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叫我寶貝

“陸珣!!”陸荷陽的腳背繃緊了,後背狠狠砸在牆上。

“別這麽喊我。”陸珣緊皺眉頭命令。

他讨厭他這樣喊他,在父母面前他這樣喊他,在學校他這樣喊他,他不要做言聽計從的弟弟,也不要他做道貌岸然的兄長。

“叫老公。”

“……瘋子!”

再一次撞在冰涼的牆上,尖銳的刺寒從肩胛骨直戳入胸膛,好似被人往懷裏塞進一枚冰塊。陸荷陽激得牙關一松,洩出無法抑制的吸氣聲。

“不想叫老公的話……”陸珣在粗喘的間隙中,不懷好意地勾起唇,“叫寶貝也行。”

陸荷陽猛地仰起頭,下颌線繃直了,他身體每一寸肌肉都因緊繃而劇烈顫抖。

“快叫。”陸珣忽然停住大幅度的動作,淺淺的磨,垂首咬住了他的喉結。

齒間磨着渾圓的骨,隐約感受到發聲氣管的震動。

“寶……貝……”

這兩個字是陸荷陽的秘密,是他最後的防線,他不可能在任何尋常場合說出來,唯獨在這樣的時刻,可以被陸珣殘忍地鮮血淋漓地剝出來。

可一旦吐露之後,他發覺也沒有想象地那麽難堪。他失魂落魄地看向陸珣亢奮的神情,終于意識到自己的真心不過是一場性|事的調味料,他頹然垂下眼睫,睫毛上暈染霧氣,像是袒露雪白肚皮的小狗,只能任人宰割。

一個沖動又殘酷的吻再次落下來,将他剛剛因隐忍而咬破的舌尖上的血,一點一點吸吮幹淨。

這一次陸荷陽被折騰地近乎昏迷,如果這是測驗,他知道,陸珣順利通過,他精力充沛,把全部的都留給了他。

但這不只是測驗,它更是對他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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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像一只睚眦必報的野獸,他摸了老虎屁股,觸了逆鱗,還能指望這個人同他榻上纏綿溫存嗎?

但無論是溫柔還是暴烈的情事,在陸荷這裏都很難接受。他并不是一個濫情的人,甚至可以說在感情一事上,很矜貴,他認為這件事應該發生在有情人之間,他要穩定的關系,如果可以,還有婚姻。

可他心裏很清楚,陸珣只是一時新鮮,恨意與刺激讓他産生這種沖動。

在昏睡之前他依稀聽見陸珣起身,赤裸着上半身,走到客廳接電話。

黑夜之中,陸珣回身望了望他,眼底的碎光,像打馬路過時的驚鴻一瞥,意蘊豐盛,令人莫測。

這之後陸珣消停了兩日,像是一只被陸荷陽馴服的烈犬,最終成為溫順的看門狗。他樂于在家乖乖做一個家庭主“夫”,做飯拖地洗衣,有意哄陸荷陽開心,精心為他搭配出門的着裝,只是陸荷陽實在不能接受白色襯衫加花領帶,這種不倫不類的搭配。

盡管如此,陸荷陽還是很讨厭這個人,讨厭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臀部,讨厭他不穿衣服在家走來走去,到處“點火”。

他們默契地對周五的安排避之不談,直到周五當天,陸荷陽覺得實在不可能瞞下去,出門前說了一句晚上不回來吃飯,他本做好陸珣生氣的準備,卻不料這個人從昨天的經濟版日報裏擡起頭,朝他展顏,淡淡說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明明是一個笑容,卻讓陸荷陽毛骨悚然,直到下午的課結束,他還有一種脊背發涼的錯覺。離晚上的聚餐還有一個小時時間,他打算回辦公室好好休息一下,路過學校著名的情侶坡時,他步子緩了緩。

天氣實在是好,旺盛的太陽将草坪曬得油亮,随風送來花香,對面的一牆粉色薔薇團團簇簇、搖曳生姿。草坪的樹影下稀疏坐着幾對相互依偎的情侶,不時附耳竊語。

陸荷陽喜歡大學的氛圍,一切都相對單純,無論是感情還是學術。事實上,他偷竊的惡癖也是在大學的時候痊愈的,為了弄清楚自己的病因,他選擇了心理系的課程,這讓他慢慢矯正,自我調整。除了心底壓抑的那個人,一切都很完美,他武裝到牙齒,沒有人能夠看出來,他曾經支離破碎的人生。

不遠處忽而傳來悠揚的鋼琴聲,是鋼琴版《卡農》,間或有幾個音彈錯,反複修正,蹩腳地厲害。

陸荷陽忍俊不禁,他知道穿過草坪是音樂教室,一向是給學校的合唱團排練用的,他們都是受過專業音樂訓練的學生,鋼琴能彈成這樣也是稀奇。

他不知不覺走近,雖然繞了一點路,但好在也能通向辦公室,不會耽誤太久。

教室的門半開,裏面空空蕩蕩,并沒有在排練或者上課,只有一個人坐在鋼琴後,合目敲擊着琴鍵,搖頭晃腦、自我陶醉,沉浸其中,似乎對自己差勁的技術渾然不覺。

陸荷陽屏住呼吸,腳步悄悄往後退。

“上完課了?”

陸珣倏然睜眼,清脆的音符戛然而止,目光鎖定門口正想溜之大吉的陸荷陽。

他是有別的眼,還是怎樣?陸荷陽自暴自棄地想。

“我彈得怎麽樣?”陸珣從鋼琴後探出頭,陸荷陽發現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子熨帖地挽到臂彎,發型特意做過,露出額頭和本就挑動人心的雙眼,收斂了那種桀骜不馴的痞氣,整個人體面又英俊。

“你還可以點歌。”陸珣溫馨提示。

“彈得很好。”陸荷陽違心回答。

但下次不要再彈了。

“我賣藝是要收費的,陸老師。”陸珣眨眨眼。

陸荷陽摸了摸口袋,只摸到一枚硬幣。

“就這麽多了。”他走到鋼琴邊将硬幣放在曲譜架上。

“不夠,太少了。”

“錢包在辦公室,我可以……”

腰上驀然被收緊,天旋地轉間,他和陸珣位置互換,他發現自己背對着琴鍵坐在琴椅上。

“我要一個吻就夠了。”陸珣俯身在他耳邊呢喃,繼而含住了他的耳垂。

不待他說出拒絕的話,他的下颌被擡起來,整個人被壓在鋼琴上。手肘急于尋求支撐點,混亂地磕着黑白交錯的琴鍵,奏出無序又激烈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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