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bug

孟笙的話迅速引起了倆女孩的注意。

張慕妍面露兇光, 死死盯着孟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速速從實招來, 饒你不死！不然的話……”

孟笙無奈地舉起手：“我招我招……不過這事吧……說來話長！”

三人坐在美食街的一家小餐館裏, 氣氛一時凝滞。

菜單閑閑躺在桌上，誰也顧不上去點。

號稱要點遍店裏最貴的菜的張慕妍對吃什麽已經完全沒了興致。

她有點煩躁地看着孟笙：“所以趙大佬這是……紅杏出牆了嗎？啊啊啊氣死我了, 虧我還一直在小蔚蔚面前幫他說話！”

遲蔚拉了拉她的袖子：“嚴格意義上說，我跟他還什麽都不是，哪有什麽紅杏出牆？”

說着她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你看, 他不過是追了我幾天, 不算游戲裏的時間都還不到一星期。那現在就算他停止追我，也很正常啊對吧？”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她臉上的黯然連瞎子都看得見。

孟笙雙手插在頭發裏用力抓了幾把：“啊啊啊，小蔚啊, 這事, 都怪我！是我出了錯！”

“啊？這裏面又有你什麽事？”張慕妍怒目而視。

孟笙的手繼續在頭發裏抓，十分糾結痛苦的樣子：“你們還記得我的軟件嗎？”

遲蔚疑惑地看他：“全球最權威的調查軟件？當然記得！”

趙同學的幺蛾子都是拜那破軟件所賜, 這個玩意兒她怎麽會忘？

“啊！就是那個！”孟笙一臉沉痛：“不過它現在已經改名字了, 我決定從今天起稱呼它為‘全球最不靠譜的調查軟件’！”

“怎麽了？”

孟笙啧了一聲, 看着遲蔚：“之前，那個軟件顯示，你是趙翊最适合的戀愛對象。今天早上，我給那個軟件修了個小bug, 然後……”

張慕妍瞪圓了雙眼：“難道結果變了？”

孟笙也顧不上面前的桌子幹不幹淨, 一下把整張臉埋在桌子上：“嗯, 就是那樣！今天那破玩意兒顯示, 還有一個人跟他的匹配指數比你高那麽一丢丢！”

“什麽鬼？”張慕妍覺得難以置信。

孟笙解釋：“就是兩個人的匹配指數啊，是通過性別、年齡、家庭背景、職業、性格、外貌之類的一系列數據綜合測評得出的結果。本來小蔚一直的指數是最高的，可修完bug後，軟件顯示，你們學校現代舞系的另一個女生的匹配指數更高！”

“啊？”遲蔚也愣了。

“就是剛才你們看到的那個女生，叫林薇。好巧不巧，她的父母也是大學教授，她媽媽還跟趙翊的媽媽是關系很好的同事。多了這一層關系，她的匹配指數就超過你了！”

說着孟笙糾結地撓撓頭：“本來我們這兩天都沒打開這個破軟件，結果今天早上趙翊的媽媽來這邊開會，順便來T大看他。那個林薇的媽媽就托她給自己的女兒帶了些東西，拜托趙翊幫忙送給她。我手賤就随手打開軟件修了個bug，又随手點了一下，然後發現趙翊最匹配的對象換了人……”

遲蔚覺得自己心裏有點堵，以致于聲音聽起來也悶悶的：“他……趙翊他也看到了？”

“是啊……”孟笙頭也不敢擡：“他剛好在旁邊嘛……”

遲蔚莫名有點心慌：“那他……說了什麽嗎？”

“他倒是沒說什麽啊，就‘哦’了一聲，然後就跟着他媽媽出去了。”

張慕妍拿起菜單在孟笙肩頭猛敲一下：“你沒事修個什麽bug啊？就你那破軟件，還不早早删除拉倒！”

孟笙弱弱舉起一只手來表忠心：“已經删了啊，真的！小蔚，你放心，我本人肯定是挺你的，咱們可是同生共死的兄弟，那個女的我都沒見過！”

張慕妍也幫腔：“對啊對啊，軟件的結果怎麽能相信呢？趙大佬又不是傻的？”

說完，她愣了愣，忽然想起，最初趙翊來向遲蔚“表白”，不正是相信了那軟件的結果麽。

張慕妍啧了一聲，心裏暗罵了趙大佬一句，趕緊往回找補：“不是，我是說，你跟他的交情現在已經不一樣了，那個什麽林薇的，他都不熟悉。哎，反正，我也是絕對挺你的！”

遲蔚幹笑兩聲：“什麽挺不挺的，沒必要！反正……”

她咬了咬唇：“他不過是象征性地追了我一下而已，還是很俗套的那種追法。沒有人規定追一個就要追到底，他要選擇誰是他的自由啊，對吧？”

遲蔚拿過菜單，作出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快點菜呀，不是說好要宰趙大佬的嗎？”

張慕妍欲言又止：“可是小蔚……”

遲蔚朝她笑笑：“別‘可是’啦，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餓了，我要點很多菜！”

張慕妍只好暫時按下話頭，跟她一起看菜單。

遲蔚努力眨眨眼，讓自己的情緒看起來更自然些。

幸虧還沒表白，哦不，是幸虧還沒點頭。

不然可真是糗大了呢！

她心裏酸澀一片，拿着菜單的手也微微有些抖。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難過了。

之前在任務裏看到豪門淑女們對“趙翊伯爵”示好，她在張慕妍他們面前還會故意嘲諷和調侃兩句，顯示一下自己的小醋意。

可那樣的表現正是因為她心裏明白，那不過是游戲任務，他不會，也沒有必要對NPC們的表現當真。

可是現在，現實世界裏出現了一個跟他更匹配的女生，還有他們父母那輩的交情在，她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會真的患得患失，也會真的很在意。

真正的不安和酸楚，原來竟是說不出口的。

所以即使是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她也只想強撐起一副渾不在意的姿态，生怕一不小心就漏了陷，讓其他人發現自己有多在意。

因為，越在意，越可憐。

尤其，他們還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關系，她好像連在意的資格都沒有。

趙翊到的時候，菜剛上來一半。

三人拿着筷子在盤子裏挑挑揀揀，都吃得有點沒滋沒味的。

趙翊雖然不是個很敏感的人，卻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

他轉頭問遲蔚：“怎麽了？今天沒胃口？”

遲蔚看着他的臉，想起之前這張好看的面孔沐浴在夕陽下染了層金邊的模樣，不由得一陣發堵。

她夾了一粒米放進嘴裏：“沒事兒，舞蹈系的常年都在減肥！”

張慕妍瞪了他一眼，往嘴裏扒了一大口飯：“我也常年減肥，不過今天忽然很想吃！”

說着又夾了一塊豆瓣魚，狠狠咬一口。

趙翊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此刻咬在嘴裏的不是豆瓣魚，而是他的肉。

趙翊看了眼孟笙。

一向機靈的孟笙今天卻罕見地拒絕跟他對視，十分狗腿地給遲蔚剝蝦：“小蔚啊，別減肥了，化悲憤……”

話還沒說完，被遲蔚無奈打斷：“你別剝了我不想吃！”

孟笙立刻住了嘴：“哎，是你點的，好歹吃兩個！”說着繼續剝蝦。

趙翊朝桌上三人臉上又看了一圈，皺了皺眉。

他掏出手機給孟笙發了條信息。

孟笙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忙着呢，聽到手機響，用嘴示意趙翊：“幫我看看誰給我發信息，小爺手沒空！”

趙翊：“……不用看了，估計是廣告。”

他想了想，也拿了副手套戴上，示意孟笙：“你別忙了，先吃着吧，我幫她剝蝦！”

孟笙看了他一眼，從善如流地讓位：“好啊好啊！”

遲蔚趕緊擺擺手：“不用！真的，我已經吃飽了！”

趙翊眉頭微蹙，沒有接話，手裏的動作卻也沒停。

遲蔚心裏暖了一下，又有點悶悶的。

她看着趙翊的側臉，這個人做什麽事情都顯得很認真，連剝個蝦殼都好似在處理什麽精密實驗，神色專注。

他就是這樣的一絲不茍邏輯嚴密的人吧？

所以這樣的他，對于大數據嚴密測算下的結果才會那樣篤信。

那麽這樣的他，會不會去選擇一個理論上更适合自己的人？

這時，趙翊放在桌上的手機提示音也響了一下。

孟笙剛擦幹淨手，極其自然地拿起他的手機：“小爺幫你看一眼，不用謝，爺就是這麽體貼！”

誰知他剛按出信息頁面，就愣住了。

坐在他旁邊的遲蔚完全是下意識地瞟了一眼那手機屏幕。

上面顯示着一條來自“林薇”的消息。

那消息實在是不長，遲蔚随便瞟一眼竟然也看全了。

【林薇】：趙翊哥，真高興認識你！今天謝謝你哦。對了你明天有空嗎？我媽媽讓我請你吃個飯。

【林薇】：[微笑]

後面還跟了個很可愛的表情包。

看看這說話的口吻——“趙翊哥”，多麽親近自然，多麽順口。

連約會的借口都如此完美——“我媽媽讓我請你吃個飯”，人家是父母之命呢！

“誰發的？”趙翊專心剝蝦，頭都沒擡。

孟笙看了遲蔚一眼，有點尴尬地笑笑：“你待會兒自己看吧！”

遲蔚把筷子擱在碗上，覺得今天徹底沒胃口了。

最後四人草率地吃完一頓尴尬詭異的飯。

“那個，我倆晚上還有晚課，先回學校了！”遲蔚朝趙翊笑笑，拉着張慕妍往校門口走。

待到女孩們的身影走遠，趙翊眉頭緊鎖，實在很不明白為什麽今天的氣氛會變成這樣。

他戳了戳孟笙：“我來之前發生了什麽？”

***

毫無意外地進入游戲中時，遲蔚用力晃晃腦袋。

不管情緒受什麽影響，現在還是要以游戲任務為主。

小叽的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玩家遲蔚，歡迎進入‘真相游戲’！”

“您在上次任務中獲得了一次抽取幸運道具的機會，請問現在領取嗎？”

遲蔚點頭：“好啊，抽吧！”

小叽原地輕輕巧巧地轉了個身，一陣金色特效之後，一張寫着“升級加油包”的卡片出現在遲蔚眼前。

“恭喜玩家遲蔚獲得幸運道具‘升級加油包’。該道具可使玩家在游戲中的等級以火箭般的速度提升，即刻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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