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挺身而出

第3章

突然,飯桌上變故生。

啪啪!一雙筷子往葛如沫手上打了幾下。

無端被打,她差點握不住筷子,忍不住擡頭看向葛七斤。

“看菜吃飯,不懂嗎?誰像你,有點好菜就頻頻伸筷。”葛七斤板着張臉。

這炒花生是周氏專門讓炒給葛七斤的,家中的姐妹們很少挾來吃。原來方才她一邊吃飯一邊分神,筷子沒注意挾了幾次那離得近的炒花生。

葛如沫哦了一聲,郁悶地扒了口稀飯,她方才雖然在分神,可分明記得二姐和小妹都挾過那花生的。

大家都沒吭聲,仿佛葛如沫在飯桌上被訓已成了習慣。

吃罷飯,葛父扔下碗就出門去村中的大榕樹與人唠嗑去了。雖然別人也不太搭理他,但他卻愛往人群裏湊。

葛如玉開始收拾碗筷,葛如玺要幫忙,被她攔了,“行了,你也累一天了,這點碗筷,我一會就洗好了。”

見大姐說的不是客氣話,便順勢又坐了回去,今天她确實也累了。

雙胞胎葛如翡葛如翠兩人和周氏說了一聲,手拉手回房劈線了,她們現在跟着蘇大娘學蘇繡,每月都能得些錢糧回來貼補家裏。一聽劈線這種正經事兒,周氏自然不會攔着。

此時,葛如玺、葛如岫兩人的視線時不時地落在葛如沫身上。若擱在以前,此刻她必定搶着洗碗了,可如今她卻是一動不動的沒反應。

“四姐,不然我和你去洗碗吧?大姐在地裏幹了一天活,剛才飯菜也是她燒的,一定累了。”葛如岫試探地問。

葛如沫掃了她一眼,“你去幫忙吧,我今天也累得挪不動腿了。”

就在這時,葛家的大門被拍得又急又響,“二丫,葛大嫂子,開開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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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聽着有些耳熟,周氏離門近,忙去開了門。

門一開,一略顯肥碩的人就擠了進來。

周氏吓了一跳,“是祥貴嫂子啊,怎麽了這是?”

“快,葛大嫂子,俺家那死鬼不舒服,俺啥也不多說了,二丫借我一下啊。”葛祥貴家的抓了葛如玺的手就往外走。

周氏不放心,跟着出了門,葛如岫也快步跟上,“娘,我也跟您一道去看看。”

葛如沫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

葛祥貴家位于村中,此時家裏亂糟糟的。剛進了堂屋,便聽聞一道粗重的喘息聲并着時不時的幹嘔聲傳來,喘息很短促,葛如沫隔着人影空隙看過去,只見一人挺着略有弧度的肚子躺在床上,許是兩條腿水腫得厲害穿不了褲子,只用了一床棉被蓋着,露出膝蓋以下方便看診。

“快,二丫,快給你叔看看。”

祥貴嬸拉着葛如玺坐在床榻邊的椅子,葛如玺卻不過,只得伸手把脈,把了脈就着油燈看了他的臉色和舌胎,又問了下哪裏不舒服,得知頭痛目眩、胸脅疼痛、心口脹滿、已經兩天都沒大小便了。

葛如沫一邊聽一邊皺眉,這是典型的懸飲症,還有水腫。水飲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髒腑病理變化過程中的滲出液,這個水飲,應該說是人體內一種不正常的水,也可以稱其為病水、壞水。稀而清者為“水”,比如汗液、小便等;稀而粘者為“飲”,比如痰、鼻涕等。水飲包括了平時所說的痰、濕、水、飲等。水飲随氣的升降無處不到,因病及髒腑經絡,滞留于機體的不同部位,稱呼也有所不同,如停于胸脅稱懸飲,飲留于肺的支飲。

而葛祥貴的病又比較麻煩,其為水飲壅盛于裏的實症,非一般淡滲利濕治法所能勝任,只宜峻下逐水,讓體內積水通過大小便排出,以達消除積水腫脹的目的。

望聞問切,葛如玺挺有章法,就不知道她水平如何,能否開得出對症的方劑了。

葛如玺一放下把脈的手,祥貴嬸迫不及待地問,“二丫,你祥貴叔怎麽樣?”

“嬸,叔的病,我師傅不是看過了嗎?而且還拿了好幾幅藥的。”

“是啊,本來前些日子已經大好了,七日前去了山裏一趟,被淋着雨了,然後就又病了。你師傅不是出門了嗎?想着等他回來再請他來看看,哪知越拖越不對勁。嬸實在是怕啊,只好請你過來瞧瞧了。”

葛如玺實在有些為難,“嬸,你也知道,我才跟師傅學了半年,叔的病我也沒十分把握,不然你去村東頭請葛麻子過來瞧瞧?”

葛麻子是本村的赤腳醫生,陳大夫沒到上藜村之前,村民有個頭痛身熱的,都是找他瞧的病。只是陳大夫來了之後,醫術确實甩葛麻子幾條街,被打臉的次數多了,葛麻子便定了規矩,凡陳大夫看過的病人,他都不接手。

“哎,請過了,你也知道葛麻子那牛脾氣,好容易請來了,看了兩眼說了句治不了就走人了,真是被他氣死了。”祥貴嬸抱怨。

葛如玺聞言,得,連葛麻子都承認沒辦法,那她也別逞能了。

祥貴嬸忙說,“也不用你做什麽,就是上回你師傅給抓的藥,煩你再給咱們抓點,能用到你師傅回來就成,你師傅這幾天也該回了吧?”

“嬸拜托你了,煩你走一趟,趕緊把藥抓來,好讓你叔舒服一點吧。”說完,祥貴嬸便使喚大兒子跟着去走了一趟。

葛如玺雖覺得不妥,但學醫尚淺的她也不知道哪不對勁,“那,好吧。”

葛如沫卻覺得不妥,葛祥貴這病是複發病,之前開的藥方,并不一定适用了。

打發兩人去取藥,祥貴嬸便拉着周氏的手唠嗑,“大嫂子啊,你家別的我不羨慕,就羨慕你生了個好閨女,陳大夫是個有本事的,二丫跟着他學,将來造化不小。”

“哪裏,我倒羨慕你,幾個壯小子,家裏地裏一把抓,日子過得那叫紅火。”

這倒是真的,比起葛七斤家自己夯的矮泥牆,葛祥貴家五間青灰磚瓦房确實亮堂多了。

“紅火什麽呀,他爹這個病都不知道要吞多少銀錢,唉。”提起這個,祥貴嬸就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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