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什麽?”霍修予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

秦昭寧沒吱聲。

盛着蛋糕的白色瓷盤分量不輕, 見她半晌沒接,霍修予正要收回手,她卻忽然擡手攥住了盤子邊緣。

“不是給我的嗎?”

霍修予一愣, 嗯了聲,見她拿穩後, 松了力道。

可下一秒, 秦昭寧像是手上突然失力,皓腕一垂,蛋糕連着盤子一同向霍修予這側傾倒。

砰的一聲脆響, 瓷盤落在地板上, 碎成了幾瓣。蛋糕順着霍修予的手腕滑落,名貴的手表瞬間糊滿了奶油, 就連西裝袖口處, 也沾上了幾點白。

奶油的滑膩感讓有潔癖的霍修予瞬間擰緊了眉, 他後撤一步, 擡眼看去。

秦昭寧表情無辜中帶着驚訝, 說話的語氣卻漫不經心:“不好意思啊, 我不是故意的。”

她眼裏分明地閃着幸災樂禍的光, 見霍修予看來, 毫不畏懼地對視回去。只差把“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麽樣”寫在臉上了。

霍修予直直地看着她, 幾秒後,忽然笑了。不是嘲諷, 也不是怒極反笑。

正當秦昭寧以為他氣傻了時, 霍修予擡腳邁過地上的奶油蛋糕, 往前走了兩步。

趁她沒反應過來, 他伸出沾滿奶油的那只手, 捏了一下秦昭寧的臉,語氣愉悅:“沒關系,我的小青梅。”

秦昭寧的臉霎時一黑,後退兩步,用力地甩上門。

一道勁風迎面襲來,砰的一聲巨響,門板差點撞到他的臉。

看着緊閉的門,霍修予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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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的奶油四散濺開,手腕上的難受觸感也還清晰分明。霍修予擡起手,若有所思地看了兩眼,轉身下樓。

保姆剛收拾完客廳,霍修予路過時停了停,禮貌地說:“阿姨,蛋糕掉在地板上了,麻煩您上去清理一下,順便再給秦昭寧拿一塊。”

保姆應了聲好,轉身拿上工具,這時候才看見他沾着奶油的手,皺眉關切道:“怎麽弄了一手,快去洗洗。”

沾了一手奶油确實不好受,特別是他還有潔癖。霍修予簡單洗了洗,跟散完步回來的老爺子告別,開車回去洗澡換衣服。

敲門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秦昭寧剛洗完臉出來。她以為又是霍修予,沉着臉一把将門拉開。

看清外面的人之後,秦昭寧表情瞬間一變:“阿姨,有什麽事嗎?”

阿姨被她吓了一跳,拍着胸口,亮出手上的蛋糕:“霍小少爺說蛋糕掉地上了,讓我再來給你送一塊。你晚上沒吃什麽,吃點蛋糕填填肚子,省得半夜餓。”

聽到是霍修予讓送上來的,秦昭寧愣了一下,而後敷衍地笑着:“阿姨我不餓,這麽晚了我不吃東西了。”

見她還要勸,秦昭寧趕緊說了句晚安,關上門躺回床上。

臉頰處剛剛被蹭到奶油的地方,秦昭寧搓得皮膚都泛了紅。她擰着眉,翻了個身,還是想不通霍修予這麽做是為什麽。

明明先前還對她不屑一顧,可自從上次她說要退婚之後,他的行為就開始反常起來了。

腦內靈光一閃,秦昭寧忽然有了個猜測。他不會是在刻意報複她吧?

按照霍修予一不爽就拉黑人微信的小氣勁來說,這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誰讓自己下了他面子呢。

秦昭寧越想越覺得可能,甩了甩腦袋,帶着疑惑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她迫不及待地下樓吃早飯,剛一到樓梯口,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陰魂不散的某人。

他換了身正式一點的高定西裝,頭發梳在腦後,手腕上的表換了一塊。他手上拿着湯匙,正陪早起的老爺子吃早飯。

秦昭寧不想看見他,剛要轉身,聽到動靜的老爺子忽然開口:“起了就下來吃早飯。”

腳步一頓,秦昭寧撇撇嘴,不情不願地下了樓,在離霍修予最遠的那個位置坐下。

快速地喝完一碗粥,秦昭寧抽了張紙擦擦嘴:“我去上班了。”

“你車漏油,我叫人送去修了,”老爺子喊住她,沖霍修予擡擡下巴,“讓小霍送你,剛好順路。”

不等秦昭寧開口拒絕,霍修予忽然也跟着起了身:“走吧。”

秦昭寧沒動,他也不急着,站在原地耐心等她。

僵持過後,秦昭寧抿着唇一言不發地往外走。霍修予緊跟其後。

她不太信老爺子說的話,可出了門往車庫一看,确實沒看到她那輛車,反倒是霍修予的車停在門口。

老宅離公司遠,這地方也不好打車,秦昭寧沒多猶豫,拉開黑色轎跑的後車門坐進去。

霍修予眉心一跳,上車後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和他隔着對角線坐的秦昭寧:“秦昭寧,你拿我當司機呢?”

秦昭寧一本正經瞎扯:“後座安全,副駕駛出事故死亡率高。”

霍修予眉梢一擡:“你質疑我的車技?”

秦昭寧沒有說話,低頭認真地把安全帶系好。

不知道是不是被秦昭寧的動作傷了自尊心,霍修予踩下油門,接下來的一程,轎跑在寬敞道路上飛馳。

進入市中心之後,車子忽然拐了個彎。秦昭寧一直看着窗外,意識到路線不對,警惕地看向前座:“這不是去秦氏的路。”

霍修予伸手關了導航:“爺爺幫你請了假,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那是我爺爺,不是你的。”秦昭寧糾正道,她手握在車門開關處,皺眉問:“你要去哪?”

她警惕的模樣讓霍修予覺得好笑,怕不解釋秦昭寧真的會打開車窗跳下去,霍修予伸手将車窗關上鎖死,安慰道:“放心,不會賣了你的,帶你去個地方。”

秦昭寧:“……”

這樣更像綁架了。

她拿出手機,剛打開撥號,忽然聽到前座傳來的警告:“秦昭寧,你要是再把我坑進警察局,我現在就帶着你往護城河裏開。”

秦昭寧動作一頓,默默收回手機,攥緊了安全帶:“你還挺記仇的。”

那麽久之前她把他坑到警察局的事,現在都還記着。

霍修予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外面的建築飛速後退,秦昭寧從一開始的警惕,到後來打着哈欠開始犯困。

在她快睡過去之前,車子一個急剎停了下來。她身體因為慣性猛的前傾,額頭撞在前座的靠背上,徹底清醒了。

“到了。”霍修予打開車門的鎖,推門下了車。

秦昭寧心裏将他罵了幾句,下去之後,看到面前的建築,忽然沉默了。

門口的石碑上刻着學校名字,校門敞開,上方拉了一條顯眼的紅色橫幅:熱烈慶賀南城第三中學建校130周年。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兩秒後,忽然轉身就走。霍修予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将她往裏帶。

“來都來了,進去看看。”

秦昭寧掙了掙手腕,沒掙脫出來,擰眉罵他:“你神經病吧?”

今天校慶,有不少人回母校看望,學校裏三兩成群的許多成年面孔。秦昭寧怕大庭廣衆丢臉,沒跟他動手。

霍修予一路拉着她進了禮堂,校慶典禮還沒開始,大禮堂的座位卻坐得差不多了。他進門後,往裏看了眼,沒找到陳京州,拿出手機給他發消息。

旁邊陸陸續續有人走過,秦昭寧壓着聲音不耐煩地問:“霍修予,你發什麽瘋?”

“現在不叫霍總了?”霍修予收起手機,揶揄地看了眼她,沒頭沒尾地說了句,“給你找回面子。”

有人往這邊擠,霍修予伸手将她往懷裏一拉:“小心別被撞到。”

“修予?”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側方傳來,霍修予轉頭看去,手腕忽然一疼。

他條件反射地松開手,秦昭寧趁機轉身就跑。

禮堂裏人多,沒一會兒她就不見了人影。霍修予蹙眉,正要去追,卻被來人拖住了腳步。

出了禮堂之後,秦昭寧揉着被攥得發紅的手腕,帶着怒氣面無表情地往外走。

南城三中占地面積大,三個年級占着不同的區。秦昭寧當時只待了一年,路都沒記全。

又一次走回高三教學樓時,秦昭寧停住了步子。她拿出手機,再次看了眼導航上的路線,決定換個方向。

“昭寧?”忽然有人喊她,見秦昭寧轉頭看來,女人故作驚喜地一笑:“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認錯了呢。”

來人化妝精致的妝,一頭柔順的黑長直發。她幾步走近,拉起秦昭寧的手:“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闫妍,咱們高一還是同桌呢。”

聽到這個名字,秦昭寧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的想法毫不掩飾,厭惡的表情讓闫妍尴尬地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反應了過來,飛快地掃了眼秦昭寧身上那些很貴的牌子,揚起熟稔的笑:“真沒想到你也會來,你最近在哪工作啊?轉學之後都沒跟我們聯系了。”

她說了一大串,秦昭寧忽然嗤了一聲,反問:“我為什麽要跟你們聯系?”

闫妍唇角笑意一僵,委屈立馬爬上眉梢:“昭寧,你是不是還生我氣,當年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昭寧表情淡淡:“是嗎?”

“真的,我當時太緊張了,忘了情書寫錯名字了。”她眼神真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昭寧沒有說話,唇角含着淺淺的笑,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在公司待了好幾年,雖然一直渾水摸魚,但也将那些老狐貍的手段學了一些。

沉默的直視最容易讓人心理防線破裂。

闫妍被她這麽看着,不知道怎麽,忽然有了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她垂下睫,躲開秦昭寧的目光,吶吶道:“我、我一直都想幫你澄清的。”

“那為什麽沒有呢?”秦昭寧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着手機殼,慢悠悠地問:“在我被那些人捉弄的時候,在我被他們嘲笑的時候,在我桌子裏被人塞了昆蟲老鼠的時候,你為什麽沒有出來說那封情書是你的呢?”

闫妍後背冒汗,她忽然開始後悔幾分鐘前看到秦昭寧滿身低奢品牌跑來認友了,誰知道時隔幾年,原本唯唯諾諾的人變得這麽精明伶俐。

“我、我……”她磕磕絆絆地擡起頭,對上秦昭寧似笑非笑的目光之後,一下子卡了殼。

秦昭寧挑了挑眉梢,一步步逼近:“是不是隔得太久想不起來了?那我幫你回憶回憶,我親愛的好同桌。”

無名的壓迫感讓闫妍下意識往後退,高跟鞋踩到石子,砰的一聲跌坐在地上。

她痛苦地皺了皺眉,卻一時沒能站起來。

秦昭寧在她面前半蹲下,眼神古井無波:“我剛來三中的時候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你主動提出來跟我當同桌,和我一起吃飯,跑操,上廁所。”

南城三中的大部分學生都是從初中部直升上來的,班裏基本都是熟人。

秦昭寧在開學一個月之後才轉進來,那時候的她剛從小鎮回到南城,沒人知道她是秦家那個被接回來的大小姐。班上的人排外,她獨來獨往,一個人上學放學。

然後,忽然有個人主動坐到了她旁邊,說要跟她做朋友。跟她一起吃飯,一起跑操,一起上廁所。秦昭寧被點起來回答問題時,她也會偷偷遞答案。

那是秦昭寧回南城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她尤為珍惜。所以在闫妍苦惱地說自己暗戀一個人,卻不敢表白時,秦昭寧沒有猶豫地答應了她的請求,幫她給高三一個學長遞情書。

秦昭寧不知道,那個高三的學長在學校那麽受歡迎,也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其實最該知道,卻沒有知道的是,那封情書署名不是闫妍,而是她。

那天的場景秦昭寧後來想忘都沒能忘。

大概正好趕上霍修予不耐煩的時候,他接過那封情書,随手撕開,掃了眼下面的落款,不屑地嗤笑:“你們這種女生現在都這麽不要臉了嗎?上趕着破壞別人感情?”

秦昭寧被罵得一懵,下意識道:“不是我。”

“不是你?”霍修予掃了眼她校服上的校牌,然後将那封被撕成兩半的情書怼到她臉上,“你不是叫秦昭寧?”

那張紙上,最末尾處清清楚楚地寫着她的名字。

腦子轟的一聲一片空白,随後霍修予說了什麽,秦昭寧一概沒聽進去。

他似乎罵得挺難聽的,至少他旁邊那個女生後來都聽不下去地拉着勸他,然後用眼神示意秦昭寧快走。

渾渾噩噩地回到教室,闫妍卻沒在。她不久前請了假回家。

流言傳得比什麽都快,秦昭寧本想第二天去找她問清楚,可還沒等她見到闫妍,就先在桌子裏見到了一只死老鼠。

而導致這一切發生的那個人,把她當病毒一樣避之不及。

秦昭寧好不容易強勢地攔住了她,闫妍面色為難,卻聳聳肩狀似無奈地說:“可我就算說了他們也不會信啊。”

是,他們不會信。

因為秦昭寧只是他們無聊的學習生活中出現的一個樂子而已。澄清了就沒人可以取樂了,他們為什麽要讓日子重新變得枯燥?

秦昭寧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地複述完,長睫微垂,看向坐在地上的人:“想起來了嗎?”

闫妍忽然忍着腳腕的痛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和她的距離,心虛地憤怒低吼:“我說得又沒錯,就算我幫你澄清了,他們也不會信,到時候我怎麽辦?我跟你一樣,被別人欺負?”

秦昭寧起身,拍了拍大衣上的灰,慢條斯理地擡起頭,反問:“這不是你應該的嗎?”

“闫妍,用友誼騙人是會遭到報應的。”秦昭寧将手揣進大衣口袋,“拿我打賭好玩嗎?”

“你怎麽會知道?”闫妍震驚地脫口而出。

“因為你演得不夠好啊,最起碼不該讓我看到你和那些男生說我有多麽蠢,一騙就上鈎。”

對面的人被她說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你知道,你知道當時為什麽沒找我算賬?”

“因為蠢就是要付出代價啊。”

秦昭寧的語氣很平靜,可這種情況下,她的平靜讓人格外心驚。

她不緊不慢地說:“我已經為我的愚蠢付出過代價了,你騙人的報應,也不會遠的。”

這句話像是魔咒一樣,在腦海裏不停地盤旋,闫妍驚恐地看了她一眼,顫着唇:“秦昭寧,你是瘋子。”

秦昭寧彎着眉眼笑:“謝謝誇獎。”

闫妍轉身就跑,高跟鞋不太好走,好幾次險些摔倒也沒停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秦昭寧才無趣地撇撇嘴。插着兜轉身,又迎面撞上一個人。

對方站在她身後三四步距離遠的地方,不知道來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一陣短暫的沉默,秦昭寧忽然脫口而出:“學姐,我不是瘋子。”

陸慕然噗嗤一笑:“我當然知道。”

她今天穿了身和剛回國那天差不多的衣服,長卷發松松地挽在了腦後,整個人顯得溫柔又和煦。

如果有人問秦昭寧在南城三中待的這一年裏,記得最清楚的人是誰,她肯定會說,一個是闫妍,另一個就是陸慕然。

她和陸慕然其實就見過兩面,一次是幫闫妍送情書,霍修予罵她罵得很難聽時,陸慕然皺着眉拉住他讓他別再說了。

還有一次是在轉學之前,她被整得最慘的那一陣。春臨大地的時節,三中的櫻花含苞待放,秦昭寧一個人待在藝術樓樓頂發愣。

陸慕然剛好從樓下經過,擡頭看到了頂上的身影,以為她要跳樓,吓得趕緊跑了上來。

那天下午,陸慕然拉着她從生死談到永恒,從人類起源說到地球未來,歸根結底一句話,不要想不開。

秦昭寧覺得她莫名其妙,可大概是因為那段時間真的沒人可以說話,她竟然安安靜靜地聽着陸慕然聊天聊地,聊了整整六個小時。

當時的秦昭寧只有兩個想法,這個學姐真能說,還有,那個男的真的配不上她。

秦昭寧很少見到一個人的時候會局促,但是在剛發完瘋之後轉身碰見陸慕然,她真的覺得頭疼且尴尬。

陸慕然走過來:“我認得你。”

秦昭寧右眼皮一跳,随後果然聽到她說:“阿予的未婚妻。”

“我不是。”秦昭寧下意識反駁,見她臉上浮現出疑惑,解釋道:“長輩瞎定的,我和他都不認。”

陸慕然似有所思,然後蹙起眉:“雖然很抱歉,但是我剛剛好像不小心偷聽到了你們的聊天。”

她眉眼認真起來:“對不起,我不知道給你帶來了那麽大的麻煩。”

高一和高三不在一個區,消息都不怎麽互通。高三的學生們都在準備高考,看樂子也就幾天,過後就忘了秦昭寧這個人。

大概連霍修予都沒想到,他的舉動會讓秦昭寧在高一受到那麽大的暴力對待。

秦昭寧對恩怨情仇分得格外清楚,她搖了搖頭:“你又沒有錯,為什麽道歉?”

“如果我當時趁早勸住了阿予,或者後來留心一點,幫你解釋了,或許就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秦昭寧不置可否。

半晌沒見她說話,陸慕然指指旁邊的長椅:“可以過去坐坐嗎?”

秦昭寧沒有拒絕。

今天難得的有太陽,曬在身上卻不暖和。學校裏的樹葉子落得差不多了,枝幹光禿禿的尤其難看。

陸慕然手随意地放在腿上,緩緩道:“阿予其實本性不壞,只是那天他剛好遇到了一些麻煩事。”

似乎覺得說錯了話,陸慕然懊惱地皺了皺眉:“當然我不是在為他開脫,你所遭受的那些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只是我覺得,你們現在既然是這種關系,有些事還是要說開才行。”

秦昭寧一開始還沒聽明白,聽到後半句時連忙打斷了她:“等等,學姐,你大概沒聽懂我的話。”

“我說的婚約兩個人都不認的意思是,”秦昭寧篤定道:“我以後不可能會跟他結婚,所以我們這種關系,沒有必要什麽事都說清。”

陸慕然愣了愣:“可……”

一陣鈴聲響起,秦昭寧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上面官方又疏遠地備注着霍總。

陸慕然無意間瞥到,動了動唇:“接吧,阿予應該在找你。他昨天還在讓陳京州占禮堂位置,想跟你——”

秦昭寧忽然向下一滑,按了拒接。她從長椅上起身:“我還有點事,學姐再見。”

“可是——”

陸慕然話還說出口,秦昭寧就已經走出很遠了,她趕緊提醒:“走右邊那條路,一直右轉才能走出去。”

秦昭寧腳步一頓,硬生生拐了步子。

等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陸慕然嘆一口氣,坐了下來。

手機振動,霍修予微信發了條消息過來,她回了個位置,而後安靜坐着,有些出神。

一兩分鐘後,一身正裝的霍修予大步走來,四周掃了眼,問:“她人呢?”

陸慕然回過神,長睫輕顫:“走了。”

霍修予皺了皺眉,擡腳往校外追。

“阿予。”陸慕然忽然出聲喊他。

他沒有轉身,于是陸慕然一如既往地看着那個背影,苦笑了一下:“你喜歡上她了,是吧?”

作者有話說:

明晚繼續6000+,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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