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反擊
玄衣男人遲疑了片刻,才淡聲回道:“貴不敢當,在下姓裴,單名一個恒字。”
他這一世的名字叫燕昭,草根出身的一方雄主,考慮到接下來要做的事,他暫時隐瞞了真名。也沒用他前世的名字,用的是他前世母族的姓。
前世他母親出身河東裴氏,父族是河東衛氏,父母二人青梅出馬,自幼便認識,裴衛兩家在河東皆是世家大族
張翠玉一聽裴氏,便覺得是富貴之姓。
“敢問公子,可是河東裴氏?”
燕昭道:“隔了很遠的一支旁支,不足一提。”
張翠玉道:“觀公子氣度不凡,想來也不是普通出身,果真是大家族的貴公子。”
燕昭和張翠玉簡單寒暄了幾聲,便告辭離去。
走之前,他問了張翠玉何時出發離開安寧。
張翠玉道:“約莫卯時正刻便會離去,城門是在卯時開。”
燕昭留下了一個叫張恽的護衛,以防鐘秀桃他們再次上門鬧事,他帶着另一個護衛聶羽離開了苗家。
燕昭走後,苗蘭沒急着去睡,她去廚房把能吃的都翻了出來,又做了許多炸丸子,有肉丸子、素丸子,還有油炸面果子。
當她炸好拿到堂屋打包時,張恽瞪着眼直吞口水,喉結滾了又滾。
苗蘭笑着裝了大半碗丸子給張恽:“張公子請嘗嘗。”
又将炸得酥脆的面果子放了幾個在碗裏。
張恽雙手接過碗,笑得一臉燦爛:“苗姑娘這雙手簡直比仙女的手還巧,做的吃食能饞哭三軍。”
Advertisement
苗蘭聽得直笑,眼睛都笑成了一彎月牙,露出齊整細白的牙齒。
她喜歡做各種好吃的,更喜歡做出的食物被人誇好吃。
“張公子喜歡就多吃些。”她将打包分好的東西裝了起來,還剩了兩包沒裝,在桌上放着。
張恽看了眼那兩包沒裝的食物,也沒多問,端着碗,蹲去一邊美美的吃了起來。
他是習武之人,消耗得多,吃的自然也就多。
油果子真好吃,又酥又脆,入口一股帶着芝麻的醇厚香味彌漫在齒間,簡直令人欲罷不能。
張恽一邊吃着油炸面果子和丸子,一邊回味着雞肉的味道,晚上的雞肉吃得讓他都連舌頭都想吞了,無論是炖的還是炒的,簡直是人間美味,他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雞肉。
張恽邊吃邊在心裏想,要是軍營裏每天能吃上這樣一頓飯,他感覺自己一人就能幹翻三千敵軍。
唉,只可惜苗姑娘一家馬上就要走了。而且,主公也不允許女子入軍營,說是會亂了軍心。
就在半個月前,主公受了重傷醒來後,突然整個人跟變了似的,還下令散了軍營中的妓子。
收拾完,苗蘭打着哈欠準備去洗漱休息。
見張恽端着空碗蹲在廊下發呆,她上前問道:“張公子還不歇着嗎?”
“苗姑娘你們歇去吧,我剛吃完半碗丸子,在院裏耍耍刀再去歇息。”
翌日。
苗蘭早早起來煮了早飯。
她飯剛煮好,燕昭和聶羽過來了。
早飯是紅薯稀飯,還有一盤子香蔥炒雞蛋,外加剛出鍋的肉包子。
包子香香軟軟的,皮薄餡厚,熱騰騰的從蒸籠裏拿出來,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動。
燕昭一口氣吃了五個包子,三大碗紅薯稀飯。
吃完後,這次他硬給了張翠玉兩貫錢。
“大娘就別推拒了,有我這兩個護衛跟着你們一起去隴南,你們不用擔心路上遇到劫匪。他們雖然身手平平,但對付幾個山野毛賊還是不成問題。”
張恽:“……”他堂堂三軍校尉,竟然成了身手平平。
好吧,與他們的主公比起來,确實差了很大一截。
張翠玉沒再拒絕,笑着接過:“老身謝過裴公子,你真是好人。”
燕昭道:“大娘不必言謝,我們三人吃你家兩頓飯,此番去隴南的路上,我這倆護衛少不了也要吃你們的,區區一些銀兩就當飯錢了。”
苗蘭将昨晚上打包好放在桌上的兩包東西遞給燕昭:“一包是丸子,一包是油炸面果子。昨天晚上我才炸的,能吃上一陣,不用擔心腐壞。”
燕昭伸手接過,聞着從油紙包裏傳出的焦酥油香味,身上的冷冽之氣都淡了三分。
“多謝苗姑娘。”
他嘴角微微提了下,本是想沖苗蘭笑一下,然而他自己不知道的是,他一直保持面無表情還好點,一張眉眼淩厲冷入骨髓的臉,嘴角不經意間一扯,給人的感覺像是要立馬大開殺戒的邪佞變态。
苗蘭很想跟他說:你笑得很好看,下次別笑了。
但她到底不敢跟這樣一個人開玩笑,于是什麽也沒說。
要帶走的東西全部搬上車後,苗蘭拿上鑰匙去牙行,通過牙郎聯絡買主,三方一起,當面把房屋鋪子等全都交接清楚。
從牙行處回來,苗蘭朝着城門口走去,人還沒到,遠遠的就看見鐘秀桃正在和張翠玉吵架。
她加快步伐,跑了過去。
“大夥兒你們說說,你們都來評評理!他大伯已去世多年,這麽些年,我這大嫂都沒說要離開安寧,突然昨天就急匆匆地把房子和鋪子全都賣了,賣了苗家祖産,悄無聲息的便想離開安寧,若說沒鬼,你們信嗎?咱們安寧城,就如名字一樣,安安寧寧,無災無難,既沒天災,也無人禍,城裏的人都安居樂業,外頭戰火四起,無端端的,她為什麽要往外跑?”
張翠玉氣得狠狠啐了她口:“鐘秀桃,你少在那含血噴人!我為什麽要離開,你不清楚嗎?若非你和老三家,你們兩家人合夥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用得着逃離這裏嗎?平日裏,你便教唆你家孩子,打我家三個孩子,上次你家兩個丫頭,把我家蘭丫頭按在水裏打,打得頭破血流,我何曾找你鬧過?”
鐘秀桃兩手一拍,滿面含笑道:“大夥兒你們聽聽,我這大嫂說的是人話嗎?孩子之間打鬧,都要搬出來說,真是好笑。我家兩個孩子,都比蘭丫頭小,她們敬重大堂姐都來不及,又豈敢還手?”
好一句“豈敢還手”,讓人一聽便認為是苗蘭先動手打人,她們還是受害者。
見沒人吭聲,鐘秀桃又大聲道:“昨天我去大嫂家質問了大嫂一句,是不是在外頭有了人。嘿,她竟惱羞成怒,用刀砍傷了我。”
說着話,她把手背伸出來給圍觀群衆看:“你們看,大夥兒你們看,她本來是想砍我的臉,我用手擋了一下,手背就被劃了一刀。”
張翠玉氣得差點昏厥過去,嘴唇都咬出了血。
“你!鐘秀桃你個賤……”
趙慧茵假裝好人:“哎呀,大嫂二嫂,莫要吵了,都是自家人,讓人看了鬧笑話。”随即笑盈盈地看向張翠玉,“大嫂呀,他大伯去世多年,你若實在耐不住寂寞,想要找個伴兒,咱們也不是不支持。大楚倒是沒那些個老規矩,男人死了再嫁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只不過呢……”
她一臉為難的表情:“只不過這苗家的房子和鋪子,總不能落到別人手裏吧。大嫂你若是想再嫁,房子和鋪子,那得交到苗家人手裏才行,可不能由着你悄悄賣了,拿苗家的錢去和別的男人過,自古沒這個道理。”
苗青氣得嘴唇都發青:“我就是苗家人!房子鋪子,是我賣的,我願意賣。”
趙慧茵捂着嘴笑了聲:“哎呦,青哥兒,你還小,不懂這些。你娘要真改嫁,你作為苗家人,是不能跟着你娘去別人家過的,必須在苗家長大,由我們家和你二叔家把你養大。”
苗蘭直奔到鐘秀桃跟前,撲通一聲,一個滑跪,兩手抱住她的腿:“二嬸,二嬸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我沒看見,真的什麽都沒看見,求你放過我們吧,求你不要讓人來殺我,嗚嗚嗚嗚……”
她暗自掐了把大腿根的嫩肉,疼得頓時眼淚滾了出來,“嗚嗚嗚……二嬸,我真的沒有看見你和西街王屠夫睡在一起,還有……”
她咬着唇,哭得梨花帶雨,柔弱又無辜地看向苗紅。
“堂妹,我……我也沒有看見你和李秀才在乞巧節去廟裏的事。我只是心疼你,大堂姐最是心軟了,怕你被騙啊,你還小,才十三歲,葵水都還沒來呢,不宜過早與男子同房……我聽老一輩人說,葵水還沒來,與男子做了那樣的事很傷身體的。”
接着她又看向趙慧茵,直把趙慧茵看得一哆嗦。
她轉臉看向苗榮祖:“三……三叔,你不用懷疑凡弟不是咱們苗家人。我想三嬸和趙家溝的趙鐵柱應該是清白的,畢竟他們只是以前好過,現在肯定斷了。雖然三嬸經常回趙家溝,每次回去都住上好幾天,但三嬸應該不會像二嬸一樣……”
含淚說完,她便以頭撞地,咚咚咚對着鐘秀桃猛的磕頭。
她一邊用力磕頭,一邊哆嗦着哭道:“二嬸,二嬸,二嬸求你放過我,求求你了!我膽小怕死,求你放過我吧,我都發了毒誓,絕不會把你和王屠夫的事說出去的,我們一家人悄悄離開安寧城,絕不會對外說出去的。可二嬸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我們啊,你為什麽一定要我死!啊!!!”
她慘叫一聲,大哭一聲,兩眼一閉,暈倒在了地上。
轟——
苗蘭的話,如一道滾滾響雷,轟隆一聲炸開。
在場的人,全都被雷劈傻了。
“蘭兒啊!”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張翠玉,她哭着上前抱住苗蘭,眼淚直流,“蘭兒,蘭兒你醒醒啊,蘭兒啊——”
張翠玉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大姐!”
“大姐!”
苗薇和苗青,兩人齊齊哭着跪下去抱住苗蘭和張翠玉。
苗紅氣得渾身發抖,雙目赤紅,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
她氣得大叫:“啊!!!苗蘭我要掐死你!”
鐘秀桃回過神後,氣得上前一把拽開苗薇,伸手便要打苗蘭,燕昭使了個眼色,張恽立即上前抓住鐘秀桃的手腕。
“你是誰啊!”鐘秀咬牙切齒,氣得吊梢眉都快沖上天了,“滾開,這是我們苗家人自己的事,你一個路人管不着!關你娘的屁事!”
燕昭冷聲對聶羽道:“去把縣令叫來,就說這裏發生了命案。”
聶羽抱拳:“是,主子。”
說罷,他轉身便朝縣衙走去。
燕昭蹲下身去,查看了一番苗蘭的傷,見她眼皮微顫,嘴角不禁扯了下。
這丫頭方才掐大腿時,他可是看見了的。
好一個反應機敏的小狐貍。
确定苗蘭沒事,他便站了起來,退到一邊繼續清冷沉默地站着看戲。
衆人看着昏迷不醒的苗蘭,只見她額頭左邊磕得血都流出來了,而右邊的傷口剛結痂,還沒好完。
有人道:“看這情況,苗家蘭丫頭說的話,八成是真的。”
另一人道:“什麽八成,九成是真的。你看苗家蘭丫頭,怕得跟見了鬼一般,不要命的磕頭。”
“我賭一顆瓜子,十成是真的。”
鐘秀桃回身便罵:“真你娘的狗屁!”
賭瓜子那人手一伸:“哎呀你們看,她急了急了。我再加注兩顆瓜子,這婆娘紅杏出牆鐵板釘釘的事。”
“肯定是真的,這苗家老二媳婦兒,平日裏就妖妖嬈嬈,騷裏騷氣的。”
“對,我看到她好多次和西街王屠夫眉來眼去的。”
“就是,我看她每次去西街王屠夫那裏買肉,都穿得那叫一個豔,走路一扭一晃的,要說沒點什麽,我可不信。”
“苗家老三的小兒子……我看和苗老三長得确實不大像。”
“是呀,你別說,還真像趙家溝的趙鐵柱,他進城賣柴火時,我見過,苗老三那小兒,和趙鐵柱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流言蜚語如潮水般灌入苗榮耀和苗榮祖兩兄弟耳中,這一刻苗榮耀已經氣紅了眼。
他雖然可以去青樓嫖.娼,但鐘秀桃身為他的媳婦,是絕對不能給他戴綠帽子的。
此時他都顧不得跟張翠玉争房子鋪子了,滿腦子都是鐘秀桃和王屠夫睡覺的畫面,以及旁人的恥笑聲。
苗榮祖也氣得不輕,胸腔起起伏伏。
“你個賤人!老子打死你!”苗榮耀掄圓了胳膊,揮手一巴掌扇在鐘秀桃臉上,将她打得直接摔倒在地。
“趙慧茵,老子要打死你!”苗榮祖也吼道。
“啊!苗榮耀,你竟然敢打我!”鐘秀桃爬起來就想還手,苗榮耀伸出一腿,将她踹翻在地,騎到她身上抓着她頭發狂扇耳光。
“苗榮祖你個王八蛋,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不成?”趙慧茵人靈活,早跑遠了,邊跑邊反駁。
苗榮耀打鐘秀桃,苗榮祖追着罵趙慧茵。
鐘秀桃想還手,卻被壓在地上打,趙慧茵跑得氣喘籲籲,邊跑邊還口。
場面一度混亂。
“爹,別打了!別打娘了!”苗紅哭着上前抱住苗榮耀的腿,“爹——”
此時苗榮耀已經打得幾近瘋魔,反手一巴掌甩在苗紅臉上,一腳将她蹬開:“你個小賤人,回頭老子再收拾你!”
苗紅摔在地上,捂着臉直哭,看向苗蘭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了。
“你個騷女人,我讓你給我丢人,給我丢人!你吃我的喝我的,竟敢讓我做王八!”苗榮耀站起身,抓着鐘秀桃如拖死狗般往家裏拖去。
苗榮祖和趙慧茵那一對,已經打罵着跑遠了。
現下只剩下張翠玉抱着“昏迷”的苗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燕昭站在一旁,正想出聲安慰,一看苗蘭窩在張翠玉懷裏得意地翹了下嘴角,将出口的“安慰話”又憋了回去。
他低頭摸了下嘴,忍住笑意。
“唉,苗家蘭丫頭真是可憐吶。”
“可不,苗家蘭丫頭向來性子溫順,柔柔弱弱的,跟水做的似的,被打了也只會偷偷躲起來哭。我都瞧見了好幾回,苗家紅丫頭按着人蘭丫頭打。”
“上次我親眼看見,苗家紅丫頭和芳丫頭把蘭丫頭按在水裏打,紅丫頭還拿了塊石頭打蘭丫頭的頭。你們看蘭丫頭那額頭上的舊傷,想必就是上次打出來的。”
“唉,可憐的喲。”
“所以說啊,這沒娘的孩子可憐,沒爹的孩子更可憐。本家姐妹兄弟往死裏欺負人一家,也難怪張大娘子要離開,再不走,怕是三個孩子的命都沒了。”
衆人一陣長籲短嘆後,三三兩兩的散去。
有好心人上前,勸慰張翠玉兩句。
“張大娘子,你莫要太傷心了,快些抱着蘭丫頭去醫館瞧瞧傷,切莫留下病根。”
“是啊,張大娘子,你得振作起來,別讓小人得逞。咱們都相信你,絕不是那般人。”
苗蘭悄悄用手戳了下張翠玉,示意她可以走了。
張翠玉抹了抹臉上的淚,抽噎了下,點頭致謝:“多謝各位了。”
她跪坐在地上久了,加上情緒太激動,抱着苗蘭站起身的剎那,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
燕昭就站在一邊,見狀一個大步上前,扶住她的同時,伸手也扶了下苗蘭。
“大娘您沒事吧,不如我來替你抱……”
張翠玉急忙拒絕:“不用了,謝過裴公子的好意。老身還能抱得動,蘭丫頭她體弱,身子也輕。”
說完,她又紅了眼。
到了醫館,苗蘭悠悠轉醒。
大夫給她處理了額頭上的傷口,上了些止血生肌粉,又用布纏了一圈。
苗蘭從醫館出來,見玄衣男人還沒走。
她朝男人笑了下,算是打過招呼了。
燕昭點下頭,沒再笑。他本就不是一個愛笑的人,無論前世還是現在。
面對一個才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他更是沒什麽話說。
即便這個小丫頭跟只小狐貍似的,于他來說,還是個孩子。
不說他前世的年歲,這世的年紀也有二十四,十幾歲的在他眼中都是沒長大的孩子。
出了城後,燕昭将張恽叫到一旁,低聲吩咐了幾句。
張恽鄭重點頭:“主公放心,屬下定……”
不等他說完,燕昭在他肩上拍了下:“去吧,年前趕回來就行。”
張恽在馬車外駕車,苗蘭一家人坐在馬車內,聶羽騎着馬跟在馬車旁護着。
出了城後,張翠玉終于忍不住,問道:“蘭兒啊,你方才說的那些話,可都是真的?”
苗蘭嘴角抿了下:“娘認為呢?”
“娘,娘不清楚啊。”張翠玉道,“娘整天忙着鋪子的事,忙着照顧你們姐弟三人,哪裏有功夫管他們的事。”
苗蘭道:“半真半假吧。鐘秀桃和王屠夫确實暧昧不清,但究竟有沒有真的睡,我肯定沒見着。苗紅和李秀才也确實暗地裏約見過,就在乞巧節那天,恰好被我撞見了。至于苗紅和李秀才有沒有睡,我也不清楚,我更是沒對她說過那般勸慰的話。”
“苗榮祖那小兒子嘛,我純屬胡謅的,因為苗凡不像苗榮祖,也不怎麽像趙慧茵,到底是誰的,只有趙慧茵自己最清楚了。”
張翠玉回想起剛才苗蘭的舉動和她說的那些大膽的話,不由得心驚。
“蘭兒啊,你……你咋突然這般大膽了?”
苗蘭道:“娘,我方才要不那樣做,我們焉能安然地離開安寧?”
想到鐘秀桃醜惡的嘴臉,她嘴角冷勾:“你和鐘秀桃吵了半天,她句句都占上風,你根本沒讨到半點好處。即便你拿我們被打說事,不也被她三言兩語就給蓋過去了,最後反倒成了我們的錯。打蛇打七寸,無謂的争吵沒意義,要一招致命。既然她拿娘的名節說事,那咱們就以牙還牙,也拿名節給她還回去。”
張翠玉想到鐘秀桃被苗榮耀打的畫面,又想到那些風言風語的話。
她有些于心不忍:“唉,如此一來,只怕你二嬸後半輩子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倘若她和王屠夫真的沒什麽也就罷了,假如确有此事,只怕你二叔會打死她。”
不過她一想到鐘秀桃這些年對自己的羞辱,對自己三個孩子的欺辱,心裏又覺得大為痛快。
“該!這些年,她羞辱我,縱容她家孩子打罵你們,就算她被打死也活該!”
苗蘭沒說什麽,她不是什麽善心泛濫的人。
她一向奉承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絕不留情。
原本苗紅一個小丫頭,才十幾歲,她沒想用那麽惡毒的手段去傷她,但想到被害死的原主。
她僅存的一點仁心也煙消雲散。
書中原主是被燕昭間接害死,被衛臨直接殺死的。而這一世,原主是被苗紅直接打死的。
她既然接收了原主的身體,順手幫原主出出氣,她覺得也是應該的。
原主命都沒了,她只是讓苗紅名節有損,說起來都是輕的。
名節和命,在她眼中,自然是命更重要,命沒了什麽都沒了。
苗薇和苗青兩個小的,被今天的事震撼到了,直到現在都還沉默不言。
苗蘭也沒心思去哄他們。
人總要學會自己成長,別人把飯嚼碎了喂給你吃,是長不大的。
離開安寧地界後,苗家一家人可算是長舒一口氣。
出了安寧,一路北上。
越往北,越荒涼。
四處都是戰後的頹敗景象,大片的田地荒着,無人耕種,路面幹裂出兩指寬的口子,泛着黑。偶爾有野狗從荒蕪的田野間穿過,嘴裏叼着塊不知是人還是動物的骨頭。
整個曠野,透着一股瘆人的寒意。
偶爾幾只老鴉飛過枯樹枝頭,哇哇叫兩聲,令人更覺凄涼。
這裏仿佛是被上蒼遺棄了似的,沒有生機,充滿了壓抑混濁的死氣,連天都是灰蒙蒙的。
馬車在幹裂泛黑的路上行駛着,突然車轱辘被絆了一下,車身大幅度晃了晃。
張恽反應很快,迅速勒了下缰繩,控制馬車停了下來。
張翠玉掀開簾子,低頭看了眼,又驚又懼:“我的天爺啊。”
苗蘭也掀開簾子往下看了眼,吓得人都抖了下,是骷髅頭,确切的說,是半塊骷髅頭。
她伸着脖子往馬車底下看,除了那半塊骷髅頭,還有幾根光禿禿泛黑的骨頭,看樣子像是腿骨。
聶羽伸手推了下馬車,輕輕松松便将馬車推動了。
車轱辘碾過骷髅頭,重新行駛了起來。
入了簡州城,張恽道:“大娘,咱們到簡州了,這裏是簡州城,三年前王誠義帶兵攻下這裏,令手下大火焚燒三天不滅,将簡州方圓五百裏燒成了一片焦土。這裏的人逃的逃,死的死。一年前丁士勇帶兵攻打王誠義,殺了王誠義,拿下簡州後,在這裏大肆燒殺搶奪,奸.淫擄掠。簡州如墜地獄。現如今,這裏成了寸草不生的荒蕪之地,連簡州城都成了一座荒城,被戲稱為‘小酆都’。”
聶羽譏笑一聲,說了句冷笑話:“酆都至少還有鬼,簡州這裏連鬼都不來。”
他話音剛落,只聽一道幽幽的虛弱的聲音傳來。
“貴人……貴人……貴人救救我們……”
聶羽瞬間收了聲。
張恽握緊了缰繩,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
苗蘭吓得臉色灰白:“……”
苗薇抱着苗蘭的胳膊,死死咬住嘴唇。
苗青左右看了眼,他已是半大小子了,礙于男女之分,抱娘不行,抱姐姐更不行,最終兩手環抱住自己,抖似篩糠。
那道綿長的聲音還在響着:“貴人……貴人行行好,貴人……”
苗蘭吓得背都濕透了,秋風一掃,冷得直哆嗦。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