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碎丹結嬰

一不小心,一步三階,碎丹結嬰,壽元千年……而已

天空突現異象。

卿陽宗已經許久未曾看見這般恐怖的雷劫了。

“這氣息,難不成是明和仙尊将要突破至化神期?可,似乎又不太像。”

聚靈峰上,桓钰正撸起袖子在藥田中幹活,擡眼看了下那層層雷雲,輕描淡寫道:“不是小遲,應該是…那個讨厭的家夥。”

身邊的小弟子立馬就知曉他說的是誰,驚呼道:“宣和仙尊?可宣和仙尊才金丹初期,這雷劫怎會有如此威壓?”

桓钰彎下腰,繼續給藥田澆水,“這修真界,怕是要變天了。”語氣中還帶着些幸災樂禍。

大殿之外,遲向明看着這雷劫的威力越來越強,也忍不住面露擔憂,“掌門,宣和真的不會有事嗎?”

遲向明的左手一直疼得厲害,他也不知道怎麽了,每次只要徐歲寧出事,他便會如此焦躁不安。

這事,他連身邊的連子墨都未曾說過。

連子墨擡頭瞧了眼天,似是看見了什麽東西,袖袍一甩,道:“把我的寒玉床都拿出來頂着,還能出什麽事?”

蘊含着極恐怖威勢的第四道雷劫即将到來。

化神以下修士渡劫,只有六道雷劫,眼下已經過去一半。

徐歲寧看着頭頂上絲毫未損,不過是稍微黯淡了些的寒玉床,心中确信,這寒玉床定能助他渡過這場劫。

但……

他虛握了下手掌,上一世他為了走劇情,不崩人設,每天将自己壓抑在那副軀殼中,可又有誰不渴望更加強大的力量呢?

在卿陽宗內,尚且還算平靜,但外邊大千世界,能人異士數不勝數,今日,便是一個小小的千鳥城也能将他逼至那份上,既然已經決定改變,那便先讓他試試這雷劫吧。

徐歲寧伸手将寒玉床召回,順手給昏迷的韓璋布了個結界,随即,雙腳一蹬地,手持淨塵,猛然向那來勢洶洶的雷劫飛去。

烏壓壓一片的黑雲,閃着紫色的雷電。

一白色身影身處其中,在天道面前,渺小得宛如大海中随波飄蕩的小船,随便一個大浪,便能将其掀翻,沉入海底,永世不得翻身。

楚雲霏一顆心早已懸了起來,他娘,便是因為渡劫失敗,而被天雷劈成一堆焦炭,魂飛魄散。

“師尊…徐歲寧…”

徐歲寧懸浮在半空,身邊刮來猛烈的罡風,吹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手中的淨塵卻發出劍鳴,他在興奮,同他主人一般興奮!

“今日,我們便來會會它!”

半月後。

卿陽宗山門外來了一群修真者,他們身上統一穿着紫色制式的道服,手中持劍,神情孤傲。

看守山門的弟子見來者,便客氣地上前詢問,“來者可是紫霄劍派的道友?”

為首的稍微成熟穩重一點的男子作揖回禮,“正是,我乃紫霄劍派羅河劍尊門下大弟子,戚雲,掌門在收到貴派傳信後,便命我等前來查探事情真相。”

“還請道友在這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禀告掌門。”

“有勞。”

待卿陽宗弟子離開後,一身材高挑,容貌冷豔的女子雙手環在胸前,四處打量了下,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師兄,這卿陽宗好歹也算是五大門派之一,怎麽如此寒酸?”

“戚瑤!”戚雲皺着眉呵斥道:“不可胡言亂語。”

戚瑤還欲說些辯駁的話,卻在看見戚雲瞪着她之後,又默默把嘴巴閉上了。

她這大師兄平常看着溫和,發起火來可了不得。

沒過多久,山上便下來一位神色冰冷的男子,和一位一身白衣,臉上笑容溫柔典雅的女子。

戚瑤本還滿臉不耐煩,但在見到這位女子後,神情愣了愣,連戚雲叫了她兩聲都未曾聽見。

“戚瑤?你還愣着做什麽?”

“啊?師兄你剛剛說什麽?”

戚瑤回過神來,發現在場衆人都盯着她看,其中也包括那位白衣女子。

只見那女子款步走到戚瑤面前,盈盈一笑,“戚瑤道友,好久未見。”

“你們認識?”

女子點點頭,笑道:“前些日子我下山游歷,與戚瑤道友有過一面之緣,談話間覺得甚是投緣,只可惜當時有任務在身,未能與道友聊得盡興。”

“是!我也覺得與師涵道友甚是投緣,上次匆匆一別,甚是…甚是想念。”戚瑤在看見師涵後,便與平時大不一樣。

戚瑤作為紫霄劍派這一代天賦最高的弟子,從小便被師門捧在手心,養成了那般孤傲、目中無人的性子,可今日,竟是一副小女兒家的嬌羞狀,也着實是令紫霄劍派其他人開了眼。

師涵臉上笑容不變,“幾位遠道而來,本應先讓你們稍作休息,但此事牽涉到魔族,掌門命我們将幾位立刻帶去太極殿,還望衆位道友海涵。”

“沒事沒事!我們本就是來處理這件事的。”戚瑤像是吃錯藥一般,竟搶在戚雲前頭把話說了,不過好在這次也沒說錯就是了。

戚雲只好無奈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幾人走到太極殿,路上聽到最多的名字便是「宣和仙尊」,可戚雲在腦海中卻怎麽也找不到有關這個名字的信息,難不成是卿陽宗又出現了天賦卓絕的天才?

近些年五大仙門雖已他們紫霄劍派為首,但到了他們這一代,能稱得上有天賦的,卻只有戚瑤一人。

仙門大會即将到來,門派內新生代人才也是非常重要的評選标準,這次掌門派他前來,也有打探消息之意。

只是,他剛準備開口詢問,頭頂上空一片黑影突然滑過,他動作極快地拔出劍,卻被一顆石子彈在手背上,又硬生生将劍插了回去。

“小輩無禮!”一全身上下裹着黑袍,讓人看不見真面目的男子停在衆人面前,“紫霄劍派的人還真是個個都膽小如鼠。”

“老東西你瞎說什麽呢?”戚瑤雖性格高傲,但卻極為護短,拔劍便沖了過去,戚雲是想攔也沒能攔得住。

那黑袍男子修為顯然在他們衆人之上,便是戚瑤也未必能在他手上讨到好處。

掌門臨行前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好好照顧這小祖宗,若真出了什麽事,他還不得提頭回去見?

黑袍男子似是早已預料,雙手捏決,半空之中突然出現兩道黑霧,像是有生命一般,直接将戚瑤雙手牢牢困住。

可戚瑤也不是那麽容易欺負的,松開劍柄,食指與中指并攏,口中念訣。

就在衆人都以為她會馭劍砍斷鎖鏈時,那把劍卻直接向黑袍男子飛去。

黑袍男子堪堪躲過,卻被劍氣劃出一道口子。

在小輩面前丢了面子,男子怒意更甚,竟直接祭出法器,化神期修士的全力一擊,足以讓在場衆人全都命喪黃泉。

一直未曾說話的遲向明與師涵對視一眼,正欲施法抵抗,太極殿中卻傳出一道渾厚的聲音,“來者皆是客,又何必為點小事大動幹戈?”

說話的人正是連子墨。

而來自黑袍男子的那道威壓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袍男子大驚,立刻收回法器,不再說話。

若說他捏死戚瑤等人如同捏死一直螞蟻,那連子墨對他,也是同樣。

“老東西,還不趕快放了我!這可是卿陽宗的地盤,你還真當你家了?”戚瑤掙紮着破口大罵。

黑袍男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只不過沒人看見便是。

他冷哼一聲,右手一揮,兩道黑霧便立刻消失。

戚瑤被突然松開,一個沒站穩,身子搖搖欲墜,幸好身旁的師涵及時上去扶了一把。

“戚瑤道友沒事吧?”

戚瑤聞見師涵身上淡淡的香氣,紅着臉搖了搖頭,“我沒事,多謝。”

太極殿的大門打開,衆人也不敢再造次,乖乖地走了進去。

這黑袍男子乃是無垢殿的六殿主,進了大殿直接在連子墨左手邊首位坐下,翹起二郎腿,但他腿太過短,那姿勢看起來既別扭又好笑。

連子墨也懶得同其計較,說了幾句客套話後,便将此次讓他們前來的緣由說了出來。

可那六殿主卻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提起了徐歲寧,“連掌門,怎麽未曾見到宣和仙尊?此事既然與他有關,他是否也應到場?”

還未等連子墨回答,他又自顧自地說,“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說,堂堂卿陽宗掌門的弟子,竟然被一個二流門派的少城主給逼至那般境地,同為五大仙門的我……覺得有些丢人啊。”

戚雲這時才想起這個「宣和仙尊」是何人。

這雖然不是多麽隐秘的事,但這無垢殿的人竟當着卿陽宗掌門的面直接拿出來嘲諷,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黑袍男子似是沒看見衆人突變的臉色,繼續說:“我還聽說他沖擊金丹中期時受了傷,我特意帶來了我們無垢殿的招魂幡,若是…他不小心魂散了,用這個尚且還來得及。”

“你——”

遲向明劍已拔出,大殿之外突然傳來一陣低沉渾厚嗓音。

“那就不勞六殿主費心了。”

随即,一白色身影飄了進來,如瀑般的青絲只用一根玉簪挽起,身形高挑挺拔,一雙鳳眼帶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嘴角卻又微微翹起,仿佛心情極好。

徐歲寧徑直坐在黑袍男人對面,翹起腿來。

兩人同樣的姿勢做出的效果卻天差地別,一個別扭得令人發笑,而另一個,倦懶中又帶着些不羁潇灑。

戚瑤在一旁偷笑,黑袍男人也悻悻地放下腿,卻依舊開口嘲諷道:“宣和仙尊百餘歲才開始沖擊金丹中期,怕不是年紀太大,所以才會如此吃力?”

徐歲寧不甚在意的撣了撣衣角,笑眯眯說道:“我确實準備沖擊金丹中期,但是沒想到,這一下就碎丹結嬰了,我年紀小,倒是沒怎麽見過這一次連升三階的,所以被吓到了,六殿主見多識廣,想必已經見多不怪了吧?”

此話一出,整個太極殿除了徐歲寧,其餘衆人均是下巴被驚掉了的模樣。

金丹初期,一步碎丹結嬰,享壽元千歲,可遁光飛行,有多少資質一般的修真者,一輩子都難以踏過這道坎。

可這徐歲寧卻一次上三階,便是見多識廣的連子墨也未曾聽說過!

徐歲寧似是非常滿意衆人的表情,端起手邊的茶微抿了一口。

眉頭皺了一下,又放了下來。

嗯,沒他徒弟泡的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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