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折磨與恐懼

"江盈雪！"黎寒磊終于怒呼出來。她這種樣子讓他很不舒服，極端地不舒服，甚至比她明擺着的反抗和辱罵還要來得不舒服。

江盈雪柔柔地看着他，只将冷笑置于心間。張開的腿慢慢退到他的小腹處，兩手大膽地撩撥着他的身體，對他嫣然笑着："花那麽多天買我，不用心點怎麽對得起你？只要你喜歡，我這一輩子都願意賣給你！"既而，轉身，當着他的面親吻着那張協議和支票。

黎寒磊簡直氣瘋了，他終于發現了她是在諷刺他，也終于知道她在明确地告訴他，聽從不過因為錢！

反身翻起，将她狠狠地推下床的同時搶過支票和協議傾刻間撕得粉碎！"江盈雪，你惡心！"無數的紙片飛舞，黎寒磊披着衣服拉門離開，江盈雪靜靜地坐在那裏，摸一把碎片，捂在臉上，抽肩，歇斯底裏地哭了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終于安靜下來，慢慢地穿上衣服。外面很黑了，此時再回學校已經不可能，想必黎寒磊不會再回來，她爬上床，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呯的撞門聲将她突然驚醒，睜開眼看到數名黑衣彪形大漢走過來，眼底殺氣騰騰。支起身體，剛要叫，卻看到了韓晴兒那張精致的臉。

她一身白色錦織短裙穿在身上，依舊箍着發箍打扮得高貴雅氣，只是臉上的那份怒火，将她的這份雅氣消散得無影無蹤。

"把她給我丢下來！"尖利的命令一落下，江盈雪就被兩名大漢扯起甩下。緊接着，兩手被架起，拖到了韓晴兒面前。

"我說呢，磊哥哥最近老往這邊跑，跟丢了魂兒似的，原來是你！"

韓晴兒似瘋了般左右開弓，啪啪啪地對着她的臉就是一陣亂扇，嘴裏罵着："你個狐貍精，陰魂不散，竟然躲在這裏勾引磊哥哥，我打死你，打死你！"

她被打得頭暈腦脹，臉上一片火辣辣地痛，舊傷未好添新傷，那痛，無法表達！

打累了的韓晴兒冷臉坐在床上，在那裏細細地喘息，抽出紙怕髒似地擦着自己的手。

她氣憤地瞪一眼面色紅腫的江盈雪，嘴裏綻開絕情的冷笑："江盈雪，你以為我是瞎子嗎？早在學校的時候我就看着你不對勁，哼，竟然想瞞過我！"

沒有想瞞誰，只想遠離惡魔一般的她與黎寒磊，不想，還是被他們找到了。

江盈雪軟軟地挂下身體，巨大的痛楚令她無法适應，耳膜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昏花。到底前世欠了他們什麽，為什麽要輪番着傷害她？

韓晴兒見她沒答話，緩緩走過來，兩根指輕輕地掐起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臉，嘴裏啧啧地嘆息："這副鬼樣子，磊哥哥還會看麽？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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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下去，似在對待牲畜般，眼底閃出的全是不屑。

繼續抹着自己的手，嘴角抽出淡淡的殘忍，似在開玩笑般道："江盈雪，你不知道吧，我小時候很喜歡玩一種游戲，就是把青蛙捉回來，一點點地剝光它們的皮，然後，慢慢地抽出它們的舌頭、腸子和內髒！"

江盈雪一陣陣地打起冷戰來，腸胃更是不适地扭動起來，連連作嘔。猛轉頭，韓晴兒彎腰與她相對，眼底的殺氣更濃，緩慢地道："你、要不要、試一下？"

"不要！"江盈雪極力地搖頭。她寧肯被一刀殺死也不要經受這樣的折磨。

韓晴兒得意地哈哈笑起，室內一片毛骨悚然。

笑聲突然停止，她猛然又是一個狠瞪："你不知道吧，這種游戲相當好玩！那種把敵人一點一點整死的感覺爽極了！"

身子劇烈地抽搐一下，江盈雪不敢相信這個漂亮溫柔的女人竟然擁有如此一顆蛇蠍般的心！

"當時有人問我，為什麽要這樣弄，我告訴他，我以後長大了要當醫生。呵呵呵呵，沒想到，他當了真，還真的去學醫了，說要跟我一起奮鬥，可笑！"

她的陳述一點兒都不可笑，江盈雪發現自己的心髒已經脆弱到不能承受！

"把她擡起來！"韓晴兒一聲命令，江盈雪頭上忽然罩下一個黑色的布袋被人擡了起來。

被丢上一輛車，然後無盡地急馳，不知道開了多久，終于停下。布袋子被除去，江盈雪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劉家村，正被人推推搡搡着朝山林深處走。

韓晴兒跟在後面，需要手下的扶持才可以走得穩。走到一處隐密的山澗石涯，她突然揮手示停。

擡頭仰望一陣周圍，嘴角的笑意愈濃，淡淡的目光掃向江盈雪，那種毒是藏在最深處的不外流露的恐怖。嘴角撩開，說出來的話平靜裏帶着殺氣："這地方山山溝溝的可真多，據說在這種地方死個人就算爛掉也沒有人會發現。"

"你……"她要殺死自己嗎？江盈雪眼底的懼意更濃，慘白如紙的臉上滾動着絕望。韓晴兒說得沒錯，這個地方的偏僻足以掩蓋她所有的罪行。

轉身，韓晴兒攤開手，手下遞過來一把刀，她一步步走向江盈雪。江盈雪眸子驚恐地顫來抖去，望着射出冰冷光澤的銳利刀尖，冷汗滾了一身。

"還記得我剛剛講過的那個故事吧。"她說得極為平靜，但意圖已相當明顯。刀緩緩地壓過來，貼在江盈雪的臉上，冰涼冰涼。害怕地閉眼，她只能無助地呼喚："不要……"

"不要？"韓晴兒擰起了一副好看的唇，此時看來陰險毒辣。刀在她臉上拍了拍，眼底的狠意濃重得幾乎抹不開："在勾引磊哥哥的時候怎麽不說不要？我給過你機會，讓你離開了，離我的磊哥哥遠遠的，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天大的委屈，她已經把自己隐藏起來了，已經盡可能地逃離他們，可終究還是被找到。江盈雪連搖頭否認的機會都沒有，銳利的刀尖已經對上了她薄嫩的臉皮，只要微微一動就能劃傷。

韓晴兒在她面前噙了無數噬血的微笑，像個索命的女鬼！一個撒旦，一個女鬼，注定她的日子要生不如死，倍受煎熬嗎？

或許，真的只有死才可以避開他們的糾纏。

江盈雪有那麽一刻真的想放棄自己的生命，便也忘記了掙紮，忘記了解釋。她透過韓晴兒的眼看到了勢在必行的殺氣，緩緩地垂眸，閉上了眼……

"好，好。"韓晴兒咬牙望着眼前這張與自己相似的臉，記憶閃過一段數十年前的，畫面，莫名其妙地道，"十幾年前我沒有後悔，十幾年後，我一樣不後悔！"

手起……

"韓晴兒！"熟悉的聲音，不熟悉的腔調，韓晴兒一時間愣住，轉頭，臉色微白。

餘少為站在路口，眼裏盛滿了不可置信，正以無比沉痛的目光望着她。他從來不呼她的全名，無時無刻不是溫柔地呼喚："晴兒。"

韓晴兒的手抖了一下，輕易地劃破了江盈雪的皮膚，她不敢置信地望着餘少為，叫道："你怎麽會來？"

"我一直都跟着你！"

餘少為的話讓她一時尴尬，沉默不語。在餘少為面前，雖然她刁鑽橫蠻，但絕對沒有過今天這般殘忍的表現。餘少為吃驚，她更覺得難堪。

"晴兒，放了她！"

餘少為再度開口，韓晴兒迅速恢複了情緒，瞪一眼他，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我的事不要你管！"

優雅，善良，乖巧，全然不見，此時的韓晴兒只是一個心狠手辣，無所不為的劊子手，她不允許任何人來阻止自己的行為！

餘少為大步走過來，眼底的痛意更深更濃，他一路跟随，自然聽到了許多，許多，包括那個剝青蛙的故事。

伸掌握過她的手，雖然她着力反抗，但還是被餘少為拉離了江盈雪的臉。

"晴兒，不要這樣。"他的話音輕輕的，明顯流露出痛苦和失望，仍那般溫柔地看着韓晴兒，眸底的愛戀呼之欲出！

江盈雪睜開眼，看到了如天使下凡般解救自己的餘少為，一顆強自鎮定的心傾刻崩潰，依着他的身貼緊，嘴裏感激地呼喚："餘……教授。"

餘少為垂眸看她一眼，好看的桃花眼此時盛滿了溫柔安慰，輕易地注入她的內心。他真的是她的福星，救星，總能在最危險的時候出現。是上天憐她，送這麽一個優秀的男人來保護她嗎？

江盈雪更加依賴地挨緊了他。

餘少為騰出一只手來摟上她，在她背上拍了拍，眼睛卻依舊注視着韓晴兒。仿佛全世界都敵不過韓晴兒在他心中的地位。

韓晴兒淡漠的眼神中卻全然沒有他的位置，甚至連正眼都不想看他。只無比氣憤地道："餘少為，你別以為這些年照顧我就可以左右我的事情！欠你的我會還給你的！"

眸子痛苦地一縮，餘少為的聲音越發溫柔："晴兒，我不需要你還什麽，你明白我的心，一直都明白，我從小……"

"閉嘴！"韓晴兒大聲而霸道地阻止了他的話，看着他落在江盈雪身上的手，臉扭曲而憤怒，"餘少為，你要是明白我的心就讓開！我不允許我和磊哥哥之間出現任何破壞者，任何破壞者都不可以！"

空氣一時沉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當中，只有韓晴兒帶怒的呼吸聲一陣一陣地撕扯着所有人的心。江盈雪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了。她早已感覺到餘少為對韓晴兒的愛，也知道若韓晴兒受傷害會比她受傷要來得更令他心痛。

為了餘少為，她要把事情說清楚，就算……真的很難開口。

"黎太太，我沒有勾引黎……先生，真的沒有。我不知道這是你們家捐建的希望小學，更沒有想到會見到你們，所以……但請你相信，我真的沒有要拆散你們家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