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如愛15

之前因為私人事情, 耽擱了太多拍戲進程，為了趕初秋的戲份，《如愛》劇組開始慘無人道的高密度補戲。

從昨天晚上開始, 從演員到場務都在輪軸轉的工作，幾乎是上場剛結束，就要立刻開始下一場戲份。

“我快撐不下去了…”柳昕的戲份也慢慢開始了, 她第一次進組，就遇到這麽大強度的戲, 很多時候都來不及出戲又要重新入戲，鬧得一團糟，經常挨導演罵。

“我可能不适合拍電影, 總給你們添麻煩。”柳昕又挨了趙南一通批鬥，愧疚地對緒夏說, “耽誤你們了。”

“好好拍吧, 誰也不可能一開始就順風順水。堅持下去總會有進步的。”緒夏拿過毛巾在臉上胡亂擦了兩下, 順口安慰柳昕兩句，急匆匆朝簡冬跑過去, “去換戲服吧，導演要拍學校裏的戲份了。”

柳昕望着她匆匆跑遠的背影，在心裏替自己打氣鼓勁, 抛棄小仙女文靜優雅的形象，飛快地朝緒夏跑過去，也進入更衣室準備換戲服。

今天主要拍剛開學的場景，如愛劇中時間跨度一年半, 要把一年半都擠在短短120分鐘的電影裏，就必須詳略得當，不能在這部分浪費太多時間。否則真的要像趙南說的那樣，在皚皚白雪中穿短袖了。

“抓緊點，否則夏天的戲你們就要在大冬天拍了。”趙南已經換上了長袖，還是粗布麻衣農民下鄉的款式，搓搓手朝他們喊。

“趙導，”緒夏換了一身純黑的衣服，站在那裏讓發型師用發蠟幫她頭發塑造出立體感。聽趙南這麽說，他有些奇怪的問，“你不是最擅長分解劇本了嗎？為什麽這次要按着順序拍啊？”

“怎麽叫我擅長分解劇本？你不要亂聽什麽吐槽，啥劇本肢解師都是假的。”趙南收到這種诋毀，立刻不服氣的嚷嚷。

緒夏茫然地點點頭，心想過去我遇到的趙導都是假的嗎？

趙南站在土坡上，悠遠的望着這片村莊和學習，目光複雜，“有時候我也想按部就班拍一部電影。而且，這個故事開始了，就要完整，不能從中間裁剪的支離破碎。”

換了新環境，楚艾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沉默地不肯跟周圍人溝通。只有同桌小小找他借東西，或者讨論學習的時候，才會說上一兩句話。

小小是個很漂亮的姑娘，跟這個破敗的鄉村學校不同，她幹淨漂亮，仿佛是天上來的小仙女。

她是典型的小姑娘性格，閑不住總想跟別人說話。平常上課，她總跟找着跟楚艾說話，即使楚艾不怎麽搭理，十句只回答一句，她也能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你是城裏來的嗎？我也是啊。我爸爸媽媽離婚了，工作忙顧不上照顧我，就把我寄養在奶奶家。他們會給我很多錢，不過在這裏根本用不到錢，還會買很多護膚品和保養品托人給我，只是兩個人都不來看我。”二中所有男生都喜歡的校花小小趴在桌子上，用書擋在自己前面，小聲地跟楚艾說，“他們以為我會難過，其實我才不難過呢。就算他們抛棄我，我跟奶奶也可以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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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艾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去，目光平靜。

這算什麽抛棄？他才是真正的、徹底的被抛棄啊。

“你不喜歡說話，肯定是因為不适應這個地方。其實這個學校挺好的，比城裏那些勾心鬥角到處攀比的學校好多了。”小小把楚艾當成城市裏來這邊體驗生活的孩子，以過來人的身份寬慰他，“山裏環境好空氣清新，有很多好玩的東西，還有、有特別帥的人。”

“嗯？”楚艾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麽漂亮的女孩，也會有喜歡的人。學校裏其他男生知道，該有多難過啊？

“我指給你看…”小小把書立起來，臉藏在書後，偷偷往後排看過去。

常寧坐在床邊，灑進來的陽光眷戀地在她睫毛上渡了一層暖光。

“她叫常寧，”小小用非常微妙的，像是少女炫耀暗戀對象似得語氣問楚艾，“是不是很帥？”

簡冬面上依舊維持着楚艾的沉默安靜，暗自卻在懷疑柳昕是不是借用拍戲的緣故，跟自己炫耀什麽。

按照劇情來說，小小對常寧分明也沒有感情戲。

“這裏應該插入主題歌，也不知道緒夏把《此彼》練好沒有。”趙南摸着下巴說。

“《此彼》已經在熱歌排行榜第一呆夠一周了，觀衆都在等現場版，她應該私下裏在練了。”旁邊的工作人員接過話，“現在《此彼》熱度越高，對我們越有利。就是不知道緒夏的現場版功力怎麽樣，畢竟不是專業歌手。”

“《此彼》歌詞都挺不錯，要插哪幾句呢？最好在楚艾看過去的時候，營造出一眼萬年的感覺…等等，我怎麽又當愛情片來導了。”趙南反應過來，迅速把責任推到簡冬身上，朝他喊，“喂，簡冬你敬業點保持住戲裏的狀态，別趁鏡頭拍不到擺臉！”

簡冬轉過來，看了他一眼，調整好狀态繼續下面的拍攝。

楚艾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常寧，女生跟那天在窗外看到的樣子一樣，自帶煨着陽光的暖度。

她跟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人，總是生活在光芒的最中央。

常寧性格好又夠義氣，在學校人緣非常好，無論是男生和女生都喜歡她，連學校的校花都為她着迷，這樣的人，肯定沒有什麽煩惱吧？

楚艾偷偷想着，眼睛一直在瞄坐在窗邊的常寧。常寧感受到他的注視，轉過來看向楚艾，朝他笑了笑。

楚艾立刻想起上次在墳場看到她的樣子，女孩滿身濕漉漉的，毫不避諱的走到房間裏，換了衣服，又向楚艾要了杯溫水，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喝完了才離開。

從頭到尾楚艾沒有說話，沉浸在尴尬中，甚至不敢看常寧。

常寧始終保持從容鎮定的态度，即使楚艾沒有說話，她也依舊保持淺淡的笑容。

“雨下大了，”常寧擡頭望着窗外的雨幕，跟楚艾說，“我該走了。”

雨明明這麽大啊。楚艾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水，又看借口躲雨進來的常寧，睜大眼睛望着她。

常寧衣服還是濕的，跟楚艾打過招呼就消失在雨幕中，并沒有聽到楚艾之後輕聲挽留的話。

兩個人以後，應該不會見到了吧？

一幕通過，緒夏擦幹淨又淋了一壺水的頭發，忍不住吐槽，“這真的是拿錯劇本的偶像劇吧？原著裏這個場景有那麽長嗎？”

“原著倒是一筆帶過，不過這個場景比較重要。”趕到現場的古北跑過來，興致勃勃地說，“其實我很想加一段感情戲，但是那樣…”

“麻煩請尊重原著。”簡冬瞬間出戲，擺脫楚艾文弱安靜的林妹妹形象，走過來問古北，“你怎麽來了？”

正常來說，寫完劇本編劇的任務就算結束了，拍戲過程中編劇不需要到場。大部分編劇即使到場了也只能在旁邊看着當吉祥物，不能幹涉拍攝進程。

但古北不同，他是專業的編導專業出身，在做職業編劇之前，曾經也拍過幾次電影，對拍攝流程比某些導演還要了解。

加上他跟趙南合作這麽久，彼此磨合的時間長了，知道對方的優缺點，能夠在他拍攝時給出建議。

“趙南說，你們拍的感覺不對，讓我來看看。”古北走到趙南旁邊，搶了他的位置，翹起二郎腿大大咧咧地說，“趙南那個人你知道，他就是個廢物，什麽都拍不好，還得我來。”

“趙導拍的挺好，”緒夏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跑過來替趙南說話，“是我們的問題。”

“啧，別找借口，你看趙南那個大老粗。”古北當着臉色姹紫嫣紅的趙南，打開剛才拍下的畫面。

趙南蹲在旁邊，叼着一根牙簽一言不發的看着他，注視着古北的表情從開心愉快到被人砍了一刀。

“古大編劇，你不是很厲害嗎？”趙南開心起來，樂呵呵的跟他說，“你看，這怎麽辦？”

“這…”古北沉重的盯着鏡頭，磨着牙質問，“你們怎麽能做到，拿着現實校園劇的劇本，拍出偶像劇的風格？”

緒夏眨了下眼，愧疚的低下頭。

趙南看簡冬又打算說話，很有先見之明的打斷他，“行了，從昨晚到現在你們肯定累了，我跟古北商量下明天的戲怎麽拍，今天先到這裏吧。”

“哦…”緒夏軟軟的應了聲，默默轉過身跟簡冬回到住處，留下古北和趙南面對一堆殘留的鄉村偶像劇原片，讨論怎麽把鄉村愛情變成少年成長記錄史。

“呼，好累啊。”推開門，進到房間裏，緒夏長長呼出一口氣，“我們拍了多久？”

“十六個小時吧。”從昨天晚上開始拍，到現在已經快要入夜。

很少拍攝這麽大強度的戲，中間沒多少休息時間。即使簡冬的戲份沒有太多動作，他也覺得累了，更別說緒夏還拍了群戲、打戲、還有騎車戲。方文春和張克這段時間有事需要離組，緒夏之前在家裏的那段戲也出了點問題需要補拍，又白白挨了一個糖瓶。

“你躺在床上，我給你揉揉肩。”簡冬走過去，手搭在她肩上揉了揉，明顯感覺到緒夏身體的僵硬。他心疼的捏了兩下，湊過去要跟她接吻。

緒夏感覺到薄荷味氣息的靠近，躲了下，半死不活的說，“不行，我還沒洗澡，淋了那麽多水還出了汗，臭哄哄的…”

臭？簡冬摟住她的腰，俯身埋在她肩頸中聞了兩下，“挺香的。”

“就你覺得香…”緒夏無力的掙開他，累得已經手指頭都擡不起了，還掙紮着說，“我要去洗澡。”

“我帶你去。”簡冬說着，打橫抱起她走到浴室裏。

這裏不是酒店，沒有完善的洗浴設備，只在衛生間裏挂了個花灑，秋天太陽曬得水也不是太涼。兩個人沒空計較這麽多，站在衛生間裏，緒夏扶着簡冬勉強站穩，扶着他快速沖了個澡，又被抱到床上塞進被窩裏。

碰到床榻的瞬間，緒夏就已經昏昏入睡了。隔了會，她強打起精神摸過放在床邊的手機，縮在簡冬懷裏說，“啊…還不能睡，今天沒有發微博。”

《此彼》正式版發行之後，除了在國外的兩天外，緒夏即使再忙也會在微博打卡，發一些目前的動态或者拍戲中有趣的事情。

剛開始是為了維持人氣，好好規劃事業。但是被周歡打擊過兩次之後，她放棄了那些官方公式化的套路，用平時習慣的方式跟他們交流。

簡冬把手機遞過去，看緒夏迷迷糊糊的從床上撐起來，打開微博随便發了幾個字，點下發表，然後昏昏沉沉的把手機扣下，閉上眼睛睡覺了。

“……”你知道自己發了什麽嗎？簡冬都沒看清楚她打了什麽，摸出手機再确認了一次。

緒夏：感覺自己快要上天了，大家晚

“你已經困得連晚安都打不出來了嗎？”簡冬把緒夏摟進懷裏，附身在他額上親了一口，轉發那條微博替老婆打完之前的話。

簡冬：大家晚安，某個人今天拍戲太累已經睡着了。

同時關注兩個人的網友們同時看到這兩天微博，被這碗黃金狗糧噎得失眠了。

行了，知道你們在一起睡了。【冷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