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揭露醜聞

“師尊,咱們真的要這麽做嗎……”

那手持竹笛的弟子倒也是個輸得起的,顫顫巍巍地走到韓璋面前,雙手抱拳,“韓璋師弟果然厲害,我,佩服!”

然而韓璋卻擔憂藏書樓那邊的情況,只向他略一颔首便轉身離去。

另外幾個臉色更加難看,認定韓璋是瞧不起他們。互相攙扶着,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另一邊。

韓璋趕到藏書樓,在楚雲霏的指引下來到位于三層的休息室。

他正欲推開門,便看見腳下一撮狐貍毛,動作微微一頓,裏邊兒卻在這時傳來徐歲寧的聲音,“璋兒,進來。”

徐歲寧半躺在軟塌上,如墨的長發随意散開,胸口衣襟處微微散開,露出一截鎖骨,而他的懷裏,則抱着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

“不知怎的,咱們卿陽宗竟跑進來一只小狐貍,瞧這毛發還挺柔軟,我正缺個圍脖。”徐歲寧眼裏含着笑意,懷裏的小狐貍都快抖成篩子了。

從他說要來藏書樓,便看到韓璋的神情不對勁,顯然是有什麽事瞞着他,他便先走一步來這,竟在蔣良那看到一只鬼鬼祟祟的狐貍,他一眼便看出這狐貍正是那個便宜二徒弟,只是未曾想,這倆竟湊到了一起,也不知在打什麽壞主意。

楚雲霏看見韓璋,立馬掙紮起來,但徐歲寧的手卻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不敢再動,只能向韓璋投去求救的目光。

只可惜,對方似乎一點救他的想法都沒有。

“師尊若真想要,那便殺了吧,左右不過是只畜生罷了。”

楚雲霏:“??”

聽到韓璋的話,楚雲霏掙紮的更厲害了。

徐歲寧暫時還不想動他,便一松手,讓他跳窗跑了。

韓璋也沒有去追,只是說道:“師尊,我瞧這狐貍毛色也一般,改明兒我去給師尊找條更好的。”

徐歲寧強忍着這才沒笑出聲,這韓璋賣起隊友來可真是毫不猶豫,“罷了,我也就是說說而已。”

徐歲寧把韓璋帶到藏書樓的第四層,這一層,除了掌門和幾位長老之外,其他人是不能随意進出。

但,當初接手卿陽宗事務時,也悄悄給自己留了後路,否則,那些年他還真沒法養得起韓璋這個無底洞。

“随便看看,一個時辰後出來。”

倒不是徐歲寧小氣,而是這層還放有許多被下了禁制的書,若是韓璋不小心觸碰到禁制,怕是會有危險。

徐歲寧從藏書樓出來後,并未直接回玄陽峰,而是跟随他在楚雲霏身上下的追魂引,來到了蔣良所在的院子。

“他來這做什麽?”

他心中正狐疑着,便聽到屋內傳來一陣喘息聲,徐歲寧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楚雲霏和,蔣良?

他倒也并非是什麽都不懂的毛小子,只是……

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這臭老頭,前幾日還跟我假裝正經,這就原形畢露了吧?我呸!”

徐歲寧定睛一看,不遠處一只狐貍正悠閑地躺在樹上,聽着屋內的動靜,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徐歲寧眉頭一挑,手指捏決,往空中一彈,那狐貍哀嚎一聲從樹上滾落下來,連屋內的動靜似乎都停了一瞬,不過很快便又被更大的聲給蓋過了。

小狐貍露出獠牙,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來,似是氣急,要找那個暗算他的人算賬。

等他三兩步跳到徐歲寧面前,瞧見那雙眼熟的靴子時,再想逃跑卻已經來不及了。

鋒利的劍就抵在他的脖頸處,徐歲寧出劍的速度快到他根本沒時間反應。

楚雲霏動也不敢動,只能微微扭頭。

徐歲寧臉上冷漠的表情是他從未見到過的,冷漠地,不帶一絲感情。

不,這眼神,他好像曾經看過……

不知怎的,楚雲霏突然頭痛欲裂,只是這麽稍微一動,劍刃便刺破皮膚,冰冷的劍鋒和滾燙的鮮血讓他清醒了不少。

“師尊……是我。”楚雲霏原本不想這麽早暴露身份,但眼下,他若是再不說,怕是徐歲寧真的會眼也不眨地殺了他!

“哎呀,怎麽是小雲啊。”徐歲寧立馬收了劍,臉上的表情也恢複平日裏和藹可親的模樣,與剛剛簡直判若兩人,若不是脖子上的傷還在,楚雲霏怕是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此處雖是蔣良的住所,但也經常有人來往,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楚雲霏壓着嗓子說:“師尊,容徒兒回玄陽峰再與你細說。”

“好啊。”徐歲寧對此并無異議。

回到玄陽峰,楚雲霏化回人身,跪在徐歲寧面前,渾身顫抖個不停。

而徐歲寧依舊是噙着笑,雲淡風輕地喝着茶,卻不曾開口說一個字。

楚雲霏第一次覺得這般沉默是如此的煎熬,身上冷汗直流。

直到他神經已經繃到極限,才顫抖着嗓音說:“師尊,徒兒雖是只狐貍,但有心想踏入修仙之門,機緣巧合拜得師尊門下,一心只想修煉,絕無想要加害師尊之心,還請師尊明鑒!”

“機緣巧合之下?”徐歲寧放下茶盞,冷笑一聲,“你是掌門推薦與我,難不成,連他也未曾發現你的真實身份?”

楚雲霏慌張地低下頭,他也知道這個理由任誰都不會相信,但……

他對着徐歲寧磕了個響頭,言辭懇切道:“若師尊不信,那便将徒兒處死吧,徒兒絕無怨言!”

徐歲寧斂了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随後輕嘆了一聲,“罷了,既然如此……”徐歲寧頓了一下,說話的語氣陡然轉變,“那你跟我說說你跟蔣良的事?”

楚雲霏:“??”

師尊,您這一臉八卦的樣子又是為哪般啊?

楚雲霏擡起頭,悄悄地看了眼徐歲寧的表情,見他真的沒再生氣,這才松了口氣。

他剛準備從地上爬起來,上方便傳來陰恻恻的聲音,“我讓你起來了嗎?”

楚雲霏又立馬跪了下去,讪笑一聲,“沒事,這地不涼,徒兒跪着說就好。”

“師尊,其實,這個辦法是師兄想出來的,師兄得知那蔣良竟在卿陽宗散布那般有損師尊清譽的謠言,便想替師尊出口惡氣。”

“嗯,那屋內……”

“屋內那人不是徒兒!那只是徒兒用狐毛變幻成的,只不過徒兒修為不高,若是離得遠了,法術便消失了,現下,恐怕已經被蔣良發現了。”

徐歲寧端起茶盞,微抿了一口,對楚雲霏招了招手,“過來。”

“是,師尊。”楚雲霏咽了一口口水,剛剛徐歲寧的眼神他還心有餘悸,但他哪敢反抗?

徐歲寧在楚雲霏耳邊低語了幾句,便讓他出去。

楚雲霏站在門口,想起剛剛徐歲寧說的話,忍不住感慨,這對不愧是師徒,蔣良這次,怕是要被他們給整死。

宗門內有關徐歲寧的流言已經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位管事的屋內,夜夜傳出淫靡之聲,有時青天白日的,路過的弟子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說,到底是哪位管事啊?咱們卿陽宗雖未曾禁止尋找道侶,但大家都沉迷修煉,怎會有人在這種事上流連忘返?若是傳出去了,別人還當我們卿陽宗被合歡宗給合并了!”

“你小點聲,那兒住的可是宗門內的幾位管事,任是哪一個都不是我們吃罪得起的。”

“得了吧,掌門明日便回,到時候,定會把這個有辱門風的人給趕出去!”

楚雲霏邊吃着瓜子,邊在一旁躲着偷聽。

“夜夜笙歌?不愧是師尊。”

他修為有限,平日裏還要去幾位長老那修習課程,便是有韓璋給他打掩護,也很難日日前去。

更何況,在牆角聽戲,可真是辱了他的耳朵,還好,他的狐毛有了徐歲寧的法術加持,幻化成人,夜夜前去蔣良的房間裏。

他本以為這般低等幻術,蔣良好歹一個金丹期修者,定會很快發現。

但不知徐歲寧在狐毛上動了什麽手腳,那蔣良不但未曾發現端倪。

反而愈發沉迷,竟連他借由管事職位之便,從藏書樓中偷取藏品賣給門中弟子的事都一并說了出來。

而這些,自然也被他用水鏡全都記錄下來。

蔣良本就被徐歲寧打傷,有了心魔,境界倒退,現下沉迷美色,更是面色蠟黃,腳步虛浮,明眼人一瞧,便知傳言中的那位管事究竟是誰了。

原本依楚雲霏的性子,早就要把水鏡甩出來讓弟子們瞧瞧,但徐歲寧卻一定要等掌門回來,也不知是何做想。

不過還好,人總算要回來了,好戲,也終于能開場了。

連子墨歸來這日,衆人相聚太極殿。

徐歲寧姍姍來遲,剛一踏入殿內,蔣良便指着他的鼻子怒罵道:“徐歲寧!你身為一峰之主,竟還做這等偷雞摸狗之事,簡直有辱我卿陽宗的名聲!甚至,在被我發現之後,還偷襲我,致我身受重傷,更在其後故意散播謠言,想使我身敗名裂!”

蔣良句句聲嘶力竭,雙目充血,甚至腳步不穩,摔倒在地,仿佛是委屈到了極致,任誰看了都于心不忍。

更何況,他還是連子墨義妹的道侶。

而徐歲寧,雖是掌門的弟子,卻仍舊是不受重視的那一個。

該幫誰,殿內的長老們自然很快便有了決定。

素白長老上前一步,扶起蔣良,“阿良,你先起來,這件事,掌門師兄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素白長老,便是蔣良的道侶,連子墨的義妹。

而徐歲寧,從始至終未曾開口為自己辯解過一句,他只是沉默地低下頭,孤身一人站在那,仿佛,這殿內無一人他可依靠。

連子墨不知想到了什麽,眼中閃過一絲後悔。

他起身,緩步走到徐歲寧身邊,如同關愛弟子的長輩一般,語氣輕和,“宣和,此事你可有什麽想說的?”

“師兄!他還有什麽好說的?難不成是蔣良在說謊?”

連子墨瞪了她一眼,素白立馬閉嘴不言。

但她卻不滿極了,這徐歲寧不過是個百年還在金丹期的廢物,掌門師兄為何還要幫他說話?

徐歲寧身子一顫,擡起頭,苦笑一聲,“掌門,我只想說,這些都不是我做的,信不信,還請掌門自己決斷,若掌門認定是我,那便罰我吧,我絕無一句怨言!”

“為師當然信你!”

連子墨看見徐歲寧這幅表情,便忍不住心疼,他也是自己的徒弟,自己怎可輕視怠慢至此?

腦海中閃現出這些年,徐歲寧做的種種,樁樁件件無一不是為了卿陽宗,這般忠誠之心,又怎會做出蔣良口中那等肮髒事?

連子墨這話一出,在場衆人無一不瞪大了眼睛,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前幾年連子墨連徐歲寧代掌門的職務都收了回來,還當他已成棄子,今日看來,恐怕并非如此。

“師尊,有您這句話足矣。”

「師尊」二字一出,更是讓連子墨內心的愧疚到達了極點,自從連子墨當上掌門,便再也沒聽徐歲寧叫過自己一次師尊。

連子墨将徐歲寧護在身後,“放心,為師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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