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葉臻走後,我坐在房間的沙發上一籌莫展,半天也沒想出應對的方法,門卡沒拿,手機也在房間裏扔着。我揪着自己的頭發,真有想死的沖動。
再沒有比我更悲劇的人了吧,坐在沙發上,思前想後,最後一咬牙一切齒就沖到了門外,身後的房間門啪嗒一聲關上,我猛然的發覺,沒有葉臻的房間門卡,馬上怎麽進去,頓時一陣絕望。嘆一聲,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在走廊上,我冷的只渾身哆嗦,心裏不禁埋怨林衍找的這什麽破酒店,暖氣都供應不足。把怒氣撒在電梯按鍵上,狠狠的戳了幾下,電梯門才緩緩打開。我走進去低着頭想事情,過了好久才擡眼,晶亮的電梯牆壁上猛然出現一張貞子臉,格外驚悚,我驚的後退了一步,魂飛天外,對面的貞子也是一副包子樣,我定睛一看,頓時沒脾氣,自己怎麽狼狽到這種地步?
披散的黑發有些淩亂,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确實和貞子很像,我撇撇嘴,鏡子裏的貞子也撇撇嘴,我怒,剛要呲牙咧嘴,電梯門定的一聲響,我連忙收斂情緒,走到角落裏站好。
我是低着頭的,所以只能看見一男一女四條長腿。女的很英勇,大冬天穿一條半透明的黑色絲襪,我感嘆,腿是挺美,也挺讓人欲望,但,親你不冷麽?果然美女都是勇于犧牲,敢于奉獻,所以像我這樣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美女。
我看着這麽條腿,修長充滿了誘惑,就愈加想去看她的臉,或者是想看她的上身是不是也露了大半,會不會波濤洶湧,□橫流。于是我就假裝環視電梯,擡起了頭,目光悠悠然的掃了過去。
“妖妖!”
突然頭頂炸起的聲音,可是比任何一部鬼片都來的驚悚,我僵硬着脖子,視線緩緩上移。從那個露出的半個胸部,移到站在美女身旁一臉見鬼了的男人身上。林躍依舊道貌岸然,穿的人模狗樣,黑色的西裝,煙灰色的襯衣,領口散開着,顯得有些不羁,我站在原地和他對視着。早在來京城的時候,我就想過和他遇上,但沒想過會這麽突然。
我的目光從他的領口一路往下看到他的下面,盯着他的褲子看了半天,才又回到他身邊的美女身上。這個女人确實是個極品美人,林躍這些年的品位可真是沒變,越來越低俗!大多女伴都是些化了妝是人,卸掉妝連鬼都不如。
“嘿,三哥,好巧。”我笑着打招呼。“這是嫂子?”
那個女人看了我一眼,目光蔑視,我挺理解她的想法,所以并不介意,只朝她笑笑。擱誰看見一個邋遢的女人也難免會嫌棄,而此時的我更是邋遢之最。
現在的林躍一臉便秘樣,緊鎖眉頭苦思冥想,他肯定是在想什麽借口來解釋眼前的這一幕。其實他什麽也不用解釋,因為我們根本就沒關系,對我他要解釋什麽。“不是。”林躍別扭着聲音說。“你怎麽在這裏?還穿成這樣?來京城了怎麽不告訴我?”
“今天剛到,這不是沒來得及嘛,門卡鎖房間了,只好去前臺一趟。”我好脾氣的笑,也不想多說什麽。
“過了這麽多年,怎麽還是冒冒失失呢。”
林躍走了過來,在我身邊站定。我揚了揚頭,餘光中看見那個妖豔的女人,一副想要撲上來咬死我的勢頭,忙往後面躲了躲。
碰見林躍就沒好的時候,他身邊莺莺燕燕一人吐口唾沫也能淹死我,林躍這家夥可真是生冷不忌,泡妞泡到大西洋彼岸,然後又泡回來,真真是生猛。
“我這不是沒長進嘛,你還不知道我,女朋友挺漂亮的。”我閃爍着目光卻怎麽也躲不過林躍那眸子裏的熊熊大火,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就那麽直直的盯着我看,我心裏慌張,面上依舊。
“她不是我女朋友!”林躍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三少……”那個女人嬌滴滴的委屈道,林躍轉身不耐煩的按了電梯的開門鍵,我心裏驚喜,他這是要走了麽?
“出去。”林躍冷然道。心中一喜,是讓我出去嗎,忙往電梯外跑。
“跑什麽呢?我能吃了你。”林躍一把揪着我的領子,我往後一仰就被扯回了電梯。“那個誰,請你迅速遠離我的視線。”
那個女人愣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林躍冷冷撇了她一樣,那一眼,陰森恐怖,甚是狠戾。那個女人剛走下電梯,還沒說話,電梯門就緩緩阖上。
“你對女人一向這麽絕情?”我笑道,不動聲色的從林躍手臂下躲過。“好狠的心,一夜夫妻白日恩,你們這剛那啥,就絕情的趕人走。”認識林躍七年,他什麽德行,我了若指掌。
林躍目光陰沉的瞪我,半天才咬牙切齒的說。“我們什麽也沒做!”
“我知道。”我溫婉的說,不管做沒做都和我沒關系,這是他未來的老婆應該操心的事。
“你知道個屁,你倒是說說你知道什麽?”林躍這個人怎麽說吧,就是虛僞,和一般虛僞不同的是他的虛僞是徹底的,從認識他的時候他就這樣,一直到現在。
不管做了什麽事,反正他是不會有錯的時候,如果他錯了,他會迅速的掩蓋罪證,用一副我很無辜我很委屈的嘴臉,對你理直氣壯的指責。對也對錯也是對!這就是他的觀念,永遠沒有錯的時候,林三少的能耐。
想想都覺得自己當年特別的傻,跟着林躍的身後鞍前馬後的跑。被他的女朋友們整蠱多次,大冬天的在宿舍樓下面被一盆涼水兜頭倒下,當時氣的真想抽死那些做小動作的人,說實話,那時候也是幼稚,做的這些事在現在看來,不值一提。
最慘的一次就是被林躍整,去給他所謂的衆多女友中的一個送吃的。我那時候就是一傻乎乎的小丫頭片子,剛走到宿舍門口,就聽見裏面人在罵。“程夭夭那個人呀,真是賤,倒貼給林躍人家也不要,還死皮賴臉的纏着,你說人賤到這種地步,得多大的本事呀!”
宿舍裏其他幾個女生轟然大笑,我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呆愣愣的站在,手腳冰涼。另一個女生接話道,“她何止賤呀,簡直是沒有下限的極品,真為咱們女生丢人。大冬天的給林躍送煲湯,結果林躍還給扔了出來,她哭哭啼啼的跑回來,第二天依舊去做那事,看這不要臉到什麽地步。”
“這事真的呀?你都那裏聽來的?”
“林躍說的呗,他也超級煩程夭夭,說那女人太不要臉了!上趕着送給他他都不要。”
“哎呦,就她那樣的,長成那德行,倒貼給別人當然沒人要!看那長相,看那打扮,啧啧。”
我什麽也沒說,只敲了敲門,揚聲對屋子裏罵的最難聽的女人說。“林躍讓送過來的,給你放這裏了。”
我說着轉身就走,只是下樓的時候,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恍然若夢,恍恍惚惚不知道真假,大二認識的林躍,他那麽虛僞的一個人,用各種手段讓我留在他身邊做牛做馬。
想着那時候都包子,被陷害天天去給林躍送湯,因為林躍說,你要不給我送,我就去告訴林衍,你喜歡他的事。
我想了想還是送吧!
再後來,林躍就更加得寸進尺,情人節為了給一個女孩在操場上擺個蠟燭的心形,寒風中我哆嗦着手指,一根根的把蠟燭放在地上,幾百根蠟燭,我的手指都僵硬了,卻還得做下去。蠟油滴在手上火辣辣的疼,刺骨的寒風刮的我都沒有了知覺,最後還是林衍找來,氣呼呼的踢倒所有的蠟燭,對着我吼。“程夭夭,你到底能低賤到哪一步,為了個林躍你值麽?”
我沒有說話,也沒去撿地上的蠟燭,只是看着林衍不說話。他氣急敗壞的把所有蠟燭都毀了,硬着脖子朝我吼。“我真後悔認識你。”
我說。“林衍,我怎麽想你還不知道,算了,多說無益。”最終我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不敢接近林躍,如果一個人真正的絕望了,那麽這世界上的所有威脅都不能算是威脅。
林躍說,我會告訴轉告林衍,說你喜歡他。
我說,你敢麽?你順便告訴他吧,說你林躍喜歡我程夭夭,那樣我更有理由遠離你。我整理自己的東西,轉身就走。
再後來的事情都簡單了,我和林衍林躍都是朋友,同樣叫林躍為哥,畢業時候的告白,我一句不提,他也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擡頭看眼前的林躍,七年過去了,我們都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人,他到底是想要什麽,與其相信林躍是喜歡我,不如相信林躍是因為自己的自尊。這大抵就是吃不到的才覺得好吧,從小一帆風順,追的人沒有一個不到手的,遇上我這個腦子不會轉彎的呆貨,他是覺得稀奇吧!過了這麽多年,林躍成熟了,卻依舊不減當年的狂傲不羁,他得意慣了的性子也不是輕易就會變的。
林躍目光灼灼的盯着我,見我不說話,聲音柔了下來。“怎麽來京城了?找林衍的?”
“嗯。”我點頭,和林躍并不想多說什麽,眼睛落在電梯跳動的數字上面,這個酒店樓層可真多!要是失火了地震了,跑樓梯會累死的吧,我胡思亂想着!
“想什麽呢?”
“林躍。”我嘆口氣,轉頭看他。“你到底想怎樣?”
“你覺得我會怎樣?”林躍笑了起來。“還不是對你的執念,我試過了,但依舊是喜歡你。我忘不掉你,我們真的不能試試?”
說這話的時候,我第一次在林躍這個浪蕩不羁的敗家子身上看到了無奈,他靠在一邊的牆壁上,有些過長的劉海垂下遮住了眼睛。“程夭夭,你能不拒絕一次嗎?”
“我要結婚了。”我說,聲音平淡,亦沒有什麽感情。“和葉臻,這次來是拍婚紗照,本來要去南方的,但是因為要坐太長時間的飛機,我這個人也比較懶,就來京城了。”
林躍的目光漸漸的變了,他的眼睛是那種丹鳳眼,上挑的時候給人一種陰狠的錯覺,其實也不是錯覺,林躍這人的性子确實陰狠,只是平時善于隐藏而已。
我繼續說。“我們都是小家小戶的,也沒有太多的錢來置辦婚禮正月初九的婚禮,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來參加我的婚禮。”
電梯終于是到了一樓,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應付林躍可真累,幾分鐘跟幾百年似的煎熬。以前沒覺得,現在是越來越煩這樣的男人,沒一點責任感!
“是真的?”
我走到電梯口,被林躍拉住手臂,我回頭淡淡的笑。“我未婚夫出去買夜宵,你要一塊麽?”
林躍蹙眉,半天不說話也不放開我,就那麽僵持着,我無奈,轉頭說。“耽誤別人用電梯,要不出去大廳坐坐,這樣很難看!”
林躍依舊不說話,黑色的眸子看着我,深的像海一樣。看似平靜,下面掩蓋着波濤巨浪。我才無暇顧及他的感受,馬上葉臻回來看見這一幕就不好了,我們雖不是多麽相愛,但對他我是認真的,我想和他過一輩子,和別人有什麽瓜葛算怎麽回事。
雖然這個瓜葛是林躍單方面的。
“程夭夭……”我剛要掙脫林躍的手,猛然的被他大力擁在懷裏,我心裏一陣惱火,忙去推他。
“快放開,三哥,你瘋了麽?”
“你就當我瘋了吧,只一會,一小會就好。”林躍伏在我的肩膀上,聲音壓的很低,像是哀求一般,我不再掙紮。“程夭夭,我後悔了,我是真後悔了,當初我果斷一點,如今就不會錯過你,我們沒可能了麽?”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林躍,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而我是平凡的丫頭,我們本不會有交集,任何交集都不會有。他不會脆弱,他永遠都是銅牆鐵壁的花花公子,如果,他伏在我的肩膀上低低的說話。
看起來多像一個長情的男人,可誰知道他辦的那些事呢,想想他現在抱我的手剛才還在別的女人身上游走,我只覺得膈應。
他總是能讓自己成為最無辜的人,但當年的那些事,誰才是真正無辜的呢,不管他表面上說的多麽冠冕堂皇,從知曉他的本性開始,我是徹底的惡心上這個男人!沒有道德底線,毫無責任!
“林躍你的心太大,能裝下很多人,而我心很小,只能裝一個人,我們本不是一路人。”我嘆氣,人生路上也許你會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最終會陪你走到最後,往往所剩無幾,大多的都成了路人!
“程夭夭你總是不相信我!”林躍悶聲說道。“從大學你就是這樣,一直到如今,至始至終都未變過對我的偏見。”
我禁不住冷笑。“偏見?林躍,那是偏見麽?你做過一件讓我能的相信的事了麽?”
林躍讪讪的松開手,我忙跳開一步,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總算是不用忍受他身上濃重的香水味。“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他說道,跟了過來,
“不提就沒事了,我要去前臺辦門卡的事,你該去哪裏就去吧,我也不打擾你。”
“說這什麽話,我和你一塊去吧,你這麽迷糊能辦成麽?”
“說的我跟殘障人士似的。”我橫了林躍一眼,他要伸手摟我肩膀,我打他的手,一轉頭,突然就愣在了原地。目光所及,葉臻正站在酒店門口,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看我,他的目光裏帶着我看不懂的東西,冷漠而疏離,我頓時心裏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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