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徐言把手機扔到桌子上,兩個經理自動挺直了腰背,他們老大很少有把怒氣擺在臉上的時候,也很少對他們發火,怎麽今天就靠着一部手機,臉上的神色能一變再變,那位神秘老板娘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把一向溫和的徐總給惹成這個樣子。

不是一般人的春諾到底還是去了房管局,只不過她沒讓沈鶴臣來接,是自己開車去的。她到的時候,徐言已經在大廳裏坐着了,盡管裏面的人很多,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他正好也擡眼望過來,春諾露出一個笑容跟他擺手,徐言的視線在她身上停都沒停,就滑了過去,顯得她跟一個二傻子似的。

她剛要過去,旁邊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頭一看,是她那個房子的房東。

“阿姨?你來辦事情嗎?”

“小諾,不是今天要辦過戶,你要買那套房子,你助理一直和我聯系。”房東阿姨看春諾好像不知道的樣子。

“啊?!”

沈鶴臣走了過來,房東指着他,“這不是你助理嗎?”

這不是她助理,這是她結婚證上另一個人的助理,所以徐言到底要幹什麽。

她走過去,站到他身邊低聲問,“你要買隔壁那套房子?”

徐言看着手機,可有可無地點頭。

“你為什麽要買?”春諾有點抓狂,買房子是買雞蛋嗎。

“聘禮。”他又甩過來兩個字。

“你瘋了,一套不行,還兩套,你現在是不是有錢燒得慌。”春諾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兩個人可聽到。

徐言擡頭看她,“我确實是有錢燒得慌。”

好吧,沒錢的春諾能說什麽。

她坐在他旁邊的座位,兩只手拉扯了半天,最後還是說了出來,“不是,徐言,房子這種事情很麻煩的,你說,萬一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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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眼裏的冷意給吓了回去。

“繼續說,萬一以後怎麽了。”他的語氣很平靜。

春諾小聲嘟囔,“你明明知道,反正到時候吃虧的是你。”

“我不知道你說的萬一是什麽,而且我從來不會幹吃虧的事情,不然你以為朗雲是怎麽起來的。”

春諾悶在一邊,看來他是打定主意了。

兩個人一個臉上苦悶,一個臉上冷峻,一看就是吵架的氣氛。旁邊坐着一位中年婦女,湊到春諾旁邊,“和你老公吵架了?”

春諾勉強一笑,“沒有。”她并沒有和陌生人交談的習慣。

不過中年婦女不放過她,“我跟你說,別怕他,就算是吵架,也得在房産證上加上自己的名字,男人說的話都是放屁,只有明明白白擺在紙上握在手裏的才是真的,我和我老公又是打又是吵,折騰了快一年了,他才同意,別管過程怎麽樣,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春諾敷衍地點着頭,“您說得太對了。”

沈鶴臣領着房東正好過來,徐言站起來和房東握手,表情溫和,“你好,我是春諾的丈夫。”

房東阿姨又驚又喜,“小諾,你結婚啦,”她一眼從頭掃到尾,暗嘆小夥子也太周正了點,“真是個俊俏的小夥子,你們兩個這郎才女貌的,将來生出來的小寶寶,肯定漂亮極了。”

春諾除了點頭還能怎麽樣,她只覺得今天一天都亂極了,她掃了一眼旁邊的徐言,他的表情轉換未免也太快了點,剛才還跟個深冬的冰塊一樣,到了長輩面前,又笑得跟三月的春風一樣。

所以她不配有三月的春風麽,她都處處給他着想了。

她确實不配有,他對別人明明是笑着的,到了她這邊就直接冷了臉,寫申請,簽文件,提交資料,有沈鶴臣和中介在,她就是一個無情的簽字機器,旁邊還站着一個随時散發冷氣的冰櫃。

不過是短短的一下午,她已經從沒房一族變成了一個即将有兩套房子的女人,雖然房産證還沒有到手,她覺得自己肩上已經有了沉重的負擔,那以後他們吵架,她是不是不能理直氣壯地說離婚兩個字了,畢竟拿人家的手短。

她又掐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雖然這一切就跟在做夢一樣。

徐言從她身邊徑直走過,連個再見都不說,啧,這種拿錢砸人的感覺很爽是不是。她也想砸人,而不是被砸。

春諾直接驅車去了江念晚公司樓下,讓江念晚出來陪她喝個下午茶。

江念晚推門而入咖啡廳,先給了春諾一個擁抱,“春小諾,你真的是解救我于水火,要不是你電話及時,我還得聽我領導在那兒扯裹腳布。”

“為什麽你每次說你領導,都能帶出一股味道來。”春諾腦中自動浮現又長又臭的裹腳布。

“因為他就是一個有味道的人,你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找我。”江念晚一口氣幹掉半杯冰美式。

“想你了,不行嗎。”

江念晚嘁她,“信了你的鬼,你會想我,和你男人吵架了?”

“哪有,我們都不會吵架。”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就是,”春諾頓了頓,還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的江念晚只想把咖啡澆到自己頭上,她還不如在上面聽自己領導的裹腳布。

“春諾,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江念晚咬牙切齒。

“啊,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該收,但他當時冷着一張臉,你是不知道他現在冷起臉來有多吓人,你說他以前那麽溫和的一個人,現在怎麽學會的動不動就冷臉,而且他只對我冷臉,對別人态度別提多好了。”

江念晚扶着自己的額頭,防止自己會把自己磕死在桌子上。

“所以,你為什麽覺得不該收,他說了這是聘禮,你就該收得理直氣壯啊,你在糾結什麽,你是對他沒信心,對你自己沒信心,還是說你對你們結婚這件事沒有信心。”

江念晚一針見血。

春諾反駁,“我不是對他沒信心,我當然想和他過一輩子,只是我有的時候覺得他答應結婚這件事答應得太快了,他之前明明連想見我一面都不想見,然後就突然同意結婚了。我是怕他萬一以後後悔了,那他這兩套房子一給,不就抓瞎了。”

江念晚控制住自己的手,防止自己想要上手敲她頭,“他還沒有後悔,你就先替他後悔了,你是不是閑的,不怪他對你冷臉。他搬到你隔壁,你覺得這件事會是偶然,根本是他忘不了你,想和你重歸于好,我看這就是他設好的套,套着你一步一步往裏鑽,現在你們證也領了,房子你也收了,你以後只能在人家的五指山下過一輩子了,他絕對愛你愛得要死,你還從哪裏去找這麽好的男人去,你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死女人。”

春諾捂着自己的臉,“他變太多了,以前他在我面前就是一張透明的白紙,他愛不愛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但現在我根本看不透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猜不到他要幹什麽,我有時候覺得他還在意我,有時候又覺得他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着我在那邊上蹿下跳。”

“他,徐言,朗雲集團的老總,平地起高樓,短短幾年時間就幹出一個上市公司來,這種人的心思絕對比五千裏的深海還要深,他以前在你面前透明,那是因為他想透明,你們分開太長時間了,中間又有這麽多的隔閡,而且,你這個樣子,進一步還想着退三步,他不跟你玩深沉才怪,他要是想玩,絕對能玩死你。我看你就是那個上蹿下跳的孫猴子,他就是如來佛,你不會翻出他的手掌心的,所以不管是兩套房子,還是十套房子,你該收收啊。你要是嫌燙手,過戶給我,多少我都不嫌多。”

挨了江念晚一通教育的孫猴子春諾開車回家,順便在回去了路上取了趟戒指,她自己設計了兩個戒指,已經做好了。春諾眼睛時不時落在副駕駛的那個袋子上,她要怎麽給,要不要把自己也包裝成一件禮物,正好她有一條背後是大蝴蝶結的裙子,連帶着戒指一塊兒送給他。

春諾又被那個場面給惡寒到了,最後直接把盒子擺到了客廳的桌子上,看起來很随意的樣子。喏,這是我從路上撿的,送你的禮物。送不起房子的春諾,決定要把戒指送出霸道總裁的架勢。

徐言回家的時候,春諾已經在腦子裏演出了無數個場面,但她沒想到的是,對手演員根本不配合,他一回家,就進了書房,一直沒出來。根本不給她發揮的機會。

春諾在書房門口轉了一百八十圈,也沒有去推開門的勇氣。在春諾轉身要轉第一百八十一圈的時候,門從裏面打開了,兩個人的視線正好對上。

“你忙完啦?”春諾先開口。

徐言點頭,走去衣帽間,拿換洗衣服,春諾跟在後面,“我把我衣服什麽的都搬過來了,你的衣服我也都重新整理了下,以後你用這面的櫃子,我用這面的櫃子,我的衣服比較多,所以占的地方要大一些,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原本黑白灰的房間,多了斑斓的色彩和淡淡的香水味,好像從灰沉的冬天一下子邁向了五顏六色的春夏。

“你覺得好就行。”徐言拿着衣服走去洗手間。

“不行,也得你覺得好,這是我們兩個人生活的房子,當然得兩個人都滿意才行,如果你有意見的話,也可以提。”春諾繼續跟在他後面。

徐言在洗手間門口站定,“我沒意見,你安排得挺好。”

這就完了?春諾看他一直看着她,以為他還有話說。

“想和我一起洗?”徐言開始解襯衫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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