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秀色05

“因為畫面不清晰， 只能粗略對比官網上的這些圖。和這個包款式大致相同的是GEL旗下箱包子品牌第二季度新品，全球發售時間是今年5月，只在線下店鋪售賣， 官網和電商平臺不上線，除非是仿真假貨。在煙海市的話……GEL一共有兩家線下店鋪……”

聽了常慕給出的結論，戚雪松看向楊子俊：“會議結束之後你派兩個人去GEL的兩家線下店鋪問問，拿着這個照片，問問看這個包上線後有多少人購買過。雖然這個包不在我們手裏， 不能知道它的貨號，恐怕找不出可疑的人。但該查的還是要去跑一趟，萬一能找到一些細節線索呢。”

“好， 我會親自帶人去問！”

戚雪松颔首， 示意常慕繼續：“小慕把四名受害者之間的關系對比整理了一下，做了個比較清晰直觀的表格。”

“四名受害者， 包括已經找到部分屍塊的姚娜，她們失蹤時的年齡都是20歲，都是藝術學院美術專業學畫畫的在校生，都擁有健全的家庭、家庭條件不差、在家裏也都是父母家人寵愛的對象。除了這些共同點之外， 她們的外表也有一些相似， 比如都是長發、身高體重甚至三維參數都相差無幾。”

投影上展示出四名受害者生前的照片，四張都是全身照， 能看出四個女孩都是一樣的燦爛美好，她們正在最美麗的花期， 卻因為一雙看不見的惡魔之手凋零。

“楊子俊他們帶人排查了四名受害者的社會關系， 并沒有從中找到更多有價值的線索。她們四人的家庭條件都不錯， 但是家世清白， 父母家人都沒有什麽前科、也沒有和人結下仇怨的經歷。至于她們四人之間更是不認識， 雖然其中有兩人是同校校友，但由于兩人之間年齡相差一年，所學繪畫領域又不完全一樣，所以也沒有什麽交集。”

楊子俊點點頭，道：“是的，她們四人互相不認識。不過我們走訪了四人的家，從她們生活的卧室裏還是找出了一點線索，她們四人還有一個共同點——她們都參加過一個叫瀚海的拍賣會。”

又一次聽見這個拍賣會的名字，秦聲和戚雪松同時神色一凜，兩人默契地看了眼對方，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猜測。

戚雪松開口問：“有查到她們四人分別都是哪天去的拍賣會麽？”

楊子俊“嗯”了聲，示意常慕切換投影，道：“第一名失蹤者是去年10月的第一場，第二名和第三名失蹤者分別是去年的第二場第三場去的。這個拍賣會每年會舉辦三場，時間每年都不固定，都是當年官宣的時候才确定時間。而姚娜是今年的第一場去的，今年舉辦的時間是六月。”

“看來兇手在這個拍賣會上盯上目标的可能性非常大……”戚雪松想了想，道：“子俊，待會兒開完會之後你找一趟瀚海拍賣會的主辦方，看能不能找到去年和今年拍賣會入場的名單。”

“是！”

秦聲的視線在四名受害者的照片之間來回打量，兇手選人的标準還真是從一而終，而且可以說強迫症到一定極限了，四個女孩真的太像，甚至猛地一眼看過去她們連長相都有些神似，都是那種笑起來格外甜美的類型。

看來兇手心裏大概率有一個模板，這個模板對他來說意義非常，甚至可以說在某些方面，只有這個模板能滿足他的欲望。

秦聲手指在桌上無意識地點了點，突然開口道：“有沒有四名受害者夏天穿短袖短褲、露臍裝的照片？”

楊子俊去受害者家裏走訪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要了不少照片回來，都被常慕拷進了電腦裏，現在按照秦聲的要求找出來就好。

常慕翻着硬盤，分別找出了四名死者夏天穿短褲的照片，然後在投影上放大出來。

秦聲銳意的目光盯着照片來回看，最後眯眼道：“四名死者的身高都是170，她們的腿長、臂展、甚至脖子的長度都幾乎一模一樣。看她們穿短褲露臍裝的照片，大概估算一下她們的身材屬于黃金比例。”

人體黃金比例的計算大概是“從肚臍到腳底的距離除以從頭頂到腳底的距離約等于0.625”，大致符合這個比例的就是黃金比例身材了，秦聲通過照片對比目測了一下四個女生的身材，粗略計算能看出她們的身材都十分貼合黃金比例。

“這個兇手對受害者的身材要求都很嚴格，精心挑選符合他心意的獵物……”秦聲支着下巴陷入沉默。

戚雪松看她沒有繼續說的意思，便繼續主持會議，安排楊子俊他們接下來的排查工作。

等開會結束，戚雪松坐到秦聲身邊，問：“在想什麽？”

秦聲回過神來，擡眼看會議室裏只剩她們兩人，便道：“戚雪松，你聽說過佐川一政麽？”

戚雪松瞳孔驀地一陣，眉眼狠狠壓了下來，冷言道：“你是說那個隔壁島國臭名昭著的殺人魔佐川一政？”

秦聲颔首，她拿過手邊的平板電腦，在裏面快速輸入幾個字，道：“目前這個案子擺在我們面前最大的困境就是找不到屍體，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除了姚娜的一條手臂之外，再沒有任何一塊人體組織出現。”

“之前分析兇手會有一個十分獨立、隐秘性和私人度極高的住所來掩埋藏匿屍體。但我剛才想到，這個結論和他本身的行為有一點矛盾。就是說如果他的獨立住所方便掩埋屍體，那他為什麽還要把那只手臂扔出來？扔掉那只手臂，還舍不得扔進大海裏，證明這個行為對他來說是必要的。那麽為什麽除了手臂之外的其他部位都沒有被扔掉？前三個受害者的屍體也沒有被扔掉，她們都去哪兒了？”

随着秦聲的分析，戚雪松的神色變得越來越陰沉，臉色非常難看。

秦聲擡眼看戚雪松，把平板電腦給她看：“戚雪松，你知道佐川一政，那應該也知道‘秀色’這種變态癖好吧？”

……

這世上有一種非常極端的“愛意”，有這種變态癖好的人給它起名叫“秀色”，它的名字來源于秀色可餐，字面上的意思，簡單好懂。

戚雪松看向投影上那四個花季女孩的照片，眼底閃過濃郁的憤怒，她深吸一口氣，道：“佐川一政是島國最臭名昭著惡貫滿盈的食人魔……你是覺得，我們現在要找的兇手，也是一個‘佐川一政’？”

秦聲點點頭，凝眉道：“他不需要處理屍體，因為那是他的需求，是他犯罪的本身。他的欲望和興趣根本來源于這些女孩本身，他不會棄屍抛屍，因為這些都是他需要的。”

戚雪松聽着一陣陣反胃，沉默着打開了會議室的窗戶，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胸腔裏翻騰的怒火和惡心。

“可姚娜的左臂還是被他丢棄了。”

秦聲嗯聲，有些猶豫地說道：“我有一個猜測，不，應該說剛才到現在、我的這些分析全都是猜測，我們沒有證據，沒有足夠的線索，全憑我的推測，所以……”

“沒關系。”戚雪松打斷她的猶疑，重新走到她身邊，垂眸看她，道：“推測也沒關系，這個案子到現在連第二塊屍塊都找不到……秦老師，我、需要你的推測。”

秦聲微微睜大眼睛，仰頭定定迎上戚雪松的視線。這還是她們認識至今，她第一次從戚雪松口中聽見了“需要”。

她們的相識有點兒“霸王硬上弓”的意思，打個不算恰當的比喻，像是被周廳給“包辦婚姻”的兩個倒黴蛋，就這麽莫名其妙綁定上了“搭檔”的關系。

秦聲本人是無所謂的态度，她來到這個世界，就想做自己擅長的事，周夏給了她這個機會，她心安理得地留在特調隊當這個前路未知又不符合常規的所謂“特情”。

但戚雪松這人有點兒軸，她對周廳的安排一直是不樂意的，到最後有點兒迫于任務和命令的逆來順受，她從最開始就不怎麽信任秦聲這個非專業人士。一個現場勘查痕跡檢驗出身的特調隊長，對這個擅長兇手心理和行為分析的空降兵始終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歸根結底的原因還是不夠信任。

可她們現在一起經歷過了兩起大案，如今這是第三起，戚雪松的态度在日複一日的配合和相處中逐漸改變。礙于清冷的性格，她的表現不算明顯，但秦聲最是善于洞察人心，早就察覺出了她的變化。

不僅如此，在日常的相處中，戚雪松也總能不自覺表現出一些超越普通同事信任的親密。她這個人其實挺好懂的，你看她對喬岩他們什麽樣？除了工作之外就是偶爾出于隊長的責任噓寒問暖一番，再多的接觸來往就沒有了。但她對秦聲是特例中的特例，不僅接觸來往過多，她還允許秦聲進她家吃飯！光是這一點，秦聲就知道，她們這個搭檔關系還挺親近的。

可饒是如此，戚雪松也從未把“信任”啊“需要”啊之類的話挂在嘴邊，秦聲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聽不見戚雪松說這話，卻沒想到實現的這麽快！

兩人沉默對視了好一會兒，戚雪松漸漸開始覺得耳熱，率先敗下陣來。她移開視線，無意識捋了下頭發，道：“所以，你剛想說什麽推測？”

“啊……”秦聲終于回過神來，她瞥見戚雪松紅紅的耳朵，突然覺得心尖兒被貓爪撓了一下，又呆愣一瞬，“我、想說什麽來着？”

戚雪松被這弱智一樣的發言整無語了，她觑了秦聲一眼，彎唇笑了聲：“那行，等秦老師你想起來再說。”說着她扭臉就準備走。

秦聲下意識拉住她的手：“诶別，我想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自己現在要是不拉住戚雪松，這個家夥好像會生氣，雖然氣什麽秦聲不知道，但總之不想讓她生氣。

其實戚雪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生什麽氣，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有小脾氣，在她自己的認知中，她不會在工作的時候摻雜沒必要的個人情緒，但她現在忽略了，她在面對秦聲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個人情緒，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戚雪松反手握住秦聲的手，狀似無意回頭看她，問：“那秦老師的推測是什麽？”

她倆雙手自然握在一起，好像誰都沒察覺到似的，秦聲陷入自己的推理，也沒注意自己的手被戚雪松握住。

“兇手是個有極端強迫症的完美主義者，他選擇的目标從裏到外都完美契合他自己的點，而目前為止四名受害者的屍體都沒有被發現，除了姚娜的一條手臂。結合之前喬岩複檢之後的報告，姚娜的左臂曾經有過嚴重的骨折，使得她的骨頭留下了後遺症。骨折修複好之後，單從外表是看不出來缺陷的，所以兇手最開始并不知道這件事，直到他對姚娜下手後才發現……而他的強迫症和完美主義不允許他的獵物有這樣的瑕疵，或者說他不允許這個瑕疵留存在他的‘作品’中，所以他破天荒地扔掉了一部分屍塊。”

戚雪松沉默地聽完秦聲的分析，思索片刻後道：“你的推測很合理，就我們目前已知的這一點線索來看，能有這個推測已經很厲害了。可是這還是解決不了我們眼下的困境，對找出這個兇手，我們無從下手。”

秦聲聞言卻搖搖頭，道：“不，我們有方向。四名受害者的共同點都是參加了瀚海拍賣會，兇手大概率是從這個拍賣會上物色了自己的目标。今年的拍賣會是6月，姚娜失蹤是在7月底，這期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兇手一定是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來和受害者培養感情……”

戚雪松眼睛一亮，道：“我這就讓小慕去扒四名受害者的網絡社交賬戶，裏面一定能找到線索！”

這章揭示了案件名，本來關于這個還多寫了一些，但是怕審核不過，所以就沒有詳細講，關于文章中提到的佐川大家感興趣可以查查，如果不怕倒胃口的話Orz

關于“秀色”的靈感來自上學的時候JJ的一首叫《殺手》的歌，那首歌有一個完整版的MV（現在大概很難找到資源了），MV內容就是一個“冰戀”的變态殺手，我對刑偵懸疑之類的一直很感興趣，當時就去查了一下，然後了解到還有“秀色”和“幕殘”，好了不多說了……

啊，我一開始還挺猶豫起這個案件名的，怕大家倒胃口…應該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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