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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戛然而止,屋裏一片靜默。吳成易笑着打着哈哈,他顯然也沒有料到會是這麽一個發展。
春諾挺直了腰背,讓自己看起來盡量坦然一些。徐言不動聲色地往前邁了一步,擋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魏钰拿着兩杯酒走到徐言面前,“來來來,讓我們大家一起敬徐總一個。”
雲楚跟在魏钰後面,也拿着兩杯酒,走到春諾面前,遞給她一杯,湊到她跟前低聲說,“笑,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笑。”
春諾扯了扯嘴角。她和雲楚交情不是很多,這部劇中幾乎沒有對手戲,見面也只是點頭之交,雖然不知道她這個時候主動靠過來是什麽意思,但直覺雲楚沒有什麽壞心。
剛剛冷掉的場子又重新熱了起來,大家的注意力不再放在春諾身上,紛紛去敬徐言酒,徐言幾乎來者不拒。
春諾悄悄退了出來,小花和徐淑芳把她拉到了裏屋,擦桌子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她跟在後面道歉,“對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擦桌子的小姑娘,大名叫徐陽,是徐言姑姑家的小女兒,徐淑芳訓了她兩句,春諾給攔住了,她只不過是說了一個事實而已,也沒有什麽錯。春諾讓徐淑芳趕緊去忙,不用管她,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在這個圈子裏混,什麽尴尬的事情都會遇到,只不過是因為和徐言有關系,她的心裏才多少有一點難受。
小花見人走了,低聲安慰,“說起來,你也是甩了徐言的女人,多少人想撩都撩不到的徐言,連蔣櫻绮都熱臉貼了冷屁股還被打臉了,你不但撩到了,撩到後還把人甩了,他們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實際上羨慕你都來不及。”
春諾苦笑,她今天喝了些酒,剛才雲楚遞給她的那一杯,她直接幹到了底,現在多少有些上頭,看小花都有點重影,“麻煩你去給你這個讓人羨慕都來不及的老板倒杯茶水來,解解酒。”
外面還有想敬徐言酒的,但都被吳成易擋了下來,徐言左邊坐着的是吳成易,右邊坐着的是劇中的女二號黃成欣。
黃成欣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喝酒不上臉,越喝臉越白,只有脖頸處有些發紅,一抹紅襯托着白皙的臉,更顯人清俊淡然,他不經意的擡頭看得黃成欣心裏狂跳。
吳成易側身去和魏钰說話,徐言背靠到椅子上捏了捏眉頭,黃成欣瞅準時機,拿起旁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給他遞過去,“徐總,喝點水,醒醒酒。”
徐言看着遞到自己眼前的這杯茶,接了過去,說了聲謝謝,然後放到了桌子上并沒有動。
黃成欣手托到下巴上,看向徐言,眼裏帶着點能讓男人飄飄然的崇拜,“徐總,我是黃成欣,不知道徐總有沒有看過我演的劇。”
“抱歉,我不太看劇。”徐言目光冷淡,不想交談的意思表達得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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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成欣嬌俏一笑,“是我唐突了,您用僅僅幾年的時間就打造了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自然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上面。有事業心的男人對女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春諾錯過您是她的損失。”
她手遮在嘴上,看是不想讓別人聽見,其實聲音并沒有放小,“她呀,不光在看男人上面沒有見識,演技也不行,不然混了這麽多年,也不至于還在三十八線外面徘徊。所以這人呀,不行就是不行,要我說呀,她就該找個有錢的老男人養着她,好好在家裏當金絲雀,她這種資質這種年紀,再在這個圈子裏混,也不可能混出什麽名堂了。您的采訪我看了,錯過了您這麽好的人,她現在指定每天晚上都偷偷在被窩哭。”
坐在魏钰旁邊的雲楚把筷子一放,想要怼回去,她和黃成欣的不和已經擺到明面上,自然聽不慣她說的話,更何況是這種想勾引男人還要拉踩人家前女友的事情。只是還沒開口,已經被魏钰給按了回去。
徐言懶懶地靠到椅子上,嘴上牽起了一抹笑容,看得黃成欣心神蕩漾。
他手裏轉着打火機,語氣裏帶着漫不經心,“看來黃小姐還是不夠了解男人。男人越是追着前女友問一句她後不後悔,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他在意她。越在意,越說明她足夠好,好到分手了這麽多年,還能讓我放不下,錯過我是不是她的損失我不知道,但是沒能娶到她肯定是我的損失。演技這種東西,我雖然不懂,但她既然是導演定下的演員,您覺得她演技不行,難道是在質疑導演的眼光?”
吳成易輕咳一聲,黃成欣的臉已經僵住了。
徐言似笑非笑着繼續,“關于她能不能混出名堂這件事情,人生還很長,黃小姐何必急于現在下結論,有關心別人前途的時間,還不如多多想想自己,畢竟以後怎麽樣,誰都不知道,人生際遇,不過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黃成欣脖子紅一陣白一陣,他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這個飯館太小,現在這個屋子裏估計長耳朵的都能聽到,她拉不下臉,最後幹脆甩頭掩面哭着跑了出去,當然至于到底有沒有哭只有她本人知道。
徐言啪一聲把手裏的打火機扔到桌子上,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空氣更加安靜了,他掃了一眼全場,眼神溫和,并沒有什麽壓迫力,但無端讓人生畏,不敢輕易直視。
“抱歉,掃了大家興,只是談戀愛分手這種事情,除了當事人,旁人應該也沒有置喙的餘地。”
魏钰挑了一下眉,桌子下面雲楚把手從魏钰的手中掙脫了出來,尤不解氣,還上手打了他一下。
吳成易又跟着打起了哈哈,“護犢子護犢子,這男人護起犢子來,連把自己前女友都護,只能自己說不好,容不得別人說半句,我也是這樣,男人的劣根性啊,要不得要不得。”
小花去上了個廁所,屋裏春諾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兩個人自然不知道外面所發生的一切。
春諾醒來的時候,睜眼看到的是一間陌生的屋子,屋子裏很幹淨,牆角放着書架和桌椅,旁邊的黑色沙發上,小花在呼呼大睡。
腦袋是宿醉後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的疼,胃裏還反着酸水,她想喝口水,踢踏着鞋揉着頭發往外走,門推到一半,呆在了原地,眼睛對上了院子中的一群圍着長桌的人,開始大眼瞪小眼。被酒浸泡的意識逐漸開始回轉,她好像還在徐家阿姨飯館裏,難道她從昨天晚上一直呆到現在,那她剛才睡的房間是誰的房間。
長桌的主位坐着的那個男人看到春諾,“哎,這不是那天到我病房裏來的那個姑娘。”
春諾有些懵,是徐言的老師,她連忙挺直身子,還捋了捋頭發,沖着老師的那個方向鞠了一躬,“老師好。”标準的九十度,比最有禮貌的小學生還要标準,直板直線。
坐着的那一群人看到她這個樣子,哄堂大笑開來,直起腰的春諾後知後覺,自己剛才的樣子可能有點傻。
徐言端着菜從廚房裏出來,春諾看到他看過來的視線,臉騰地一下紅霞漫天,她慢慢地後退,讓自己表現得盡量得體,微笑着和大家點頭打着招呼,然後慢慢地把門關上。
小花頂着雞窩爆炸頭從沙發上起身,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說,“老大,你醒了。”
春諾蹿回床上,又覺得床上不能呆,因為這床明顯是徐言的床,她又蹿回地上,“我們怎麽睡到了這裏?”
小花看着蹿來蹿去的自家老大,怎麽喝個酒還能喝出個後遺症來,“你昨天睡了,怎麽叫都叫不醒,徐阿姨說喝了酒再來回折騰容易受涼,你身體才剛剛好些,飯館裏正好有這間他們平時休息的小屋,我們就睡這邊了,反正是明早的飛機,待會兒回酒店收拾東西也來得及。”
門外有敲門聲,“小諾,我可以進嗎?”
春諾忙說,“阿姨,可以進。”
徐淑芳拿着一個包進來,“睡得還好,胃裏難不難受?”
春諾把人迎到了椅子上,背着手指揮着小花趕緊把被子疊了,“睡得很好,給阿姨添麻煩了。”
徐淑芳笑着拍她的手,“傻孩子,這有什麽,我給你們帶過來了兩身衣服,小花穿我的就行,你長得高,我怕我的不合适,就帶了徐言的衣服過來,你應該能穿。”
春諾擺手說不用,她們直接回酒店就行。
徐淑芳嗔她,“快中午了,怎麽也得吃了午飯再走,你們導演不是說今天沒什麽事兒,你請阿姨吃了頓火鍋,臨走之前,阿姨怎麽也得親自做一頓飯給你吃。”
小花一邊疊着被子一邊說,“對啊,老大,離開了這兒,還能去哪兒吃到徐阿姨家這麽好吃的飯。”
最後的結果就是春諾穿上了徐言的運動褲棒球衫,褲子有些長,她挽了起來做成了九分褲的樣子,棒球衫套在身上肥肥大大的,倒也別有一種感覺,素面朝天的一張臉,只抹了點唇釉。
春諾坐在床上,在出與不出之間徘徊,小花已經和外面的人打成了一團,今天是徐言他們高中同學聚會,她剛才在他全班同學面前鬧了那麽一個笑話,真的是又呆又傻。
但總不能一直這樣不出去,又不是新媳婦兒不能見人,她深吸一口氣,不給自己反悔餘地,開門開出了上刑場的氣勢。
門外徐言在半空的手停了下來,他在她臉上停頓了三秒,移開視線,轉身往桌子那邊走去。
春諾看着他身上的棒球衫,和自己穿的這件是同款的,只不是她是灰色,他是黑色。
她快走兩步和他并肩而行,“叫我吃飯?”
徐言目不斜視,語氣生硬,“都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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