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秀玉的耳墜子（二）

從周圍宮女們的談話中遲蔚和張慕妍對新任務的背景有了點大致了解。

這個地兒是某個架空朝代的後宮，她倆所在的宮殿名為長青宮，是肖貴妃的寝宮。

這位肖貴妃可是不簡單，擱在宮鬥劇裏那就是妥妥的最強女配的人設，誓跟黑化小白花女主鬥到最後一集的那種。

肖貴妃不僅出身尊貴，才貌雙全，入宮不久就深得聖寵被封了妃，如今又剛被封了貴妃。

先皇後一年前病逝，後位空懸，看來這位頂級女配離皇後之位僅一步之遙。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有沒有一個小白花女主。

遲蔚跟張慕妍一左一右地站在肖貴妃的寝殿外守門。

貴妃娘娘正在用午膳，她們這種十八線小宮女連端茶倒水的資格都沒有，只負責在門口守着，名曰“随時伺候”，雖然有啥需要伺候的她也完全不明白。

反正，皇權富貴什麽的，最需要的就是排場吧……

遲蔚聞着從寝殿裏傳來的飯菜香味正在走神，需要她“伺候”的事兒就來了。

一個守在長青宮門口的小太監走過來沖她低語一句：“勞煩姑姑通禀一聲，禦書房門監孟公公求見。”

遲蔚當然知道禦書房就是皇帝的書房，雖然不知道這門監具體是幹嘛的，但肯定是受皇帝差遣來辦事的，于是趕緊應了，進去向貴妃娘娘禀告。

“啓禀娘娘，禦書房門監孟公公求見！”遲蔚禮數周全地行了禮，又有樣學樣地把那太監的話說了一遍。

正在用膳的肖貴妃聞言立刻道；“還不快快有請！”

不多時，一個身穿灰藍色小太監衣服的人手裏提了個食盒匆匆走近。

哎，這跟剛才通禀的小太監截然不同的高挑身材，這走路帶風的姿态，還有這十分眼熟的陽光帥氣長相……

遲蔚和張慕妍差點兒驚叫出聲，這不是生猛同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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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孟公公？

遲蔚跟張慕妍互看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驚訝，以及——強忍着的笑意。

要不是想着不能崩人設，她倆早就樂出了聲。

不好意思啊孟同學，不是我們想笑你，實在是——這次的人設太好玩了哈哈哈。

孟笙已經走到門跟前，見到她倆一左一右地杵在門口，還一臉壞笑地瞅着他，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樣子，很是無奈地朝她倆翻了個白眼，走了進去。

遲蔚聽到孟笙在屋內對肖貴妃行完禮，将食盒交給了貴妃身旁的宮女，說是皇上用膳時覺得有兩道菜不錯，就讓他端過來給貴妃嘗嘗。

肖貴妃很開心地謝了恩，又讓人拿了什麽物件打賞。

待孟笙從貴妃寝殿內出來的時候，遲蔚和張慕妍已經恢複了門神一般的端莊模樣，只是一見他，就又忍不住有點想笑。

孟笙先往前走幾步，趁其餘NPC不注意，朝她倆比了個手勢，指指院外東北角，用嘴型示意：“待會兒在那邊碰頭！”

肖貴妃用膳完畢後，遲蔚和張慕妍又在門口站了一陣子才輪值結束，可以有個短暫的吃飯加午休的時間。

她倆顧不上吃飯，先去和孟笙會合。

東北角處有個角亭，位置有些偏，偶爾會有不當值的宮人在那兒歇息，所以三人挑那兒開會倒也不算OOC。

“孟同學，你怎麽也選了這個任務？”張慕妍笑嘻嘻地問他。

孟同學一臉菜色：“看名字選的呗，知道你倆慫，肯定會挑個最溫馨的名字。誰知道……”

話音沒落，兩個女孩終于笑出聲來：“哈哈哈哈！”

看着孟笙又開始朝她倆翻白眼，遲蔚趕緊象征性地安慰他：“沒什麽的，游戲角色而已啦，也算是很難得的的人生經歷！”雖然語氣并不怎麽真誠。

張慕妍一時停不下來：“別瞪我啊孟公公，我們可完全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就是很單純地想了解一下這個身份是什麽樣的體驗！”

孟笙氣到仰倒：“不想和你說話的體驗！”

“時間緊迫，咱們還是先說正事！”終于想起還有正事要說的遲蔚趕緊把話題拉回來：“你那邊怎麽樣？有什麽線索或進展嗎？”

說道正事，孟笙的臉色也并沒有好多少，他搖了搖頭：“我就是個小太監，進任務後就幹了點跑腿的活兒，沒什麽進展。”

張慕妍有點好奇：“禦書房門監，那是個什麽官兒？”

孟笙臉色更黑了：“哪是什麽官兒？門監就是看門的，跟你倆差不多，杵在門口，順便幹點兒雜活。”

三人在彼此的目光中讀到了同樣的內容，齊齊嘆氣：“哎，地位太低好心酸！”

孟笙想了想：“希望趙翊能多一點收獲。”

遲蔚和張慕妍徹底驚了：“趙翊也在這個游戲？”

孟笙點頭：“是啊，他說他覺得你們肯定會選這個，所以也選了。他丫一個歐皇體質，分配的角色的運氣都比我好。”

說到這裏他忽然笑了笑，剛才如黑雲壓頂的臉色好了不少，沖她倆眨眨眼：“雖然也沒比我好多少……”

這時一個小太監跑到他們身邊對孟笙道：“孟公公，大總管讓您去正德殿後的倒座房找他。”

孟笙沖他點頭：“好的，我知道了。有勞公公了！”

小太監走後，他朝遲蔚和張慕妍招招手，示意她倆跟着自己：“走，咱們去見大總管！”

正德殿是皇上的寝殿，離禦書房很近。殿後的倒座房，是供品級高的宮人們當差時有空，臨時歇歇腳的地兒，這待遇通常只有大太監和大宮女能享受。

雖然已經猜到了趙翊的身份，但真正看到那個身穿暗緋色內官長袍的人時，遲蔚還是吃了一驚。

如果說看到孟笙時只覺得他的小太監裝扮十分不搭，畢竟那樣一個陽光帥氣的男孩，穿着太監制服跟其他小太監氣質完全不同。就像富貴人家的小公子換上了了小厮的衣服，讓人一眼就看出這位少爺估計是跟人混穿了衣服鬧着玩。

而趙翊的大總管官服卻跟本人有種奇異的契合。

趙翊五官偏冷硬，現代裝束時總會給人一種冷淡疏離的感覺。眼下他長發束起，皂帽黑靴，襯着暗紅色的長袍，石青色的祥雲圖案，竟顯得一張臉眉目如畫，平添了點绮麗顏色。，

現在要是有人把他的照片拍下來po到網上，一準兒會有不少小姑娘一邊舔屏一邊誇張地留言：“廠花大人盛世美顏！”

只不過——

“大總管啊哈哈哈哈哈！”

兩個女孩還是大笑出聲：“參見趙公公，公公吉祥啊哈哈哈哈！”

左右屋內沒人，幾人嘻嘻哈哈地開起了玩笑。

趙翊倒似乎不像孟笙那樣計較自己的“公公”身份，面對女孩們的玩笑也只是無所謂地挑挑眉毛。

“厲害了啊大總管，不知道跟在皇帝身邊是什麽感覺啊？”知道趙翊這次的身份是禦前大總管，正正經經的六品官，雖然官職不高，但天天跟着一把手，地位自然非凡，還有不少油水可撈，屬于宦官這個行業的頂級了。

趙翊不甚在意地攤手：“沒什麽特別的，角色沒有大小，工作不分貴賤。”

行吧，論思想覺悟還是趙同學比較高。

“而且——”趙翊皺皺眉頭：“這次任務和新手村不同，現在還看不到一條完整的主線，所以只能慢慢摸索。”

“說到主線。”遲蔚有點得意：“主線人物秀玉跟我們在一個寝室，還挨着我睡呢！”

“哦？”兩個男生來了興趣。

孟笙：“她長什麽樣？好看不？”

趙翊：“她的耳墜子到底有什麽特別？”

“挺好看的啊，嬌小可愛的一個小姑娘，下次指給你看！”遲蔚細細回想：“不過那耳墜子倒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就是那種普通的水滴形玉墜，成色很一般，下面還一個小小白斑。不過據說是進宮前她娘親手給做的。”

“還有什麽信息？大家彙總一下！”

遲蔚把肖貴妃的情況說了一下。

趙翊補充道：“這個皇帝各方面都比較普通，沒有什麽治國的大才華，他自己也沒多大抱負，只想着守城而已，做個享樂型閑散皇帝，所以在國事上比較倚重大臣，一般的國策都由內閣拿主意。而內閣之中最有話語權的除了首府大臣，就是文華閣大學士肖磬勢力最大。那肖磬正是肖貴妃的父親。所以肖皇後在後宮地位超然，也跟其家族勢力息息相關。”

遲蔚了然點頭：“皇帝他之前立過一個皇後，一年前因病去世，之後一直沒有立新皇後。既然肖貴妃又受寵，母家又有勢力，皇帝為什麽不直接立她為皇後呢？”

趙翊開始分析：“皇帝的後宮可沒有那麽簡單，帝王家最講究的就是權勢的平衡。你想，肖大學士家族勢力已經這樣龐大了，朝堂勢力盤根錯節，滿朝官員很多都是肖磬的學生，不少人私下稱他‘半朝座師’。你要是皇帝，會放心将他的女兒立為皇後嗎？你要是其他大臣，會讓那樣一股勢力做大做強？”

“哦？啊！”原來如此。

遲蔚咋舌，難怪人家都說帝王心術，神鬼莫測。當皇帝也真挺累的，前朝要操心，後宮也不省心。就連這樣一個沒啥野心的享受型皇帝，也還得顧着朝堂和後宮的平衡。

“這皇帝倒也不傻！”張慕妍啧了一聲。

孟笙笑道：“他就是懶于朝政，但也不會真的完全放權，畢竟人家也從小受了天子教育的，旁邊還有一堆人的各種進谏，給他出主意。比如肖大學士雖然權勢驚人，但在政務上也越不過內閣首府王淩。皇帝把這兩人擺在朝堂上，也是為了讓他們相互制衡，不要一家獨大！”

張慕妍點頭：“懂了！可是以肖貴妃現在在後宮的地位，為什麽沒有給皇帝施加壓力，讓他立她為皇後呢？”

遲蔚忽然想到：“我知道了，因為肖貴妃沒孩子！”

孟笙和趙翊一齊點頭：“是了。現在朝堂上一半人上書要求立肖貴妃為皇後，另一半人上書反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肖貴妃入宮三年一直沒有孩子。古代帝王家嘛，當然皇嗣是最重要的。”

遲蔚一時間滿腦子都是各種宮鬥劇的名場面。

所以——這次其實是要參與宮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