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鄭少爺, 鄭老太爺, 你們還是先出來吧, 雖說一時半刻沒什麽大礙,但也不要輕忽。”

顧北知好心提醒,鄭公子趕忙把他爺爺拉出去,并指揮着下人找來一個足夠大的翁, 将馬躍騰空放進水裏,等着明天找大夫來看一看。

鄭老爺子有些心疼寶貝, 但一想到這寶貝上可能帶着毒,又不敢叫停,只是對着顧北知發脾氣。

“若是明天大夫看不出這水裏有毒, 老夫定不饒你!”鄭老爺子急的面色蒼白印堂卻宣紅,圍着水甕轉圈, 嘴裏還碎碎念着。

“一個黃毛小兒,哪裏能看的出寶貝?一定是信口雌黃!”

“釉彩這麽好看, 怎麽可能是陶器,明明就是上好的瓷器。”

老爺子雖然是嘀咕, 但顧北知和鄭公子還是都聽見了, 鄭公子無奈的說,“爺爺, 你在說什麽呢,北知可是正經的鑒定師傅,在獲鹿縣寶藝軒做工。”

鄭公子一副為朋友驕傲的模樣,顧北知是鑒定師這事兒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鄭公子一開始不說,只是因為鄭老爺子不願意他們插手,鑒定師還是鄭三老爺請來的。

其實鄭老爺子只是不想看到兄弟阋牆的場景在他死前産生,所以不願意讓老大、老二插手老三的事兒。

他心裏清楚的很,他的小兒子不成器,也不是什麽好人,可長子次子都很優秀,壓得住三子,老爺子也樂于裝一個糊塗老翁,享受天倫之樂。

鄭公子就是知道這一點,才在顧北知找到問題之後點名,省得他那個三叔調查到顧北知的身份後來老爺子這兒倒打一耙。

“什麽?興安你怎麽帶了一個鑒定師傅來!”老爺子更生氣了,他都說了不用再找人鑒定了,大孫子陽奉陰違,還帶着人來騙他。

鄭公子是鄭家的嫡長孫,深受爺爺、奶奶喜愛,自然是不怕老爺子這底氣不足的怒火,“爺爺,前些日子收的那件金絲玉鎮紙,就是北知幫我看的,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呗,北知好瓷器,我才帶他來看看爺爺的大寶貝的,誰知道是個假的。”

他這麽一說,老爺子也沒話說了。

但是知道顧北知是有真本事的,他心裏那點僥幸也沒了。

他那個好兒子,是想要老家夥的命啊。一時間,鄭老爺子竟然眼前一黑,搖搖欲墜,幸好他用慣了的老管家就在旁邊,和鄭公子一起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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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知看老爺子的情況有些不對,懷疑老爺子已經中毒了,只是還不深,他皺緊眉頭,不想過多插手這件事,但又過不去心裏那道坎,最後還是出言提醒。

“鄭公子,顧某覺得,還是趕緊請個可靠的大夫過來給老爺子看看吧。”

鄭公子看了他一眼,想到某種可能,問了一句,“這東西之前放在哪了?”

老管家的臉上都冒了冷汗,哆哆嗦嗦的說,“在老太爺卧房裏...”

“鄭谷!快去請大夫!”鄭公子急了,這麽說來,他爺爺都被熏了半個月的毒了!

大夫很快就來了,并不是他們家慣用的那位,而是另一家醫館的一位年輕大夫。

鄭老爺子躺在他大兒子的卧室裏,由于鄭大老爺經常在外,這間屋子雖然經常打掃着,但屬于男主人的東西并不多,比較開闊,正好方便大夫給病人看診。

年輕的大夫診脈的時間不短,還是将左右手的脈搏都摸了,沉吟了一會兒才說,“得抓緊時間治療,不然老爺子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

老管家問他是什麽原因,年輕的大夫卻支支吾吾的不肯說明原因,“應該是接觸到不該接觸的東西,幸好時間不太長。”

鄭公子讓下人們都出去,只留下老管家,老爺子,他還有大夫四個人,他直接問,“大夫,我爺爺是不是中了毒?”

年輕的大夫不想攪和進他們大門大戶內裏的糾紛,但鄭公子态度很強硬,他也只能說實話,“老爺子十根手指都有些發紅,口腔、鼻孔有股鐵鏽味,是接觸并吸入毒物的症狀。”

這下子老爺子算是面如土灰了,也沒有心情包庇小兒子了,“逆子!逆子!”

大夫趕緊勸說,“老爺子冷靜,現在不能動氣。”

鄭公子讓大夫去開藥,又讓人悄悄把他二叔叫來,這祖孫三代齊聚一堂,說了些什麽,顧北知這個外人不得而知。

他也不知道,等大夫開了藥之後,鄭公子就讓大夫去檢查浸泡了陶器的水甕,已經确定了老太爺中的毒就來自這尊寓意美好的馬躍騰空陶器。

而是在鄭公子給他準備的房間裏嘗試着自己的金手指,他現在每天的使用次數已經多達五十件,而且漸漸地對他的體力和精神不再有影響。

原本還以為到這裏,鑒定技能就不會再升級了,但似乎是他想錯了,這個技能又升級了,在他不清楚的時候,還多了鑒定毒藥這一項。

試了幾次,發現出現的字樣和以前沒有區別,并不包含有毒、無毒的字樣,看來是遇到含毒的物質才會示警,應該是為了保護他自身吧?

顧北知的猜測和鑒定技能的原理差不多,若是不會對鑒定者本身有害,是不會顯示毒性的。

這一天夜裏,鄭家不太平靜,龜縮在客房的顧北知也心緒難平,總覺得難以入睡,即使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會很快驚醒,卻又不記得做了什麽噩夢。

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他決定和鄭公子告辭,左右鑒定結果已出,鄭家的家務事和他沒什麽關系,他留在這兒也沒有用處,不如早早回家。

鄭公子需要留在柳縣,等到家務事處理好了之後再返回獲鹿鎮,原本不想讓顧北知這麽快回去,但顧北知回家心意迫切。

“鄭公子,左右也不需要我再鑒定珍玩,我家中夫郎和孩子人單力薄,我實在不放心,便跟公子告辭了。”

鄭公子只能放他離開,讓人駕馬車送他回去,并将鑒定費用結算給他。

另一邊,由于顧北知死活不願意關舟帶着孩子單獨在家住着,關舟只能帶着兩個孩子去關二叔家借住幾日。

正好關楊回了私塾,他的屋子空着,關舟和兩個孩子便住在他屋裏,白天關舟還會回家幹活,晚飯前會去關二叔家。

因此還将自家的蔬菜、雞蛋和肉都搬到了關二叔家,他白天只是回去掃掃土,給菜地澆水,給雞圈裏的雞喂食。

他們家本來就比較偏,和周圍鄰居的關系也一般,他們爺仨跑到關二叔家住的事兒第一天都沒被人發現。

但是第二天晚上,全村人都知道了。

因為他們家遭賊了。

發現這事兒的,還是隔壁王洪生家的狗,半夜一直在叫,導致靠近他們這邊的所有狗都起來叫喚。

王洪生被吵醒了,起來一看,自家狗正對着隔壁的牆死命的叫喚,他迷迷糊糊的搬了個凳子到牆根下,站上去一看,好幾個蒙着臉的男人正在院子裏竄呢。

“抓賊啊!遭賊了!抓賊啊!”王洪生跳下凳子,沖出院子大喊。

夜裏狗叫的厲害,好多人家都被吵醒了,又聽見王洪生大喊大叫,家裏的男人們都抄上家夥出來抓賊了。

在顧北知家裏的賊倒是想跑來着,但是做賊心虛啊,他們在裏頭亂了一陣子,再翻牆出來的時候,就被顧家左右的鄰居抓了個正着。

五個人裏頭跑掉了兩個,但也抓住了三個,王洪生他們還在想這顧家夫郎咋不出來,還以為是被賊給吓着了,進去一看,一個人都沒有,兩間最可能放值錢東西的卧室都上着鎖,有一個上面有被砍過的痕跡。

最後還是有個漢子想到也許顧家夫郎是跑到他二叔家住去了,去了鄭二叔家把關舟找過來了。

關舟進去自己家轉了一圈,廚房被禍禍的不成樣子,成米的缸翻了,撒了不少米,後院的菜地也被踩的亂七八糟不能要了,堂屋裏的桌椅板凳更是翻倒一片...

幸好他們卧室門鎖的很嚴實,沒有被賊第一時間打開,只是門上多了些砍刀印子。

外面關二嬸已經破口大罵上了,逼問跑掉的兩個人是誰,被逮住的三個人垂着頭不吭聲,罵就罵,就是不說。

關舟倒是冷靜,出來說,“我夫君不在家,但我也不想就這麽算了,還麻煩各位幫我把他們捆了,明兒一早我就去報官。”

提到報官,三個賊人有些緊張,村民們也不太願意,老村長被人叫醒過來,看到這三個賊人,仔細一瞅,全是他們村有名的混子。

“王德旺,王鐵牛,王麻子!你們仨又偷雞摸狗!快說,同夥是誰?”老村長抄起拐杖狠狠的打在三人身上,只打的三個小賊哭爹喊娘。

正哭鬧着,王麻子的老爹沖進來了,“幹啥打我兒子?”抱住他兒子不撒手。

這是王麻子他小爹,是個夫郎,老村長不能動手打他,只能氣呼呼的停下來,“麻子他小爹,今兒你兒子要是不說出來同夥是誰,明天顧家的去報官我可不管攔着,你自己想清楚!”

老夫郎一僵,又換了種思路,大哭痛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父子倆才是受害者。

關舟看周圍的人都不吭聲,知道他們也不贊同報官,有些為難。關二嬸可不管這個,那老夫郎的哭的上勁,她過去抓着他就是兩巴掌。

“給誰哭喪呢?!你兒子要包庇誰你都不問問?怎麽着,不會是你的相好吧?”

“你放屁!”

老夫郎想耍賴,但關二嬸嘴太毒了,鑰匙他再攔着,豈不是說逃走的那兩個真是他的相好?

“我看你就是心虛,你要是沒背着你爺們偷人,就讓你兒子說清楚,那兩個跑了的是誰?!”

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你要耍賴我就栽贓,看你受不受的了。老夫郎受不了這中揣測,他男人聽了肯定得揍他,于是踹了一腳兒子,“你還不說,你要看着你爹我被人吐沫星子淹死是不是?!”

王麻子他們本來覺得沒多大事兒,頂多就是被揍一頓,所以得講義氣,但王麻子他小爹這麽說,王麻子那還能光顧着義氣,就把剩下的兩個賊招了出來。

“那倆是王二狗和王老黑。”

老村長讓人去抓剩下兩個人,誰知道這倆人壓根兒沒回家,跑的不見人影了。只能先勸說關舟不要去報官,說村裏一定給他做主。

顧北知不在家,關舟人單力薄,關二叔和關二嬸想幫忙也被老村長叫人拽走了,只能說,“等北知回來再說吧,他是一家之主,應該讓他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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