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天一早,在家裏解決早飯後,宋閻帶着慕修到黃婆鎮上的雜貨鋪去,當起了臨時店主。
別說,店鋪讓宋閻整理清楚後,生意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加上時間進入公歷八月農歷七月,鬼節将近,已經有人家開始準備中元節前後的用具了。
來買東西的鎮民看到是宋閻,也不奇怪,黃婆宋老漢宋閻三個怪人,互為鄰居朋友,每年清明中元前後,宋閻和宋老漢都會來給黃婆幫忙。
“這是錢,”孟強将錢遞給宋閻,面無表情,但心中的別扭是極其強烈的。
他後悔死了今兒幫他姥爺來買東西,但偏偏現在就是拔不動逃跑的腿,而他也是第一次正視宋閻的模樣,除了眼睛特別點,其實并沒有什麽特別吓人的地方。
“稍等,”宋閻接過錢,從桌子的抽屜裏找到二十元紙幣,再遞給孟強,“慢走。”
孟強接過錢,提起一袋子黃紙,往外走出三步,他又再轉回身來。
“宋閻,小樹……陳城樹做的壞事,我不知道……還有,對不起。”
話落,孟強根本不敢看宋閻任何可能會有的神色,他轉身兔子蹦似的,飛快地從這個偏僻巷子跑沒影兒了。
宋閻跟出去,扶正被孟強撞歪的鐵盒子,他瞅一眼當空的烈日,眯了眯眼睛,便又走回店鋪裏。
“日頭太曬了,中午不回去,一會兒有推車賣壽司的,我們買兩根墊墊肚子,下午我們早點回去煮晚飯。”
來回加上煮飯吃飯至少得兩個小時的時間,再加上正午太陽對慕修,對他的眼睛都不大好,湊合吃點,省去麻煩和損傷。
宋閻和慕修說着,其實也算決定了。
“嗯,”慕修點了點頭,神色乖巧的很,并且還把腦袋湊過來,讓宋閻揉了揉。
或許就因為慕修這裝乖技術,裝得恰如其分,讓話少的宋閻不自覺話多起來了。
宋閻收回手,他坐到藤椅邊早上特意一起從家裏帶過來的小椅子上,他們繼續看書。
至于孟強的道歉,在宋閻心頭一點波瀾都帶不起來。
宋閻帶着慕修連續一周往返于家裏和雜貨鋪中,除了賣東西,宋閻并未接到什麽新單子,但卻等來了黃婆的電話,她還要四五天才能回來,讓宋閻幫她繼續看店。
放下黃婆家的電話,宋閻輕輕搖了搖頭,對于黃婆那邊咋咋呼呼的動靜有些無奈。
不過他放暑假,在家看書,到店鋪裏來也能看書,并不介意幫黃婆多看一段時間。
一早,宋閻拉着慕修,繼續踏上日常看店的路,一邊走一邊解釋,“黃婆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出趟遠門。”
宋閻知道的也就這麽多,黃婆去看誰,她的故人怎麽了,黃婆沒提,宋閻沒問。
慕修對于宋閻去做什麽都沒意見,他只要宋閻肯帶着他,肯牽着他就行了。
四十多分鐘後,宋閻和慕修來到雜貨鋪前,一個面色青白的年輕男人已經等在店鋪門口好一會兒了。
男人空洞無神的目光看向宋閻,“黃婆,黃婆……在嗎?”
“她出門了,你有什麽需要可以先告訴我,”宋閻走過來,一邊開門,一邊和男人解釋。
男人盯着宋閻看幾眼,似乎也有聽說過宋閻,他點了點頭跟進店鋪來。
“先生怎麽稱呼?”宋閻說着,左手往後背去,将慕修拉到身後,攔着他要繼續賴上藤椅的動作。平日裏慕修賴着自然沒什麽,客人來了,還是得給客人坐才行。
“我叫李奎,”李奎低語說着,神情略有些恍惚,并未主意到宋閻的小動作。
“李先生請坐,”宋閻指了指藤椅,他拉着慕修轉身,從旁邊的桌子抽屜裏,取出一本舊筆記,着手記錄一下李奎的簡單信息。
李奎坐下,頭低着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看向宋閻,不再掩飾他一直克制的恐懼,“請你幫幫我……不,是救救我。”
“李先生不用怕,這裏很安全,你仔細和我說一說,我才能知道我能不能幫你。”
宋閻坐到藤椅對面的木箱子上,慕修沒去坐他讓出來的小木椅,而是跟着他擠過來,并且從身後環住了他的腰。
宋閻輕輕呼氣,只當鍛煉自己的忍耐力,沒拉開慕修的手,否則不等李奎仔細說事兒,就該給他和慕修的互動吓跑了。
“我叫李奎,今年二十二歲,九城大學大二學生……”李奎并不想暴露自己太多的信息,他對自己的介紹一頓,把自己長袖遮着的手臂拉給宋閻看,一道道長長的青紫痕跡,像被利爪抓出來的。
“你看到了嗎?我馬上就要被鬼殺死了。”
宋閻仔細看着李奎裸露的半邊手臂,面色上并無變化,李奎也不用他催促自己就把他撞鬼前後的所有細節說出來了。
李奎是個大學生,今年五月他和兩個朋友去南邊的一個古城玩,在要回來的前一天夜晚,他們遇到三個同樣來旅游的年輕人,六人尋刺激,翻牆到當地一個無人居住的民宅裏,重演這棟民宅在坊間流傳久已的鬼故事。
一家六口人一夜暴斃,死法極其兇殘,全部被斷手斷腳攔腰砍頭死的,兇手雖已找到伏誅,但這棟宅子依舊沒少鬧鬼。
“那天晚上我就覺得有點不對了,我們六個人在游戲過程中先後擦傷,分別是……四肢後背和脖子,正好是鬼宅死者被分屍的部位。”
李奎語音帶顫,那個時候是隐隐察覺,現在是越回想越害怕。
所謂不作不死,如果能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為了什麽刺激,去鬼宅玩游戲。
“我們回來到現在三個月時間,和我一起去的另外兩位朋友……已經死了,一個死于車禍,攔腰……碾斷,沒錯,那晚他受傷的部位就是……腰。”
他正好目睹了車禍現場,分割的屍體,殷紅的鮮血好似一個陰森的鬼臉,向他撲來。
“另一個朋友是我大四學長,他在實習時,操作不慎,左手被碾進機器,整個人……都被拉進去了……就,就在七天前。”
李奎全身都在發抖,在他學長死去的前一刻,他們還在語音上聊這事兒,但沒半天,他就聽說了學長的死訊了。
“和你們玩游戲的另外三人呢?”
宋閻已經忽略了他腰上慕修的手,李奎這些人撞到不是尋常厲鬼,而是兇靈,最純粹的惡念,以殺人為樂為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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