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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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莫熙耐着性子哄她：“我怎麽能不管你呢？你自己回京市不行的，跟我一起回家。”

席淺璃卻沒了耐心猛地推開他：“那是你的家人不是我的！”

話音一落，兩人都愣住了。

席淺璃怔愣地看着自己剛才推開江莫熙的手，心裏倏地生出一股驚恐。

她怎麽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明明一直能控制得很好。

江莫熙消化了她的話後神色複雜：“所以我們談了這麽久的戀愛，你從來都沒有拿我當一家人？

“我們不是一家人，所以你從來不告訴我你家到底是做什麽的，一直都很抗拒我和你家人見面，現在也不想去見我家人。

“我說等你畢業了就結婚，你沒有任何表态，是不是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江莫熙說完嘴角透出幾分苦笑，他撐着地緩緩起身，卻因為腿麻又不自覺地踉跄。

江莫熙臉色蒼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席淺璃。

“席淺璃，你從來都不說任何愛我的話，我也從來沒有問過你，我覺得男生問這些會顯得很矯情。

“可是我現在真的很想問問你，你到底……愛不愛我？”

席淺璃擡眸看着他，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愛不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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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愛他，為什麽還要頂着被衆口铄金的風險陪他站在大衆面前？

如果她不愛他，那無數的日思夜想，那難捱的思慮憂愁，那終日的惶惶不安又從何而來？

可是，這些跟江莫熙比起來，好像都算不得什麽。

可能，還是她不夠愛吧。

四目相視，江莫熙看着她張開口又合上，知道她不會再說了。

“你不說也沒關系，我知道的。

“你愛慕我，但是不相信我。”

席淺璃頓時心中一陣刺痛，她雙手攥了攥，無話可說。

她拿上手機也站起身來，不再看江莫熙，而是垂頭走過。

江莫熙及時拉住她的胳膊：“去哪裏？”

“回京市。”席淺璃垂頭如是道。

江莫熙的手上不免增添了些力氣：“一定要回？”

“對。”

“好。”

江莫熙松開了她，甚至沒有再目送她的背影離開。

只聽到她拉動行李箱和開關門的聲音他都覺得心中絞痛，沒有再去看她的勇氣了。

直到關門聲已經消散了很久很久，江莫熙僵硬的身子才倏地松懈下來，癱坐在了沙發上。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看到面前的玻璃桌都想過去踹上一腳。

但是突然回想在客廳的手機鈴聲及時制止了他這個想法。

是趙雲蕙女士打過來的。

江莫熙揉了把臉，撈過手機接聽：“喂，媽。”

“莫熙，你什麽時候帶淺璃回來啊？家裏都準備的差不多就等你們了。”

江莫熙愣了一會兒，解釋道：“辛苦了媽，我忘了告訴你，前幾天璃璃的哥哥打電話來一定要她今年出國跟家人一起過，我剛從機場送她出來，一會兒就回去。”

趙雲蕙聞言有些遺憾：“這樣啊，她回家也是應該的。臭小子也不提前告訴我，我還專門做了好幾道她喜歡的菜。”

江莫熙勉強笑了笑：“沒事媽，那些菜我也喜歡，又不會浪費掉。她走前還很抱歉，給你們買了很多東西要我一定幫忙轉送。”

“都是一家人還客氣什麽。那你就趕快回來吧，你奶奶一直念叨你呢。”

“好。”

江莫熙挂斷電話後無力地靠在沙發上放空了半晌，然後才拿起外套出門。

席淺璃也是在小區門口等了很久才打到車。

都過年了，出租車都少了很多。

冷風吹得她整個人都是顫的，她出來的急沒帶圍巾，這會兒也只能努力縮進衣領。

江莫熙開着車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站在路邊縮着脖子看手機。

應該是在定機票。

她東瞅西看的，估計是一直沒打到車。

江莫熙掃了眼自己副駕上放着的圍巾，咬唇猶豫了一下，終于拿過想要下車去送給她時，再一擡眼席淺璃已經坐上了一輛剛到的出租車。

直到眼睜睜看着她坐上車繞到前面的路口沒了蹤跡，江莫熙才松了拿着圍巾的手，冷着臉駛動車子。

這個年過得無滋無味，席淺璃回家後就縮在房間裏閉門不出，江莫熙雖是在跟着爸媽串親戚，可每過一會兒都要看看手機，然後又暗淡放下。

親戚之間少不了誇贊奉承，江莫熙在餐桌上聽煩了這些，正打算起身去衛生間躲躲，剛出了餐廳就被一個小不點兒抱住了大腿。

他一愣，垂頭看去。

是一個他分不清到底是誰家的小姑娘，論輩分，似乎是他的小……侄女兒？

“叔叔叔叔……”

小姑娘大概才上小學，整個人撲過來剛好能抱住他的腿。

江莫熙蹲下身，從兜裏掏出兩顆糖給她：“怎麽了？”

“叔叔，嬸嬸怎麽不在呀？”小姑娘高興地接過糖，睜着大眼睛問道。

江莫熙有些好笑道：“嬸嬸？”

“對啊對啊，就是電視裏的淺璃姐姐呀，她好漂亮，爸爸媽媽說我以後應該叫她嬸嬸。

“不過他們又說現在她還不是我們家的人，如果見到不能叫嬸嬸。

“那我到底應該叫她什麽呀？她不是叔叔的女朋友嗎？為什麽不可能叫嬸嬸？”

江莫熙怔愣片刻，随即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認真解釋道。

“你爸爸媽媽說錯了，她是我們家的人，你也可以叫她嬸嬸。但是她其實和你一樣也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會更喜歡你叫她姐姐。”

小姑娘似懂非懂：“哦，那以後我見到她就叫姐姐，有叔叔和大人們在的時候就叫嬸嬸。”

“對，真聰明。”

“那既然嬸嬸是我們家的人，為什麽不來和我們一起過年呀？”

“除了我們她還有自己的家人，今年她回家了，等明年她就會來和我們一起。”

“真的嗎？那叔叔能不能幫我告訴她，我好喜歡她呀。”小姑娘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好。”

江莫熙揉了揉她的頭，一股腦把兜裏的糖全都給了她，目送她高高興興地去找自己爸媽後，起身離開。

外面噼裏啪啦的煙花和鞭炮聲不絕于耳，江莫熙站在陽臺目光深邃地看着，手機裏的微信頁面亮在他和席淺璃的聊天框。

兩人最近一次發消息，還是席淺璃放假之前他告訴她會很晚回家。

那天席淺璃沒有回複消息，等他回去的時候，她在跟她哥哥打電話。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呢？

他當時隐約聽到她哥哥說什麽還不錯，可是席淺璃還是反對。

他這麽拿不出手？

沒有吧，她哥哥似乎也不反對他們的戀情。

她到底在怕什麽？

江莫熙想不明白，也不懂她為什麽非要一個人回去京市。

燦爛的煙火五彩斑斓，映在他神色複雜的眼眸。

席淺璃也窩在房間的飄窗上看外面的煙花。

不知道江莫熙現在在幹什麽？

是和家人們其樂融融地過年，還是把工作室的人聚在一起暢飲。

“江莫熙，新年快樂。”

她神色迷離地看着外面轉瞬即逝的煙花，口中自顧自地低喃。

他是真的生氣了，什麽都沒有給她發。

其實他說的也沒錯，她确實沒有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她很确信江莫熙是真的愛她，可她還是害怕呀。

南琪晟，你怎麽這麽慫，這麽讨厭。

席淺璃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荒廢了這個寒假的，每天什麽都不想做，有時候還能一整天不吃不喝地躺在床上發呆。

只有快開學的時候，她知道自己不能不回去，才在蕭落的關心下買了回Q市的機票，告訴了蕭落飛機班次和落地時間。

可是她下飛機後沒有看到本來說好要來的蕭落，而是見到了帶着口罩和帽子站在人群裏的江莫熙。

将近一個月都沒見到，席淺璃以為自己不會再有什麽太大的心情起伏了。

可當她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江莫熙的時候，心裏還是咯噔一聲，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江莫熙也看見了她，沉默着走近從她手裏接過行李箱，然後轉身往外走。

席淺璃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見江莫熙走出一些距離後只好垂頭跟在他身後。

江莫熙一言不發地拉着她的箱子放進後備箱，又将她塞進副駕駛，帶着她一路回家。

兩人沉默了一路，直到回到家後江莫熙推開行李箱就将她按在門後狠狠地吻。

時隔一個新年才姍姍來遲的擁抱讓曾經的輾轉思念如同洪水般席卷重來，席淺璃下意識閉上眼睛。

（親了一下就真的只是親了一下啊我親愛的審核老師）

她任由他的動作，直到被他咬疼了才忍不住推他。

“別動，看着我。”江莫熙松開她，目光幽深地盯着席淺璃，似乎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想要将她整個吸噬進去。

席淺璃睜開眼睛。

江莫熙倏地笑了，似乎是被氣的。

“席淺璃，哪有人跟你一樣連家都不知道回？”

要不是蕭落告訴他他還不知道，席淺璃回來之前就在學校附近訂了酒店，不告訴他回來就算了，連家都不回了。

可把他氣得夠嗆。

“我沒有。”席淺璃開口，卻被江莫熙懲罰般掐了下腰間。

“沒有？你哄誰呢。沒有你明天就開學磨叽到今天晚上才回來？”

江莫熙是想告訴她，就算兩個人再怎麽吵鬧，也不能不回家。

席淺璃卻沒理解到，下意識反駁：“你管我啊？”

“嘶，”江莫熙被氣得腦殼疼，舌尖抵抵後槽牙轉而又扯了扯嘴角，“是啊，我不管你誰管？就我還跟個傻子一樣大過年的菜都吃不下去在想你一個人在京市會不會餓着。”

席淺璃轉過頭不看他。

江莫熙說着還有些上頭，伸手又捏了捏她的肚子：“就你這平時都沒什麽重量，人家過年胖三斤你倒好，回家一趟還瘦了。”

“嫌瘦你別摸。”席淺璃嘟囔了一句，拍了他一下聲音還帶了些委屈。

真是個小公主，說她兩句都不行。

江莫熙心裏直嘆氣，将她抱進懷裏：“行了不鬧了，誰家小情侶大過年的還吵架？明天你還要回學校報道，收拾收拾快睡吧。”

席淺璃在他懷裏哼了一聲：“你家的就吵。”

江莫熙直接又樂了：“是是是，我家的我家的。”

席淺璃本來在京市的這麽多天能睡好的夜晚一只手都數得清，這天晚上抱着江莫熙睡得還算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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