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別慫，A過去（1）

一場大戲終于落幕，兩人這回是真覺得累了，有好一會兒，誰也不說話，蔡崇志默默開着車，喬盈盈把頭抵在車窗上，兩眼無神望着車外，僅僅在需要拐彎的時候支起腦袋提醒蔡崇志一聲。

過了一座山水橋，就能遠遠望見喬盈盈家的別墅區了，離別在即，蔡崇志心裏也有點晃晃悠悠的，太多複雜心緒，一時難以理清。

“不知道今天的決定到底對不對？”蔡崇志打破了沉默。

喬盈盈有些意興闌珊，“不管對不對，做了就做了，別後悔，這世上哪來什麽十全十美啊！”

“別的也沒什麽，就覺得吧，幫他瞞着太太有點不地道……那天晚上他去找蘇會計，在她家待了一個多小時呢，你說他倆有沒有再……”

喬盈盈笑，“你想得真多啊！這不明擺着的嗎？退一步說，就算倆人清白，他太太能信？”

蔡崇志默然無語。

喬盈盈拍拍他的肩，“蔡總，你對自己負責就行了，不用對丁總的老婆負責，丁太太既然選擇原諒他，就要做好承擔二次被騙的準備……”

手機響，是鄧瑞茜來電，喬盈盈打起精神來接。

“瑞茜！我快到家了！”

“那就好！盈盈，今天的事再替我謝謝蔡先生啊！我越想越覺得對不起他。”

喬盈盈笑道：“我會幫你轉達的——哎，我本來以為你只是有一點點夜盲，沒想到你夜盲到這麽離譜的程度，最後兩位哪裏是 00 了，明明是 68。”

鄧瑞茜很不好意思，“肯定是當時又緊張又眼花，只看清了數字下半部分的輪廓。”

“沒事啦！幸好都弄清楚了！我現在開始相信你說的那句話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盈盈，你是不是有電話進來？”

喬盈盈把手機拿到眼前一掃，“哦，又是莫剛打來的，這家夥身段可真柔軟啊，折了又折，折了又折，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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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是接他電話吧，說不定有事找你。”

“不用！他能有什麽事兒？除了惡心我！”

蔡崇志朝她揮手示意，喬盈盈往前一看，到別墅區門口了，她忙和鄧瑞茜打招呼，“我馬上到家了，待會兒再打給你。”

通完電話，喬盈盈剛要收手機，莫剛給她發來一條消息，她不耐煩地點開來。

蔡崇志放慢車速，問喬盈盈：“是開進去還是停門口？”

喬盈盈沒言聲，蔡崇志轉頭一瞟，喬盈盈臉色煞白，連嗓音都有點變調，“別，別進去了，快送我去人民醫院，我媽出事了！”

蔡崇志一怔，二話不說，趕緊掉頭。

去醫院的路上，喬盈盈撥通了莫剛的手機號。

莫剛遲遲不接，喬盈盈急得團團轉，想罵人又罵不出口。

蔡崇志安慰她，“你冷靜點，莫剛怎麽跟你說的？”

“腦梗，在醫院急救，讓我速去。”

“她平時血壓高嗎？”

“嗯，在吃藥。但不算嚴重啊！她也定期做檢查……我媽身體一直還可以的……”

喬盈盈轉頭望窗外，心裏涼涼的，她很少想到趙曉芳的身體也會出狀況，畢竟她才五十二歲，喬盈盈一直認為母親很年輕。這時候，一個問題像一團巨大的陰影籠罩住了她，如果媽媽出事了怎麽辦？

車開到半途，莫剛終于回電話了，喬盈盈顧不上抱怨，急切追問：“我媽怎麽樣了？”

“還在搶救。”

“她怎麽會突然就……”

莫剛嗓音有些沉重，“今天見的梁總是我們很重要的一位客戶，趙總飯桌上卻不過對方的熱情就多喝了兩杯，之後一直頭暈，好不容易挨到結束也沒見好轉，你又不在，我實在不太放心，就陪她坐車回去，上車沒多久她就倒了，趕緊就送了醫院……”

喬盈盈默然片刻，“謝謝你啊，莫剛！” “不必——你在哪兒？”

“正往醫院趕。”喬盈盈看看窗外，就快到了。

莫剛說：“那你到急診來，我在門口等你。”

蔡崇志把車開到急診大樓對面的停車場，車子一停，喬盈盈立刻推門下去，蔡崇志忙提醒她，“你的行李……”

喬盈盈置若罔聞，已沖向大樓。

蔡崇志熄火下車，打算先去急診科看看情況再說，才轉身就瞟見莫剛站在樓前臺階上迎候喬盈盈。

蔡崇志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腳縮回來，在車邊躊躇，時不時往臺階方向掃一眼，那兩人不知為何都沒進去，站臺階上聊着什麽，一個面色深沉，一個微含愁雲。

蔡崇志掏出煙來點了一根，越抽滋味越複雜。明明已經決定聽從理智的選擇，和喬盈盈兩無瓜葛，這會兒心裏？？？卻空落落的。他集中思想考慮該怎麽處理喬盈盈的行李，但思緒很散，老是飄走。

煙抽了半根，喬盈盈和莫剛一前一後走下臺階，朝停車場走來，蔡崇志忙丢棄煙蒂，轉身打開後備箱，把喬盈盈的行李一件件拿出來。

“要幫你拿進去嗎？”他故作平淡問。

莫剛搶先一步說：“給我吧！”

莫剛左手拖行李箱，右手拎了兩個行李袋，目光轉向喬盈盈，等她一塊兒走。喬盈盈卻說：“你先進去，我和他說兩句。”

莫剛眼神有點冷，“那我在門口等你。”

要擱平時，喬盈盈絕對要嘲弄他幾句，但今天她魂不守舍，對兩個男人之間暗藏的敵意根本沒放心上。

蔡崇志見她目光無助，臉色也灰突突的，毫無高興時那種神氣活現的光彩，隐隐有些心疼。

“你媽媽怎麽樣？”

“還在搶救。莫剛說送來得早，問題應該不大。”

蔡崇志點頭，“進去吧，照顧好你媽媽。”

喬盈盈仰頭望着他，明明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講，可眼下卻一句都想不起來了。

“那……我走了。”

“嗯。”

蔡崇志看着她走遠，心裏忽然有種難以割舍的疼痛，“喬盈盈！”

喬盈盈回眸，蔡崇志呼之欲出的神色裏蘊含着好多內容，可說出口的話卻幹巴巴的，“你，你別着急，有事給我打電話。”

喬盈盈點點頭，轉身走了。

趙曉芳是淩晨兩點蘇醒的，醒來就看見喬盈盈趴在床邊，睡得正香。她輕輕挪了下身子，立刻被守在房間裏的護工察覺。

“趙總，您醒了？我去叫王主任過來！”

喬盈盈被這一嗓子喚醒，迷糊中看見母親睜開了眼睛，頓時又驚又喜，“媽，你感覺怎麽樣？”

趙曉芳神情淡淡的，“還好——莫剛呢？”

“他出去買宵夜了。”

“又是你差他去的？”

趙曉芳雖然語氣虛弱，但不滿之意很明顯，喬盈盈忍住惱火嘀咕，“他自己要去的，說餓了，我又不餓……”

護工陪着主治醫生王主任走進來，“趙總！”

趙曉芳勉強露出笑顏，“辛苦王主任了。”

“哪裏話！今天小莫送您過來的時候臉煞白，您把大家都吓着喽！哈哈！好在沒事，您這屬于輕微腦梗，送醫又很及時，好好調理一陣，基本不會有後遺症。就是這個酒，以後不好再喝喽！藥必須按時吃，多注意休息少操心，五十幾歲正是該好好保養的年紀……”

正說話，莫剛回來了，手上拎着一摞打包盒，看見趙曉芳醒了也很高興，随手把打包盒遞給喬盈盈，“小籠和馄饨，你愛吃的。”

王主任笑着打趣，“小莫真是能幹，方方面面全照顧到了，将來絕對是趙總的好幫手！”

喬盈盈本來被冷落在一旁，被莫剛這一出鬧得，房間裏所有視線忽然全集中在她身上。別人倒沒什麽，就是趙曉芳眼裏那兩道冷光令喬盈盈格外難受，但她沒有怼任何人，選擇忍下了這些誤解，此時此刻，沒什麽比母親的健康更重要。

喬盈盈在醫院陪了母親四天，其實趙曉芳第二天就感覺沒事了，吵着要出院，但王主任堅持讓她多留兩天觀察後續，以防萬一。

喬盈盈雖然陪在母親左右，但實際并不需要她做什麽，有專職護工照料趙曉芳的日常，而趙曉芳即便身在醫院，心裏記挂的依然是公司事務，工作電話一個接着一個，母女倆少有好好談談的時候。趙曉芳有時急躁起來還會在電話裏發脾氣。

“你們自己算算，這件事我跟你們說多少回了！到底有沒有人在認真辦？是不是覺得反正我不在公司，看不見，好糊弄？”

每當這種時候，喬盈盈除了說幾句隔靴撓癢的安慰話，也幫不上別的忙，而趙曉芳有時還會把怒氣撒在女兒身上，指責她天天瞎混日子，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要擱平時，母女倆少不得又得大戰一場，不過喬盈盈自從被母親倒下的消息吓到後，學會了隐忍脾氣。

至少母親沒真的倒下，還能繼續這麽兇悍地訓自己。喬盈盈這麽想着，頓時心平氣和了。

莫剛似乎是唯一能讓趙曉芳開笑臉的人，只要他一到病房，趙曉芳的情緒就會明顯好轉。

喬盈盈冷眼旁觀，發現莫剛确實是個人才，趙曉芳不論問公司什麽事，他都能回答得上來。趙曉芳沒想到的事他都能想到，彙報起事務來也有條有理，細致周到。因為莫剛，趙曉芳的焦慮大有緩解。

喬盈盈以前不了解也不關心，這幾天看多了，不得不承認趙曉芳和莫剛之間有一種珍貴的默契，也明白母親如此看重莫剛絕不是因為莫剛是她同學的兒子。喬盈盈對莫剛的偏見正逐漸消失。

莫剛很好，也一定能成為趙曉芳最合适的繼任者，除了一個問題：喬盈盈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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