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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朗雲辦事情的秦苒自然也聽到了這些,心裏又惱又氣。看到迎面走過來的徐言和沈鶴生後,一改臉上的愠怒,換上笑容打招呼,“徐言。”
“來辦事情?”
“對,和你們法務部對幾個文件。哎,我們好久沒聚了,今天晚上要不要一塊兒吃頓飯,叫上李靖明,還有鶴臣也一起。”秦苒餘光掃過正在看手機的沈鶴臣,眼底一沉。
“我今天還有事情,你問問李靖明。鶴臣你是不是也有事情?”徐言看了眼沈鶴臣,春諾讓他保證今天一定要放沈鶴臣去約會。答應過她的事情總要辦到。
沈鶴臣鎖上手機,點頭,“對,我今天晚上要和我女朋友一起吃飯,”
徐言長眉微挑,到底沒忍住,“你女朋友是春諾的那個助理?”
沈鶴臣隔了幾秒鐘,點頭算是默認。
秦苒笑容一僵,随即恢複,“那看來就只有我和李靖明兩個單身狗一塊兒吃了。”
“我還有會,先走了。”徐言看了看表。
“好。”秦苒嘴角的笑容已經有些勉強。
徐言邊走邊給春諾發信息,“你擔心多餘了,沈鶴臣說他女朋友是你助理。”
“真的??!!”徐言能夠想象得到她現在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
秦苒看着那兩個背影,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不見,扭身向前走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格外得響。
***
江念晚抱怨春諾見色忘友,結了婚之後,連見她一面約她吃個飯都難,春諾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見色忘友,在她進組前一天,約江念晚出來吃飯,徐言恰好也有推不開的飯局。她把吃飯的地點定在了離徐言飯局不遠的地方,想着結束後,兩個人還可以一塊兒回家,相處的時間能多一點是一點,畢竟她馬上就又要離開一個多月。
結果她人到了菜都點好了,在半路的江念晚被他們領導抓回去開會了,直接放了她的鴿子。春諾面對一桌子菜欲哭無淚,拍了張照片給徐言發過去,“一個人的晚餐,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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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言大概在忙,沒有回她,她拿起筷子準備開幹,菜都點好了,總不能浪費。
“春小姐?”
埋頭猛吃的春諾擡起頭,抽出兩張紙擦了擦自己的嘴,露出最完美的笑容,“秦小姐,來吃飯?”秦苒一身白色套裝,笑意盈盈地站在桌子前面,她真的好喜歡白色,春諾見過她為數不多的幾次,她穿的都是白色。
“對,春小姐一個人?”秦苒掃了一下桌子上的情況。
“朋友臨時有事情不能來。”
“那春小姐介不介意我一起,我也是一個人,剛下班,本來想打包點東西帶回去吃。”秦苒已經把包放下了。
春諾直覺她來者不善,不過她也想會一會秦苒,“那太好了,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吃,又尴尬又無聊。”
春諾讓服務員拿菜單過來,順便再上一套碗筷,“秦小姐看看有沒有想吃的,可以再加,我口味偏重,點的都是些辣的。”
“那春小姐和徐言的口味倒是不太和,徐言口味偏清淡,和我一樣。”
春諾倒沒想到挑釁來得這麽快,椅子都沒坐熱了,就已經開始了,她未免太心急了些。
“是,不過口味這種東西,多吃吃也就習慣了,我這個人比較任性,所以平常是他遷就我多了一些,在這點上倒是委屈他了。”春諾夾了一口青辣椒放到嘴裏,吃得特別香。
秦苒拿着水杯的手一僵,随後莞爾一笑,“春小姐好像對徐言一直有一種篤定的自信。春小姐難道不好奇,你們這麽多年不聯系,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你的生活裏,突然做了你的鄰居。當初分手是你踹的他,按說這種事情放到任何一個男人身上,他們都不會再去吃這個過了期的回頭草,更何況是自尊心這麽強的徐言。春小姐難道是覺得徐言愛你愛到不行,才會甘願吃回頭草,甘願受這委屈。”
春諾幹脆放下了筷子,看來今天這頓飯是吃不安生了,她雙臂交叉,背靠到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向秦苒,讓她繼續說下去,表示自己在洗耳恭聽。
秦苒覺得春諾這一套的動作十分刺眼,像極了徐言不耐煩的時候。秦苒直接滑開手機,點開一段錄音,裏面傳出的聲音是春諾熟悉的,帶着微微醉意。
“如果可以,我也想讓她嘗嘗我當初受過的滋味,甩出一個餌,慢慢釣着她往前走,讓她以為我愛她愛到不行,給她描繪一個美好的未來,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後再突然抽身離去。那種砰的一聲,整個世界都在坍塌淪陷的感覺,我也想讓她也感受一下。”
聲音戛然而止,秦苒按上了手機,“本來我無意參與別人的家事,但是我也是女人,最看不得男人的欺騙,所以想來想去,還是告訴春小姐比較好,春小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好早做打算,省得被蒙在鼓裏,最後落一個身心兩失。”
春諾覺得自己應該張口說些什麽,但是直到秦苒離開,她嘴裏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其實她心裏不是沒有這種想法,畢竟當初的分手分得太過慘烈,他重新來到她身邊也來得太過突然,如果不是他做了她的鄰居,給了她一點又一點的希望,她一輩子都可能不會邁開這一步去和他圓這所謂的破鏡。
她想他做到了,那種整個世界都在坍塌的感覺她又一次體會到了,只是此刻他不在她身邊,是不是有點太過可惜了,畢竟如果他真的想讓她嘗嘗這種滋味,親眼看到才會更解氣一點。
“春諾?”
于世傑身後跟着一群人,從二樓下來,看到角落裏發呆的春諾。
春諾慢慢回神,看清眼前人,強挂上笑容,“你來吃飯?”
于世傑示意身後的人先出去,“怎麽了?和人吵架了?”
她精神萎靡,對面明顯是有人坐過的痕跡。
“沒有,剛剛吃辣椒辣到了,你有事情的話就趕快去忙吧,我什麽事兒都沒有。”春諾現在并不想應付任何人。
于世傑不走反坐,“你一個人來吃飯?”
“和朋友,她有事,先走了。”春諾招手示意服務員結賬,“我吃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于世傑看她避他不及的樣子,心底有些惱,跟着起身,“你開車了嗎,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打車很方便的。”她本來是想做徐言的代駕,所以沒有開車過來,但她現在沒有想好要怎麽面對徐言,是幹脆攤牌問個清楚,還是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一條魚,跟着他的餌,走到何處算何處。
“走吧,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打車不安全,反正也是順路。”于世傑是鐵了心非要送人。
春諾心下無奈,也無力再争,“那就麻煩你了。”
沈鶴臣跟着徐言提前從酒桌上離開,他本來以為徐總會直接回家,結果徐總卻讓他開車來到了附近的另一個餐廳。
下了車,看到推門而出的春諾的時候,沈鶴臣才知道提前離席和來這裏的緣由。徐言自然也看到了春諾,不過也看到了她身後的人,眼底的溫柔瞬間凝結。
那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一輛車前,于世傑打開副駕駛的門,手擋在上面,春諾坐進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一對羨煞旁人的情侶。
沈鶴臣本來想說些什麽,但是徐言周圍空氣已成深海寒冰,他便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餐廳距離春意雅苑并不遠,縱使于世傑開得太慢,半個小時也就到了,春諾從于世傑車上下來後,沒有上樓,漫無目的地在小區裏閑逛,夏夜的空氣燥熱炎炎,連迎面拂過的風都帶着一股粘稠的氣息,拉扯着皮膚和心髒。
小區的公園很熱鬧,三五個老人聚在一起在聊着天,小朋友你追我趕的笑聲脆如銀鈴,她坐到長椅上,将自己融入這黑暗當中,望着樓宇間的窗口裏散發出的暖黃燈光,漸漸迷成一片模糊的霓虹。在她爸昏迷的那些日子裏,她也經常在晚上一個人坐在樓下的公園裏,看着別人的幸福和溫暖,仿佛自己也是其中的那一個,她靠着過往的回憶一點點地支撐着自己度過那一段日子,她曾經以為那樣無望已是盡頭。
春諾慘然一笑,她本沒有奢求過和他再度前緣,畢竟當初就是抱着老死不相往來的決心。
周圍的熱鬧漸漸散去,樓閣間的燈光也一個兩個的熄滅,一位老太太拉着自己的孫子從春諾身邊經過。
“姐姐,天晚了,回家了。”小男孩的聲音糯糯的,把後面三個字拉得又軟又長。
老太太笑着摸了摸自家孫子的頭,“對啊,姑娘,天晚了,回家吧,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春諾摩挲着安靜了一晚上的手機,也摸摸小朋友的頭,“好,天晚了,姐姐也該回家了。”
走廊裏很安靜,春諾站在門前深呼一口氣,換上一副輕松的面容,演戲演了這麽些年,也不是沒有用處的。
屋裏黑暗一片,春諾臉上的輕松瞬間落了下去,她身體有些無力,最後幹脆坐到了地上,頭埋進膝蓋裏,靜默無聲。
客廳裏傳來啪嗒的聲響,像是打火機點燃的聲音,春諾握着包的手一緊。屋裏燈光突然大亮,一直在黑暗中的眼睛突然見到光明,有些不适應,春諾踉跄一下站起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她聲音清亮又明快,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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