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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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小提琴帶上席淺璃是七個人，還有兩個席淺璃過去主動跟他們打招呼，點到為止。

不過她還是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

寧子柯離她最近，她就過去問道：“咱們的指揮呢？”

寧子柯微微皺眉：“你的謝學長沒告訴你？指揮請假了，好像是家裏有什麽急事回老家了一趟。老黃想摸你的底，讓他下周才回來。”

早期的樂團指揮不像現在這樣是整個樂團的扛把子，沒什麽地位，整個樂團基本上是由首席小提琴手領導。

從演奏的各種問題到曲目的效果處理和演奏方式，都由首席決定，指揮除了作曲家就是首席，有的還就是同一個人。

據說直到十九世紀末，法國所有樂團的指揮都是小提琴手，拿着琴弓指揮。

後來樂曲漸漸複雜，首席既要演奏還要指揮，任務繁多，于是就有了獨立的指揮，首席屈居二線。

但首席的作用依然重要，需要有對樂曲有絕對的敏感，更需要在演奏時了解指揮的意圖，帶動全團。

席淺璃了然，點點頭去調琴。

寧子柯則又湊過去：“喂，你就一點也不緊張？”

“緊張什麽？”

席淺璃一邊撥弦聽音，轉軸，又擡頭看他。

“首席本來就擔當大任，現在指揮又不在，除了團長就是你最大，你要負責很多東西，你确定你OK？”

席淺璃還是沒什麽太大反應，除了指揮不在這件事她不知道，其他的關于首席的責任她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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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試試不就知道了。”

調好音又從包裏拿出譜子，剛好七份。

“謝謝提醒。昨天團長把該交代的都告訴我了，這是需要練習的曲子。聽說不久後還有演出。對了，弓法和指法我在上面已經标好了，幫忙給他們發一下呗。”

笑着把曲譜遞給寧子柯，對上他有些不相信的眼神，席淺璃的神色依舊沒什麽波瀾，平靜地像一潭清泉。

把小提琴放在一邊，席淺璃面向衆人說道：“這是我們下個月演出的曲目之一，幻想交響曲。我們從第一樂章開始，大家先把指法和弓法熟悉一下，自己先練習一下試試，40分鐘之後我們開始合奏。”

寧子柯在給他們分譜子，邢卓銘屁颠屁颠地搬着椅子到席淺璃身邊坐下。

“喂，小妹妹。這上面的指法和弓法是你自己标的還是網上搜的？”

席淺璃聞言不免看了他一眼，神色終于有了些變化。

“當然是我們自己編訂的啊，指揮不在就只能先這樣了。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邢卓銘咂舌，不得了啊這個小妹妹，大二也就不到二十歲吧，從制定的這套弓法、指法上來看，她是真擔得起“首席”二字。

“沒問題沒問題，就是突然有點佩服你。”

席淺璃莞爾一笑，也沒多說什麽，把譜子放在譜臺上開始練習。

邢卓銘也不廢話，又找來一個譜臺，想着得下和這個小妹妹打好關系。

這才華再加上這無與倫比的美貌，要是有人再來波助攻，那她可是正兒八經的明日之星。

她肯定會火的。

才練了沒多久，席淺璃突然感覺小腹處有些發脹。

她昨天晚上剛來了月經，沒想到今天上午就開始疼。

不知道是不是她身體的原因，每個月那幾天總會肚子疼得厲害，有時候甚至都嚴重到腿軟，止痛片都沒用，躺在床上疼一身冷汗，下不來床。

所以通常那幾天她是除了上課其他什麽都不做好好休息的，沒想到剛好趕上。

這也沒辦法，只能忍着。

還好是坐着練琴，不然她怕自己這麽站一會兒就腿軟了。

四十分鐘過得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席淺璃疼得難受，很是難熬。

像是看出來席淺璃不太舒服，邢卓銘湊近低聲說道：“小妹妹，四十分鐘到了，要不咱們休息一下再繼續？”

席淺璃點頭：“好。”

她這會兒說話都是虛的，說了休息後，就起身去衛生間。

坐在馬桶上按着肚子，席淺璃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廢了，死死地咬着嘴唇，想減輕一些肚子裏的脹痛。

不應該啊，上次明明沒有這麽疼的。

包裏沒有止疼片，和團裏的人也不熟，唯一和謝非逸算是熟人可他是個男生啊，怎麽問他有沒有止疼片？

席淺璃壓根就沒想去找謝非逸幫忙，坐了差不多三四分鐘，咬牙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做了幾次深呼吸讓自己放松，調整好狀态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事。

席淺璃回到練習室，見他們又在讨論譜子，就沒有打斷，拿出手機翻看了兩眼。

想起江莫熙說要來接自己的事，席淺璃想了想還是不讓偶像看見自己這副模樣了，于是就給江莫熙發了短信。

X-：臨時有事，熙老師不用來接我了。

熙老師：怎麽了？小姑娘還是不要自己一個人在外面。

來不及給江莫熙回複，那邊寧子柯他們就叫她過去了。

放下手機，席淺璃起身。

嘶，這一起身，身下真的是，太刺激了……

“小妹妹，你看我們現在開始第一樂章怎麽樣？”

邢卓銘不等席淺璃過來，就湊過去說道。

寧子柯對邢卓銘的行為嗤之以鼻：“你們什麽時候那麽熟了，看你那樣子，臉呢？”

邢卓銘不理會他，還是看着席淺璃。

席淺璃點頭：“你們準備一下開始吧，我聽聽音準和節奏。”

面上不顯疼痛，還是和之前一樣沒什麽區別。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肚子到底是有多疼。

受不了疼痛，彎腰想讓自己好受一點，順手從一邊拉來一把椅子，拉過來直接坐上，好像彎腰就是為了拉椅子一樣。

席淺璃其實是不想坐的，但沒辦法。

“好了，開始吧。”

悠揚的提琴聲響起，《幻想交響曲》的第一樂章夢幻與熱情，前奏是悠長緩慢的。

“停！”

席淺璃聽着聽着就皺起眉頭：“誰的音低了？”

下面的人一個個一臉懵逼的互相看了看。

音低了？

席淺璃擡手示意了一個方向，那邊有三四個人，白思浵、靳涵玥，還有另外一男一女。

“那邊，有人剛剛指位不對，按錯了。”

他們看的是席淺璃指了幾個人，可席淺璃和出錯的那個人都清楚她說的人是誰。

靳涵玥。

席淺璃不覺得她把錯誤指出來有什麽不對，況且她也給她留了面子，沒單獨指出來。

“好了再看一下，我們重新開始。”

又重新開始，席淺璃不動聲色地咬唇，目光卻一直看向他們。

“停！節奏有些快了，”才剛開始沒多久，就又出現了問題，“不要急，前面快的話後面會趕不上。”

再重新開始，總有些小問題讓席淺璃聽得更難受，小問題就算了，大問題也不少。

“停！”

“停！”

“好，”席淺璃扶額，這麽多人任誰都會有些小問題，可疊在一起問題就大了，“這一遍整體來說比前幾次都要好，先休息十分鐘吧。”

席淺璃這會兒臉色很不好，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成了個什麽樣。

疼得她起不來身，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胃也開始來湊這個熱鬧，鬧個不停。

她以前就有胃病，不過上了大學後胃病很少發作，她跟着室友飲食均衡，要不是今天胃突然鬧上一鬧，她都快要忘了自己還有胃病這件事。

“喂，你這承受能力不行啊，就這麽點問題看把你難為的。”

寧子柯跟個二大爺似的雙手插在褲兜裏，慢悠悠地走過來。

席淺璃不動聲色地把按着胃部的手放下：“還好，算不上難為。畢竟人多，這種情況也正常。”

寧子柯本來是看她不舒服想過來問問的，說出口的話卻從關心變成了調侃。

他年齡跟謝非逸差不多，大學畢業了，嘴上不說他也能看出來，這是個藏的很深的人。

把真正的自己藏在心底，性情不溫不火，有什麽事都不願意告訴別人，什麽都自己扛。

這種人有很多，寧子柯算得上是閱人無數，可像她年紀這麽小就成這樣的也算是少見。

看她那樣子，掩飾的那麽熟練，估計這種事也不少做。

算不上是心疼她，只是說，他覺得她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

見席淺璃不願意多說什麽，寧子柯也不多問，點點頭走過。

席淺璃看了一眼手機，十一點多了，今天估計也就是這樣了，十二點就結束了。

忍不住捂着肚子，胃部絞痛不斷，肚子下部又脹痛地厲害，席淺璃咬舌自盡的心都有了。

渾渾噩噩地熬到十二點，席淺璃也不等謝非逸，收拾完琴就走了，給他發信息留言。

正午豔陽高照，席淺璃背着琴走在路上，踉踉跄跄的雙腿跟不受控制一樣。

一路上也不見有出租車，席淺璃受不住蹲在路邊樹下，捂着肚子頭冒冷汗。

席淺璃知道自己這是脫水了。

完蛋了，十有八九是急性腸胃炎。

顫顫巍巍地從兜裏拿出手機，嘴唇被她咬的泛白，還沒點開通訊錄就有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席淺璃也沒看清楚是誰就直接接了。

“喂……”

席淺璃有氣無力地接通，剛說了一個字就被那邊急切的聲音打斷。

“璃璃，你在哪兒呢？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怎麽不接，黃昊宇說你已經走了？”

席淺璃突然鼻尖泛酸，想哭，說話也帶着哭腔：“江莫熙……我在路上，你來接我好不好……”

“好，我就是來接你的，你在哪條路上？”

“我……我不知道。”

席淺璃慌了，她是真的不知道。

這裏離A大比較遠，她都沒來過，她怎麽知道是哪條路啊。

“沒事，璃璃沒事啊，你給我發定位，電話不要挂，我現在就過去。”

說着沒事，但江莫熙自己都沒發現，他心裏也是慌的。

定位發了過來，江莫熙已經過來團裏接她了，不知怎的和出來的席淺璃錯開，席淺璃那個樣子本就走不遠。

“璃璃，你在那兒別動，我很快就到。”

“好。”

江莫熙光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肯定是出了什麽事，心疼地不行，緊握着方向盤。

拐到席淺璃定位的那條街上，江莫熙放慢了速度，不停的往街邊看，心急如焚。

“璃璃，璃璃，你還在嗎？我過來了。”

江莫熙帶着耳機，眉頭緊蹙。

忽然，他看見路邊有一個背影單薄的小姑娘，看不見臉，只是在那蹲着，背上還背着小提琴。

“我看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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