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送入魔窟

“你別過來。”

聽到路懷雪略帶驚慌的聲音，殷見寒倏然睜開眼。

“怎麽了？”

路懷雪猛地從床上坐起。

“師、師尊？”

殷見寒身上已不是方才那件暗紅色的外袍，清俊的面容比起少年時更加深邃。

他又回到了凜月的屋子。

“沒事，做了個夢。”

路懷雪平複着呼吸，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

殷見寒：“寅時。”

路懷雪已經沒有睡意，那個詭異的夢境到底怎麽回事。

而且那怎麽會是他的夢境？

他怎麽可能做那種夢。

殷見寒見他憂心忡忡，沒多問，而是岔開話題。

“我讓凜月扮成你的模樣到金貔宗。”

路懷雪不解，他的計劃裏沒有這一環，只是讓凜月借着他的身份離開“春風不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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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好借着凜月的身份打探消息。

“而且，你不是懷疑凜月，為什麽還……”

殷見寒道。

“他身份存疑，但和兇手不是一路的。”

殷見寒言簡意赅說了下大致的計劃。

凜月扮成路懷雪但沒有去金貔宗，而是找了個客棧宿下，今早他便會到金貔宗放出“找到線索”的消息。

“放假消息引幕後兇手出來銷毀線索？”

殷見寒點頭。

“但那些個宗門長老都争搶着調查，明面上合作調查，私底下都想借此獨占風頭。”

路懷雪頓時反應過來。

“他們一定會追問是什麽消息，也會因此加大力度排查。”

這就是殷見寒的目的。

他還讓凜月放出“容銜祖師有事暫且回宗門，由路懷雪跟着他們一同調查”。

“但他們若追問線索是什麽，凜月該怎麽回答？”

一同調查不過是場面話。

凜月跟着他們容易暴露身份，所以殷見寒讓他也做出想要搶占此次功勳的做派，故意不将線索告知。

知道線索是在“春風不渡”，他們一定會派各門下弟子前來調查，這也給兇手制造緊張感。

逼兇手出來銷毀證據。

“可‘我’若是擅自行動，他們一定會跟蹤。”

殷見寒自然想到了這點，所以他要凜月在城中轉悠，假意調查。

十大宗門會的宗主不是那麽好糊弄，他們會讓門下弟子跟蹤凜月，同時也會再派人到“春風不渡”繼續調查。

午後，路懷雪見不少小倌和姑娘們到後院乘涼，他捧着杯梅子綠茶，也跟着來到後院。

“我昨個接的那位客人出手大方，還賞了我一個翠玉金簪。”

“哇。這個簪子能換好多錢吧？”

“你啊，就知道錢。”

“錢怎麽了，這風月場上不求財，你還指望這些客人對你獻真心嗎？”

“要說求財，那位路公子是真的大方，雖然沒有點我們，可還是給了不少賞錢。”

“要不怎麽說凜月有手段，剛來的時候一副清高樣，還真以為……”

“以為什麽？”路懷雪從拱門走了出來，正說話的小倌忽然怔住，面露尴尬。

另一個小倌道。

“他說的沒錯啊，當時你死活都不肯接客，我還真以為你是個硬骨頭。這才過了幾天。遇上個有錢又長得好看的少爺，不也眼巴巴的貼了上去。”

路懷雪捧着綠茶，悠悠地喝了一口。

“怎麽，你嫉妒啊。”

“誰嫉妒你了。心口不一，虧阿莘還在擔心你。我才懶得理你。”

“前幾天我不想接，現在我又想接客了，這不沖突吧。”路懷雪試探，“難道你們剛來的時候就心甘情願的接客嗎？”

兩人沉默了一瞬。

“你不是已經接了那位路公子，昨個還……”

“那怎麽了。來這的客人哪個不是花言巧語。”綠衣服的姑娘道。

“我不是和你們說過了，凡事多替自己考慮。客人說的話，聽聽就算了。”

“那位路公子給錢倒是大方，可人也沒說過要替凜月贖身的話，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多出點錢包下凜月。怎麽，我們這地方，難不成還要替客人守身？”

“綠意說的沒錯。花言巧語哄你們上床罷了，誰當真了誰是傻子。我覺得凜月做的很對，在風月樓裏，圖什麽都行，但最忌諱的便是動情。”

“兩位姐姐看得倒是通透。”

路懷雪看向兩位姑娘，長得明媚之行，能說出這番話，那定是有些許不與外人道的往事。

綠意看了他一眼，輕笑道。“這一句姐姐我怕是擔不起。”

意有所指的一番話，惹得路懷雪多注意了幾眼。

閑聊了片刻，幾位姑娘便覺得困乏，陸陸續續地回各自房間休息。

路懷雪快走了幾步，追上綠意的步子。

“姐姐，你方才……”

“在這兒的人，誰都可以喊我一聲‘姐’，但你不行。”

“我可沒有兩百多歲的弟弟。”

路懷雪一頓，一時不知道綠意說的是他還是凜月。

可凜月是凡人，沒有靈根無法修行。別說他不能活到兩百多歲，就算能哪有容顏不變的凡人。

殷見寒說過他身份存疑，難道便是看出了什麽？

“凜月。”

“你真不記得我了？”

綠意眉頭輕蹙，他不信凜月全然不記得，便當他是故意不認她。

凜月記不記得綠意，路懷雪不知道。但不知怎麽的，他看綠意倒有那麽幾分眼熟。

可又實在不記得在哪裏見過。

“兩百年前，在魔窟。”

路懷雪一怔，綠意又道。

“你剛來這的時候我便認出了你。說起來，最近魔族動作有點大，你知曉這件事嗎？”

路懷雪終于将綠意的臉和他在幻境中見過的其中一位寵妃劃上了等號。

綠意話中的意思，難不成凜月也曾經是……

那個幻境？

“我不知道。”

路懷雪回答了綠意的問題，又道。“你為何關注魔族動态，魔尊重如烨已經被容銜祖師鎮壓在魔窟。”

“是啊。但最近的失蹤案……您不覺得奇怪？”

“有所聽聞，知道的不多。”

路懷雪回答的模棱兩可，他還不知道現在的綠意與魔族是否有牽扯。

“是嗎？我以為事關魔族，你會多關注幾分。”

路懷雪還想多套幾句話，可綠意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我乏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對了。你那位客人走了沒？”

綠意說的是殷見寒。

“還沒。”

“你把他客人一個人丢在房間裏？”

“他、他說要……”

路懷雪正想着要編一個什麽借口，便聽到殷見寒叫他。

“凜月。”

綠意擡眸看去，笑得有那麽點幸災樂禍。

“這個時候來尋人，看起來像是欲求不滿。”

路懷雪：“……”

沒等他張口說話，綠意已經進了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路懷雪：“……”

他轉身朝殷見寒走去，詫異殷見寒為何突然易容，但兩人還在長廊上，路懷雪沒有直接問出口。

“還記得我們怎麽找到春風不渡的嗎？”

“從魔奴的神識中探到的記憶。”

有着镯契在身，二人可以通過神識對話，旁人看起來兩人只是并肩走在長廊上。

“是在白日。”

路懷雪當然記得，镯子便是在那個時候意外戴上的。

“遇到魔奴的當晚，我們便和幾位宗主第一次造訪調查。”

殷見寒說到這，路懷雪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說，兇手可能是先我們一步到這。”

殷見寒點頭，忽然道。

“她是妖。”

殷見寒說的是綠意，前幾次到這都沒和綠意碰上面，也因為氣息被兇手刻意可以遮蓋，沒見到人自然也察覺不到妖氣的存在。

“可……師尊你為何突然易容？”

“她認得我。”殷見寒指又問。“她和你說了什麽？”

路懷雪簡單的概述一遍，又道。

“沒想到凜月也曾被送入魔窟。”

殷見寒一頓，挑眉看向路懷雪。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