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不能薅社會主義的羊毛

小家夥的意思, 粟米哪能不知道?

明明她都已經看到他在幹咽口水了,他明明那麽餓, 卻還堅持着要等着她一道吃,對于這樣一顆純真的心, 粟米怎能不動容?

面對這樣一個惹人疼的小家夥,你讓她怎能不憐愛心疼?

這就是她的弟弟, 親弟弟啊!

上輩子作為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孤兒,粟米活的艱難。

既然老天爺讓她重活一世,雖然是莫名其妙的, 把她丢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貧窮地方, 可讓她收獲到了這麽一份親情,粟米覺得,自己必須得好好抓住握緊了。

如果說此前對于這個弟弟,她還是出自于對小粟米的責任的話,那麽眼下對于這個弟弟, 她打算把他當成自己兩輩子唯一的親人來疼愛。

忍着鼻子的酸意, 壓下到了眼眶邊上的濕意, 粟米哭中帶笑, 上前抱着小家夥吧嗒的親了一口。

“好好好,我們毛毛真乖, 等姐姐刷幹淨鍋,等會煮了好菜熱了饅頭,姐姐就帶毛毛一起開葷啊。”

三毛聞言,雖然小家夥不懂什麽是開葷, 但是這并不妨礙小家夥在聽了姐姐的話後,小腦袋點的跟小雞嘬米似的勤快,小嘴巴還特別乖巧的應聲。

“嗯嗯嗯,毛乖,毛等姐,葷葷……”

在弟弟稚嫩的小嗓音中,粟米手裏的活計幹的飛起。

因為小銅鼎缺了一條腿,粟米怕做飯中途銅鼎不穩倒掉,她在生火前,還特意在小溪邊撿了一堆合适的鵝卵石,搭了個簡單的竈,把瘸了一條腿的銅鼎架到簡易竈上,确保穩穩當當不會偏撒後,粟米這才端着小銅鼎,去接了大半鼎的幹淨山泉水。

架好爐竈,生火添柴,等到火燒旺,粟米先把洗幹淨的小魚小蝦先放了進去,又下了一把□□與野蔥去魚腥。

等湯開的時間,粟米把弟弟手裏捧着的碗端到面前,找了根樹枝穿好饅頭,讓小家夥拿着在火邊熏烤,自己則是待到魚湯翻滾開時再次端碗,拿着自己制作的粗糙筷子,把碗裏的剩菜撥了一半進湯裏,讓這道魚湯有了油水。

待到湯再次翻滾開來,粟米用筷子醮了點湯汁到嘴裏嘗味,發現味道有點淡,她又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摸來的鹽撒了一點進去。

因為本身摸來的就不多,為了以後長遠的打算,粟米也舍不得多放,差不得有味道就得了。

反正到了後世,人們不也提倡少油、少鹽麽?淡點就淡點吧。

因為小家夥年紀太小,烤饅頭也不熟練,所以兩個饅頭被烤的有些焦黑,但是粟米并不介意。

把焦黑的饅頭皮撕下來自己吃,粟米把其中一個饅頭取下,吹吹涼後遞給身邊的三毛,“毛毛吃,小心燙啊。”

三毛接過饅頭,甜甜的對着粟米咪咪笑。

粟米忍不住被弟弟萌翻了的心,伸手撸了吧弟弟的腦袋,自己卻并不急着開吃。

反而是把串着饅頭的棍子插到一邊,先滅了火堆,然後摘了把樹葉子當護具,小心的把銅鼎移到她新搭好的架子上,這才牽着弟弟坐到小銅鼎旁邊,帶着弟弟開始吃起美味的飯菜來。

姐弟兩一雙筷子,粟米挑出湯裏頭的小魚小蝦還有肥肉片,趁着弟弟吃一口饅頭,她就及時的喂上一口菜,自己再見縫插針的也吃上一口菜,為了怕小家夥突然一下吃多了油水拉肚,粟米還喂了好些個白菜粉條給弟弟吃。

因着浸泡了菜湯,加上再次回鍋煮的軟爛,還有小魚蝦提味,這白菜梗子都顯得特別好吃,小家夥一連吃了不少。

待到手裏的饅頭吃完,鍋裏頭的稠的,也已經被姐弟二人分吃幹淨,只剩下還飄着一層油花的湯。

他們姐弟窮的也沒個勺子,眼下手裏沒有趁手的工具,粟米也無法捯饬出個什麽木頭、竹子勺子來,想喝湯她還得想點辦法。

趁着湯晾涼的功夫,粟米就地拔了兩根蕨,再次取了兩根蕨杆,一直等到湯變得溫涼後,粟米帶着弟弟拿着蕨杆當吸管,把銅鼎裏頭的湯喝了個精光。

丢了用過的蕨杆,粟米挺着肚子滿足的打着飽嗝,看着身邊的弟弟一個勁的傻樂着拍着,自己圓鼓鼓的小肚子,表情無比滿足惬意的嚷嚷着好飽好飽,粟米又是心酸又是驚奇。

就他們兩小屁孩,兩個拳頭大的大饅頭,還有半碗的菜,加半鍋的湯一起;

雖然這作為香爐用的小銅鼎并不大,可這半鍋湯不管怎麽說,起碼也要大半海碗吧?

結果這麽多東西,都被他們姐弟倆幹光了,雖然有點撐,卻足可見以前他們這身體,以前是從來都沒有吃飽過啊,也是可憐。

摟着弟弟,心滿意足的在草地上躺了一會,曬了幾分鐘太陽,等到肚子裏的水消化了一點後,粟米這才起身,拎着小銅鼎去了溪邊,把銅鼎刷洗幹淨後,她把剩下的半碗菜依舊用銅鼎蓋上,然後又被她收到星網中她的地盤去了。

今天晚上去星網,粟米并不知道,今天自己的收獲會如何,剩下一半菜來,便是今晚她一無所獲,明天她跟弟弟也餓不着。

在沒有能力前,她也只能是如此的精打細算了。

收拾完身邊,發現眼下天色還尚早,雖然她也沒個手表,不知道具體幾點鐘,可看到天空高高挂起的太陽,比對着眼下他們腳下的陰影,粟米估摸着,眼下也就是大中午的樣子。

她準備先帶着弟弟找個陰涼的地方睡覺,趁着這個時間,她再到附近尋摸一些紮實點的材料,重新做幾個抓魚的陷阱,這樣以來,紮實的魚簍子說不定就能幫自己逮到幾條大魚開葷。

再說了,等自己做順手了以後,她還準備今晚進了星網後,借着善心老板的幫助,借他們家的刀具使一使。

到時候自己也在星網中做些個陷阱,然後下到仙緣鎮邊上的山裏,大河小溪裏,說不準那裏還會給自己帶來驚喜呢!

倘若哪一天自己在好心老板那幹不下去了,她跟弟弟也不至于會餓肚子不是?

她堅信,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粟米心裏計算着,下頭腳步也不停,領着弟弟往昨天午睡的地方走,在路過一處溪邊的爛泥田時,粟米當然看到了種在田裏的芋頭。

粟米記得,上輩子兒時的農村,他們西南這邊人們喜歡在靠近水的地方,種植有那有成人一半高,上面長着光滑的葉片,碧綠的枝幹,地裏埋着的一個個大到大人拳頭大,小到小毛孩拳頭小,甚至更小的毛芋頭。

這種芋頭粉糯綿密,飽腹感強,不僅地下的果實可以吃,人們還會把葉子摘下來曬幹當包裝紙,杆子也能吃,洗幹淨切斷,清炒或者是用來燒鴨子都是很好吃的一道菜,是一種很好吃、很實惠的食物。

眼下看着爛泥田裏一排排種着的芋頭,粟米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今天山上的陷阱根本沒有收獲,她還想着晚上躲過渣老子的一頓打呢,不帶點東西回去哄老太太,她跟毛毛如何能平安?

要不然帶點芋頭回家去,也免得一頓打?

可是不行!

一來粟米知道,芋頭豐收采摘的季節在秋天,不是眼下這個炎炎夏日;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雖然她還不能确認,自己身處的具體年代,可冷眼旁觀這兩天下來,粟米卻是知道,家裏的人每天都要去社裏上工;

既然是到社裏去上工,家裏還有自留地,粟米就不得不懷疑,眼下自己身處的年代是個什麽樣子,也更加清楚,這個社會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家的!

既然是公家的,她要是動了這些芋頭,可不就是薅了社會主義羊毛?占了集體的便宜?搞了個人主義?

那可以要挨□□的!在那個瘋狂的年代,要□□你時,還管得你是不是小孩?

不得不說,粟米的考慮是對的,直到後來粟米真正弄清楚了,自己身處的年代與時空後,哪怕知道自己并不是重生在了,上輩子身處時空的過去,可生活在同樣發展的平行空間中,哪怕領導人換了,哪怕有些歷史不同了,可很多的事情,卻又與自己所知的那個年月是那般的相似。

相似到,此刻身處1957年盛夏的粟米,知道了眼下正是合作社興盛的年月,雖然還有沒到集體公社公有制,卻益不遠已……

單單只說現在,粟米心裏掙紮思考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田裏的芋頭,拉着弟弟往溪邊睡覺的大石頭走。

不過直到弟弟都睡着了,粟米還心心念念的琢磨着,傍晚回家去的時候,自己該帶點什麽家去忽悠住老太太。

把剩下的半碗菜帶家去?

不行,絕對不行!

那半碗菜再是盤底子,可那碗裏的油水,絕對不是眼下他們這個老農村,任何一戶人家能吃的起的。

先不說她舍不得,就單單只說來路,她根本都說不清呀!

這裏可不是縣城,她身上也沒錢沒票,根本去不了國營飯店,如果拿出那半碗剩菜,便是她使出渾身解數來,想必不僅解釋不清楚不說,反而招來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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