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

盛西燭問:“那人是誰?”

曲棋猶豫。

如果把大魔頭的事情告訴貓主子,不知道會不會把對方拉下水。

原書中,反派在中期才會出場,且一出場便悄無聲息地僞裝成了問劍宗的弟子。等女主終于揭穿她的身份時,問劍宗已傷亡慘重,上百名弟子屍骨無存,還有兩名長老被廢掉修為,蓬萊島就此淪陷,根本無力抗衡。

最後還是女主出面,與她的幾個攻略對象一同聯手,才将大魔頭盛西燭趕出蓬萊島,避免了開局即團滅的壞結局。

曲棋看書時都忍不住吐槽,女主作為正派人士,抱團以多欺少,竟也沒占到盛西燭的便宜,只是把她打傷而已。

由此可見大魔王實力之變态。

自己和小貓咪在她面前,可能就是飯後甜點的水平而已。

曲棋糾結片刻,道:“我還是不說了。”

她不想要黑貓一起來趟渾水,要是以後真被盛西燭抓到,她也會想辦法先把小貓咪送走。

盛西燭垂下眼,眸光莫測。

她又聽見曲棋道:“這話我只跟你說,你別告訴其他人。”

女孩四處看了看,确定沒人注意過來,俯身貼近她耳朵,煞有其事地說:“那人要害我,是因為……因為她饞我的身子。”

當然,是字面意義上的那種饞。

盛西燭:“?”

她擡頭凝視曲棋,冷淡目光中透出一絲罕見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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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盛西燭似乎明白了什麽,兩頰泛起一抹嫣紅,視線落在曲棋的臉上,又往下劃落。

前幾日的夜晚不合時宜地在腦海裏冒出,女孩緊緊抱住自己時蓬勃的心跳,灼熱的呼吸和那纖細溫暖的軀體……

曲棋在她的目光中驟然熱了臉,小聲解釋道:“不對不對,我說的不是那種吃!是真的吃掉,往肚子裏咽的那種。”

怪她剛才說得太有歧義,連貓主子都想歪,這是小貓咪能聽的嗎?

盛西燭咽喉滾動,匆匆別開眼。

氣氛忽然變得奇怪,曲棋紅着臉撓頭,主動岔開話題:“哈哈哈,這個道長講得還挺好,就是有點聽不懂。”

松庭齋大多都是些築

基前中期的內門弟子,正是需要打基礎的時候。臺上的修士正侃侃而談,教導大家如何掌控靈力、創造法訣。

她嘗試着按照修士所說的那樣,将靈氣注入掌心,再用神識去改變它的形狀。一團淡青色的流體浮現在手掌上,一會兒變成一片鮮紅似火的楓葉,一會兒化作一只振翅欲飛的鳥。

似乎只要自己想象得出來,她就可以結合五行,把靈氣揉捏成任意形狀。

曲棋屏住呼吸:這就是打開創造模式的快樂嗎?

她如今金丹中期,神識遠比其他弟子穩固。其他人還在忙着嘗試着創造物體的輪廓,曲棋已經開始給物體換顏色了。

曲棋眼底倒映出靈氣運轉時的流光,揚起嘴角,笑容明亮又生動。

她變出一朵絢麗綻放的紅色鮮花,遞給盛西燭:“來,鮮花贈美人。”

盛西燭一頓,伸手接過花枝。

然而當她的手指剛碰到花莖的一瞬間,一片片花瓣飛快地枯黃凋謝,最後零落成四散泥塵,無聲消弭在空氣中。

曲棋傻眼。

您這是百草枯成精了?!

盛西燭:“你靈氣不足,做出來的東西空有而形無神。”她攤開手掌,幻出一只純金的小小蝴蝶。

蝴蝶撲閃着近乎透明的翅膀,輕輕落在曲棋的鼻尖上。

曲棋:“哇!”好可愛!

看着蝴蝶在鼻尖慢悠悠地晃悠小觸角,曲棋不知不覺又成了鬥雞眼。

忽然,一片細小的金色粉末從蝴蝶的翅膀上抖落下來,如疾風驟雨般飄向她。

“!”

曲棋感覺雙眼好像進了什麽東西,瘋狂瘙癢起來。

她立刻捂住眼睛:“你偷襲!不講武德!”

盛西燭淡淡道:“我只是教你如何利用靈氣造物,防禦敵人。”

蝴蝶飛回她蒼白的掌心,轉瞬又碎裂成金色的塵埃,細光閃爍。

曲棋拿下手掌,秾麗的狐貍眼尾被揉得豔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她紅着眼瞪盛西燭,看起來一點威脅性也沒有,反而愈發勾人。

“我看你是故意欺負我。”

片刻,盛西燭視線從她的眼尾移開,說:“是你毫無防備。”這

麽弱,以後太容易被人欺負。

曲棋瞪着一雙又麻又癢的眼無力反駁,只能側身背對她:“我要單方面宣布和你冷戰一個時辰。”這混蛋貓她不寵了,誰愛寵誰寵。

女孩側着身表現出抗拒的姿态,把臉埋在胳膊肘裏,将桌椅的罅隙當作“楚河漢界”,似乎真的不願理她了。

盛西燭:“……”

她思忖片刻,攤開掌心,變出幾本修煉功法,放到曲棋桌上。

曲棋悄悄回頭瞥了一眼:“?”

盛西燭耐心道:“勤加修煉,這些功法對你有益。。”

曲棋:“……”都說了我不可能修煉!

盛西燭見曲棋沒反應,陷入沉思:她不喜歡?

自己少年時倒是最喜歡這些修煉秘籍了,每次拿到都如獲至寶。

沒聽到動靜的曲棋飛快地瞄了她一眼,見盛西燭兀自沉默,回頭郁悶地托着腮:連哄人也不會?白長這麽漂亮一張臉了!

氣氛陷入僵持,忽然臺上的修士道:“諸位進度如何了?讓我來檢查一番。”

說罷,他環視一圈,幾乎所有人都在認真聽課,只有窗邊那曲棋歪歪斜斜地坐着,臉色極差,口中也不知在喃喃着什麽。

修士不禁蹙眉:這曲棋雖然天賦不高,但往日好歹還算認真學習,今天怎麽頻頻走起神來?

修士話鋒一轉,高聲喝道:“曲棋,你來展示一下。”

臺下衆弟子聞言,立刻将目光投了過去。

“蕪湖,有好戲看了!”

“她不是才練氣期嗎?根本控制不了靈氣吧?”

“有一說一,道長讓這草包來演示,恐怕是為了鼓勵我們的。”

內門弟子中有個不謀而合的想法,就算自己境界再差,最後也還有曲棋來墊底。

衆人議論紛紛,就差将“幸災樂禍”寫在臉上。而一些明月山莊、結海樓的弟子見狀十分不解,紛紛向他人詢問,得知緣由後也紛紛竊笑。

在他們眼中,這種境界低微、一事無成的同門,只配淪為笑柄罷了!

聽着周圍輕蔑的笑聲,盛西燭微微側目,看見曲棋緩緩站起來,身姿筆挺如竹。

修士來到她身邊,沉聲道:“方才你

在下面走神,想必對靈力的掌控已經很熟練。不如給大家演示一下你的成果。”

有人喊道:“先生,別為難她了,她能用出靈力就不錯了!”

下方一片笑聲,學堂裏充滿快活的空氣。

忽然,一道輕柔的女聲打斷哈哈大笑的衆人:“各位不要再說了,讓曲師姐安心施法。”

四周聞言,竟盡數安靜下來。

阮棠坐在一旁,雙拳默默緊握,見蘇扶晚出聲制止,頓時松了口氣,附和道:“蘇師妹說得對,你們先別吵。”

夏之遙也跟着贊同:“諸位稍安勿躁。”

女主一發話,衆人立刻一通誇誇:“蘇師妹真是心善呀,對這蛇蠍心腸的女人還如此體貼。”

“那就聽蘇師妹的,看看她能弄出什麽花樣。”

衆人将目光移向面無表情的曲棋。

後排的季嶺緊張地咽了咽喉嚨,輕聲吶喊:“小師姐加油!”

見曲棋站着一動不動,蘇扶晚狀似理解地出聲道:“曲師姐,你若做不到也沒關系……”

她話音剛落,曲棋的掌心處忽然爆出一陣烈焰,學堂內亮如白晝。

焰火熊熊燃放,一簇簇猶如七彩煙花般在學堂上空綻開,絢爛奪目,照亮了女孩的眉眼。

眼波流轉,鮮活而明麗。

盛西燭怔怔看着她。

絢麗的畫面烙印在視網膜上,衆人看傻了眼,回過神來,只覺得臉火辣辣地疼。

這缤紛燦爛的煙火,比他們那尚未成型的造物要精彩生動得多。

蘇扶晚更是尴尬,虧她以為曲棋做不到,故意幫曲棋說話,卻沒想到這炮灰做得這麽好。

她悻悻閉上嘴,低低地啧了一聲。

曲棋收起煙火,看向旁邊的修士,問:“可以了嗎?”

修士回過神來,目露贊許之意:“很好,非常精彩。”他素來要求嚴格,很少誇贊學生,可見曲棋這回做的确實不錯。

曲棋微微一笑:“謬贊,我靈力低微,做出來的東西有形無神罷了。”

盛西燭:“……”如此記仇,看樣子是真生氣了。

修士:“小友謙虛了,以你的年紀,已經完成得十分出色。只不過小友為

何選擇将靈力幻化煙花?有何寓意嗎?”

“表達了我的美好願景。”曲棋保持笑容,“祝福我的師兄師姐們。”

修士思考:“前途燦爛光明?”

曲棋:“短暫易逝。”

衆人:“……”謝謝,有被內涵到。

臺下鴉雀無聲,倒是沒人敢再說話了。

修士幹笑:“哈哈哈!小友真是幽默啊。”

曲棋淡定坐下,直直看着前方。她能感覺到,餘光中盛西燭正頻頻看向自己,似乎想說些什麽。

片刻後,早課結束。衆人收拾東西,稀稀拉拉往外走。

曲棋站起身,手指忽然被輕輕勾住。

她回過頭,迎上盛西燭清澈的眼。

盛西燭低聲問:“還生氣?”

曲棋看着那張清麗無暇的臉,火氣就莫名消了一半。

她生氣也不光全因為黑貓,那群落井下石的同門師姐師兄同樣惹人厭。自己本來就在氣頭上了,那群人還在那裏逼逼賴賴,簡直是在往槍口上撞。

曲棋側過頭,不說話。

盛西燭垂下頭,一朵純白如雪的花出現在她的食指與中指間。她捧起曲棋的手,學着曲棋的樣子将花朵放進對方的掌心,動作笨拙而認真地說:“不氣,送給你。”

曲棋看了看那漂亮的花,又看向比花還嬌豔的美人,忽然有點心軟。

害,她一個成年人和小貓咪較什麽勁,再壞也是自己當初寵出來的。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季嶺的聲音忽然響起:“小師姐。”

季嶺小跑到二人面前,看見曲棋身後的女子,訝然道:“張三道友,你也在呀。”

盛西燭向他輕輕颔首。

季嶺沖她拱手,又滿眼崇拜地望着曲棋:“小師姐,你今天的煙花好厲害。”

學堂裏還留着零星幾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人面露不屑,忽然放聲道:“以她的修為真能做出那種東西?”

言語中的嘲諷意味太重,四周安靜了一霎。

很快,有人開始附和:“對啊,一個練氣期怎麽可能做得那麽好?怕不是用了什麽歪門邪道吧。”

季嶺臉色驟然漲紅,怒視幾人:“說話

要講證據,你們憑什麽這麽誣陷我師姐?”

“季師弟,你別總是袒護她。你想想,她平日裏可是連自己的本命劍都拔不出來,怎麽會一下子學得那麽好?”

曲棋:“……”

她拔不出劍的事情,不會全忘昔峰都知道吧?很好,新的社死方式增加了。

季嶺聞言一愣,明顯底氣不足地回答:“……說、說不定是我師姐境界大成了呢?”

一人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這話也就你信了。”

他看向曲棋,笑容中多了幾分譏諷,“我剛才特意探查曲師妹的修為,竟然感應不到她現在的境界。我尋思着,她八成是用了什麽隐藏修為或者短時間提升修為的丹藥吧?”

曲棋撥弄着手中的白花,漫不經心道:“啊對對對。”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那人見曲棋附和自己,更是得意洋洋:“看吧,一個草包廢物,如何能與蘇師妹相提并論。”

“嘿嘿,師兄此言差矣,曲師妹長得還是不錯。”

“噗嗤,她也就只有一張臉能看!連給蘇師妹提鞋都不配!”

一句句嘲諷不堪入耳,盛西燭的視線倏地從曲棋臉上移開。

牆面上屬于女人的漆黑陰影瞬間扭曲、拉長成了格外猙獰尖銳的形狀,鬼魅般出現在三人身邊的影子旁,猶如巨大而畸形的蛇形生物。

巨蛇盤踞于三人頭頂,緩緩張開血盆大口。

季嶺氣得胸膛起伏,滿眼憤怒:“師姐,就這麽容忍他們污蔑你不成?”

曲棋嘆氣:“他們都這樣了,就順從吧。”

一人看着她平靜的目光,感覺哪裏不太對勁:“你是不是在陰陽怪氣?”

曲棋微微一笑:“呵呵,你真聰明。”

她是鹹魚,又不是受氣包,怎麽可能連被罵的時候都躺平。

那人睜大雙眼,伸手指着她:“你……!”

曲棋:“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正要張口吞下的巨蛇一僵,停留在半空中。

衆人:“???”

這女人何時變得如此綿裏藏針,從前不都是直接破口大罵嗎?

“你才急!”

曲棋:“你說得

對,我是急了。被狗咬能不急嗎?”

男子反應過來,滿臉漲紅:“你說誰是狗?”

“乖乖,別狗叫。”曲棋同情道,“春天還沒到就這麽激動,趁早絕育去吧。”

“噗。”有人忍不住笑了一聲,又在男子氣急敗壞的瞪眼中連忙捂住嘴。

眼看男子氣得直翻白眼,半天沒說出話來,曲棋拉了拉盛西燭的袖子,道:“好沒意思,回家。”

比她在現代的那些鍵盤俠戰鬥力弱太多了,一點挑戰性也沒有。

盛西燭垂眼應下。

那三人順着曲棋的目光看到了她身後的錦衣女子,眼中劃過一抹驚豔。

察覺到他們不加掩飾的視線,曲棋蹙起眉,往前一步擋在盛西燭面前。

男人憎惡地看了一眼曲棋,探頭對着盛西燭喊道:“這位明月山莊的道友,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這女人如此蠻橫無理,簡直叫人窒息。你還是趁早與她斷絕關系吧!”

“是呀,我看道友姿容不凡,不如來與我們交個朋友。”

曲棋:拜托?當面撬牆角,真有你們的,是當我不存在嗎?

她握緊了盛西燭的袖子,一向溫和無害的神色驟然冷淡:“照照鏡子吧你們,自己不覺得惡sin嗎?”

衆人對上她的目光,不由得一愣。

女孩明豔的眉眼間竟多了幾分懾人的攻擊性,朱唇皓齒,妩媚近妖,真有幾分“恃靓行兇”的意思了。

連季嶺都不由呆住,還以為之前那個愛罵人的師姐又回來了。

旁邊的女子指着她顫聲斥道:“你、你怎麽能如此說話,半點規矩也沒有!小心我禀告長老……”

曲棋不屑:“還打小報告,你幾歲了?回家抱着你娘喝奶去吧。”

女弟子氣得臉色青紅交加,但她自诩高質量內門女弟子,不敢像曲棋一樣罵人,只得恨恨瞪着她。

眼看把三人都怼得說不上話,曲棋十分解氣,拉起盛西燭的爪子,如打贏了擂臺賽一般,昂首挺胸走到門邊,才想起什麽似的。

盛西燭一言不發,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曲棋轉頭對季嶺道:“走。”

季嶺回過神,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他們都走出教室,那三人中最先發難的男弟子,狠狠踹了一腳曲棋的桌子。

桌子被踢到牆邊,發出刺耳的嘩啦聲。

“一月未見,那女人還是這麽巧舌如簧。”

“我看她比往日更嚣張,要不要找幾個人好好教訓一下?”

“不可,守一長老最近在忘昔峰上,她最是護短,肯定偏袒她徒弟。”語罷,他話鋒一轉,“倒是她身邊的明月山莊女弟子,你們之前見過嗎?”

其他二人面面相觑,搖頭道:“似乎沒見過,前幾日也沒見她來旁聽過。”

“曲棋先前一直在後山,前幾日才回來。說不定她和那女弟子最近才認識,交情不深。”男弟子若有所思,“倒是可以拉攏那位道友,讓她幫我們一起整蠱曲棋。”

女弟子贊同道:“挑撥離間?不愧是師兄,好主意呀!”

男弟子洋洋得意:“誰叫她之前欺負蘇師妹?蘇師妹肯原諒她,我們可不肯。這一切都是那潑婦罪有應得的!”

忽然,有人無端尖叫一聲:“啊!”

女弟子吓得渾身一顫,怒斥他:“你叫什麽叫!吓死我了!”

那人面露驚恐:“地上、地上好像有什麽東西!”

三人低頭看去,潛伏在陰影中的黑色巨蛇慢慢探出頭來,直立于三人面前,它的高度似乎快挨到天花板,微微垂下蛇首,森冷的雙眼凝視着他們。

在三人恐懼的目光中,巨蛇抖了抖細長的蛇信。

女弟子尖叫一聲,暈了過去。剩下的男弟子還未反應過來,巨蛇忽然如閃電般一躍而起,張開血盆大口撲向了他們——

“啊——”

走出松庭齋的曲棋回過頭,說道:“是不是有人在尖叫?”

季嶺側耳傾聽,奇怪道:“沒有啊,什麽也沒聽到。”

盛西燭:“我也是。”

巨蛇飛快地游走在陰影處,滑溜溜的黑色蛇鱗蜿蜒而過,留下一灘灘透明的液體,又很快如蒸汽消散。

下一秒,它便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盛西燭腳邊的黑影中。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吧。”曲棋回過頭,拉着盛西燭往家走去。

午陽如火,三人并肩走在落滿樹蔭的山石

小徑上。

季嶺回想方才之事,臉上便寫滿崇拜:“那幾人真是過分,還好師姐今日威風凜凜,把他們堵得說不上話。”

曲棋:“對付這種人,忍讓是不行的,要讓他們意識到你不是吃素的。”勇于反抗校園暴力,從我做起!

她在高中時也面臨過校園霸淩,雖然主角不是曲棋本人,而且她的班長。雖然她當時也盡力幫助了那位班長,但力量微薄,改變不了太多。

那位班長原本是個好學生,因為遭到霸淩成績一落千丈。聽說最後高考落榜,從此消息全無,和曲棋也再沒有聯絡。

自此以後,她就愈發不能容忍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季嶺宛如小迷弟一般用力點頭:“師姐說得對!”

他忽而有些憂心道:“但他們剛剛氣得不輕,以後會不會借機報複你?”

“不會,這幾天師父在,他們不敢搞什麽大動作。”曲棋打了個哈欠,恢複懶洋洋的姿态,“至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以她目前的境界,那群人不論是打嘴炮還是線下真人pk都占不了便宜的。

曲棋看向身側安安靜靜的盛西燭,道:“張三妹妹,怎麽不說話?”

巨蛇從陰影處悄咪咪探出頭吃瓜,又被一道利爪按了下去。

盛西燭擡眼看她。

午後光線透過稀稀落落的樹葉縫隙落在她的臉上,将那深黑的發絲染上一層淺金,蒼白的臉頰也多了些血色,少了幾分不食煙火,多了幾分人味兒。

看上去就像個身嬌體軟、年輕貌美的小姑娘。

曲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盛西燭一怔,秉持着做貓時的習慣,下意識地往她掌心裏蹭。

身邊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嘶……”

二人扭頭看去,只見季嶺站在一邊,雙眼圓睜,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看着她們。

曲棋:“……”

她一下子放開盛西燭,辯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想摸摸貓咪的頭啊!

季嶺恍然:“怪不得小師姐始終沒有中意的人,我原以為你也将劍看作道侶,沒想到……”

曲棋伸手挽留:“不,快收起你的想法!我們是朋

友,是高山流水遇知音,非常高尚的那種!”不許玷污我們的純潔友誼!

盛西燭僵在旁邊,眼睫輕顫,欲言又止。

“知音之間也會摸頭嗎?”季嶺露出一臉嗑到了的微笑,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師姐不必再掩飾,我都懂。”

曲棋面如土色:“……不,你不懂。”一開口就是老懂哥了。

季嶺體貼地後退一步,拱手道:“二位繼續,我急着回去練習揮劍,先走一步。”

說罷,他如同旋風般消失在道路盡頭,只留下一路煙塵滾滾。

曲棋和盛西燭面面相觑,前者結結巴巴道:“你、你別聽他亂說,不是那樣的,我沒有喜歡的人。”

盛西燭回憶季嶺的話,問:“你喜歡你的本命劍?”

曲棋風中淩亂:“怎麽可能,要真是喜歡,我至于拔不出來嗎?”

盛西燭:“劍修都愛劍如命。”她生前也是如此。

曲棋主動劃清界限:“我可不是那種不解風情的臭劍修,我和他們不一樣的。”

盛西燭打量她:“哪裏不一樣?”

曲棋深情款款:“我愛江山,更愛美人。”

盛西燭:“……”從未見過有人能把顏控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回到房間,曲棋從窗臺上找到一個幹淨的陶瓷花瓶,将盛西燭送的白花放了進去。

細長的花瓣如簪頭,晶瑩似雪,又如白鶴垂首,亭亭立在細窄的瓶口裏。

曲棋坐在桌旁喝茶,眼睛盯在花上,問:“這花叫什麽?”

“玉簪。”盛西燭說,“你把它收起來做什麽?”

“這樣放着多好看。”曲棋托着腮,歪頭瞧她,語氣幽幽,“而且,這是你第一次送我東西。”

都說有的貓咪懂得回報主人,大半夜會叼來各種蟲子老鼠放在主人的床頭,以表愛意。不過她不需要這麽畸形的愛,只要咪咪懂得口頭感恩就好。

盛西燭:“造物需要持續注入力量,若無力量支撐,會立刻消散。”

曲棋:“意思就是,這花不用澆水施肥,但沒了靈氣就會消失?”

盛西燭看了她一眼:“是。”

其實這朵花是她用魇絲做出來的,注入

靈氣并不管用。

曲棋笑眯眯:“那很簡單啊,只要每天輸入一點靈氣就好了。”她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對啦,這朵玉簪我很喜歡。”

盛西燭神色微動:“……喜歡就好。”

“你之前是不是還想送我什麽武林秘籍?”曲棋笑着說,“哪有人用秘籍哄人的?簡直和那群不解風情的臭劍修一樣,滿腦子都是修煉。”

上輩子就是臭劍修的盛西燭垂下眼:“那些都是很稀有的典藏孤本,我以為你會喜歡。”

曲棋詫異:“嘶,我連課都聽不懂,怎麽會看得懂這些東西,你對我好有信心哦。”

盛西燭:……

确實是她高看了。

“不過,今天課上的東西還蠻有意思的。”

曲棋攤開掌心,變出一朵十分相似的玉簪花來,放入花瓶。兩朵花莖相互纏繞,一左一右地垂在瓶子兩側。

曲棋連連點頭,滿意道:“嗯,這就是貫徹極簡主義的插花藝術。”

翌日。

早八的生物鐘準時叫醒了曲棋,她咕哝着轉身把臉埋進黑貓毛茸茸的肚子裏。

“喵!”

黑貓被她又吸又捏,忍不住拿起小爪子,在女孩臉上啪啪啪拍了好幾下,終于把她拍清醒了。

曲棋從床上坐起身,意識朦胧地伸手在黑貓頭頂按了一下:“早安啊,小鬧鐘。”

清晨,淡金色的晨光穿過木質雕花窗,落在潔白的陶瓷花瓶上。其中一朵玉簪有些蔫巴,另一朵精神煥發。

曲棋伸手給玉簪充了點靈力,看着它從垂頭喪氣到亭亭玉立,沖它豎起大拇指:“好,很有精神!”

玉簪彎了彎腰,好像在點頭回應似的。

她在院子裏用幹淨的水洗臉刷牙,跑到屏風後去換校服。

自從上次被黑貓“調戲”以後,她再也不敢在對方面前随便換衣服了,怕給自家小貓再帶壞了,影響多不好。

黑貓趴在床上,用小舌頭慢慢梳理自己的毛發,忽然聽見一陣敲門聲。

“小師姐,你在嗎?”

曲棋聽到聲音,轉頭大喊:“在呢,稍等!”

她迅速換好衣服跑到門前

,打開門。

季嶺站在門外,手裏捧着一個鼓鼓的紙包。

他把熱乎乎的油紙包遞給了曲棋,說:“這是師父讓我帶給你的早點。”

“哎呀,師父太客氣了。”曲棋樂呵呵地接過油紙袋,把裏面的東西一樣樣放在桌上,“可惜現在我急着去上早課,沒時間吃太多。”

季嶺訝異道:“咦,你不知道嗎?今日早課取消,松庭齋暫時被封鎖了。”

停課來得猝不及防,曲棋放下手裏咬了一半的肉包,雙眼圓睜:“發生甚麽事了?!”

床上的黑貓停止舔毛,金色的眼睛看向桌前的二人。

季嶺給她倒茶:“長老昨晚信息網上發布了消息啊。”

曲棋木然:“……哦,我信息網被封了。”

季嶺大為震撼:“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神識被封……不過既然是師姐做的事情,那也不奇怪了。”離譜中又帶着一絲合情合理。

曲棋點點頭,又感覺哪裏不對勁:“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

季嶺雙手畢恭畢敬地遞上茶,岔開話題:“這事說來也蹊跷,你還記得昨天嘲諷我們的那三個同門弟子嗎?”

曲棋成功被轉移注意力,喝了口熱茶:“記得記得,他們怎麽了?”

季嶺看着她,神色莫測:“他們死了。”

曲棋動作一頓,連包子都忘了嚼,竟然硬生生咽了下去。

季嶺壓低聲音:“屍體是昨日午後在學堂內發現的,身首異處,滿地是血……據說五髒六腑都被掏幹淨了,場面極其兇殘。”

曲棋想象了一下畫面,渾身一顫,不忍直視。

“午後?那不就是我們離開後不久嗎?”她陷入沉思,“他們是在學堂裏遇害的?”

季嶺點點頭。

曲棋猛地一拍桌:“那我們豈不是成了犯罪嫌疑人?”

“确實有這個嫌疑。”季嶺苦笑道,“所以師父讓我來告訴你,吃完包子後去一趟政司堂,長老有話要問我們。”

曲棋擔憂道:“他們不會真的懷疑是我們吧?”

“那倒不至于,聽師父說,這件事或許和之前藏書閣受襲有關。”季嶺安慰她,“真正的兇手,應當就是那個殺害守藏史的

人。那人實力深不可測,手法幹淨利落,遠不是我們這些小輩的境界能趕上的。”

黑貓晃了晃尾巴,金色的眼睛裏劃過一絲嘲弄。

“不過為何偏偏是那三人受襲?”曲棋若有所思,“難道兇手和他們互相認識,之前結了仇怨?”

季嶺搖搖頭:“不知,或許正好挑中了他們也說不定。”

曲棋抹去嘴邊的油,打了個飽嗝:“哇,真可怕哦。”

季嶺看着她事不關己的表情,一點也沒感覺到對方多害怕。

“不過,我覺得他們死有餘辜。”曲棋笑眯眯地說,“謝謝那位殺人兇手,替我解決了一樁大麻煩。”

黑貓把小腦袋枕在爪子上,歪頭默默聽着,尾巴悄悄豎了起來。

季嶺聞言臉色大變,壓低聲音:“師姐,你這話可萬萬不能在長老面前說。”

曲棋給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我有分寸。”

季嶺對她不抱任何信任,小聲道:“……有分寸,但沒完全有。”

金丹境界的曲棋耳力驚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挑眉故意問:“嘀嘀咕咕說什麽呢?”

“沒什麽,我當然相信師姐。”季嶺一僵,“對了,這事還得告訴張三道友一聲。”

屋內頓時安靜。

曲棋緩緩回過頭,和床上的黑貓無聲對視。

季嶺提議道:“等會兒我們去找她吧,然後一起去見長老。”

他見沒人說話,疑惑道:“師姐?”

曲棋看着貓主子面無表情的臉,幹笑幾聲:“哈哈,挺好,你說得對。”

季嶺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奇道:“師姐什麽時候養了貓?”

“在後山上抓的。”曲棋咽下最後一口茶,猛地一拍桌,捂住耳朵,“哎呀,張三忽然傳音給我了。”

她和黑貓對視一眼,飛快地說:“喂?早上好呀,妹妹!哦哦,你說在政司堂前面等我們呀?好的呀,我們馬上過去,愛你喲拜拜!”

一口氣流暢地說完,她抓起一臉迷茫的季嶺,嚴肅道:“走吧,張三已經在等我們了!”

與此同時,黑貓悄悄地從窗臺跳了出去。

快到政司堂時,曲棋才意

識到,貓主子根本不認識路。

她腦海裏轟地一聲,壞了,不會走丢吧?!

正當一籌莫展的時候,前面帶路的季嶺忽然招了招手:“張三姑娘!”

曲棋吃驚地擡起頭,看見盛西燭站在斑駁樹影裏避陽,一身淺金的織錦長裙,黑發如瀑。夏風拂過,衣袂紛飛。

她忽然想起了窗臺上如弱柳拂風的玉簪,纖細得不盈一握。

兩人來到盛西燭面前,季嶺拱手:“久等了,張三道友。”

盛西燭颔首,又看向曲棋,挑了挑眉。

曲棋從她眼裏看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是似乎有些得意,又知道一切盡在掌握的那種笑。

“那我們進去吧。”

季嶺體貼地加快腳步,留下她倆并肩而行。

曲棋看了一眼前面的季嶺,同盛西燭說悄悄話:“你怎麽找過來的?”

盛西燭不動聲色道:“問路。”

曲棋恍然大悟:“真聰明,一看就随我。”

“……”

盛西燭強忍着給她撓上一爪子的心情,呵了一聲。

步入大殿,曲棋一眼便看見,前方高臺上坐着一個漂亮的紅衣女人和十分眼熟的白胡子老頭。

季嶺作揖垂首,恭恭敬敬地喊:“懷鹿長老、靜殊長老。”

曲棋和盛西燭跟着一起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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