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陌生的溫熱液體流入口中,有點甜。曲棋被迫喝了幾口,臉色慢慢好轉,表情也舒緩下來,食髓知味後,她竟然抱住盛西燭的手,主動吮吸着甜美的滋味。
盛西燭狀似嫌棄地拍開曲棋的手,像拎小雞似的把她丢在枕頭上。後者立刻從嗓子眼兒裏發出一陣委委屈屈的咕哝,好像受了欺負似的。
盛西燭看着她撅得老高的嘴,氣極反笑:“……小白眼狼。”
下一秒,盛西燭手腕上的傷口漸漸愈合,又變回完好的皮膚。
她伸出手指搭在曲棋的額頭上,魇氣化絲在經脈間巡邏一圈。
曲棋仿佛自顧自生完氣就累了,瞬間陷入沉睡,還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嚕,以示自己無恙。
确定她完全無事後,盛西燭垂眼吹滅燭臺。
她在曲棋的身邊躺了下來。
兩個人躺着确實有些擁擠,好在都是身材纖細的女孩子,擠一擠也不是不行。
盛西燭背對着曲棋,感受到女孩的氣息漸漸平穩。
她的思緒慢慢飄遠,望向窗角,那裏凝固着一地雪白的月光,女人狹長的影子邁着輕盈的步伐,悄無聲息地蔓延過去,一口一口将月光“吃掉”。
最後,所有光芒都被黑影吞噬殆盡。
自從變成魇以後,她就能穿過世間萬物的影子,去往想去的地方。
魇的力量特殊,每個魇的能力都不同。它們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進食,只要汲取人類的負面情緒就可以變強。
就像與世界規則相悖的異類,游蕩在死與生的邊緣,不被任何種族所接納。
所以哪裏都不是她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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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屬于人類的溫熱軀體貼上來,一條胳膊搭在了她的腰上,緊接着,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她的後背。
盛西燭:“……”
她領教過曲棋的睡姿有多奔放,還是黑貓的時候,就經常差點被女孩從床上踹下去。變回人形以後,還是免不了被動手動腳。
曲棋抱着盛西燭睡得正香,就好像抱着一個冰涼涼的人形抱枕,夏天睡覺正好缺這麽一個避暑好物。
等到她一覺醒來,盛西燭不見了,床上只有
自己一個人。
明媚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連續幾日的陰天終于放晴。
曲棋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感覺精神飽滿,渾身上下充滿了難言的力量。她有些奇怪,仔細一探,一看吓一跳——自己已經金丹中期了!
原書中,修仙者的境界劃分為:練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煉虛期、大乘期、渡劫期。
她不知道,盛西燭給她喂的血是修仙者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魇的血肉能夠提升修為,哪怕她只喂了一點點,就連跨了兩個境界,且将縛殺陣的反噬暫時壓制了下來。
曲棋揉了揉肚子,滿臉呆滞。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睡了一覺醒來就結丹了。昨晚肚子疼是因為這個?難不成我還是個修煉天才,有什麽未開發的天賦技能?
放眼整個忘昔峰,曲棋現在的實力,居然一越成為內門弟子中的佼佼者,比女主還牛。
境界提升後,曲棋精神抖擻、腳步輕盈,金丹期的感知也比平時更加敏銳。
僅僅是在木屋裏,她就能聽見竹林裏的鳥叫、豔麗的花朵被晨風吹晃的窸窸聲、兔子豎起耳朵四處蹿跳、蛇類冰涼的軀體在地上蜿蜒而過……還有輕不可聞的貓步聲。
貓輕輕跳上樹幹,坐了下來,她伸手将被吹亂的發絲挽在耳後,雪白裙擺下的長腿交疊,輕輕晃蕩。
曲棋凝神聽了一會兒,忽然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偷看美人的變/态。
再聽,就不禮貌了!
她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打算先吃個早餐,其他的事情以後再想。曲棋走進廚房,簡單地搞了一碗蘑菇靈草湯,灑上蔥花,醇厚的香味遠遠地飄開來。
她回到房間,把碗放在桌上,大快朵頤。
這時,盛西燭走了進來。
曲棋嘴裏塞得鼓鼓囊囊,元氣滿滿地打招呼:“咪咪,早喪好!”
盛西燭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按在她額間。
魇氣絲滑地融入經脈中,在靈府裏大刀闊斧地穿梭。一回生二回熟,靈府和脈絡早已适應了她的存在,紛紛乖巧地讓行。
她的手指很涼,輕輕按在熱乎乎的腦門上,曲棋立刻呆住了。
盛西燭感應着
她靈府內的變化,說:“你已金丹。”
曲棋反應過來,卻絲毫沒有靈府被窺探的冒犯感,羞赧點頭:“咪咪,你連這都知道,你好關心我哦。”
盛西燭飛快地收回手,轉身背對她。
曲棋:“……倒也不必如此。”
她低下頭喝了一口湯,又問:“咪咪,你記得昨天夜裏發生了什麽嗎?為什麽我忽然就金丹了?”
她只記得自己好像姨媽痛,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盛西燭避而不答:“不知。或許與墓室有關。”
曲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墓主前輩真是人美心善,下去一趟竟然還免費送我修為!”
人美心善的盛西燭聞言,竟無言以對。
曲棋十分感動,熱淚盈眶地說:“我錯了,大錯特錯,以後再也不在她墳頭蹦迪、燒烤、看小說了……改天多燒點紙錢給她,就當賠禮道歉,她泉下有知,應該會原諒我的年少輕狂!”
盛西燭:“……”不,這種新奇的體驗,感覺這輩子都難原諒。
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曲棋情真意切的忏悔。
她适時地收起眼淚,疑惑地走上前,隔着門問:“誰呀?”
“我呀!”
曲棋莫名:“你誰呀?!”
“好哇,你連你師父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曲棋:“!!!”守一長老竟然回忘昔峰了?
她立刻打開門,調整了一下表情,聲情并茂地喊:“師父!”
門外,一個白發蒼蒼、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站在門口,她頭戴笠帽,身着蓑衣,看上去風塵仆仆,雙目明亮,笑容樸實開朗如跳廣場舞的領袖大娘。
守一吶喊:“徒兒!”
曲棋深情:“好師父!”
守一伸出健碩的雙臂用力抱住她:“好徒兒!”
曲棋被夾在她的胳肢窩裏,像個艱難探出頭的鹌鹑。
好一個“師徒情深”的畫面,盛西燭不忍直視地捂上耳朵。
曲棋差點被守一中氣十足的大嗓門創到,用力掙脫了她的懷抱:“……師父,您老人家還是這麽有精神。”
“為師聽說你被人趕到後山,立刻就從鶴洲趕回來了。讓我看看,喲,瞧瞧這小臉兒瘦的。”
守一長老滿臉慈祥,“是不是又有人欺負你了?怎麽到這種地方來委屈自己?”
天天吃肉臉圓了一圈的曲棋連忙後退一步:“師父,是我做了錯事,主動要求來此受罰的。”
老太太聞言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好吧,受了委屈要和師父說,不要自己憋在心裏,知道嗎?”
曲棋乖巧點頭:“知道了,師父。”
“好徒兒,不請為師進去坐坐?”
守一拍了拍她的肩膀,探頭往屋裏看,曲棋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擋住了她:“師父,不太方便……”
“怎麽還不讓進了,藏什麽好玩的東西,”守一佯怒,“有什麽是不能讓你尊敬的師父看看的?”
曲棋不知該怎麽解釋屋裏的大美女是誰,尚在猶豫:“呃,這個嘛,說起來有點複雜……”
守一眼神古怪,狐疑道:“你不會是,在金屋藏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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