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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韻剛邁進二門,就看見了不遠處廊庑上的陸清薇。

這是知道她跟趙承宣碰上了?

她不由得有些好笑。

《侯門嬌》的女主是一路宅鬥贏家爽翻天的,手下敗将以自己為藍本寫女主,不可能讓自己不痛快。

所以自打知道自己是穿書,陸清韻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跟正院鬥法,只怕一個不注意,就讓宅鬥高手給生吞活剝了。

但前頭兩次交鋒她就看出來了,正院這對娘倆,跟那位手下敗将差不多,段位還不夠看。

這些日子陸清薇也太沉不住氣了點。

只要趙承宣打聽她,或者想法子送東西過來,陸清薇小白花皮子就穩不住,總要陰陽怪氣一番。

也許她們是為了麻痹自己?陸清韻這樣想着,并未放松警惕。

“今日大嫂娘家的婆子過來給嫂嫂送東西,說是看見五妹妹跟趙家表哥站在一起,滿臉心疼。”陸清薇攔住陸清韻,聲音雖然還很柔軟,眼神卻特別冷。

“想必是見五妹妹瘦了許多,姐姐已經敲打過廚房,讓他們多給你房裏送些好吃的,可別讓人誤會爹爹養不起女兒了才好。”

陸清韻心裏輕笑,她擡起頭滿臉感激看着陸清薇,不管從哪個方面講,倆人都不是一個段位。

“多謝三姐姐關心,實在是讓小五心裏過意不去。”陸清韻一臉‘你不要謝我,都是應該’的表情。

“小五也沒做什麽,不過就是跟小侯爺說,三姐姐為母親侍疾,憔悴許多,他聽着心疼,說要給三姐姐送些補品過來呢。”

陸清薇心裏冷哼,這小賤人會有那麽好的心?

“五妹妹就沒說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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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韻咬了咬唇,“這……小侯爺還說,靖安侯府與陸府的親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之所以還沒定下,是有苦衷的。”

“什麽苦衷?”陸清薇手中帕子一緊,顧不得嫉恨陸清韻和趙承宣見面的事。

“我一個閨閣姐兒,也不好跟小侯爺交淺言深。二哥過來,我就趕緊躲開了。”陸清韻面上帶着幾分愧疚,“因而沒能聽小侯爺說完後頭的話。”

陸清薇從小就喜歡趙承宣,三年前氣不過推陸清韻下水,也是因為好不容易見一次面,趙承宣總提起陸清韻。

趙承宣還是當朝最受寵愛的趙貴妃侄兒,她從十二歲就知道自己要跟靖安侯府結親,早就盼着呢。

所以陸清韻這番話讓她心裏頗有些慌亂,只想回去趕緊跟廖氏商量,找靖安侯府打聽一番,根本顧不得繼續敲打陸清韻。

桂圓直到進了院子,才偷偷笑出來,“五娘,你這顧左右而言他的本事,絕了!”

每回正院裏找她們麻煩,主子都能很快将正院的注意力轉移到別處。

別的不說,主子和苗姨娘這幾個月來,日子好過不少。

陸清韻聞言只扯了扯唇角,看見專門過來等她回來的苗氏,笑容才真切了些。

“你二哥可答應了?”苗氏迫不及待地問。

陸元昌歇在她這裏的時候,特地問過陸清韻的生辰八字,說會為她找一門好親事。

苗姨娘當然知道,如今府裏最看重的親事,是趙姨娘不想要的那一樁,她急得都快火上牆了。

吳指揮使家門第再高,她也不樂意女兒嫁過去受磋磨。

“說好了,等二哥回家就有消息,娘別着急。”陸清韻扶着苗氏坐下。

趁桂圓去泡茶,陸清韻小聲道,“現在就只辛苦娘你在爹爹那裏多費神,到時候鬧出什麽事,也不怕正院使壞。”

苗氏臉色一紅,忙不疊點頭,“我省得輕重,我怕只怕你……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落水少不得身子要受影響,姨娘也實在想不到什麽更好的法子。”

生米煮成熟飯這樣的事,苗氏想都不敢想,陸清韻也就光跟桂圓嘀咕了幾句,若讓苗氏知道,能吓暈過去。

“這您不必擔心,正院自會送咱們一場機緣,我會泅水正院是知道的,必然不會再用這樣的法子。”

苗姨娘越聽越心驚膽戰,“正院連讓你清清白白嫁過去都不肯?”

這種惡心人的親事還不夠,是要逼死她們母女嗎?

陸清韻輕聲解釋,“陸家要臉面,爹爹現在是從三品,将姐兒随便許出去做續弦,說出去,會讓人家笑話陸家吃相難看。”

即便陸家想攀高枝,也沒有媒人上門就大咧咧同意的,正院想要促成這樁親事,少不得要想些法子壞了陸清韻的名聲。

只是剛才見到陸清薇的疑惑,讓陸清韻也有些擔憂。

“我瞧着正院心狠是心狠,手段卻不算上乘,就怕她們拼着臉面不要,硬要将我嫁出去。”

要是正院真這麽虎,她也只能算計一下得罪不起的人了。

陸清韻腦海中閃過今日定定瞧了她半天的那人,忍不住咬唇感嘆,那張俊臉,就算主人再狗,也是真好看呀!

苗姨娘朝外頭看了眼,小聲提醒,“夫人和三娘都一樣,從小金尊玉貴寵大的,确實不是城府多深的人,可你別忘了,元娘從小是被你祖母撫養大的。”

現在陸家後宅這麽安靜,大半都是陸元娘給正院支的招。

“祖母很厲害嗎?”陸清韻覺得陸老夫人也挺好忽悠。

苗姨娘輕輕戳她腦袋,“你可別小瞧了你祖母,你祖父後宅比你爹爹後宅熱鬧多了,你可見到還有一個在陸家蹦跶的?又可曾聽過有人閑話?”

陸元昌的爹當年風流成性,庶子和外室子層出不窮。

但現在提起陸家,別人只會想到陸元昌,誰也想不起陸家的其他子嗣。

至于那些被送去家廟養老的老姨娘們,京裏也沒有議論的。

只要提起陸老夫人,誰不覺得她是個要體面講規矩的老太君?

陸清韻懂了,怪不得她覺得廖氏和陸清薇手段不夠看,卻還能害得苗姨娘娘仨死的死廢的廢,也沒引起任何人覺得不妥。

還沒穿書之前,這也是陸清韻在朋友圈吐槽的點之一。

穿書後,她覺得以安朝嚴明的律例,陸清薇不可能輕易做到這些事,若有人支招,倒是把邏輯給補回來了。

苗姨娘叫陸清韻前頭那番話,吓得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千叮咛萬囑咐,“總之你要當心,切不可疏忽大意,不管去哪兒都要帶着桂圓,千萬不能自己落了單。”

說綠豆,來了王八。

陸元娘是高嫁,嫁給了從一品的中書侍郎靳鴻文的嫡長子,她有手段,又拿捏得住婆家和夫君的心,日子過得很舒坦。

這不,後院懷了身子的妾室不長眼,正蹦跶着,陸元娘才不會拈酸吃醋,惹公婆和夫君不高興。

不願意好好生,那就幹脆別生。

聽說母親和妹妹日子過的不順心,陸元娘幹脆帶着人,抱着自己的幼子回娘家探親,順勢避開後宅今日的血腥氣。

她正跟廖氏說着話,陸清薇火急火燎進來了。

“娘,我聽五娘說——”陸清薇看見大姐懷中睡着的外甥,不自覺壓低聲音,笑着湊過去,“大姐怎麽有空回來?”

陸元娘将睡着的孩子遞給奶娘,讓他們都退出去,淡淡問陸清薇,“五娘說什麽了?”

陸清薇想起正經事,趕緊跟廖氏和陸元娘說了。

廖氏剛皺起眉,陸元娘就輕笑出聲,“這個五妹妹,比我想的還要厲害些,怪不得你和娘不是對手。”

廖氏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懷疑她跟趙家小侯爺暗度陳倉,回來騙三娘?”

陸清薇聞言黑了臉,“這個賤人!”

“好了,我這幾年給你們寫的信,都白寫了不成?”陸元娘哭笑不得打斷倆人的咬牙切齒,“她既然敢說,那必定不是說謊。”

廖氏滿面寒霜,“可這也不代表,她不會暗中勾搭趙小侯爺,我覺得你祖母對吳家的親事還是挺滿意的,得早些讓你爹爹松口。”

陸元娘無奈搖搖頭,“五娘不會跟趙小侯爺眉來眼去。”

“大姐你怎麽為她說話呀!”陸清薇噘着嘴不樂意了。

陸元娘淡淡道,“你動動腦子,她一個庶出的賤種,又是個有心計的,她不敢雞蛋碰石頭。”

“你的意思是不必跟她計較?”廖氏若有所思,“也是,最要緊的還是三娘和宣哥兒的親事。”

陸清薇雖然心有不甘,可聽見自己的親事,到底羞澀占了上風,紅着臉低下頭,盤算着等以後再跟陸清韻算賬。

陸元娘又搖頭,“娘和三妹妹,還是不懂祖母和爹爹最看重什麽,有好處的事兒他們不會拒絕,只要好處和臉面不沖突,咱們當然要送五娘一場富貴。”

廖氏心裏一動,“你是說,暗地裏促成五娘和吳府的親事?”

廖氏倒是也想過,就怕丢了陸家臉面,惹惱老爺。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苗姨娘那狐媚子長相,就會勾搭男人!

眼看着陸嘉明也出息了,萬一以後他搶了陸嘉朗的風頭,誰都說不準她會不會讓那狐媚子騎在頭上拉屎。

陸元娘點頭,淡淡解釋,“五娘不敢打靖安侯府的主意,不代表趙小侯爺不打五娘的主意。你們難道看不明白,從頭到尾都是那位小侯爺剃頭挑子一頭熱?”

陸元娘知道娘親和三妹被她照顧得太天真,幹脆揉碎了說明白。

“只要五娘一日不嫁人,咱們跟靖安侯府的親事就可能生變。”

陸清薇咬着唇眼神狠厲,大姐這番話說到了她心坎上。

“那就幹脆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不管是續弦還是做妾,讓那小賤人趕緊嫁出去!”

廖氏一錘定音,“重陽節時候你祖母要去正山寺上香,先讓五娘和吳指揮使見一面,只要吳大人動了心思,一切都好辦,此事只怕還要讓你公爹幫個忙。”

殿前司指揮使,也不是誰都能請動的。

陸元娘唇角的笑容這才輕松起來,“這事兒交給女兒吧,別讓爹爹發現不對。娘有功夫,只管好好敲打敲打趙姨娘,懶得計較和被算計是兩回事。”

陸元娘這般積極促成三妹和靖安侯府的親事,自然是有原因的。

這本就是公爹靳鴻文隐晦指使她辦的事兒。

靳鴻文身為中書侍郎,更看好貴妃所出的二皇子。

靳家想要跟靖安侯府沾親帶故,再将殿前司指揮使也拉入二皇子陣營。

這份從龍之功,足夠靳家以後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鎮南王府——

顧雲川進書房之前,小盧氏帶着劉嬷嬷從旁邊的院子出來。

“川哥兒,正巧你回來,省得我去找你,重陽節你陪我去一趟正山寺吧,姐姐的長明燈也該添香油了。”

顧雲川默默點頭,等小盧氏心滿意足離開後,他扭頭看顧三。

顧三瞬間明白,一臉說笑話的模樣,“也不知道老王妃怎麽起了興致,說是給您的寵妾準備個院子,一應布置全都是老王妃親自盯着的。”

估計老王妃實在是太閑了,拐彎抹角催婚呢。

顧雲川:“……”他哪兒來的寵妾?

楚楚蹲在窗戶前長長地喵了一聲,顧雲川看着它,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張嬌豔靈動的臉。

他皺着眉打斷自己的思緒,随即繃着臉進了門。

不,他不可能這麽倒黴。

顧三偷偷吸了口氣,主子皺眉了?

他還以為主子不會對任何女子産生情緒,畢竟主子對司大郡主那般明豔的小娘子求嫁,都絲毫不假辭色。

難不成老王妃不是閑的,王府真要進個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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