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許引誘（待修）

路懷雪整個人都是懵的。

識海裏的殷見寒，和他認識的那個殷見寒是同一個人嗎？

鲛人這麽拙劣的手段，尬到腳趾扣地的演技，又茶又作的舉止言行。

連路懷雪多覺得鲛人心機多，明顯就是奔着殷見寒而來。可殷見寒竟然主動配合！？

路懷雪一頭霧水。

他不信殷見寒看不出來，殷見寒的主動搭戲才是最令路懷雪難以理解的。

路懷雪在幻境裏見過少年時期的殷見寒，雖一臉稚氣，卻也是警惕心極強，不會輕易信任他人。

且少年時的殷見寒就已經顯露出極高的修行天賦，那幾個惡霸不過凡人之軀，他怎麽可能會被幾個惡霸欺負？

這鲛人是什麽來頭。

沒幾天，鲛人的手臂已經完好。

可他仍舊包着紗布，好幾次露出破綻，殷見寒卻像沒看見。

某日。

殷見寒忽然抱着一疊書走了進來，鲛人迎了上去。

“這是什麽？”

殷見寒沉默一瞬，道。

“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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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不解，“你拿着秘籍做什麽？”

“修行。”

“凡人也可以修行？”鲛人一臉意外

“可以。”殷見寒頓了頓，又從中拿出一本。“一起。”

“我不修。”鲛人拒絕。“我最讨厭修行了。及時行樂多好。”

鲛人說完，又興致勃勃地問。

“我明日去峮游山吧？聽說那裏下雪了，我還沒見過雪。”

殷見寒沉默。

鲛人又道。

“走嘛。”

“你就陪我去。”

“不去。”殷見寒拒絕道，“我要修行。”

鲛人擰眉，似乎不能理解殷見寒為什麽會為了修行放棄玩樂。

“你是想修不死術嗎？”鲛人道。

“我聽我族裏的人說過，很多凡人追求長生不老。但這個世上，沒有誰能永生。只要活着，總會走向死亡。”

就算是鲛人，他們也并非不死不滅，他們的壽命比人類長好幾倍，卻也會又死去的那一天。

不過是長短的問題。

與其浪費時間去追尋不切實際的幻想，不如珍惜時間，好好看看這世間山河。

“不。”殷見寒一改常态，這次沒再順着鲛人，堅定地拒絕了他的要求。

見鲛人不高興，他又循循善誘。

“若你同我一起修行，那我便陪你去峮游山看雪。”

再三猶豫，鲛人答應了殷見寒的條件。

前提是，他今晚必須先讀十頁秘籍。

從那之後，殷見寒總會一各種各樣的理由，要鲛人同他一起修煉。

路懷雪還發現。

殷見寒看書時，更多時候是在關注鲛人的修行進度，若鲛人蹙眉，或露出不耐的神色。他總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些許鲛人感興趣的事，誘着他繼續往下看。

看到這裏，路懷雪哪還不明白。

要修行的根本不是殷見寒，他真正的目的是督促鲛人，帶着鲛人修行。

“如何？”

“什麽如何？”鲛人一臉哀怨地看着書，整頁的文字看得他頭疼。“殷見寒，我可不可以不看書。”

“你修你的術法，我玩我的，咱倆互不打擾不是挺好的。”

鲛人不知多少次想要放棄。

“不行。”殷見寒知道哄騙是無法長久，故意冷着臉道。“但你住在我家，我說的算。”

他故作強硬的語氣倒是沒惹得鲛人不快，擡眸就上的是一雙無辜又可憐的眼睛。

“那我幫你做別的事行不行。洗衣、做飯或者種花……什麽都行。”

“不需要。”殷見寒別開視線，“我也不逼你。那明日，我還是找其他人陪我修行。”

一聽到其他人，鲛人頓時警惕起來。

“我也沒說不修，今天都修了一下午。我……”

“聽說晏雲鎮有雲游的戲班子到此表演，若我們能将這本秘籍修完，便可以一起去。”

“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

“殷見寒，你真好！”鲛人又捧起秘籍，頓時充滿了幹勁。

路懷雪：“……”

他錯了。

他不該說鲛人心機深的，這就是個傻子。殷見寒明顯是在釣他，而且不止一次。

場景并非一成不變。沒多久，眼前已經不再是殷見寒的小庭院。

這一回，是在廣闊的海岸上。

路懷雪也沒再附身于鲛人身上，正疑惑于自己怎麽會在這，往前走了幾步，看到沙灘上站着兩道人影。

路懷雪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道身影，穿着藍色衣袍，頭發發白，外貌已經是垂暮之年的人正是殷見寒，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

從路懷雪的角度，他看不到另一道人影的面容，只看見他攙扶着殷見寒。

不需要過多猜想，路懷雪已經知道那道人影就是他先前俯身的鲛人。

若按照話本裏所描述的劇情。

幾十年過後，人類不在年少，鲛人卻青春常駐。他們會陪着自己的愛人直到老去。

等愛人離世後，鲛人便會褪。去人形，帶着永久的思念回到深海之中。

這便是鲛人族的歷練。

只看到開頭和結尾，路懷雪結合着話本，結局應當是人類逝世，鲛人回到深海。

可……

這個人類是殷見寒。

路懷雪終于知道違和感從何而來，殷見寒既修無情道便不可能需要任何人的陪伴，而唯一有過的緋聞對象。

只有傳聞中那逝去的白月光容玉。

那識海又是怎麽一回事？

和路懷雪所看的話本高度吻合，這會是巧合嗎？

“殷見寒。”

“殷見寒，你別睡。”

“你說要陪我到太陽下山，要看着我回到深海。”

路懷雪擡眸看去，殷見寒半倚在青年的懷裏，他看到青年擡手，像是再擦眼淚。

殷見寒推開了青年。

手指指向了遠處的深海，推着青年離開，不遠處的海面上，已經有鲛人冒頭，他們在迎接回歸的同伴。

青年站起身，不再猶豫，他爬上礁石，轉頭去看殷見寒，找到他的視線後，縱身躍入海中。

須臾間，海面上多出一道身影，青年褪。去雙。腿，變化出漂亮的魚尾。

他不再回頭，跟着鲛人同伴們游向深處。

殷見寒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駐足許久。

“怎麽回事？”

殷見寒面前憑空幻化出一道虛影。

路懷雪确定他們是看不見自己的，便靠近了幾分，“你這樣不行。”

殷見寒沉默。

“你陪他在幻境裏耗，沒有任何意義。”

殷見寒繼續沉默。

此刻，他已經從垂暮老者變回了青年模樣。

路懷雪疑惑虛影是怎麽回事，卻聽殷見寒忽然道。

“他根本就不喜歡修行。”

虛影的聲音變得不悅。

“是。那你知道天道為何容不下他？”

“因為他本就不該屬于這個世界，你要想強留住他，已是逆天之舉。既已開始，這個時候放棄，你甘心嗎？”

殷見寒垂下眸子，那虛影又道。

“重來一次，我會将時間調整到你們初次相遇。”

“不許再引誘他。更不能讓他喜歡上你。”

路懷雪眸子圓睜，這個虛影是什麽。

救命。

為什麽他越來越懵了。

所以那個鲛人很可能就是殷見寒的白月光容玉？

那道虛影又是什麽？

他們的對話是什麽意思，重來一次。卻能讓時間回溯，殷見寒到底是什麽來頭？

還有容玉怎麽會是鲛人。

這個世上有妖、有魔，也有獸。可唯獨沒有鲛人族，那只是遠古傳說。

莫名其妙看了一段過往的記憶，路懷雪現在不僅找不到殷見寒，還滿腦子問號。

路懷雪不知道世間回溯後，他還能不能看到殷見寒的記憶。正當他要追上殷見寒。

眼前的景象像是後面是落下的石子，蕩起波瀾，打散了倒影出來的景象。

路懷雪轉過頭。

殷見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身後。

不是識海中，介于少年和青年模樣的殷見寒，而是現在的仙道主。

“師尊。”

他驚訝于殷見寒竟然是清醒狀态。

殷見寒什麽也沒說，只是上前一步，拉着路懷雪離開識海。

“師尊，你好了？”

“嗯。”殷見寒淡淡地應了一聲，語氣有幾分冷漠。他甚至沒問路懷雪為什麽會出現在他的識海。

“沒什麽事就走吧。”

殷見寒甚至沒問他看見了什麽。

可礙不住路懷雪的好奇。

他沒有轉身離開，也知道殷見寒并非傳言中那般不近人情，更是仗着徒弟的身份，以及殷見寒對他的幾分縱容。

“我看見師尊和鲛人。”

路懷雪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提容玉的名字，他無法将鲛人和妄川宗開山祖師容玉混為一談。

一個是鹹魚躺平，一個則肩負重任。

“忘掉。”

殷見寒從沒為這麽和路懷雪說過話，那神色像是在對待一個不相幹的陌生人。

“可我已經看到了。”

“忘掉。”

殷見寒執着的重複。

路懷雪沉默了一瞬。

“為何？”

“師尊要我忘掉，總得給我個理由。而且，記憶也不是我想忘就能忘的。”

路懷雪最先關注的是殷見寒為何突然自我恢複意識，他本是擔心殷見寒才闖入他的識海，本意是幫殷見寒緩解識海的折磨。

他看得出來殷見寒不領情，也看得出來殷見寒有幾分“不正常”。

不是受控制的不正常，而是一種近乎偏執的狀态。

“忘掉。”

他眯着眼靠近路懷雪，桎梏路懷雪的手腕，冰冷的眸光透着危險，直直地盯着路懷雪的眼睛。

手心聚起靈力，路懷雪反應更快，再殷見寒動手前，反扣住殷見寒的手腕。

沒等他動手，殷見寒垂下眼眸，看上去有幾分落寞。

路懷雪不知怎麽就忽然想起識海中的殷見寒和那道虛影的對話。

“不能讓他喜歡上你。”

或者。

虛影想表達的是。

“你也不能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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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寶貝們的祝福，愛你們。

最近在外省，更新都挺晚，等回家再慢慢修文捉蟲。