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每個周末,趙安歌都會回家住,她跟爸爸的感情,自從媽媽去世,就變得不冷不熱了,兩人單獨呆一塊,說不上十句話,一準會吵上。

也就她考上大學這陣好點,光宗耀祖,能說上二十句話都沒吵。

周六天還沒亮,趙安歌就被趙小星的敲門聲吵醒了。

她起床開了門,趙小星從門縫裏溜了進去,穿着一身星星月亮圖案的睡衣,抱着一只毛絨小豬,坐她床邊不走了。

趙安歌把他從床邊上拎了下來,往沙發上一扔說道,“趙小星,滾自己屋睡去,大男孩了不知道嗎。”

趙小星從沙發上蹦跶起來,爬上趙安歌的床,被子往頭頂上一蓋,在被窩裏說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愛呆你這。”

趙安歌把他頭頂的被子掀開,彎下腰來問道,“才多大點人,怎麽就心情不好了,失戀了?”

趙小星嘟着嘴坐起來,答道,“我媽,又給安排了鋼琴老師,下午就來上試聽課了,我煩,我不想學鋼琴。”

趙安歌突然有點慶幸,幸虧她和趙小星不是一個媽生的,不然現在肯定也得被逼着學這學那。

她摸了摸小朋友亂糟糟的頭發說道,“這事,你得跟你媽商量去。別煩我,不然你媽還以為我不想你好呢。”

趙小星抓了抓頭發說道,“我不敢跟我媽說,我媽會揍我的,姐姐你去跟我媽說,我媽都沒揍過你。”

趙安歌笑了笑,“那是你媽她不敢。”後面她就沒再說下去,說多了對小孩子不好。

她從衣櫃裏又拿出來一床被子,跟弟弟兩個人一人一個被窩,“今天看你可憐,讓你在這睡,這最後一次了啊,下回該滾哪滾哪去。”

趙小星往牆那邊拱了拱說道,“還是我姐最疼我,姐姐最美,姐姐最漂亮。”

趙安歌被纏地沒法,只好說道,“明天找機會我跟爸爸說一下,讓別把孩子逼的太緊。”說完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腳,“最後一回了啊,下次不許擠我這了。”

姐弟兩個人很快睡着了,睡地還都很晚,連早飯時間都錯過了。

阿姨在外面敲門的時候,兩人才起。

趙小星被他媽一陣提溜,說怎麽能打擾姐姐休息呢,姐姐上學那麽辛苦。

趙安歌沖門口冷笑一聲,沒說話。

中午吃完飯,爸爸在書房看書的時候,趙安歌敲門進來了。

趙建業讀到高中就沒再讀往下讀,專心養豬賣豬去了,現在最喜歡看的是四大名著,一年能看好幾個來回,也不膩。

看到趙安歌,他有點吃驚,這位一直處在叛逆期的少女主動找他談事來了,少見。

趙建業放下書本,摘下眼鏡,問道,“說吧,什麽事,沒錢了?”

趙安歌坐在書桌對面的椅子上答道,“除了錢,就不能談別的事了嗎?”

趙建業看着她說道,“到底什麽事?”

趙安歌切入正題,“不是我的事,是小星,大半夜的找我哭,說是不想學鋼琴,讓我來求求您。”

趙建業把眼鏡放在眼鏡盒裏,合上蓋子說道,“行吧,我知道了,回頭我跟你阿姨談談。”

趙安歌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謝了。”說完朝門口走去。

一開門,差點撞上了阿姨。

阿姨手裏端着一壺茶,看樣子是送茶來了。

趙安歌笑了笑說道,“阿姨辛苦了,這種事讓劉嬸來就行。”

阿姨在成為她阿姨之前,也是她家的保姆。

阿姨笑了笑,沒說話,進屋把門關上了。

李淑靜把茶放在書桌上,幫趙建業倒一杯,遞了過來,一邊說道,“我也沒聽小星說過不想學鋼琴,再說了現在的孩子,哪有連鋼琴都不學的,不然出去都上不了臺面。”

趙建業喝了口茶說道,“我覺得,大鴿子說的也有道理,不能把孩子逼太緊,小星現在又要學畫畫又要學英語的,鋼琴要不緩緩,明年再學吧。”頓了頓又道,“你看大鴿子,小時候啥也沒學,光會喂豬了,現在不也好好的,都考上大學了。”

李淑靜瞧不上趙安歌那個大學,什麽工程學院,末流小本科。她是要把自己兒子培養到讀名牌大學的,要麽就出國。

還必須得讀經貿金融市場之類的專業,将來好經營家裏的産業。

這話她當然不會說出來,怕趙建業聽了不開心。

李淑靜小聲說道,“上回,幾家人聚會,讓孩子們表演節目,林家大小姐彈的鋼琴,蘇家小姐跳了段芭蕾,王家少爺唱的什麽昆劇還是越劇的,咱家安歌怎麽樣,抓了塊點心就溜了。所以說,還是得有才藝傍身。”

趙建業想了想問道,“小星願真願意學?”

李淑靜答道,“願意呢,上回幾個老師年齡都太大了,教的不生動,這回我叫人找了學校裏的學生教,據說水平還是表演級的。下午就過來上試聽課了。”

趙建業倒了杯茶,說道,“這事,你看着辦吧,前提得是小星喜歡。”

李淑靜嗯了聲,端着茶托出去了。

下午四點鐘,秦墨北按着介紹人給的地址找了過來。

這家人口味挺奇特的,別人家的別墅大門口都是獅子鎮宅,這家人弄了兩頭豬趴着。

這讓他想起來一個人,一想到那個人,他就想笑。

趙安歌,恁家豬又拱人家菜了,多有趣啊。

他輕聲笑了笑,摁了下門鈴。

趙小星躲在自己屋裏不肯出來,李淑靜喊了好幾遍都不下來,最後還是秦墨北上去,跟他說今天不上課,就是一塊玩玩。

趙小星探出來一個腦袋,半信半疑地問了句,“真的?”

秦墨北點了點頭。

趙小星這才走出門,跟着秦墨北到三樓的書房去了。

秦墨北這人,正經歸正經,哄小朋友還挺有一套,從做手指操開始玩起,又在游戲中測了一下趙小星的手腦反應能力,對樂曲的感受力。

最後十分鐘的時候,秦墨北彈了一首超高難度的曲子,手指在琴鍵上飛舞,宛如跳躍的精靈飛躍高山流水。

這不是炫技,是謀略。

剛才玩游戲的時候,他就發現,這孩子脾氣挺倔,是個不服輸的性子。

一曲彈完,秦墨北挑釁似地坐着看他,“你行嗎?”

趙小星相當不服氣,“等我學會了,肯定比你彈得好!”

秦墨北笑了笑說道,“那我等着你。”

這時,趙小星手腕上的電話手表響了,他接起電話說道,“喂,姐姐。”

電話那頭有人在喊,“喂,趙小星,你口水滴我枕頭上了,你得賠償我。嗯,我就吃點虧,不讓你賠枕頭了,把你的棒棒奶酪拿幾根送我房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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