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完 我們的小海豚 (1)
歇了會兒見孟言情緒不那麽激動後, 陳巧麗叫老顧過去抓蛇:“我讓老顧去抓吧,他會抓蛇,你要是怕就先在我家歇着, 等蛇抓到了再回去。”
擠出最後兩滴剩餘的眼淚,孟言搖搖頭, 故作堅強站起身:“沒事,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不親自看見蛇抓走她不放心,天曉得她最怕的就是軟體動物,因為這個“缺點”,導致穿越前遇到某些進山工作或是相關工作她都沒有辦法勝任,也算是工作上的一大遺憾吧。
滿打滿算差不多到九點了,這個點對農村人來說剛好是準備睡覺休息的時間。
然而孟言這一通驚吓把好些住得近的鄰居都吵醒了, 慢悠悠地套了外套起床查看情況。
“啥情況啊,隔壁的, 剛才誰在叫?”
“老江媳婦屋裏進蛇了, 我叫我家老顧幫她抓蛇!”陳巧麗沖隔壁屋回了一嘴。
“噢喲,進蛇啦, 那要小心些, 我這有根新買的手電筒, 可亮啦,借你們使使不?”
有那玩意兒當然更好, 陳巧麗也沒客氣,過去拿了手電筒後這才扶着孟言去了隔壁屋。
江少嶼離開家的這段時間, 附近的鄰居們都有意代他關照孟言, 像今晚這樣的事兒肯定要幫忙的。
五分鐘後, 孟言家已經聚集了一群人, 三個女同志, 五個男同志,還有四五個小孩。
“黑黢黢的,沒開燈呢?”陳巧麗嘟囔一句。
孟言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顫巍巍地說:“黑黢黢的都把我吓半死,要開燈我直接吓昏!”
孩子們和婦女們趴在卧室門口看男人們抓蛇,屋外的燈打開了,屋裏的燈還沒打開。
這時候可沒有現代那種開關,有的是燈繩,一般挂在床前,方便睡覺的時候順手就扯下。
可這時候誰都不知道孟言屋裏進的是什麽樣的蛇,是有毒的沒毒的?現在藏在哪裏?
因為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暫時不能直接進屋去扯燈繩,萬一正好踩到那蛇……
這時候陳巧麗隔壁的鄰居,王家嫂子的手電筒就起了作用。
三個男人一人尋找一個方向,三面一齊尋找,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盯緊那一抹圓柱形的光源尋找蛇的身影。
最後是在床下靠近床頭位置的一塊凸起的小磚塊上發現的蛇,那小東西正扯了尾巴盤旋成圓環狀趴在那兒,一動不動,像死了似地。
可那幽幽半睜着的眼睛,還有嘶嘶吐着紅信子的舌……這蛇是活的,活得很!
老顧回頭沖大夥兒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同身邊另外兩個男人做了個眼神,示意後,夾子上手一抓、一撈,一扔,最後繩子一抽,蛇連掙紮都來不及,便穩穩落進了捕蛇網兜裏。
“呼——”
所有人不約而同呼出口氣。
“好家夥,不是山裏的蛇,是海蛇。”老顧掂量了一下網兜的重量,那海蛇吐着信子在網兜裏四處游走,看起來十分不安。
“看花紋好像是瘰鱗蛇。”
瘰鱗蛇是一類生活在海島附近的無毒蛇,全身布滿特殊的顆粒狀鱗片。
這條瘰鱗蛇是黑白條紋狀,看起來比純色的吓人地多,像孟言這種怕軟體動物的人,稍微離近一些觀看,都會吓得半死,更不用說這玩意兒要是爬到你身上……
嘶——簡直不敢想象!
孟言不斷搓着手臂往後退,視線頻繁往屋裏瞧:“不知道還有沒有,萬一不止一條……”
“你看見了幾條?”陳巧麗問她。
孟言說:“我就看見了一條,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只有一條。”
陳巧麗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沒事,我讓老顧再找找。”
于是大夥兒紛紛在孟言房間裏找起了海蛇。
五分鐘後:
“沒有,一條也沒看見,你家所有能藏的地方都找遍了,不可能有了。”
随後老顧指着保險櫃說:“這裏面上了鎖檢查不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打開看看。”
孟言低頭瞧了保險櫃一眼,緩緩搖頭道:“不用,這櫃子一條縫隙都沒有,再小的蛇也鑽不進去。”
老顧點點頭,叉腰喘了口氣:“那行,現在這房間裏肯定沒有蛇了。”
說罷又掂量了一下網兜裏的海蛇,看着它越想越不對勁:“不對啊,海蛇在海裏,怎麽會大老遠跑你屋裏來。”
衆人跟着孟言慌了好一陣,這會兒靜下心來才回味過來事情的不對勁。
“是啊,山裏的蛇跑下來倒還正常,十幾年前我們家就遇到過一次,可海蛇?沒聽說過海蛇還會大老遠跑村民家裏來啊。”
“我在咱島住了四十年也沒聽說這回事,也太扯了。”
“就是,怪邪門的。”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着,這時候卧室的燈繩已經扯開了,明亮的視線使得孟言很快注意到了窗臺上的異樣。
她大着膽子走了過去,拿過書桌上的一根撓癢癢的抓癢杆推開窗戶,見沒有蛇才松了口氣,随後撿起落在窗口上的一個小東西。
——是一小截斷竹片。
“我知道了,這蛇是有人放進來的,你們看。”孟言拿起斷竹片,舉起來讓大夥兒都看見:“我的窗臺上本應該什麽東西都沒有,可這個竹片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我家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存在過這種紋樣的竹筐,這不是我們家的。”
“什麽?你的意思是,有人把海蛇放竹筐裏,然後扔進你屋?!”
天啊,這太荒唐了,這太可怕了!
什麽仇什麽怨,要對一個孕婦做出這種毀滅性打擊的事!
腦海裏驀然閃過一道人影,孟言一拳拍在桌上,篤定道:“是呂春紅,一定是呂春紅!”
一瞬間,她眼裏猝了毒一樣迸發出狠厲的光,一閃而逝,快得所有人都沒能捕獲道。
下一秒,只見方才還哭過,正處于驚吓過度虛弱中的孟言蹭的一下轉過身,對着大夥兒說:
“走,大家跟我一起去高師長家!陳姐,麻煩你家小蓮跑村辦一趟,把支書書記還有政委家的,能叫的都叫過來。”
事情發生地過于突然,陳巧麗腦子還有點轉不過來彎,還是顧小蓮先反應過來,忙舉手應道:“好,我知道了孟姐姐!”
望着小蓮跑遠的身影,孟言一步一步邁得堅定。
呂春紅,一而再再而三放過你,這次不讓你大出血,她就不姓孟!
一行人風風火火來到高國平家,如此大的陣仗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沿途經過了周茹家,聽到動靜出來詢問事情的經過後,周茹連衣服也顧不得換,怒氣沖沖和大夥兒一起趕往高國平家,準備找人讨要說法!
彼時高國平已經和嬌妻睡下,衣服褲子剝得幹幹淨淨正準備辦事兒呢,門外倏地響起劇烈的拍門聲。
“呂春紅,出來!你出來!”
艹!哪個吃了熊膽的大晚上擾人好事!
呂春紅不悅地推了他一下,高國平怒意闌珊,一把翻身下床,裏邊啥也沒穿,套了身軍裝外套就出門了。
一出門,見到滿院子的人,不覺吓了一大跳。
心裏突突直跳,心道如此大的陣仗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兒,可仔細想想,他堂堂一屆師長能惹什麽事,才注意到他們嘴裏喊的是呂春紅的名字。
那蠢婦又給他闖禍了?
心裏快速盤算着,面上卻做出威嚴面孔:“怎麽回事,大晚上一群人聚在我家門口,鬧哪門子事!”
“高師長,這事兒與您無關,請讓呂春紅出來和我們對峙。”孟言還算好聲好氣地同他說。
“怎麽了又怎麽了,大晚上的吵吵嚷嚷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本以為就幾個人,沒想到來了一大波人,呂春紅當即愣在了門口,暗暗咽下一口唾沫。
但仔細想想,那事兒做得天衣無縫,路上也沒有人看見,拿不出證據誰也別想“誣陷”她。
“呂春紅,我跟你什麽仇什麽怨,你竟然往我家投蛇,不但想害死我,還想害死我肚子裏的孩子?我是殺你家人了,還是搶你家錢了?值得你這麽對我嗎?”
她眼裏的寒意森冷地吓人,瞳孔中有如翻江倒海一般洶湧翻滾,緊緊盯住呂春紅的臉,哪裏還有半點往日平易近人的形象。
呂春紅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走過去挽住高國平的胳膊。
高國平看向孟言,破口大罵:“荒唐!咱們島有數不清的蛇,誰家被蛇鑽了都是我老婆幹的?”
“咱島的蛇除了災難那幾年,什麽時候跑到村民家裏過?肯定是有人故意投放的!除了你老婆,咱島還有誰那麽讨厭孟言?”周茹大聲同他對峙,吓了衆人一跳。
好家夥,吳錫城小小一參謀長,他老婆竟然敢跟高師長對峙,不得了哦。
呂春紅出來攪混水了:“胡說八道什麽,我從下午做完飯以後就一直待在家裏,不信你們問老高,他最近都不讓我出門,你們說話是要講證據的!別太欺負人!”
呂春紅氣勢逼人,一點也不輸于周茹,且那帶點委屈的表情瞧着倒好像自己家被投了蛇似地。
“你們是兩口子,肯定幫着對方說話!”人群裏有人喊了一句,天太黑,高國平甚至不知道是誰說的,只曉得是個女聲。
高師長平生最恨別人說類似走後門,托關系的話,語氣不善地看向衆人:“最近春紅确實沒出過門,我都限制了她的行動,且五點後我下班的那段時間她也一直待在家裏,不可能是她,你們找錯人了,請回吧。”
還算咽下脾氣挺客氣地趕他們走。
語畢,呂春紅開始做戲,仿佛全天下她最委屈:“老高,他們太欺負人了!這麽多人罵我一個,沒有這麽欺負人的。”
趴在他懷裏哭得好傷心,那嬌柔的哭腔,聽得男人們心尖兒顫了一顫。
這回大家總算曉得高師長為何會娶呂春紅這種胸大無腦的花瓶了,人家不止能當花瓶,還能提供情緒價值,有哄男人心軟的作用。
老夫少妻的組合,女人一旦示弱賣慘就會得到老男人的關懷,對于高國平來說自然也是這樣。
他怒意更甚,散發出上位者滔天的威嚴:“還不從我家出去!”
衆人面面相觑,愣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說不怕是假的,萬一蛇真不是呂春紅投的,改明兒高國平一個個找他們算賬該怎麽辦?
雖然孟言在村裏比較受歡迎,大夥兒也都喜歡他們兩口子,也願意在江少嶼離家的時候幫襯他老婆,可有些事情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不得不好好斟酌斟酌。
就在大家想勸孟言走的時候,被顧小蓮請來的村支書和政委兩口子也都到齊了。
而這邊孟言也注意到了高家院子裏一個不起眼的小竹筐,就扔在種土豆最後一排的位置。
在衆人的目光下,孟言緩步走了過去,走到竹筐前站好,直到借着月光确認了裏面空無一物後,才将竹筐撿了起來。
是一只帶蓋子的小竹籃,細長條形狀,細細摩挲觀察後,最後發現竹筐的頭頸部有損壞,斷了一小截竹片。
“呂春紅,這個你怎麽解釋?”
呂春紅白了她一眼:“就一破竹筐,什麽怎麽解釋,你希望我怎麽解釋?”
手卻不由得抓緊一截衣角。
這破籃子回來後随手就被她扔院子裏了,打算明兒個找塊荒地扔了,誰能想到孟言會直接沖進家門,這還沒來得及呢……
卻見孟言從褲兜裏掏出一截斷竹片:“這個是我在我家窗臺上撿到的斷竹片,跟你家這只竹筐的顏色、光澤度,甚至大小弧度都對得上。”
話音剛落,呂春紅立馬打斷她:“對得上怎麽了,對不上又怎麽了,誰家沒這竹筐啊,咱島不說每家每戶都有,至少大半都有,你拿這破竹筐和這破竹片來幹啥,訛人呢?”
“但這筐子我家就沒有,而且你這筐……”說罷摸了摸竹筐裏的水漬,又交給周茹,後轉頭問呂春紅:“這框子最後一次用是什麽時候?”
“那框子扔在那裏就當垃圾,我們壓根沒用過。”呂春紅哼了聲,不屑地答道。
孟言随即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是嗎?壓根沒用?”
“沒看這框子都爛洞了嗎?都爛了怎麽用啊,早就沒用了。”呂春紅心虛地想搶過來把竹筐扔掉,卻被孟言一把握住手腕。
分明是孕婦,手勁兒卻不小,抓得呂春紅好痛,眉頭都深深皺了起來。
最後是高國平解的圍,把自家老婆從孟言手裏搶了回去。
孟言回頭對周茹說:“周茹姐,你們大家都摸摸,裏面是濕的,”
“哎,還真是!濕的很,就跟剛泡過水似地。”周茹說:“咱島都晴了半個月了,如果不用的話它怎麽會濕?總不可能你們家下雨,我們家不下雨吧。”
“你們家也沒養貓狗,也不可能是貓貓狗狗的尿啊。”
呂春紅差點跳腳:“胡說什麽,我看你們的手是濕的吧,把我框子摸濕了。”
“我剛從被窩裏爬起來,手怎麽濕?”
“再說,你不是就在這兒看着嗎,我們手一直幹幹淨淨的。”
孟言摸了一把後,居然大膽地伸進舌頭嘗了一下:“是鹹的。”
随即看向呂春紅:“除了海水,還有什麽水是鹹的?所以它就是你用來裝蛇的工具!”
“你、你!”呂春紅想破腦子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最後沒了辦法,張嘴就胡扯:“肯定是你們扔我院子裏想誣陷我!卑鄙,你們太卑鄙了!合起夥來陷害我!”
“呂春紅,你怎麽不說那蛇是我自己抓到自己屋裏陷害的你?”
仿佛抓到了她的小尾巴一樣,呂春紅立馬激動地跳起來:“對啊,那海蛇說不定是你自己抓進去的,就是為了陷害我!”
一句話落下,大夥兒都笑了,笑得不斷拍手,笑得肚子疼。
說你蠢你還真上趕着送人頭,孟言心裏暗罵一句蠢貨。
“我們可沒說我家出現的蛇是海蛇,你怎麽知道是海蛇呢?所以說這個竹筐确實就是你用來裝海蛇的,才會沾到海水對嗎?”
“是啊,正常人會認為海蛇跑到家嗎?”
“夏季蛇蟲經常出沒不假,村民家裏發現蛇也不是沒可能的事兒,可人家家裏出現的是什麽蛇,孟言家裏出現的又是什麽蛇?那不是山裏的蛇,是海蛇!海蛇啊!海蛇是長腳了還是長翅膀了,從海裏飛個三四公裏到江副團家?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是蛇瘋了吧!”有人諷刺道。
“哈哈哈——”惹來大夥兒瘋狂笑話。
呂春紅傻眼了,不帶這麽套人話的!
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一個詞語能形容呂春紅的怒意,她發狠地跺着腳走到孟言身前,兩頰漲紅,氣得雙眼要炸了似的彈出。
指着她破口大罵:“卑鄙!無恥!孟言你就是個陰險小人!”
“夠了!”看戲很久了嚴政委也終于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來得倒是巧了,剛到沒多久就見證了孟言是如何把呂春紅詐出話來的。
嚴政委恨鐵不成鋼地看向高國平:“國平,這事兒是你老婆的問題,這麽多人都瞧着,你自己看着辦吧。”
不願再多說一句話,嚴政委轉身離場。
走了一截路被老婆提醒才想起來什麽,折回去又同孟言客套了幾句,問她身體如何,有沒有被吓到,孩子沒事吧?
唠了幾句得知她沒有大礙後,這才放心地離開。
“證據已經擺在面前了,呂春紅,不論你承不承認,這事兒你跑不脫了。如果你覺得高師長能保你,那你就是在拿高師長的前程做賭注。”
話落,高國平心中警鈴大作,別說拿前程做賭注,就是再拿半年的工資抵扣他都不樂意。
從前最喜歡的是她這張梨花帶雨的臉,現在他看見呂春紅這張蠢貨臉就來氣。
高國平什麽時候在大夥兒面前這麽丢臉過,在衆人毫無準備的時候,清脆的一巴掌扇過去:“蠢貨!自己解決!”
說完就進了屋,嘭的一聲關上大門。
呂春紅吓得靈魂都哆嗦起來:“老,老高,你,你……”
你不管我了嗎?
完了,真的完了。
對于呂春紅的惡劣行徑,組織上第二天一早便開了晨會進行商讨。
呂春紅不是黨內人,無法作出處分,而且輕微的懲罰對她來說無關痛癢,起不到什麽作用,倒不如拿她男人開刀。
她最在意的不就是高國平的地位權利嗎,那她最在意什麽,就拿走她最在意的東西。不過這只是孟言的想法,具體實施起來還得靠江少嶼推波助瀾一把,畢竟想要把高國平從高位拉下來,不用點手段,是有些困難的。
……
為了不影響江少嶼的工作,每周一次的電話聯系裏,孟言對海蛇的事緘口不語。
海蛇當然給她心裏留下了不小的陰影,每當夜深人靜腦海裏總浮現那黑白相間海蛇的身影,折磨地她失眠到夜班。
所以從那天晚上起,她就搬離了主卧,在次卧小房間湊合幾晚。
別說敢不敢回主卧睡,就是走進去都需要鼓足勇氣。
現在只等江少嶼回來再說搬回去的事兒。
可即使搬離了主卧也總失眠,會胡思亂想,覺得房間裏會不會還藏有海蛇。
以呂春紅的狠毒心思,即使只承認只放了一條,誰曉得會不會是騙人的。
孕婦本就愛胡思亂想,加上軟體動物是孟言的軟肋,現在她整個人都陷入了被害妄想症中。
在她連續失眠了三天後,江少嶼居然提前回家了?
一聲不吭的,孟言甚至來不及收拾床褥子,睡眼惺忪地從次卧走出來就與一雙熟悉的眼睛對上。
“少嶼?”不可置信地走上去,用手指推了他一下,确認是真的人以後,猛地往他懷裏撲:“真是你啊,怎麽提前回來了,任務做完了嗎?”
江少嶼十分自然地扔下行李,俯身将她抱住。
接着垂頭在她額上親了親,随後是鼻尖,是嘴唇,是熾熱而激烈的山風逐漸轉化成溫柔的小雨,密密麻麻墜落在心尖兒。
他的臉上有點胡茬,親了沒一會兒孟言就感覺臉上癢酥酥的,嘤咛幾聲,便笑着将他推開。
“想你了。”一句帶着嘆息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那纏綿的語調聽得人心顫不已。
四目相對間,來不及說話,又是濃重的吻鋪天蓋地襲來。
“別鬧,進去洗個臉,把胡子刮了,一個月不見好像一百年沒見過似的。”沒好氣錘他肩膀。
江少嶼笑出聲,右手不覺撫上她柔軟的肚皮,比起離家前,确實鼓了不少,不過沒有她之前比劃的那麽大。
“最近怎麽樣,小家夥折騰你沒?”
孟言垂下眸子,渾身散發出濃烈的母性氣息:“沒,可乖可乖了,你也沒走幾天,孩子馬上才滿四個月吧,能怎麽折騰,我聽說孕後期才最難受。”
仔細觀察了一下她整個人的狀态,沒見有什麽不健康的異樣,江少嶼懸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他把行李扔進主卧,又去衛生間洗臉刮胡子,路過小次卧的時候發現門沒關,裏面的床居然鋪上了床單被罩。
“咱家來客人了?”他問。
孟言聳了聳肩:“不是,是我,我住進去了。”
“好端端的為什麽搬那裏邊住,主卧睡得不舒服?”很快江少嶼想起了什麽,眸色一沉。
孟言沒注意到他的眼神,歪着腦袋扒拉衛生間的大門,說:“不是,你先刮胡子吧,我等會兒慢慢給你講。”
不用說江少嶼也猜得到,他這次提前完成任務回來就是因為這件事。
可聽她講起海蛇事件的時候,好像在講一個平平淡淡的故事,淡化了其中許多細節。
尤其是她如何害怕地去敲隔壁陳巧麗的門,如何哭着趴進她懷裏說屋裏有蛇,如何強撐着到高家與呂春紅對峙。
可這些早有人添油加醋告訴了江少嶼,他心疼地無以複加,恨不得長雙翅膀飛回家。
于是沒日沒夜趕進度,手底下的兵們直呼受不了,要緩一緩要休息。
後來還是在江少嶼的監工下提前完成任務。
當然了,這些江少嶼自然不會同她講。
“沒事,我看裏面鋪了好多雄黃和雄黃酒,就算有蛇也早熏跑了。”江少嶼如此安慰小媳婦,又心疼地将她往懷裏帶,吻她的發頂,撫摸她的臉頰。
那懷抱是多麽有安全感啊,安全到孟言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能夠重新睡回主卧了。
“嗯,肯定早就跑了,我這不是等你回來嗎,我們一塊兒睡,我更踏實。”
緩緩撥弄她的長發,江少嶼眼裏迸射出狠厲的光。
任務回來後江少嶼沒回部隊,反而在家裏陪了她一整天,兩人幾乎是在卧室的床上度過這一天的。
孟言還懷着身子當然不适合幹壞事,只是躺在床上純聊天純休息。
也是為了讓她提前适應主卧,免得晚上睡覺害怕,做噩夢失眠什麽的。
可能因為有自家男人在身邊,被他抱得嚴嚴實實,身上還有薄毯裹着,又用蚊帳把床圍得一絲不茍,孟言不但不害怕,甚至美美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後,疲憊感漸退,舒服死了。
第二天也是在江少嶼懷裏醒來的,已經九點鐘了,他沒叫她,也沒自己走,就這樣幹巴巴等着她醒過來。
不得不說,睜眼就能看見自家男人是件幸福美滿的事情。
“早啊。”
江少嶼垂頭在她脖頸間拱了拱,頭發磨得她發癢不止:“不早了,懶豬兒。”
孟言笑了一下,推開人慢吞吞地換衣服,洗漱。
老嬸子已經把早飯做好了,吃完江少嶼陪她在院子裏曬了會兒太陽,十一點鐘的時候趕着回部隊了,提前叮囑午飯不回家吃。
一小時後,老嬸子在廚房做着午飯呢,就聽隔壁陳巧麗來“報喜”。
“老高調職了!呂春紅一家都搬走了!”
據說高師長被調離培蘭島,去了一個更小更偏的茅開島,那裏環境可不比培蘭島好,不止調職,還被降級了,至于降了多少,目前還沒傳出來。
孟言瞠目結舌,堂堂高師長,說調走就調走啦?還是那鳥不拉屎的茅開島?據說上面人口只有培蘭島的三分之一,各種資源也不及培蘭島的一半。
“那呂春紅呢,她幹了那種沒人性的壞事,一點懲罰也沒有?”
“聽說本來是沒有的,說組織上決定拿他男人開刀,可你男人昨兒個不是回來了嗎,剛才去了一趟部隊,後來就聽說呂春紅被關進了軍隊看守所,要關好幾個月呢,出來後得她自己坐船去茅開島。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其實這懲罰不止表面上看見的這麽簡單,首先,呂春紅進了軍隊看守所,四舍五入算是坐了牢,按照這年代的道德标準來看,她是個妥妥的勞改犯,出來以後一定會糟人恥笑。
再者,高國平的前途被她毀了大半,往後兩口子即使住在一起也少不了矛盾,如果說兩口子從前感情好,這事兒過去後,只怕離婚都算好的了。
可如果離婚了,饒是呂春紅大好年華,再美貌也找不到比高國平更好的下家,可如果兩個人硬生生綁死,那也絕對不會過得快樂。
總之對于這個結果,孟言還算滿意的。
整個培蘭島最讨人厭的呂春紅都沒了,以後可真就只剩快樂日子了,真想開瓶香槟好好慶祝。
可惜懷孕不能喝酒。
江少嶼是下午六點鐘回家的,路上哼着小調,提起大包小包,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拎了一堆食材回來,老嬸子高興地接過進了廚房,孟言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往屋裏帶。
“哎,是不是你做的?”神秘兮兮地湊過去問他。
“什麽我做的?”當事人正彎腰換鞋,聞言彎腰過去在孟言紅撲撲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親出了老大一聲響。
孟言嬌羞的往廚房裏看一眼,見嬸子沒注意到他們倆,這才松口氣。
“高師長調職的事兒呀,全家人都搬走了,我剛才出門聽到好多人都在議論這個事兒。”孟言跟着他屁股後頭進了主卧,一進門就趕緊拉住他問。
“還叫高師長呢?”江少嶼扭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孟言眼睛一亮:“哦對,他調職也降職了,不過現在該叫他什麽呢?”
“成副師了。”江少嶼說。
“副師?那不還是師長嗎,熬一熬遲早又能升。”孟言心裏好像又不那麽太痛快了,嘆了口氣。
江少嶼笑容意味深長:“調去茅開島,又沒有老丈人提拔,往後怕是不升反降,能保持住現在的位置就算他本事大。”
“真的?他這麽沒用呢?職位都是老丈人争取來的?”
“可以這麽說,倒也不全是。”只能說他有點小本事,但本事不至于爬到那個位置。
“活該,誰讓他管不好自己媳婦兒的,本事沒有還那麽兇罵我們。”
注意到她的話,江少嶼臉色一下沉了:“他罵你了”
孟言看見他迅速低沉下來的臉色,愣了一下,輕咳一聲縮進他懷裏:“也不算罵吧,就是晚上找呂春紅對峙的那天,他說我們強闖他們的家,所以對我們的态度不怎麽好,挺兇的。”
江少嶼看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問:“吓着你沒?”
孟言點點頭:“有一點,不過再兇也沒有蛇吓人。”
想着自家小媳婦一個人在家該多害怕多無助,怕到搬到另一個小房間睡覺,這麽一想,心下更加覺得對高國平的處罰太輕了。
不過來日方長,且等着吧。
“不過我才知道,原來軍嫂做錯事也會給軍人帶來那麽大的後果呀,看來以後我要謹言慎行,做一個好人,不能給你拖後腿了。”
原本有些不開心的江少嶼被她這句話逗笑,捏起她臉頰說:“你真以為只是呂春紅的行為讓他丢了帽子?還有其他事,而且,有些隐藏得深的還沒挖出來,等挖出來了……恐怕得開除軍籍了。”
“這麽嚴重?他犯什麽事啦?”立馬激起了孟言的好奇心。
江少嶼只看着媳婦兒笑,什麽也不說。
輕輕悠悠撫着她的秀發,笑道:“總歸不是好事。”
他雖然是笑着的,笑容裏卻隐藏着一絲寒意,別說外人了,就是孟言都不寒而栗。
能讓高國平調離培蘭島……嘶,看來成為江少嶼的仇人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
江少嶼又升官兒了,現在該叫他江團了。
可按說段時間內不會如此頻繁升,誰讓高國平犯了錯呢,被調離部隊,他的位置空了下來,剛好江少嶼的直屬上級頂了高國平的位置,江少嶼自然而然就上了位。
這次的事情其實早在半個月前就有預謀,只是沒想到來了呂春紅這枚催化劑,極大的提高了事情效率和合理性。
這次為期兩個月的任務其實也有要名正言順給他升職的意思,不論高國平降不降,他都會升。
“江團。”
“江團。”
“江團。”
每天聽着別人這樣喊他,雖然和江副團只一字之差,可聽起來實在悅耳。
這小日子啊,一天天的更美起來了。
……
眨眼的工夫,夏天過去,秋天來臨,孟言的肚子也跟吹氣球一樣鼓了起來,再過不了幾個月,孩子就能呱呱落地了。
孕後期果然不如前期輕松,瘦小的骨架要撐起巨大的肚皮,即使躺在床上都嫌累得慌。
懷個孕實在是受罪,胃口也不好了,吃什麽吐什麽,第七個月的時候還發了一次燒,不出意料是因為前一天晚上瞞着江少嶼吃了塊西瓜。
這個季節哪有什麽正經西瓜,也不知道她從哪個地裏撿到的過時西瓜,吃完就發燒,倒是沒吐,稀奇。
“我再也不亂吃東西了……”可當時怎麽就那麽饞呢,看見地裏有西瓜眼睛都亮了,切開看雖然水分不足,卻也是紅彤彤的,吃起來口感也還行……
絞盡腦汁地自怨自艾着,孟言心裏苦兮兮。
“過來,喝點鹽水。”
見到江少嶼的身影出現在房間門口,孟言當即紅了眼眶,心裏有點愧疚,又有點擔心,還有點依戀,想靠進他懷裏,又怕他還在生氣把她推開。
直到她從被窩裏坐起身,伸手想要接他手裏的杯子,江少嶼輕輕一個偏手避開了。
“過來,我喂你。”語氣不怎麽好,俊朗的眉也緊蹙着,目光卻掩飾不住濃烈的關切。
孟言心裏終于得了點暖意。
江少嶼輕輕環過她的腰,把碗沿貼在她的唇上,一點一點地喝。
邊喝,邊要偷偷往上瞧他一眼,紅臉頰粉嘴唇,怯怯的小模樣,簡直讓江少嶼有火也不知道怎麽發。
忍不住暗自嘆息,手背放在額頭貼了貼,還行,終于不燙了。
咕嚕咕嚕喝光光以後,不管不顧地撲進他懷裏,溫暖的質感一下讓她的眼睛裏升騰起霧氣。
“你是不是怨我了?怨我不聽話亂吃東西,差點害死咱的娃。”
“怨你幹什麽,我怨我自己。”江少嶼輕輕彈她一下腦瓜崩:“怨我怎麽沒看好你,怨我怎麽沒給你多找些好吃的,不然也不至于大早晨起來就嘴饞,跑野地裏偷西瓜吃!”
孟言尴尬地咳了一下,默默将被子攬到胸前。
“不生氣就好,看你不笑,我以為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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