朝隔壁的房間走去。

直到站到門口時,時卿心裏還存着絲僥幸。

他敲了敲門,好半天沒人回應。時卿深吸了口氣,終究是按了拉手推門進去。

房間一片黑暗,借着窗外的光,能看得清裏面的空蕩。

床被整整齊齊,不見倪喃的任何東西,更不見倪喃的人。

雙眸漸漸黯淡下去,時卿的掌心攥得極緊,呼吸起伏劇烈,心髒那處像生生空掉了一塊兒。片刻,他慌忙掏出手機給倪喃打電話,可對面傳出的始終是忙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機械的提示音生冷如玄鐵,聯系不上倪喃的焦躁幾乎讓時卿瀕臨失控。

良久,他終于放下了電話。雙腿酸麻,時卿拄着拐晃悠悠的走到床邊坐下。地毯上還有沒吃完的半顆西瓜,時卿低垂着頭,雙手抵在膝蓋上,按着兩側的太陽穴。

烏沉沉的屋子裏,時卿嗓音喑啞,喉嚨澀得厲害。

“到底上哪兒去了。”

“不能等等我嗎…”

作者有話說:

今天第一更!寶貝們五一快樂!!貼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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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僅有加更,留評還有額外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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