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捉蟲）

寧暮暮上學去了, 不僅僅是宋玉絮，就連肉聯廠的其他員工都很不習慣。這兩年多以來，他們早就習慣了廠裏有個‘小小員工’, 以前小的時候跟他們一起上班，等大了能跑能跳了還會跑去跟廠裏的豬和羊聊天講故事。

現在‘小小員工’去上學了, 整個肉聯廠看起來都安靜了不少，沒有往日的熱鬧，連負責養豬養羊的員工都說沒有故事聽了。

其實寧暮暮會幾個故事呢，只是他記憶力好, 宋玉絮和寧昭跟他說的睡前故事他都能記住, 然後第二天就去跟豬羊雞說, 也算是重溫了一遍。

不過到底時間會沖淡一切, 一開始的不習慣在寧暮暮徹底融入育紅班，有條不紊的開始上學的生活之後，幾方慢慢的也就習慣了下來。

這天午休吃飯的時候, 宋玉絮和寧昭一起去學校接寧暮暮。

街上還有帶着紅袖章巡邏的人，兩個人只是并肩走着，并沒有說牽着手。

寧昭舌尖抵着後槽牙‘啧’了一聲, 看着宋玉絮的手有些遺憾。

因為是各個廠聯合開的育紅班, 所以選的位置也是取各廠中間的位置, 離肉聯廠相對來說要遠一些，不過也是走路二十多分鐘就到了。

等他倆到育紅班的時候，寧暮暮已經背着自己的小書包蹲在校門口快蹲的望眼欲穿了, 等爸爸媽媽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一刻, 他立馬站起身朝兩個人飛奔過去。

快要三歲的小孩腿短短的, 搗騰起來卻不慢,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什麽, 連忙停下腳步轉過身朝身後的老師鞠個躬又揮揮手：“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說完也不等老師回答，又飛快的朝寧昭和宋玉絮跑過去：“爸爸，媽媽。”

他爸爸媽媽說今天要帶他去吃國營飯店，雖然他覺得國營飯店裏的師傅做的菜還沒有媽媽做的好吃，但是偶爾去吃一回也是可以的。而且他爸爸媽媽都漲工資了，上一次他們以為自己睡着了，就背着他偷偷地談工資的事兒。他偷偷聽到了，爸爸一個月有58塊錢，媽媽一個月有55塊錢，舅舅每個月還給寄30塊錢，好多好多。

爸爸媽媽居然還騙他說家裏沒錢。

騙子！

今天他一定要點多多的肉，讓爸爸媽媽知道騙小孩子是不對的。

寧昭趕在小崽兒撲在宋玉絮腿上之前把他抱起來，夫妻倆跟老師打了個招呼之後才帶着小崽兒往國營飯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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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絮把寧暮暮的小書包從他背上拿下來。他的小書包是宋玉絮做的，跟現在的單肩書包不一樣，她特地給寧暮暮做的是雙肩小書包。平時書包裏裝的東西也不多，大多數是寧暮暮的小零食，幾塊餅幹，幾塊肉幹，幾塊水果幹還有一塊糖。這會兒小書包裏面的零食已經吃完了，書包裏就剩下兩個本子和兩支筆。

“媽媽，你今天好晚。”寧暮暮小胖手摟着寧昭的脖子，自己還忍不住伸出腦袋來跟宋玉絮說話。

寧昭看着快扭成一條麻花的蠢兒子，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老實點，想要掉下去是不是？”

“哼～。”寧暮暮不理臭爸爸，但是還是縮回了身子沒有再亂動，眼神卻緊緊地盯着宋玉絮，執着于一個回答。

“媽媽今天出來的時候有點晚，所以才晚了，以後讓爸爸先來接你好不好？爸爸的單位離你們學校近，來接你肯定要比媽媽過來比較快。”雖說育紅班也是考慮了各個單位的距離取中間位置的，但是那是直線，從肉聯廠過去真的走起來還是要慢一些。

想到肉聯廠和育紅班的距離，寧暮暮想了想，說：“好吧，那爸爸，你要記得來接我哦。”

“知道了。”寧昭胡亂的薅了一把小崽兒的頭：“要不是你說要我和你媽一起來接你，怎麽說我和你媽都能空出來一個。”

寧暮暮‘哼唧’了一聲，心虛的不說話了。

很快一家三口就到了國營飯店，在答應了小崽兒的事情上，不管是寧昭還是宋玉絮都沒有說食言過，兩個人都是親身教導小崽兒什麽叫做言而有信。

到了國營飯店，寧暮暮也摟着寧昭的脖子不願意下來，因為這樣能離寫着菜單的黑板更近，他看的更清楚——雖然黑板上的字他也不認識幾個，但是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今天國營飯店供應的是鲶魚茄子，鍋包肉，醬大骨，茄子擂辣椒，小蔥拌豆腐，地三鮮，酸辣湯，主食有大米飯和桃花面。

宋玉絮把菜單念了一遍，然後問兒子：“暮暮，你想吃什麽？”

寧暮暮玩着自己肉乎乎的手指想了想，說：“媽媽，我想吃肉。”

“那就鍋包肉……你還想吃什麽？”

寧暮暮看着小黑板，搖了搖頭：“我就想吃肉，還想吃好多肉。”

他想吃大雞腿，但是爸爸媽媽說了，國營飯店裏沒有家裏的那種大雞腿。他摟着寧昭的脖子在他耳邊小小聲的跟他商量：“爸爸，我們晚上回去吃大雞腿好不好？”

感情是想吃這個。

寧昭不由失笑，但是兒子這麽簡單的小心願還是可以滿足的。他換個了姿勢抱小崽兒，說：

“行，爸爸答應你了，晚上回去你媽媽不給你做爸爸都給你做。”

聞言寧暮暮的臉非但不見高興，反而垮了下來，他小小聲的叽叽咕咕：“爸爸做的雞腿不好吃。”

寧昭一噎，沒好氣的又捏了下他的小屁股。也不再搭理他，而是直接跟宋玉絮商量：“店裏的茄子擂辣椒挺好吃的，聽說是大廚學的新菜，我嘗過很不錯，要不要來一份？”

“好，再點一個豆腐就差不多了。”宋玉絮說到，見老公兒子都沒有意見，她就去點菜付錢票，又拿飯盒打包了一份醬大骨，準備帶回去晚上吃。

這個國營飯店裏做的醬大骨味道相當不錯，每次看到了宋玉絮都會帶上一份。

點了菜三個人找位置坐了下來，寧暮暮終于舍得離開爸爸的懷抱，自己坐在爸爸媽媽中間，晃悠着小短腿跟爸爸媽媽說學校裏發生的事情。

他其實不是什麽很喜歡去學校，老師教的好多東西他都已經知道了呀，而且有小朋友還有些笨笨的，上了廁所還要老師幫忙擦屁股，他都不要爸爸媽媽幫忙擦屁股了。

不過爸爸媽媽上班忙，要給他掙奶粉錢，要掙雞蛋錢，還得養他養大黑大黃一家子，很費錢的。爸爸媽媽工資高，可是他們家裏人也多啊，大黑大黃和它們的崽崽吃的可多了。

唉，他什麽時候才能長大掙錢啊。

飯菜還沒上桌，寧暮暮又有了新想法，他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宋玉絮：“媽媽，等一下我們去吃雪糕好不好？”

他雖然人小，但是都知道家裏的錢是媽媽在管的，爸爸每個月領到工資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工資全交給媽媽，然後媽媽會給爸爸發八塊錢的零花錢。媽媽說，零頭就給爸爸啦，而且爸爸還有出差的補貼，又不抽煙不喝酒，零花錢已經夠用了。爸爸好慘的，他才八塊錢，媽媽有一百多呢。

可是他更慘，他一天只有兩分錢。

想到這裏，寧暮暮看向宋玉絮的眼神更期待了：“媽媽，可不可以？”

“那你要問爸爸，咱們家的事兒是你爸爸做主。”

這話一出，不管是寧暮暮還是寧昭都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這個睜眼說瞎話的人。前者看着宋玉絮就差沒說‘媽媽騙人’，後者則是無奈的笑了笑，吊兒郎當的說：“對，咱家我做主，所以你要聽話一點，小崽子。”

話是這麽說，眼神卻是看向宋玉絮的，仿佛是在說——我都替你背鍋了，你是不是也該成全成全我。

他的眼神太露骨，宋玉絮側過頭避開他的視線，沒話說，臉蛋上卻悄悄的爬上了紅暈。

晚上的時候，寧昭把心滿意足的吃上了大雞腿，這會兒已經洗漱睡得四仰八叉的晾肚皮的小崽子抱到另外一間房間，招呼大黑大黃在門口守着注意小主人的動靜，自己則是回到主卧在宋玉絮複雜的眼神下被她摁倒。

宋玉絮也沒想過寧昭這人還能這麽不要臉，她擡腳就想要踹上去，被寧昭輕而易舉的壓制住：“別鬧。”

宋玉絮：“……。”

她躲過寧昭親下來的吻，一張臉紅成了小番茄：“誰鬧了。”

“我好不容易把小崽子弄出去，咱們得快一點，要不然他醒了又得鬧騰。”這多少次他和宋玉絮過夫妻生活的時候是被寧昭那個小崽子給鬧沒了的，要不是他那麽沒有眼力見，寧昭覺得自己能再多疼他一點。至于這會兒——

他深邃的眼睛裏含着欲｜望，英俊的臉上露出宋玉絮喜歡的惑人的表情，嘴角還勾着一抹張揚肆意的笑：“你疼小崽子我也不說什麽了，可你也要疼疼我。”

神特麽你也要疼疼我，宋玉絮只覺得槽口無多，但是很快她也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只能認寧昭為所欲為。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宋玉絮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現在她們床上的寧暮暮翻了個白眼，她都不知道寧昭折騰了多久，也不知道寧昭是什麽時候又把寧暮暮抱回來的。

她剛想移開緊緊的箍着自己腰的手，結果剛一動後面的人抱的更緊了，連帶着她的手也被他扣在自己的手心下面。

寧昭的脖子在她頸側蹭了蹭：“別動，再睡會兒，寧暮暮我已經喂過了。”

宋玉絮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已經九點多了，也好在今天兩個人都不用上班，不然兩個人都得遲到。

行吧，再睡會兒就再睡會吧。

很快床上就傳來了她均勻的呼吸聲，身後摟着她的寧昭卻睜開了眼睛，他微微起身盯着宋玉絮的睡顏看了會兒，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

再一擡頭，他就看到了一雙好奇的看着他們的圓溜溜大眼睛。

寧昭：“……。”

草（一種植物）。

作者有話說：

寧昭：完了，一頓罵是躲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