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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風吹過春諾的發,遠處好像還傳來幾聲烏鴉叫,她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最後她伸出手擺了兩下,讓自己盡量沒有那麽尴尬,“嗨,徐言。”
他并沒有反應,春諾想起自己的樣子,她摘下口罩,“我是春諾,好巧,我們是鄰居。”
冷眼掃過來的眸子如同沒有星辰的黑夜一般,無波也無瀾,他臉上的漠然讓春諾心生怯意,卻還是嘴角上揚起最大的弧度,擺出最明豔的笑容。
他一言不發,轉身回了屋,仿佛她是個陌生人一樣。
不對,陌生人,這種情況更應該說話了,是報警還是質問,或者直接把她這種行為定義為騷擾,而不是一句話都不說原路返回。
那他把她當什麽,天邊的一朵雲,還是空中的一只蚊子。分手後雖然不強求是朋友,但總不能把她當空氣視而不見,她都主動打招呼了。
春諾恨恨地從梯子上下來,她有去敲門質問的心,但是沒有那個膽兒,更何況他剛才的反應讓她心灰意冷,他應該根本不想看到她,分手的時候鬧得那麽難堪,沒準等不到天黑他就直接搬家了。
一整個早晨,她都支棱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昨晚還嘲笑小花,今天卻比小花更過分,手機一直叮一聲叮一聲地響個不停,最後她直接把手機靜音了。
可過了九點,外面還沒有動靜,昨天他好像也沒有出過門,春諾在屋裏坐一會兒站一會兒,外面的門鈴突然響了,驚得她一個激靈,她怕是他又期待是他,可她這幅樣子,好差勁,其實皮膚狀态還好,就是黑眼圈太嚴重,現在再抹點什麽也來不及。
她心一橫,剛才都見過面,還有什麽怕的,門打開後,她的開場白還沒有想好,外面的人已經蹿了進來,給了她一個熊抱,“老大,你要火了。”
她那顆心潮澎湃的心直接被潑了一瓢涼水,是小花呀,春諾松了一口氣,心裏卻又壓上了一塊兒石頭。
小花語速又快又激動,“我給你發信息,你為什麽不回,你看微博了嗎,網上都在傳你們演的那個片段。”
可她的情緒根本傳染不到春諾,春諾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春諾這種狀态一是因為她自己心裏裝着事兒,二是她在最開始的時候也這麽激動過,以為自己要紅了,整晚整晚的興奮,結果興奮勁兒還沒過去,她就直接被半冷藏了,要說當初那句狠話,放到現在她未必敢說,那時候還沒有被生活磋磨過,心又高氣又傲,或許會有更好的處理方式,但她偏偏選了最激烈的一種,把自己逼上了一條死路,後悔倒是不會後悔,只是從中她明白了一個道理,紅和不紅這件事就是前一秒和後一秒的關系。
小花一條一條念着網友的評論,念到最後,小花都口渴了,老板不愧是老板,這寵辱不驚的姿态拿捏得太到位了,“老大,你厲害,就沖你這種心态,我跟定你了,你要是紅了之後,絕對不會飄。”
春諾幽幽地來了一句,“我以為你跟定我這件事是早就确定了的,這麽說你之前動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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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把自己的頭搖成了撥浪鼓,“我從見到老大的那一刻就确定了這件事,我的這顆心永遠屬于春小諾。”忠心這種事,永遠不要怕聲音大。
春諾勾着一根手指讓她靠近,小花以為老大要跟她說什麽重大機密,比如紅了之後的計劃,她三步并兩步走上前,“老大,有什麽事兒您吩咐。”
“你昨天和那位鶴臣聊得怎麽樣?”春諾聲音不算太大,在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裏好像怕誰聽到一樣。
提起這個小花就頭疼,她給出了四字評價,“油鹽不進。”
待人很親切,說話很親切,笑容很親切,但就是油鹽不進,電話沒要到,微信沒要到,車也沒蹭到,除了知道他叫沈鶴臣其他還是一概不知。
春諾拍着她的肩膀,“油鹽不進,那就讓醬醋進,你要是能把他拿下,我年終獎給你翻一番。”
小花眼睛都亮了,這是什麽人間好老板,關心我的人生大事,還給我提年終獎,“老大你說話算話。”
她說話從來算話,曾經說過的話,即使牙齒咬碎了吞到了肚子裏,她也沒食過言。
只是,老板永遠是大餅畫得圓,實際操作起來有多困難,他們永遠不會去想。
對于一個只道名字和他領導住址的男人,茫茫人海中小花要去哪裏把人拿下。
畫完大餅的春諾并沒有等來隔壁搬家的動靜,她心裏有稍微安下心來一點兒,她吃完晚飯,還專門出去扔了一趟垃圾,之前垃圾都是讓小花帶下去,今天她死活沒讓小花帶走。
出去的時候隔壁門是緊閉的,回來的時候隔壁門也是緊閉的,當然緊閉才是正常狀态,誰家沒事會把自己大門敞開着。春諾鬼使神差,輕手輕腳地貼到隔壁門上,想聽一下裏面的動靜,裏面很安靜,什麽聲音都沒有,越是這樣,春諾越想聽到些什麽,她耳朵貼得更近了一點,然後聽到吧嗒一聲,門從裏面推開了,春諾來不及作反應,只能屏息凝氣,跟着門一步一步地倒退,然後緊緊地貼到了牆上。
裏面的人走了出來,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春諾生無可戀地閉上了自己的眼,此刻的她倒是想變成天邊的一朵雲,空中的一只蚊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鴉雀無聲中,她先睜開一只眼,再睜開一只眼,那人不知是沒看到她,還是看到了當做沒看到,他已經往電梯那邊走了過去,只留給她一個背影,春諾說不清自己的感受,慶幸有失意有。
她不是沒有想過,他搬到她隔壁不是巧合,但看他一次兩次的态度,就知道他對她是避之不及了。春諾塌着肩膀往自己門那邊走去,沒有聽到身後回轉的腳步聲。
連續失眠了三天的春諾收拾行李箱出了門,去參加劇組為期十天的封閉訓練,因為她馬上要進組的這部戲是武俠劇,大部分的角色都有打戲,所以劇組找了專門的武術指導團隊提前進行武術指導和形體訓練。
在過去這三天裏,她再也沒有踏足過露臺,英語在客廳裏讀,瑜伽在客廳裏練。
她坐在車上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心想要不她搬走吧,反正她房子是租的,在哪兒住也是住,但她舍不得,她在這個家裏住處了感情。
在前面開車的小花看了看後視鏡,“老大,我怎麽感覺你這一陣心情起伏有點嚴重。”
春諾扯了個借口,“我來大姨媽了。”
“您可太敷衍我了,您大姨媽是月初,現在離月初還有好多天,提前也沒有提前這麽多天的。”
“那可能是因為我快來大姨媽了。”春諾頭抵着車窗繼續扯,女生的一個月分為三個階段,來大姨媽前,來姨媽中,來姨媽後,哪個階段都不能惹,哪個階段的心情混亂都可以歸到大姨媽上。
這個借口小花無法反駁,她把要來大姨媽的老板穩穩當當地送到目的地,行李箱都不用她下車去搬,她可能是世界上最放肆的員工了,小花沖着車窗外的人喊,“老大,加油。”
春諾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潇灑極了,只是沒潇灑兩步,她又轉身走了回來,“我爸你幹爹說,給我們寄了點東西,大概今天晚上到,到了我給你消息,你直接搬你家去就行,我猜是吃的。”
小花伸出兩根手指在額邊揮了一下,“yes,sir!”
說了yes的人當晚确實收到了春諾的信息,但也只止步于收到了信息,她那時候正在幫着她爸訓練學生,想等課結束後再去,結果直接給忘腦後面去了。
三天後,春諾躺在床上正在拿小木錘捶着自己的腿,今天還好點,前兩天是真受不了,訓練強度很大,她之前練過都覺得這麽累,有好些小姑娘當場就掉眼淚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她被指導老師認為還有可開發的潛力,又給她加大了難度,練到春諾欲哭無淚,她現在只想在床上永遠地躺下去,連洗漱都不想去洗。
手機上來了一個陌生號碼,春諾直起身子,不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沒等春諾開口,那邊先傳來了聲音,“春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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