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入了夜,西淮街道上人流如織。

又是一年夏末的夢燈節,街道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規模和節目也比往年要盛大許多。猜燈謎、舞獅舞龍、賽舟劃艇……林林總總、豐富多樣,引來一片片笑語歡聲。

這次參與活動的除了人類,還有許許多多的魔族人大搖大擺地逡巡而過。

盛西燭掌管了西淮城後,并沒有将原先的住民趕出去,而是允許他們有自由搬離的權利,在這個基礎上,對魔族人放開了城市居住權。

兩族人若是選擇居住此地,必須要遵守相應的規定,和平共處,不可互相鬥毆,一旦發現則視作違規,永不能踏入西淮半步。

人魔之間仍有龃龉,但大魔王的影響力擺在這裏,誰敢不遵守命令,便是死路一條。

因此兩族人都是各玩各的,權當作沒看見對方了。

曲棋與盛西燭各自戴着一頂面具,穿梭在鬧哄哄的人間煙火之中。

戴狐貍面具的女子轉頭看着她。“我們這算是微服私訪吧?”

盛西燭颔首:“是。”

曲棋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随口道:“我若是在這裏大喊一聲魇帝大駕光臨,他們會不會吓得連夜扛着馬車跑路?”

盛西燭:“……若你不怕交通堵塞,大可以試試。”

曲棋哈哈大笑:“算了算了,咱們今天還是做個平平無奇的路人吧。”

兩人順着街道一路往前,邊吃邊玩。像曲棋這樣的人,看見了熱鬧一定是要湊上去摻合一腳,因此這回又跑去猜燈謎,甚至與旁邊一個正在猜燈謎的小朋友較起勁了,看誰猜的正确答案多。

比了半天,兩位卧龍鳳雛難分敵手,約定下一局定勝負,可翻開接下來的謎題,立刻把兩人都給難住了。

曲棋眼巴巴地轉向一旁站着的盛西燭:“請求場外觀衆的支援。”

場外觀衆垂眸看了一眼,十分輕松地便将答案說了出來。

曲棋欣喜:“蕪湖!我贏了!”

旁邊的小姑娘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你作弊!怎麽可以這樣!”

曲棋:“規則又沒說不能尋求家屬幫助,對吧?”

小姑娘撒潑:“我不

管!重來!”

曲棋:“說好一局定勝負,我不跟你比了。”

她接過老板遞來的花燈,眉飛色舞地沖小姑娘擺弄起來:“看看這燈,好看吧?”

小姑娘眼巴巴地點點頭。

曲棋驕傲道:“想要嗎?羨慕嗎?可惜了,我有我家寶貝幫忙,你沒有!”

盛西燭:“……”

她看着對方那得意洋洋的樣子,莫名想到了四處開屏的孔雀。

小姑娘頓時哇哇大哭:“壞蛋!讨厭你!”

眼看把人惹急了,周圍許多道譴責的目光探來,曲棋連忙拉上盛西燭的手開溜。

鑽進鬧哄哄的人群,後面的哭泣聲終于被甩開,兩人的腳步逐漸慢下來,停在一處石橋前。

盛西燭無奈道:“你幾歲了,和小孩子鬧這些。”

曲棋哼道:“小孩子怎麽了嘛,願賭服輸,而且我也可以是寶寶。”

盛西燭失笑。

曲棋湊近她,在那瑩白的耳後落下一吻:“你也是我的寶寶。”

盛西燭動了動手指,耳尖染上一抹緋紅:“別鬧了,這是在外面。”

曲棋狡黠一笑:“哎喲,咪寶你臉紅啦,讓我康康。”作勢要去摘她面具,又被大魔王伸手摁在原地,動彈不得。

曲棋:“!!!你犯規!”

盛西燭模仿她的語氣:“願賭服輸。”

曲棋:“……”哭哭,老婆跟自己學壞了。

越過石橋,一輪明月搖晃在河面上,被風撞碎。恰如幾年前,她們從這橋上一起并肩走過,遙望着遠處的人間煙火,那夜也是這般的花好月圓。

見到熟悉的景象,盛西燭心頭忽然湧起一絲懷念。

她曾想過,複仇後便與曲棋一同四處游玩,浪跡天涯,此番夙願終是得以完成。

曲棋心中亦有同感,搖晃着盛西燭的手臂:“你還記得我在前面的河岸邊,放過一盞孔明燈嗎?”

盛西燭順着她的視線望去,看到岸邊的萬千燈火,颔首道:“記得。”

“我曾寫過,希望我所想念的人陪伴在我身邊。”曲棋說,“這世間大概沒有神仙,不過那願望應該還是被某個神聽到了。幸好,朝朝暮暮、歲歲年

年,你一直都在。”

故人重逢、失而複得,世間最難求。

盛西燭不禁莞爾:“以後也會一直在。”

曲棋看了她一眼,又道:“其實我在那時就喜歡你了。”

盛西燭愕然,一時有些羞赧,又故作鎮定道:“你喜歡我什麽?”

曲棋逗她:“當然喜歡你長得好看,貓好看、人好看,喝醉了更好看。”

盛西燭:“……”她伸手往女孩手上不輕不重地一掐,道,“你閉上嘴最好看。”

曲棋委屈巴巴:“嘤。”

盛西燭很快就松開她,又問:“去放燈麽?”

曲棋豁然搖頭:“不必了,我的願望都已經實現,現在沒有什麽想要的。你呢?”

盛西燭輕聲道:“我也是。”

兩人順着街道一直走,到達湖岸旁,看着遠處一艘艘雕梁畫棟的船舫,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緩緩駛過。

她手臂一伸,攬着盛西燭降落到其中一處船舫上。

寧玥和秦樹圍坐在桌邊,前者托着腮,百無聊賴道:“怎麽才來,等你們好久了。”

曲棋看着滿桌子美酒佳肴,當即口水直流,就奔了過去:“放着我來!”

寧玥看了一眼旁邊的尊上,眼觀鼻鼻觀心地說:“當然要你來,你沒來誰敢動筷子。”

秦樹正襟危坐,全程不與寧玥搭話,只是目光早已與桌上的菜肴纏綿悱恻許久。

四人圍在桌邊,曲棋很快就盯上其中一盤炸雞塊,看上去約莫八九個左右,色澤金黃酥脆,香味濃郁。

她蠢蠢欲動,清咳幾聲:“鑒于這裏我最公平公正,我來給大家分配一下數量。”

其餘三人看着她:“?”

曲棋拿過那盤雞塊,十分公平地分配道:“咪咪一塊我一塊,寧玥一塊我一塊,秦樹一塊我一塊,咪咪一塊我一塊……最後還是我的!”

衆人:“…………”

寧玥皮笑肉不笑道:“天吶,你明明可以直接搶光,還非要分我一塊?你真的,我哭死。”

秦樹看了看碗裏的那一塊炸雞,又看了看盛西燭,不滿道:“為何她能分到兩塊?”

曲棋一臉嚴肅地看着她:“別問,問

就是偏心。”

秦樹滿臉不服。

曲棋陰恻恻道:“你別忘了這桌菜錢是誰出的……”

秦樹默默閉上了嘴,低頭動筷。

盛西燭單手撐頭,眼裏含笑,見曲棋仰頭暢飲宮廷玉液酒,便低聲勸道:“別喝太多。”

“不會的,就喝一點點。”

曲棋喝下一杯,忽然想起當年往事,眯起雙眼,“張三道友,你還記得我們當年在這艘船上發生了什麽嗎?”

盛西燭驟然一頓,不動聲色道:“不記得了。”

“你騙人,我在你記憶裏都看見了!”曲棋壓低聲音,指指點點,“你假裝醉酒爬到我床上,還騙我說做夢唔唔唔唔——”

盛西燭捂住她嘴唇,臉頰紅透一片,恰如桃花般豔麗:“怎麽可能。”

曲棋眼神控訴。

寧玥:“……你倆真會玩,光是狗糧我都吃飽了。”

一旁的秦樹難得贊同地點了點頭。

盛西燭松開曲棋,在她臉頰吻了一下,小聲商量:“回去再說,好不好?”

曲棋見她害羞,便聽話地住了嘴,又道:“你陪我喝酒,我就不和你計較。”

盛西燭:“……你故意的。”明知道她不擅飲酒,還讓她喝。

曲棋楚楚可憐地看着她:“喝嘛寶貝,喝嘛。”

捱不過她百般撒嬌,盛西燭硬着頭皮喝了一杯,下一秒便倒在了桌上。

其餘三人默默無語。

寧玥:“我怎麽感覺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秦樹:“……想不到大魔頭的弱點竟然是酒。”

曲棋将不省人事的女人往懷裏一摟,笑得宛若一只詭計得逞的小狐貍:“你們繼續,我先帶我家寶貝回房了。”

說罷,攙起盛西燭回到裏間,剛關上門,身後便貼上一具柔軟身軀,滾燙的唇落在肩頸處。

回過頭,醉醺醺的女人眸光柔軟地望着她,漆黑貓耳一顫一顫:“……摸。”

蘇扶晚身體震顫,眼睫上凝着淚水,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

一瞬間,羞恥與難堪盡數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怎麽能祈求一個把自己折磨得這麽狼狽不堪

的人,來拯救自己?盛夏那麽恨她,恨不得折磨她到死,又怎麽可能來救她……

意識到這一點,蘇扶晚心頭一沉,瑟縮着垂下眼,卻被盛夏的手強硬地捏住了下颌,不容許她有半點退縮。

盛夏的視線釘在她臉頰上,忽然問:“誰幹的。”

蘇扶晚怔了怔,不明所以地伸手碰了一下她視線所在的位置,頓時小幅度地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剛剛被那師姐甩了一耳光的地方,正火.辣辣地泛着疼。

盛夏看着她的動作,嗤笑道:“蠢狗。”

蘇扶晚抿着嘴唇,含着淚的眸子與她對視,看上去有些許可憐。

盛夏似是嘲諷道:“大小姐,你不是很能耐嗎?她們打你,你怎麽不打回去了?”

蘇扶晚聽着她的話,愈發感到委屈。自己剛才若是有能力反抗,還至于在這裏受罪?

風水輪流轉,她不敢再惹怒盛夏,一手捂着被打的地方,下意識地望向了剛才打她的那個師姐。

盛夏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倒在地上的幾人莫名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力量傾軋而來,下一秒就看見那師姐竟慢慢浮空,像被什麽東西拎住了脖頸,腳尖離地。

她被掐着脖子往上擡,發出了一聲凄慘的尖叫:“啊——什麽東西!”

沒有了靈氣傍身,他們與普通人無異,那幾人連忙拔出劍一頓亂砍,卻仿佛一劍刺中了空氣,毫無用處。

“師姐別怕,我們來救你!”

懸在半空中的師姐揮舞着四肢,竭力掙紮:“救命!啊……”

只聽唰啦一聲,她的臉硬生生被那無形巨力扯了下來,露出鮮血淋漓的骨肉。微黃的人皮混雜着血跡,落在泥濘的地面上,慘不忍睹。

片刻,一具女屍也跟着一起落到了地上。

山洞中不約而同地靜了一瞬。

蘇扶晚看着眼前景象,胃部一陣翻湧,忍不住退後幾步,卻撞上身後的盛夏。

她戰栗地回過頭,對上了盛夏的視線。那形如鴉羽的烏睫下,那雙黑眸似有暗流湧動,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蘇扶晚聲音發顫,軟倒在她懷裏:“不要殺我……”

盛夏愉悅地勾了勾唇,

悠悠道:“我不會讓你那麽容易就死了。”

蘇扶晚立刻就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是了,盛夏還要千方百計地折磨她呢,怎麽可能輕易就放過自己。現在對她而言,死亡反而是最好的解脫。

舉劍的幾人駭然地看向盛夏,雙腿發軟:“是你、是你殺了師姐對不對?”

盛夏掀眼皮微微一撩,輕飄飄地啧了一聲。

蘇扶晚見狀,默默地低下了頭。這些日子,她對盛夏的一舉一動已很是了解,這是對方不耐煩時的表情。

前幾日她沒有按照盛夏所說那樣擺出狗爬姿勢時,對方便是這麽看着她的,這意味着下一秒她便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蘇扶晚很快便聽到了數聲凄厲的慘叫。鮮血潑濺進了金色長河中,将河水染得渾濁不堪。

……盛夏殺這群人,會是因為她嗎?

蘇扶晚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将眼前的慘狀隔絕在外,胸膛微微起伏。

她聽到身後的人走到了她面前,溫熱的指腹在她臉頰一側狠狠地搓了幾下。

蘇扶晚一陣吃痛,又不敢叫出聲來,只得小聲地抽泣,不知不覺竟咬到了舌頭。

她張開雙眼,身體因疼痛而發顫:“唔……”

盛夏的動作停了下來,帶着幾分若有若無的嘲弄看着她:“真是一條笨狗。”

蘇扶晚聞言,難堪地咬住嘴唇。

她因許久不見陽光,膚色蒼白得幾乎透明,襯得唇色愈發鮮紅。眼裏漾着盈盈淚意,垂眸不語的姿态,如同一尊脆弱易碎的琉璃像。

盛夏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将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張嘴。”

蘇扶晚下意識地分開唇,便感覺那手指強硬地闖入,毫不收斂地一寸寸碾過口腔,竟連舌根也被撥弄。

她快要含不住口中津液,只得用眼神求饒,聲音中帶着一點點軟綿的鼻音:“嗚……”

盛夏驀然抽出手指,低頭看着濕淋淋的手。

蘇扶晚吓得連腳趾都蜷縮起來。

沾到了她的東西,盛夏肯定覺得很惡心,然後又要用那種方式懲罰她。

她不安地抿了抿唇,竟感覺剛剛咬到的舌尖竟然不痛了。

……咦?

盛夏擡眸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

蘇扶晚趕緊閉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劇痛并沒有發生,她卻感覺天地一陣旋轉,自己好像被拎了起來,往外走去。

身體重心不穩,她連忙抓住盛夏的肩膀,小聲詢問:“盛、盛夏,要去哪裏?”

盛夏用抱小孩的姿勢抱着她,沒有搭理蘇扶晚的問題。

走出山洞,久違的陽光落在身上,曬得周身暖洋洋的。

蘇扶晚卻感覺那光過于刺眼,忍不住閉緊雙眼,閉眼後的世界一片深紅色,如同沉進紅藻飄搖的海水裏。

片刻後,那深紅色轉為了淡淡的灰色,光線減弱了,她們好像進入了一間屋子裏。

撲通一聲,蘇扶晚被丢在了地上。

雙膝被磕了一下,鮮明的痛感令她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

她身處于一間完全陌生的房間裏。

不遠處,盛夏倚在塌上,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那女人一只腳随意地垂在地面,一只腳在軟塌間屈起,如水的青絲鋪在褥子上,姿态頗有些漫不經心。

她的視線一寸寸掃過蘇扶晚遍布傷痕的肌膚。

被那雙黑沉的眼睛盯着,蘇扶晚跪在地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膝蓋抵在冷硬地面上,又冰又疼,她不由自主地發顫。

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地,盛夏忽然道:“笨狗,之前怎麽教你的。”

蘇扶晚頓了一下,慢慢地矮下身子,匍匐着向盛夏爬了過去。

她仿佛一只真正的狗,四肢着地,後腰高高翹起,流暢而纖細的曲線顯露無疑。

盛夏看着她遲緩地蹲坐在自己面前,眸子裏掠過幾分興味。

探出足尖,輕輕點在蘇扶晚的鼻梁上。

蘇扶晚第一次受到如此輕蔑的對待,立刻不可置信地擡起頭,望着盛夏。

她、她怎麽能……這麽過分啊!

更別提這人是她從前一直口口聲聲瞧不起的那個同桌……

渾.圓的腳趾往下移,按住蘇扶晚的嘴唇,那雪白纖細的腳背上隐約可見青色的血管。

地面是冰涼的,那腳尖卻是格外溫暖的。

唇瓣被人肆.意地揉.弄,蘇扶晚頓時感覺羞恥又憤怒,卻只能跪在地上,無計可施地緊咬牙關。

這一幕仿佛位置調換,當初自己棄如敝履的女孩,如今卻居高臨下地坐在自己面前,神色冷淡輕蔑地掌控着她的一切。

片刻,蘇扶晚眼眶泛起酸澀:“嗚……別!”

盛夏正一手托腮,居高臨下地欣賞着她的姿态。

“嗚……盛、盛夏……”

盛夏看着她的臉,忽然止住動作,好整以暇地凝視着她狼狽地攥住裙角,渾身發抖,眼裏含着一汪盈盈淚水,如同一株落入泥沼的雪白花枝。

簡直讓人恨不得折斷。

感覺到她的停頓,蘇扶晚茫然地眨了眨眼:“唔?”

盛夏淡淡道:“你不是不願意?”

蘇扶晚下意識道:“……願、願意。”

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剛說了什麽,她便萬分窘迫地垂下眼,外露的肌膚頃刻間泛起一層淡淡的粉色。

她都說了些什麽呀,怎麽能……怎麽能在別人面前這樣,偏偏那個人還是盛夏。

盛夏卻一副沒看見的樣子,平靜地勒令:“那就自己來。”

蘇扶晚眼睫顫了顫,凝在睫毛上的淚光便簌簌往下掉。

她很快又哭了,邊哭邊搖頭,聲音又低又軟,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不行,我、我做不到的。”

盛夏輕笑:“狗都做了,這種事情還做不到。”

蘇扶晚用手捂住臉,渾身發抖:“我、我第一次和人做這種事情……”

蘇氏家風嚴謹,父母将她教得很緊,早戀之類的事情根本不允許發生。就算要結婚生子,也必須是門當戶對、商業聯姻。

盛夏看了她一眼,道:“不是說和別人親過很多次麽。”

蘇扶晚難堪地閉上眼:“我……我騙你的。”

“你一個新晉小花,不拍吻戲?”

蘇扶晚咬住嘴唇,小聲道:“都是借位的。”要不是為了演戲,她根本不想和那群人親密接觸,嫌髒。

盛夏莫名頓了一下,說:“……真麻煩。”

被這麽輕飄飄一罵,蘇扶晚莫名渾身發軟,忽然什麽東西按住,粗魯地擺弄。

她壓根不敢看那人,将嗚咽都壓在喉嚨裏,淚水控制不住地滑落,一滴滴澆在那人的肩頭。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才停下來,将潤津的手指往她臉上抹了幾下。

盛夏聲音嫌惡道:“髒死了。”

蘇扶晚臉頰發燙,連支撐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像個物件似的被随意丢在了地上,缭亂的束發散落一地。

恥意一點一點漫上心頭,她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淚,又感覺那人的視線正慢慢掠過她的身影,從頭到腳,仿佛一簇火星,将她全身上下都點燃。

半晌,女人說道:“笨狗,過來。”

蘇扶晚平緩着呼吸,半天才支撐起身子,雙眸朦胧地爬向塌上的女人。

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向她遞了過來:“舔幹淨。”

那上面明明還沾着她的……

蘇扶晚呼吸一頓,紅着眼睛慢慢将那指節含進嘴裏。

唇邊津液控制不住地滑落下來,濺在她髒兮兮的裙擺上。

半晌,盛夏緩緩抽出手指,不急不忙地說:“不錯,站起來。”

蘇扶晚淚眼朦胧地望着她,卻坐着沒動。

盛夏蹙眉:“不聽話?”

蘇扶晚低下頭:“我、我沒有力氣。”

盛夏伸手掐住她的腰,将人從地上提起,堆在腰間的衣褶慢慢向下滑落。

蘇扶晚伸手擋住她,無力道:“不要看。”

盛夏視線向下,忽然一頓。

那裙擺處不知何時竟又被她弄髒了。

意味不明的視線落在蘇扶晚身上,讓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盛夏卻像是沒看到一樣,輕飄飄地掠過,将人晾在一邊,重新卧回塌上,阖了眼。

相比較于蘇扶晚的失态,她連呼吸也沒亂過分毫,衣冠整齊,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

蘇扶晚獨自難堪地站了很久,雙腳一陣酸軟,忍不住小聲喚道:“盛夏……”

盛夏一動未動:“作為一只狗,你該怎麽叫我。”

蘇扶晚吸了吸鼻子,忍住羞恥道:“主人,請問我、我現在該做什麽?”

盛夏閉着眼,用手随意指了一下房間角落。

蘇扶晚慢慢走過去。

角落處鋪着幾條毯子,那毛毯被擺弄成了人可以躺下的形狀,看上去就像一個狗窩。

蘇扶晚剛才站了許久,早就疲累不已,管不上自尊心作祟,她俯身蜷了進去,久違的溫暖氣息頓時包裹上來。

她閉眼睡去。

昏昏沉沉之間,她似乎感覺自己有人将她翻了過來,動作極輕地撥弄她的唇齒。

她想推開,卻無力地被按住,連頸側都被人用力咬了一口,像是在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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