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噩夢

元曜做了一個恐怖的噩夢。

元曜夢見了一座堆滿了雨傘的破舊房子,房子中住着一對夫妻,他們過着貧苦的生活,以做傘為業。

這對夫妻五十歲才有一個兒子,他們非常溺愛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從小就喜歡殺死各種小動物,他喜歡踩踏昆蟲,他喜歡活活地燒死老鼠,他最愛把青蛙的腿血淋淋地撕扯下來。到了十五歲以後,他開始偷偷地把同村人養的雞鴨的脖子扭斷,用鈍器活生生地打死流浪的野狗,或者捉住野貓之後開腸破肚取樂,看着生命消亡能帶給他愉悅的滿足感。夫妻倆對于孩子的殘忍行為從來沒有制止過,一來因為他們必須努力地工作才能糊口,沒有時間管孩子,二來他們太溺愛孩子,不忍心責備管教他。

夫妻倆很窮,沒有錢送孩子去私塾,孩子混到了二十歲以後,除了幫家裏幹一些粗活,就是跟着流浪武人學一些拳腳功夫。夫妻倆不懂詩書禮義,也沒有閑工夫教養兒子,他們覺得兒子能夠健康長大就可以了。兒子越來越殘暴,性格也越來越古怪,他虐殺的動物也越來越多了。直到有一天,殺死動物已經無法讓兒子感到愉悅,他開始殺人了。

院子裏經常會出現各種奇形怪狀的動物屍體,夫妻倆也沒有往心裏去,只是覺得兒子太調皮了,等他娶了媳婦就好了。

有一天晚上,夫妻倆在樹林裏伐做傘骨的竹子,他們很晚才回來。夫妻倆回到家裏,發現柴房裏有一具被柴刀砍斷脖頸的屍體靜靜地躺在血泊之中。因為柴刀很鈍,那具屍體的脖子被反複砍了很多下,許多碎骨渣子掉在地上,浸泡在鮮血中。

夫妻倆吓得要死,他們鼓足勇氣細看死屍的面孔,才發現竟然是游蕩在周邊村落的流浪武人,他們的兒子一直跟着這個武人學拳腳。

夫妻倆驚慌失措,他們本想立刻去報官,兒子卻神情平靜地告訴父母這個人是他殺死的。兒子的語氣十分冷漠,神情也十分淡漠,仿佛倒在血泊裏的人屍跟一只昆蟲,一只青蛙,一只貓狗的屍體沒有任何區別。

夫妻倆既震驚,又恐懼,他們思前想後,終于還是不忍心去報官。夫妻倆趁着夜色挖了一個土坑,将流浪武人的屍體埋在了院子裏,又仔仔細細地打掃柴房,将血跡都收拾幹淨了。

流浪武人無親無故,居無定所,他失蹤了也沒有人報案,大家只以為他流浪去別處了。

從此以後,夫妻倆開始害怕兒子,他們每天都擔心再在家裏發現人的屍體,也恐懼着埋在庭院裏的冤魂。做父親的本想從此好好管教兒子,可是已經晚了,已經管不了了。父親管教不了兒子,母親更管不了兒子,兒子變得更加殘暴了,他變本加厲地虐殺各種各樣的生命。

夫妻倆每天惶惶不可終日,自從兒子結交了芙蓉城裏風月樓的歌妓,常常不回家,他們更加擔心會惹出禍事。

有一天,夫妻倆聽說在離村子不遠的郊野荒寺中發現了兩具死狀凄慘的屍體,官府正在四處收集線索,他們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兒子幹的。可是,最後,因為沒有線索,這件事情成了無頭懸案。

夫妻倆受不了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也打從心底恐懼自己的兒子,他們決定離開這個噩夢之地,去別處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做父親的打算趁着兒子在芙蓉城風月樓厮混時偷偷離開,可是做母親的終究心軟,想跟兒子告個別再走。

這一天下午,兒子從芙蓉城回來了,夫妻倆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還買了一壇酒,打算跟兒子告別。在飯桌上聽着父母親口說要抛棄自己,離開自己,兒子突然情緒暴躁,他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在大醉之中,與父母發生了争執。兒子在暴怒之中不可遏制地化作了魔鬼,他用酒壇砸碎了父親的頭,用削竹子的鐮刀殺死了母親。

兒子酒醒之後,已是三更天,油燈尚未熄滅,桌上的酒菜也還剩許多。兩個老人的屍體躺在地上,滿地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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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冷風吹過,兒子站在父母的屍體前面,突然覺得孤獨。他望了一眼父母的屍體,又望了一眼周圍各種各樣的半成品雨傘,突然裂開嘴笑了。

“爹,娘,我不會讓你們離開我。”

昏暗的燈燭之下,兒子拿來鋒利的刀子,蹲在血泊之中,開始剝兩具屍體的人皮。

兒子滿手滿臉都是鮮血,他瘋狂地笑道:“把你們做成傘,你們就可以替我遮風擋雨,一直陪着我了。”

兩具屍體用無神的眼睛望着天空,不能瞑目。

元曜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躺在沈府客房的床上,昨晚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夢。一場血腥而悲傷的夢。

元曜覺得很難過,不由得蒙頭大哭了一場。

沈筠娘招待白姬、元曜、韋彥吃早飯,白姬三人吃完早飯之後就告辭離開了。韋彥回韋府,白姬、元曜回缥缈閣。

回缥缈閣的路上,小書生一直悶悶不樂,心情壓抑。

白姬笑道:“軒之怎麽悶悶不樂?”

元曜問道:“白姬,昨晚的那兩位傘鬼去哪兒了?”

白姬笑道:“也許還在長安吧。不過,他們不會再在沈府了。”

元曜猶豫了半晌,才開口問道:“這兩位傘鬼是……劉将軍的父母嗎?小生昨晚夢見少年時的劉将軍了,他實在太可怕了。他的惡,難以用常理來理解,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可怕的人嗎?”

白姬笑道:“世界上什麽樣的人都有。純粹的惡,是沒有因果和邏輯的,是常人難以想象和理解的。”

元曜打了一個哆嗦,道:“小生完全沒法理解,也想不明白。”

白姬笑道:“不明白,才是正常人呀。”

說話之間,白姬、元曜已走到了西市,回到了缥缈閣。

離奴閑來無事,正倚在櫃臺上吃香魚幹,他見白姬、元曜回來了,急忙笑道:“主人,書呆子,你們回來了。外面風寒,離奴去給主人您沏一壺熱茶。”

白姬笑道:“沏一壺雨前龍井吧。”

白姬、元曜走進裏間,坐在青玉案旁。不一會兒,離奴把一壺雨前龍井、一碟玉露團、一碟薔薇糕,兩個荷葉茶杯拿了上來。

離奴禀報道:“主人,昨天您走之後,那位劉将軍來過了,他見您不在,十分失望,離奴讓他今天再來找您。”

白姬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笑,道:“我做的傘骨呢?”

離奴笑道:“離奴把它晾在後院回廊裏了。”

白姬笑道:“劉将軍今天不一定能來,如果他來了,那缥缈閣今天就不做生意了。”

離奴也笑道:“主人,依離奴之見,今天不如讓書呆子出去待一天,免得他受了驚吓,更傻頭傻腦了。”

白姬笑道:“不必,軒之遲早得習慣缥缈閣裏的一切。”

元曜聽得一頭霧水,問道:“白姬,離奴老弟,你們在說什麽?”

白姬笑道:“我們在說已經驚蟄了,接下來怕是春雨連綿,得趕緊把雨傘做好,免得耽誤了用傘。”

元曜糊裏糊塗地笑道:“那是得趕緊做好了。”

中午時分,長安城開始下起了春雨。天色漸漸陰沉下來,寒風夾雨,雷聲陣陣。

下午的時候,劉晉鵬果然又來缥缈閣了。

劉晉鵬沒有打傘,衣衫和頭發都濕漉漉的,他腰間佩戴着一把橫刀,他的表情十分陰郁,眼中隐藏着暴戾與憤怒。

離奴正百無聊賴地倚在櫃臺邊吃香魚幹,他一見劉晉鵬進來,眼睛突然亮了。

離奴笑道:“劉将軍,您來了,主人在裏間呢。”

“嗯。”劉晉鵬見缥缈閣冷冷清清,沒有客人,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劉晉鵬按了按手中佩刀,疾步走向裏間。

離奴想了想,神情有點興奮,跑去把店門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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