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夢

像是細碎的沙礫傾灑在了平滑的圓盤上發出的輕微摩擦聲，一點點回蕩在耳邊，輕輕地彌補了某個空缺的角落，奈格感覺自己像是被溫暖的水輕柔地包裹住一樣，舒服不已，所有的一切都被悄悄地掩埋，陷進了溫暖的懷抱中的奈格舒服的連眼睛都不願意睜開了。

“奈格，奈格……”熟悉的聲音一陣一陣地傳入奈格的耳中，敲擊着她的耳膜，迫使她睜開了眼睛，眼前是大片白色的沙地，細膩的沙粒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細碎的光芒，晶瑩的如果無數水晶的顆粒在閃耀着一樣，不遠處就是片清澈的海洋，乳白色的海浪拍打着岸邊的礁石，混合着浪花的聲音奈格又一次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奈格，奈格……”差點沉醉于美景中的奈格聽到了聲音立刻四下張望着尋找聲音的來源，可是周圍除了如畫的景色外，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愈發接近的聲音讓奈格有點犯怵，畢竟這裏除了她之外就沒有別的生物了，偏偏那個聲音她真的異常熟悉。

“索……索菲雅？是你嗎？”轉過身，奈格一下就看到了曾經的夥伴，她的眼淚比她的思維更快的反應了過來。

漂浮在半空中的索菲雅沒有了那對透明的翅膀，看上去比以前更瘦小了，看到了奈格叫她，一雙琥珀色的瞳仁頓時蓄滿了淚，她飛撲向奈格，緊緊抓着奈格的一縷頭發嗚咽着，抽泣聲讓奈格心抽痛着。

“你跑到哪兒去了？”奈格小心地将索菲雅包裹進手掌中，同時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輕拍着她的背，那猙獰的傷疤仍殘留着淺淺的痕跡，光是想象奈格都替索菲雅感到痛，她無法想象，究竟是誰會對索菲雅下那麽重的手。

“我……我被那個……”話還未說完，索菲雅就像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扭曲了一般，整個身體都消失在了奈格的手中，仿佛她從未出現過一樣。

“索菲雅！！”再一次地眼睜睜地看着索菲雅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奈格有種想敲死自己的沖動，同時她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悲哀。

奈格無力地垂下手，殘留在手掌心的溫度提醒着她：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并非幻覺。

“……索菲雅。”呢喃着夥伴的名字，奈格只覺得有一團火焰在胸腔內蔓延着，愈燒愈旺，幾乎要将她的胸口撕裂。

灼熱的觸感讓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果然，當她低下頭時，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次她清楚地看到了聲音發出的來源，沒錯，是看到，索菲雅那小小的身體，正緩緩地從她的胸口鑽出，沾染着血的發絲變成了猩紅色。

“奈格，奈格，奈格……”不斷地重複着奈格的名字的索菲雅像是被人操縱了一樣，空洞洞的眼神像是渾濁的珍珠，嵌在了毫無生氣的臉上，帶有血絲的手臂上覆滿了屬于奈格肌肉組織，她不停地滑動着手臂，将奈格胸膛硬生生地開出了一個洞。

看着自己的胸口因為索菲雅的動作而汩汩地流淌出鮮血，奈格只覺得難以言喻的疼痛襲遍了全身，整個身體就像被撕裂了一般，她将手握成拳，修剪平整的指甲掐進了掌心，但這遠遠無法和胸口的疼痛相提并論。

“索……索菲雅！”奈格很想說“索菲雅你究竟怎麽了？”但是疼痛讓她冷汗直冒，張開嘴巴就只能吐出索菲雅的名字而已，光是喊出她的名字就已經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不确定自己還有力氣保持着意識的清醒。

這時候要是米修在就好了……奈格認命地閉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取去她生命的下一輪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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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恨……我好恨啊……”奈格聽到了索菲雅模糊不清的話不由得低下了頭，卻被映入眼簾的景象驚吓的說不出話來：沐浴着她的血的索菲雅像是被融化了一般以一種扭曲而歪斜的姿态在她的胸口扭動着，兩只手臂就像是蠕蟲一般附在了奈格的胸口的皮膚上。

仔細地聽才明白了索菲雅的話的奈格雖然不能夠理解她話中說的恨是指恨誰，但是她卻能夠感同身受她的那份恨意，畢竟，她們曾經是最最親密的夥伴。

“索菲雅……你聽我……說。”咬着牙将每一個字都說清楚的奈格伸手将索菲雅包在了掌心中，努力地讓索菲雅能夠聽得懂自己在說些什麽，同時極盡全力在身體的周圍布下淨化的結界，“我雖然……還不是獨當一面的賞金獵人，但是……我也許可以……幫你。”

平時很快就可以完成的結界晃晃悠悠地在沙地上鋪成開來，光芒黯淡的似乎随時都會消失一樣，那是奈格僅餘下的力量。

“告訴我……在幽深之森，究竟……發生了什麽？”在你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奈格很想知道，呆在自己身邊的人，是否可以讓她傾盡心力新任。

“黑暗……來自地下的……黑暗……”一下輕下來的聲音讓奈格不放心地盯住了手心，可是她手心裏哪裏還有索菲雅的影子呢。

胸口的傷也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沒有一絲疼痛的感覺。

奈格自己也沒有辦法理解，究竟是她自己出現了幻覺，還是，她被拉進了另一個她不熟悉的空間內。

周圍的一切還是那樣寧靜而祥和。

“主人。”嘆息的聲音在耳邊回響着，有些東西在腦海中漸漸成形，奈格不想睜開眼睛，可是掌心濕熱的感覺讓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促使她不得不睜開眼睛看看。

木制的天花板上雕镂着詭異的花紋，配合着光與影的變化顯得十分淩亂。

“……米修？”奈格不确定地叫了一聲，很快她的手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大手中，緊緊地包裹着。

是夢啊……。奈格長長地吐出口氣，不知道是為了夢中的場景還是為了別的什麽。

即将落下的夕陽灑下最後的光輝，從窗外投下的光帶着些微的溫暖，一點也不刺目，奈格坐起身，不顧米修的阻攔将他身上的傷好好地檢查了一遍，除掉背上那一長條傷口外，米修身上多出了好多細小的傷口。

“……對不起，對不起。”奈格頭貼着米修的背，不停地向他道歉，不知何時流出的淚水沿着米修的脊背滑下，最終消失在了被子中。

靜默橫亘在兩人之間，一堵無形的牆，悄然出現在了兩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