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開會

“你怎麽知道我的號碼？”遲蔚不經思考地脫口而出。

電話那頭的趙翊輕嘆一聲：“我以為答案這麽顯而易見的問題你已經不會再問了呢！”

感受到對方話音裏微微流露的嫌棄，遲蔚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的确，那個生猛同學的破軟件連她的生辰八字父母住址都了如指掌，區區一個電話號碼，還不早就在人家的資料庫裏了。

不過眼下比起個人信息洩露，當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商量。

果然就聽趙翊立刻抛出重點：“出來開個會？”

還在看視頻的室友疑惑地看着正在匆匆換衣服的遲蔚和張慕妍：“你倆這是要去哪兒？”

張慕妍忙不疊地往腳上套鞋子，随口道：“出去吃個宵夜！”

同為舞蹈系學生，她們寝室四個女孩的字典裏就沒有過“宵夜”這兩個字。

室友覺得這倆要不是受了什麽刺激，要不就是被奇怪生物奪舍了：“這個點兒了，吃宵夜？太罪惡了！”

另一個躺在床上看書的室友聞言也探出了腦袋：“十一點鎖門啊，你倆待會兒怎麽回來？”

遲蔚一邊梳頭發一邊想了想宿管大媽面對晚歸同學時堪比教導主任的臉，稍稍掙紮了一下：“呃……就偶爾放飛一下自我……我們盡量在鎖門前回來！”

于是拉着張慕妍迅速溜出了門。

盡管已經是夜裏十點多了，西門外的小吃一條街依然人聲鼎沸。

人氣最旺的當屬路口的一家燒烤店，肉類油脂經過炭烤滋生出濃郁香氣，在孜然辣椒的配合下鮮香撩人。

各色烤串配着大瓶啤酒，以學生為主的食客們無所顧忌地大塊朵頤。

少年人吃得肆意，聊得歡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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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角落裏那桌的氣氛就有點奇怪。

面對着桌上的兩大盤燒烤，六個人竟然誰也沒動筷子，相對無言。

遲蔚和張慕妍到達燒烤店後，除了看到趙翊和孟笙，還看到了孔祥和王青青。

她已經不會訝異他們的出現了，畢竟，電話號碼什麽的，對孟笙而言應該很容易查到。

孟笙貌似是這家店的常客，熟門熟路地點了一堆燒烤，就拉着他們找了角落的桌子就座。

不過大家似乎都在醞釀情緒，一直到菜都上齊了，也沒展開話題。

最終還是王青青率先打破沉默：“不是說要開會嗎？那就開始吧！”

孟笙清清嗓子：“是的，把大家叫過來主要是剛剛經歷的超自然事件太奇怪了，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和看法，也順便想想有沒有解決之道。”

孔祥詫異道：“什麽叫解決之道？我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趙翊面沉似水地搖搖頭：“恐怕沒那麽簡單。”

他說着長臂一伸，把孟笙的腦袋推向一側，手指靈巧地一撥，露出他耳朵內側那個小小的黑色鑰匙标記：“這個印記還在！”

遲蔚大驚，出來後都還沒來得及看自己耳後的記號！她趕緊去翻張慕妍的耳朵，果然看到她耳後的鑰匙印記還在那兒。

幾人相互确認之後，心情都極為複雜。

遲蔚無意識地在耳後印記上摩挲着：“那怎麽辦？難怪之前只說通過關卡‘新手村’，也就是說接下來還會有任務等着我們！”

趙翊點點頭：“大概率是這樣！”

王青青一臉惶惑：“那怎麽辦啊？下一次還會遇到什麽奇怪的事件？”

趙翊想了想：“下次的任務是什麽以及什麽時候進入游戲我們現在都不得而知，也沒有辦法去預測。不如先總結一下目前的狀況？”

其餘幾人點頭。

邏輯滿分的趙同學于是把他們碰到的奇葩事兒總結了一下。

基本上他們就是因為之前拿到了超市門口那個游戲推廣小哥手裏的贈品，成為了所謂“真相游戲”的幸運玩家，耳朵內側還多了個鑰匙形狀的印記。

雖然“真相游戲”的APP不能打開，可另一個神秘的游戲世界卻敞開了大門。然後在晚上十點的時候他們進入了那個觀感完全真實的真人游戲，在游戲中必須符合人物身份走完大部分劇情，還得正确給出必答題答案才算完成任務。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完成了新手任務，獲得了積分和游戲獎勵，然後順利回答了現實世界。我們在游戲中度過了兩天一夜，現實中卻只過了一兩分鐘。”

趙翊做完總結，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你們的銀行卡上的餘額也增加了嗎？”

“啊？”五個小夥伴同時瞪向他：“什麽餘額？”

趙翊把自己手機的裏支付APP打開，上面顯示十點零二分收到三千塊轉賬。他點開彙款明細，發現這筆錢的轉賬備注上赫然寫着“真相游戲積分”。

這下衆人徹底震驚了，紛紛查看自己的餘額，發現果然都多了三千塊錢。

張慕妍拍拍自己臉頰：“幸福來得太突然！積分居然可以變現？”

遲蔚也是不可置信：“我貧瘠的大腦現在完全理解不了眼前的事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孔祥和王青青驚喜萬分：“玩玩游戲居然還有收入，這游戲還挺不錯的！”

“是啊，這下有錢交下季度房租了，太好了！”

“可是，這游戲怎麽會有我們的賬號？”遲蔚還是有點懵。

孟笙想了想：“這游戲既然能把我們都拉進去，賬號什麽的估計就更不是難事了。”

趙翊忽然問：“你們的游戲名也是真名嗎？”

遲蔚訝異：“什麽叫‘也’？當時太倉促了，我還沒來得及起什麽名字，小叽就給我直接默認了本名。”

趙翊：“剛進入游戲時，我本來想随便起個名字的，結果那個小雞崽兒就像沒聽到一樣，還是用了我的本名。”

其餘幾人也紛紛響應：“我也是。”

“我也是啊，我本來還想起個酷炫一點的游戲名呢！”

“那個小雞崽兒根本沒有給我們想名字的時間好嗎！”

……

啧，看來這個“真相游戲”裏的玩家都是實名認證的麽，難怪獎勵也直接跟真人綁定了。

“不僅積分，獎勵也可以變現。”趙翊在他們接受了第一個訊息之後又輕輕抛出第二個。

“啊？什麽獎勵？”

趙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物件放在桌上，大家湊過去一看，發現那是一枚硬幣，比普通一元硬幣要大一圈，也厚不少。那枚硬幣是金色的，在燒烤店不甚明亮的暖黃燈光下泛着明晃晃的金屬光澤。

遲蔚把那枚金色硬幣拿在手裏細細一看，那硬幣上沒有多餘的字樣，只一面印了個鑰匙形狀的圖案，跟他們耳後的印記一樣。遲蔚掂了掂那金幣的重量：“這……這看起來像是純金的啊！”

趙翊點頭：“應該是！”

“哇！”衆人驚呼，這下他們這桌也總算有了點吃宵夜的熱鬧氛圍。

“這玩意兒從哪裏來的？我怎麽沒有？”孔祥湊過去看那金幣，十分豔羨。

趙翊挑挑眉：“選答題的獎勵啊，你們沒有嗎？”

遲蔚苦着一張臉：“選答題太變态了，答不出來啊！”

“哦？很難？”趙翊臉上的吃驚不似作假。

遲蔚有點郁悶：“問我假面紳士的真名是什麽？我哪會知道啊！”

這下其餘夥伴們也紛紛吐槽。

張慕妍：“我的問題更變态，問我李靜的兒子叫什麽！我連她的名字都差點兒沒記住，哪裏會管她兒子叫啥！”

孟笙：“我的問題也讓人超級無語——李靜的書架上一共有多少本書？”

孔祥：“我的問題根本簡直反人類，問我假面紳士的西裝是什麽牌子的？我特麽怎麽知道那是什麽牌子，關鍵是，這種破問題有意義嗎？”

王青青：“所以誰知道小叉到底得了什麽病？”

然後幾人齊齊看向趙翊。

趙翊一臉無辜地攤手：“我的問題是假面紳士的鑰匙串上一共有多少把鑰匙。這個——确實不難。”

衆人：“……”

張慕妍心悅誠服：“大佬就是大佬！連選答題都比我們凡人的簡單！”

孟笙：“你這家夥運氣一直很好，玩游戲時每次角色都比我的幸運值高！”

遲蔚啧了一聲：“行吧，我佛了。即使給我抽到這個問題，我肯定也答不出來。話說誰有功夫去看那鑰匙串上究竟有幾把鑰匙啊！吃撐了嗎？”

明顯屬于吃撐了那一挂的趙翊渾不在意地擺擺手：“黃金雖然帶了貨幣屬性，但本質也就是金屬而已。”

他轉臉看着遲蔚，眼神在小燒烤店不太明亮的暖光下顯得十分溫柔：“你想要？送你好了！”

遲蔚：“……”什麽叫“送你好了”啊大哥！別說自己對這金幣也沒那麽有興趣，即使有，您這個口氣誰受得了？

“我才不要！”遲蔚把金幣扔回趙翊手裏。

不吃嗟來之食就是這麽有骨氣。

趙翊揣着那枚還帶着點女孩體溫的小小金幣，在手掌心摩挲了一下，看着女孩靈動嬌俏的小表情，皮膚細膩光潔，暖色燈光給她臉部輪廓鍍上一層柔光，顯得柔和美好，她臉頰微鼓，嘴唇有些懊惱的上翹。

生氣也有點可愛。

趙同學無辜地眨眨眼。

好像又哪裏惹到她了，這是為什麽呢？

王青青有點豔羨地瞟了瞟那金幣，咂咂嘴：“下次我也要收獲一枚金幣！”

趙翊輕咳一聲：“說完了好處，該說說壞處了。你們之前也提過，違反人設時系統給與了警告并伴随着疼痛的懲罰對吧！”

王青青想到那突如其來的劇痛，心有戚戚焉：“是啊是啊，還挺痛的！”

趙翊：“也就是說在游戲中我們是有受到傷害的可能的。畢竟這游戲的體驗感過于逼真！”

“那我們如果在游戲中受傷或者死亡會怎麽樣呢？”遲蔚抛出了一個大家最擔心的問題。

幾人沉默。

這個問題還真的不知道。

孟笙想了想：“大家還是盡量保障自身安全吧，即使不會真的死掉，受傷什麽的也怪疼的吧。”

孔祥回想起自己被綁在病床上動彈不得的情景，有點煩躁：“可如果真碰上事兒了怎麽辦啊？”

趙翊略一思索：“看情況，比如之前在自殺俱樂部，在劇情已經走到80%的情況下，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險，就趕緊答題離開，不要在游戲中繼續停留。如果還劇情沒有超過80%，那還是想辦法保護自己，不要太激進。”

幾人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覺得他的建議還是有道理的。

“那如果答題時答錯了呢？”張慕妍想起之前自己還認定假面紳士就是自殺俱樂部首腦，差點兒就十分積極地回答錯了。

趙翊：“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像我們平時玩游戲通關失敗一樣，答錯必答題應該會重新進入游戲！”

張慕妍松了口氣：“那還好，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什麽懲罰，比如掉積分掉裝備之類的。”

幾人聽她提到掉積分，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麽，一想到那就是自己的賬戶上的數字，又有點心疼了：“這積分，能不掉還是不要掉吧……”

孟笙雙手在胸前一擊掌：“好，那現在我們總結完了，可以開始吃東西了。這家燒烤超好吃，再不吃就涼了！”說着動作熟稔地把桌上的烤串往大夥兒盤子裏分。

“這……這就完了？”張慕妍覺得難以置信，不是要開會嗎？

孟笙朝她笑笑，語氣十分真誠：“不然呢？你還有別的想法？”

張慕妍抽抽嘴角：“木有了！”

遲蔚弱弱舉手：“那還有什麽是我們能做的嗎？”

趙翊想了想：“有！如果想徹底弄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們只能在現實世界盡量追查這個游戲的開發者。目前只有兩個線索——”

遲蔚也想到了：“那個給我們贈品的人！”

“沒錯！”趙翊說着晃了晃自己的手機：“還有就是這個轉錢的人！”

孟笙笑呵呵地繼續給大家分食物：“目前這兩個線索，哪一個都不好查。不過可以交給我來試試，大家就順其自然，靜觀其變。至于現在——還是先吃東西吧！”

于是幸運玩家小組的讨論會議在愉快祥和（？）的氛圍中順利展開，與會人員親切（？）交談，積極（？）參與，會上總結了一系列無頭緒的小線索，得出了幾個不重要的小結論，提出了幾點不成熟的小建議，以“順其自然”這種佛系無比但沒有卵用的态度作為日後的行動方針，最後在撸串中圓滿結束。

遲蔚和張慕妍帶着一身燒烤味兒頂着宿管阿姨嚴厲質詢的目光敲開宿舍樓大門回寝室時，還是有點沮喪的。

開的是個什麽鬼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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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小蔚：對方不想理你并朝你扔回一塊金幣！

趙同學：好像又說錯話了，這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