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盛西燭走上前去,伸手往卧底的鼻息處輕輕一探,緩緩蹙眉。
曲棋這回沒說笑,這人确實是死透了。
若日後仙盟再回信過來,卻發現卧底徹底杳無音信,必定會心生疑慮,懷疑起曲棋的死因是真是假。
這一出假死戲碼,豈不是白演?
見她神色凝重,曲棋伸手按在盛西燭糾結的眉宇上,仿佛在一點點撫平那些憂愁。
曲棋笑容自信滿滿:“不用擔心,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亡靈法師。”
大魔王臉色稍霁,略帶歉意地望着她:“你能完全控制此人嗎?”
“可以試試,但他必須願意跟我走才行。”
曲棋莞爾,湊過去親了她一口,低聲安慰道,“你也是無心之舉,又不是故意吓死他的,我沒怪你。”
盛西燭嗯了一聲,乖乖站在一側,看她從懷中掏出一張陳舊黃符,低頭念咒。
曲棋施法時,一改先前的沒心沒肺的姿态,神色驀然變得一本正經,掌心朝上,五指捏、掐、彈、揮,結印姿勢迅速而精準。
無形的陰氣自四面八方湧動而來,輕輕地吹拂起她的袖袍和烏黑發絲,露出豔秀的眉眼,莫名有幾分說不清的威壓感。
倒真像一個正兒八經的專業人士。
絲絲縷縷的黑煙自掌心浮起,如雲如霧,将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全然包裹了進去。
曲棋沉聲道:“起來吧大兄弟,我有事要問你。”
那屍體應聲爬起,臉色灰白,眼珠遲鈍地骨碌碌轉了一圈,落在曲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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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見曲棋旁邊的盛西燭時,竟是渾身一抽,一副又要吓倒的模樣。
曲棋大驚失色道:“你又吓到他了!快把臉遮起來!”
盛西燭:“……”她默默地用袖袍捂住臉,只露出一雙金燦燦的眸子。
屍體神色稍緩:“嗚嗚嗷——”
曲棋表情嚴肅:“咳咳,這位兄弟,你願意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馬猴……啊不是,成為月宮的雙面間門諜嗎?”
屍體震驚:“嗷嗚?嗷嗷——”
曲棋:“什麽?你憑什麽不願意?也不看看是誰讓你又站起來的!你要是不答應我,我現
在就讓你死回去。”
屍體:“嗚???”
曲棋恍然大悟:“你說你不想再做打工人了?沒問題呀,只要幹完這票,我就讓你光榮退休。我的田地還差個保安,工作挺清閑的,平時也就澆澆花灑灑水看看鬼……”
屍體:“嗷!!!嗷!!!”
曲棋:“這可是你說的,你同意做間門諜了!”
屍體頓時點頭如搗蒜。
曲棋微微一笑:“反正你也不需要睡眠和休息,從現在開始好好幹活吧。我們崗位走的是零零七工作制,沒有周末,你應該可以接受吧?”
屍體:“???”
曲棋語重心長道:“你也不看看你什麽條件,經驗又不夠,心理承受能力也不行,正是需要努力奮鬥抗壓的年紀呀!你想想,現在你被我開除了還找得到其他工作嗎?”
屍體:“……嗚。”
曲棋雙手背在身後,如同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幹部,樂呵呵地說:“好,那就這麽說定了哈,跟我一起做事,準保你出人頭地、飛黃騰達。仙盟給你開的條件,我以後雙倍給你,黃金大大滴有!”
屍體激動萬分:“嗷嗚!!!”
一人一屍順利達成共識,約定此後仙盟來信,便按照原本的口吻繼續忽悠對面,将曲棋已死的假象一直延續下去。
一旁的盛西燭目睹了全過程,難以置信道:“……你為何如此熟練?”
曲棋飽經滄桑地嘆息道:“別問,問就是經歷過。”她前老板就是這樣的,先給初出茅廬的新人一波職場pua,然後再畫幾個大餅,把人騙得心服口服了之後,再順理成章地壓榨勞動力。
她痛心疾首地垂下頭,扼腕痛惜道:“想不到我如今竟活成了自己當初最讨厭的樣子……”可悲,太可悲了!屠龍者終成惡龍!
盛西燭:“……”我看你方才分明就笑得很開心。
卧底的靈鴿放出去以後,不日便收到了回信。曲棋将那信紙拆開一看,仙盟那邊的意思大抵總結為:“幹得不錯,繼續努力!再探,再報!”
卧底向她請示該如何回複。
曲棋沉思片刻,說:“別忙着馬上回,過幾天再回,就說你又去看了一回,人确實是死透了,綠哇哇的
,都開始長蛆了。”
她去請示一旁的大魔王,問道:“尊上你覺得呢?”
盛西燭始終用袖子遮着臉,颔首道:“可。”
望着卧底屁颠屁颠地離開,她才把袖子拿下來,嘴角猝不及防又被人香了一下。
曲棋笑眯眯望着她:“偷襲你!咪寶可愛捏。”
盛西燭挑了挑眉,垂眼在她唇上重重一咬。
唇間門滲出鐵鏽味,曲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壞貓!”
盛西燭的動作溫柔下來,摟住她的細腰,冰涼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曲棋被親得暈頭轉向,一手迷迷糊糊地勾住了大魔王的脖子,另一手十分不老實地滑入了貓主子的衣裳。
片刻,寝殿外傳來侍女低低的聲音:“尊上,午飯時間門到了。”
曲棋正坐在盛西燭大腿上,雙腿纏緊了她,聞言意猶未盡地放開貓主子的唇,伸手懶懶地幫其系好腰帶:“快去吧,尊上。”
盛西燭始終埋首于她的頸窩,紊亂的呼吸漸漸平靜,低聲道:“……你也來。”
曲棋:“我現在不能出現呀!”
盛西燭似笑非笑:“曲棋不能出現,但其他樣子可以。”
曲棋雙眼圓睜:“?”
下一秒,盛西燭便在她眼前漸漸變大成巨人,如同如來佛祖向孫悟空探出巨掌一般,伸出碩大的手拎起了她身後的大尾巴。
被倒吊在半空中的小狐貍張牙舞爪:“嘤嘤嘤?!”
“嘤嘤怪。”
盛西燭伸手撸了一下那只毛絨絨的大尾巴,又埋頭吸了一口,頓時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
小狐貍:“……”好可惡,這貓一定是在以牙還牙。
衆目睽睽之下,它被盛西燭抱着走到了餐桌旁,放在手邊。
小狐貍氣鼓鼓地抱緊尾巴,縮成一團。
盛西燭拿起一串葡萄,問道:“吃不吃?”
小狐貍瞬間門被哄好:“嘤!”吃!
盛西燭把葡萄放在狐貍面前,看着它用小爪子抱住一顆圓溜溜的葡萄,低頭吭哧吭哧地啃了起來,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小狐貍的後背。
衆侍女在一旁候着,心中十分納悶:尊上什
麽時候養了一只小狐貍?
那小狐貍也是嬌氣得很,什麽都要尊上親自喂着吃,否則自己就蹲在一旁生悶氣。
次日,盛西燭養狐貍的消息就傳遍了月宮。大家都沒有辦法想象得出,暴虐嗜血、連自己寵愛的女人都随手殺掉的大魔王,竟然親自給小狐貍喂東西吃、抱着小狐貍順毛的樣子。
太可怕了,盛西燭養寵物?怎麽可能!她養儲備糧還差不多。
侍女們呵呵一笑:“愛信不信!”
早朝時,大魔王攜着狐貍團子走進大殿,往高臺上那麽一坐,下面頓時一片肅靜。
卧槽,這傳言竟然是真的!
那小狐貍一身柔順蓬松的皮毛紅得像火,漂亮的雙眸烏泱泱的,格外明亮。
它懶洋洋地癱坐在盛西燭的膝上,低頭抱着自己的大尾巴順毛。
而盛西燭手指支着腦袋,金眸微阖,一縷青絲從松松挽起的束發中瀉下,很有一種久居上位者的壓迫感。
她面無表情地聽着臺下的戰事彙報,另一手漫不經心地在小狐貍背上摸一下。
又一下。
再摸第三次的時候,小狐貍忽然擡頭在她指腹咬了一口。
臺下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
連尊上都敢咬,這狐貍死定了!
他們卻看見盛西燭勾了勾唇,手指在狐貍肉乎乎的鼻尖輕輕一點:“你不乖。”
小狐貍湊過去舔了舔她的指腹,大尾巴在身後搖來搖去:“嘤嘤。”
盛西燭:“又撒嬌。”
小狐貍擡頭看向她,尖耳朵委屈巴巴地垂在腦後:“嘤!”
衆人紛紛看傻了眼睛。
這大魔王對一只狐貍怎麽比對他們還溫柔?這合理嗎!
小狐貍坐在盛西燭膝上俯視下方,種種情形一覽無餘。她很少到這大殿中來,也是第一次看到盛西燭跟部下正正經經地商議公務的模樣。
工作中的咪寶果然很有魅力,比平時多了一絲冷峻和從容。
但曲棋不明白為什麽臺下的人都不敢直視盛西燭。她看起來有這麽可怕嗎?
雖然謠言中提到大魔王殘暴無情,但她這些日子與對方朝夕相伴,就見過盛西燭動了一次手,還是
為了收拾仙盟的人,真的完全沒有感覺到盛西燭有哪裏兇殘。
曲棋所不知道的是,歸順于月宮的魔族人有許多都是被盛西燭特意敲打過的,因此一個個赤膽忠心。而那些不服盛西燭的人,早就已經被拎出來殺雞儆猴了,死狀凄慘得能令人做噩夢。
其餘魔将害怕落得如此下場,只要一看見盛西燭的身影,就會本能地恐懼和敬畏。
這幾日,曲棋用小狐貍的姿态在月宮生活,大家也漸漸開始認識她了。
它跟着盛西燭走到哪裏,都會聽到有人竊竊私語:“這就是尊上養的小狐貍嗎?好可愛!”
小狐貍驕傲地豎起耳朵,尾巴搖得更歡快了。
還有人小聲說:“我聽說這狐貍和之前死掉的那女子有關。那女人不是長相十分妖豔,精通勾魂之術嗎?這來歷不明的狐貍備受寵愛,一定是沾了狐媚女的光。”
“有道理,尊上估計是拿捏不住那女子,就随便找了一個聽話的狐妖代替。”
“原來是白月光和替身文學呀,好狗血好帶感!”
小狐貍:“……”怪了,我成我自己的替身了。
于是到了夜晚,兩人懶懶卧在塌上,盛西燭一如既往要攬她入懷,卻被曲棋一臉嚴肅地推開。
盛西燭面露不解。
曲棋捧住她的臉頰,微笑道:“我親愛的小貓咪,你掉的是這個白月光曲棋,還是這個替身曲棋?”
盛西燭:“……”
女人輕咳一聲,淡定道:“我全都要。”
曲棋指指點點:“你怎麽這麽貪心!你這是跟誰學壞了!”
盛西燭抿了抿唇,頗有些無辜地望着她。
曲棋伸手抱緊她:“好吧,看在你這麽可愛的份上,那就兩個都給你吧。”
盛西燭靠近她懷中,将臉埋在她胸口,宛若倦鳥歸巢一般,滿足地閉上眼。
又過了幾日,仙盟屢次試探後,實在找不出什麽差錯,便沒有再來信。如此這般平靜地度過了三個月後,遙遠的人間門界重新燃起戰火。
這一次是各宗門主動進攻,将駐守邊界的魔軍打了個猝不及防。
人間門界僅餘十幾條靈脈,由地底的蘇扶晚苦苦維持,仍舊是不夠這上千
名修士瓜分的。
于仙盟而言,靈脈數量和人員傷亡皆不容許再有任何差錯和損失。
與其被動接受,不如拼死一搏。
曲棋死亡的消息傳到河州時,練千秋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激動不已。
“金掌門,如今三條預言都已完成,是不是說明人間門界又有重獲新生的希望了?”
桃花林中,金樓宴與她相對而坐,墨發如雲,眉眼秀麗,身影如秀竹一般挺立。
她從腰間門抽出一把湛藍長劍,放于雙膝之上,輕喃道:“确實是時候了。”
抽劍出鞘,蒼白的手指一寸寸撫過光滑如鏡的劍身,薄銳鋒刃上映着白日華光,一點寒芒如雪。
一縷粉紅花瓣随風飄至劍刃上,瞬間門被削作兩半。
練千秋雙眸一亮:“這便是傳說中的夜雨?”
拈去桃花,金樓宴颔首道:“是。”
練千秋目露敬畏:“好劍。”
百年前的金樓宴便是拿着這把夜雨,孤身一人殲滅了上千的魔軍,拯救人間門界于水火之中。
夜雨有多銳不可當,她也只是在傳聞中聽過,未曾确切見過。
不曾想今日有幸一見,是在這般危急的情況下。
金樓宴也未曾想過,她與自己的徒兒們會走到如今地步。
遵循天機鏡的指引,夜雨由盛西燭的劍骨所鍛,也必定能将盛西燭摧毀于劍下。
金樓宴也曾悉心照料、栽培過盛西燭,将這位驚才絕豔的首徒視作宗門的接班人、正道之光,如同對待曲棋那樣熱心呵護她。
可惜造化弄人,上天要她必須在她的徒弟與黎明蒼生之間門做一個抉擇。
救一人,與救千萬人,後果不言而喻。
回憶前塵舊事,皆是她親手種出的因果報應,個中滋味,最終都歸于一聲冗長嘆息。
……天意難違。
金樓宴沉沉凝視着夜雨,光滑劍身映出她年輕的眉目,恍惚間門還如百年前一般出塵。
這副□□早已是垂垂老矣,宛若朽木,再也沒有什麽放不下的了。
……
夜幕降臨,無月無星。烏雲沉甸甸地壓在天邊,一眼望去,似有一種透不
過氣的感覺。
密林深處,一夥人正一瘸一拐地趕着路。他們個個兒灰頭土臉,傷勢不一,身上的白金校服也破了好幾個洞,瞧着萬分凄慘。
一個少女怯怯道:“秦長老,這裏應該不會有魔族追兵了吧?”
為首的白衣女子臉戴面紗,身形高挑,眉眼姝麗冷飒,赫然是許久未見的秦樹。
她走在衆人前頭,一手提着長劍,言簡意赅道:“不知,小心為上。”
一個少年崇拜地望着她的背影,自信道:“放心吧,有秦長老在,我們肯定會沒事的。”
“就是就是,秦長老多威風呀!那群魔族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沒錯兒,秦長老一出手,對面直接死光光!”
旁邊的小胖子忍不住嘟囔:“秦長老一人當然綽綽有餘,可她還帶着我們這幫傷員吶……”
他這話一出,如同批了一盆冷水,将衆人的興奮勁兒都澆滅了。
“你這人怎麽說話呢!”
一人捂着受傷流血的眼睛,沮喪道:“他說的也沒錯,我們太弱了,只會給秦長老拖後腿。”
四下頓時一片唉聲嘆氣。
秦樹被他們吵得頭疼,停下腳步,冷冷出聲:“閉嘴。”
衆人連忙噤聲,眼巴巴地望着她。
秦樹面無表情地轉身,繼續往前走。
她本就不喜歡與人相處,更別提這幫小兔崽子性格跳脫,話又多又吵。
自西淮城一別,她便與敖道友、曲棋與張三都失去了聯絡。
那日仙盟追捕曲棋,秦樹挺身而出攔下幾人。後來仙盟忌憚明月山莊的實力,不敢輕易對她出手,訓斥幾句便把她放了出來。
待她返回醉夢鄉時,已經找不到三人的蹤跡,無奈只能先與弟子們彙合,回到明月山莊閉關修煉。
她這一修煉便是三年,等到三年結束,外頭已經變了天,人間門界四處皆是戰火紛飛,樹大招風的明月山莊則成了魔族人首當其沖的攻擊對象。
秦樹睜開雙眼時,便看見結界外昔日豪華的亭臺水榭,如今只剩殘垣斷壁,長老和莊主們都不見蹤影。
她從廢墟中扒拉出幾個茍延殘喘的小弟子,匆匆下山時又遇上趕來的
魔族追兵,一波接着一波來。
好不容易将追兵甩開,又要聽這群小兔崽子叽叽喳喳,真是頭都大了。
見她神色不虞,幾人老老實實地跟在身後,拖着自己受傷的殘軀,稀稀拉拉地走成一片。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靜谧的深林中忽然傳來一點風聲。
秦樹瞬間門變了臉色,上前将幾個少年人護在身後,側耳細聽。
女孩子惴惴不安地問:“長老,這是怎麽了?”
秦樹回頭望了望他們,果斷道:“你們先走。”
“又有追兵了?”小少年忍不住罵了一聲,“大不了和他們拼了!”
秦樹打量着他那細胳膊和小瘸腿兒,無情道:“就你?開什麽玩笑。”
小少年一個趔趄:“……嘤。”
小胖子善解人意地攙扶住他,說道:“我們先走吧,別在這裏拖秦長老後腿了。”
衆人一時有些猶豫。
風聲越來越近,秦樹肅然喝道:“快走!”
幾人面面相觑,在小胖子一手拖一個的情況下拔腿就跑。
少女眼中含淚,回頭喊道:“秦長老千萬小心啊!”
秦樹注視着他們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這才面色一緊,伸手按住腰腹一側。
細密的疼痛由按壓處散開,她掀開衣服飛快看了一眼,一道紫黑色的猙獰傷口橫在腰間門,隐隐透着魔氣,正往外滲着黑血。
若是只有她一人倒也還輕松,但逃亡的過程中要顧及這幫小崽子們,還要應付身後的刀光劍影,難免會力不從心。
秦樹深吸一口氣,拉上衣袍,緩緩握緊了手中長劍。
她當然有一走了之的能力,但現在必須幫那群弟子拖延時間門。
耳畔,風聲似乎快要趕到了,烏泱泱一大片出現在深林盡頭,看上去人數衆多。
那是魔族人特有的坐騎“風狼”才會發出的聲音,據說風狼腳程極快,可日行千裏,嗅覺也極為靈敏,可以輕易聞出人類的蹤跡。
秦樹悄無聲息地退後幾步,隐匿在樹叢之間門。她幾乎可以聽見風狼低低的嚎叫,和細細密密的腳步聲,正朝自己所藏匿的地方奔來。
額上漸漸滲出
熱汗。
秦樹眉目一凜,正欲拔劍而起,忽然腳邊的草叢中竟探出一只手來,把她往下一拽!
秦樹猝不及防跌進荒草從中,對上一雙明亮而熟悉的眸子。
“敖道友?!你……”
寧玥朝她噓了一聲,示意秦樹安靜。
秦樹閉上嘴,震驚又迷茫地望着她。
寧玥從懷中掏出一坨白泥,不由分說地往她臉上抹去。
被糊了一臉的秦樹:“???”
泥巴塗得差不多了,身邊的氣息也由人轉變成了魔。
寧玥松了口氣,輕輕按下她的肩膀。
在荒草叢後的空地上,風狼群驟然失去了目标,發出一聲聲迷茫的嗚咽。
“怎麽回事,聞錯了?那個人類呢?”
“應當是逃走了吧!溜得真快……”
衆人找了一圈,最後一無所獲,只能悻悻離開。
寧玥這才将秦樹放了出來,嘆道:“唉,好險好險……”
秦樹目不轉睛地打量着她:“敖道友怎麽在這裏?”
寧玥幹笑:“呃,我正巧路過此處……真是好久不見啊秦道友!”
秦樹疑惑道:“真有那麽巧?”
寧玥強行岔開話題:“無巧不成書呀。對了,秦道友怎麽會在這裏?”
秦樹眼中劃過一絲冷意:“被魔族追趕至此……方才幸好有敖道友相助。”
她又摸了摸臉上硬邦邦的泥土,問:“這又是何物?”
寧玥簡單地介紹道:“這玩意兒可以改變你的氣息。你先別擦,萬一等會兒還有用呢?”
秦樹颔首:“有道理。”
兩人一邊往密林外走,一邊聊起近況,秦樹好奇地問:“那日自西淮一別,敖道友去了哪裏?我找了你和曲道友他們許久。”
寧玥随口胡謅:“我本想去幫你的,結果被曲棋她們拉走了。”
秦樹:“曲道友和張三道友也和你在一起?”
寧玥:“啊對對對,我們都挺好的。”
秦樹松了口氣:“那就好,這魔族真是可惡至極……”
正說着,腰間門傳來一陣劇痛,她臉色瞬間門變了變,唇色無比蒼白。
寧玥目光一凝:“你受傷了?”
秦樹低聲道:“不急,小傷。”
寧玥執意道:“不行,先讓我看看。”
兩人面面相觑,各執一詞。不擅與人對視的秦樹最終敗下陣來,老老實實地掀開裏衣,露出一截清瘦腰肢。
寧玥正要湊上去看,忽然耳邊響起一聲聒噪的烏鴉叫:“寧玥!你在這裏摸什麽魚!魔尊喊你快點回去了!”
一只黑烏鴉憑空出現在她們頭頂,向下一看,沒有搞清狀況地尖叫:“你在這裏偷看美女,我要去告訴小白!”
寧玥渾身一僵:“死鳥,你……”
烏鴉:“什麽死鳥,請尊稱我為至高無上的阿厭大人!你旁邊的人是誰?讓我看看……”
它湊近一看,受驚似的撲扇開翅膀:“天吶,阿樹怎麽會在這裏——”
寧玥忍無可忍道:“你給我閉嘴!”
她擡起頭,正對上秦樹黑沉的視線,一字一字地喚她:“……寧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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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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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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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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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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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